第4章 小雨

第四章小雨

蘇清本來不想管這樣的閑事，可是想到這小姑娘小小年紀便沒了母親，與自己同病相憐，像極了當年那個無助的自己，心中不忍，再者，這個小丫頭這麽小的年紀，若是被惡人買了去，還不如死了算了呢！

“哪兒來的小白臉！敢跟老子搶人，老子讓你吃不了兜着走！識相的，滾蛋走人！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本人倒是不知，這地界，什麽時候容你這麽嚣張了！李全，你這是仗着家裏有幾個錢，不把我們大人放在眼裏啊？”一個男子身着捕頭衣服，走進人群，厲聲喝住李全。這個捕頭長得倒是周正，通身的氣度看着不像是小地方的捕頭啊！

“我哪兒敢哪，李捕頭，我走，我走還不行嘛，說起來，我倆還是本家呢，這等小事，就不要麻煩縣太爺了吧，改天我請您吃酒”，李全聽到捕頭的聲音，立馬換了一張臉，笑着迎上去。其實李全作為李員外家的獨子，沒必要怕一個小捕頭，可這人是縣太爺的侄子，聽說是京城來的呢，來這小地方歷練歷練，他可得罪不起。

“哼，這次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我跟你硬扛什麽，捕頭李廷奎腹诽着。

“二位的買賣事宜可以繼續了，在下還有事要辦，就不奉陪了”，李廷奎朝着蘇清抱拳道。

“多謝”，蘇清也回了一禮。

“小姑娘，這五兩銀子你拿着，好好安葬了你母親，來悅來客棧玄字一號房找我，以後你便跟着我吧”，蘇清蹲下身子，露出溫柔的神色，從懷中拿出一條帕子拭去姑娘臉上的淚，全然忘記了自己此時是男裝。小姑娘此時更是秀囧不已，羞紅了臉，依舊是垂着頭不敢看她。

“恩公，我叫小雨，您的大恩大德，小雨這輩子一定做牛做馬來報答您”，小雨擡起頭，通紅着眼睛，用誠摯的目光看着蘇清，像是怕蘇清不相信她一樣。

看着她的臉，蘇清驚呆了，這張臉，跟自己的不是一樣嘛！她一定就是那個“有緣人”只是嫩了些，眉毛淡了些！踏破鐵鞋無覓處啊，看來好人還是有好報的，倘若蘇清心性冷酷，今日冷眼旁觀，怕是就錯過了這次機會啊！

蘇清呆呆地看着小雨的臉，愣了半天才說：“小雨，不需要你做牛做馬，看你一個人也孤苦無依，以後你便跟着我吧，我會護着你”，也算是護着小時候的自己吧！此時的蘇清滿腔都是柔情，哪裏還顧得上重生之事啊。在回客棧的路上，蘇清才想起這件事。

“我記得老人說，我會在她身上獲得重生，可是這樣一來，這個小姑娘要怎麽辦呢？她會不會死，我在她身上獲得重生，我的身體呢？蘇清啊蘇清，你當時怎麽就不問清楚呢？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蘇清無奈了。

“先不管它了，以後小雨總是要跟着我的，她穿着女裝不方便，我也給她找一身男裝吧！”

蘇清此時沉浸在可以彌補小時候的缺憾還有找到“有緣人”的喜悅中，全然沒有發現背後有人悄悄跟着她。

“那個小白臉兒瘦不拉幾的，文弱得很，可你看他身上穿的可是蘇氏成衣店裏的衣裳，剛剛還花五兩銀子買了那麽個廢物，肯定不是差錢的主，我們跟着他，找個僻靜的地界兒要點兒錢花花，嘿嘿”，兩個衣着破爛的男人謀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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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也是蘇清考慮不周，忘記了財不外露的道理，她在大庭廣衆之下随俗便便拿出五兩銀子，還長得這麽清秀，又被人盯上了，可她自己确實渾然不知。

從成衣店出來，蘇清喜滋滋地抱着衣服往回走，終于是發現了身後的兩個人，卻還是不動聲色地走着。“唉，女裝有人惦記色，男裝，又被惦記上了錢，這日子過的，真是，哎”，蘇清已然想明白了自己被惦記的原因，只怪自己太蠢。

郊外的樹林，

“湯媽媽，那位公子打賞的銀子都歸你，你放我走好不好，我想跟這兒那位公子，不想再騙人了，求您了”，小雨跪在地上，不停地向面前的女人磕頭，這個女人，不就是小雨要葬的母親嘛！

“哼，這才多長時間，就被那個小白臉兒迷得暈頭轉向，連跟他走的話都說出來了，真是賤蹄子！你若是走了，我還怎麽賺錢，離開，你休想！”湯媽媽怨毒的目光盯着小雨，吓得小雨立馬松開了抓在湯媽媽裙角的手，跌坐在地上。

“湯媽媽，求求你，求求你了，我将來賺錢了，一定回來孝順您”，小雨此事已經吓得瑟瑟發抖，但還是不死心，因為蘇清是自她出生以來，唯一一個對她那麽溫柔，對她好的人，她再也不想幹這騙人的勾當了，只想跟着蘇清走。

“啪”，湯媽媽一巴掌甩在小雨臉上，小雨的臉立馬就腫了起來，嘴角也流出了鮮血，抖着身體往後瑟縮着，臉上寫滿了驚恐。

“臭丫頭，你乖乖跟着我，否則，我打死你！”

小雨頭如搗蒜，她知道湯媽媽的那些手段，實在是害怕的緊，就怕惹得湯媽媽一時不順心，把她賣到青樓裏，那她就完了。可天知道小雨是有多麽的不甘心啊。

“快點兒跟我走！”湯媽媽喝斥道。小雨一個激靈，立馬站起來，一刻都不敢耽擱，跟在湯媽媽後面亦步亦趨。

“哎呦！”只見湯媽媽腳下踩到獵人設置的捕獸夾，一下子栽倒在地，蜷縮着身子呻吟着。

“愣着幹什麽！還不快過來把夾子給我分開，沒看到我這兒都流血了嗎？”湯媽媽疼得臉都白了，血也流了不少，但罵人的力氣還是很足。

小雨立馬跑到湯媽媽身邊蹲下，想要把捕獸夾分來，怎奈她力氣太小，無論如何也分不開。

“蠢貨，那兒有根粗棍子，拿來把它撬開！快去”

小雨把棍子拿在手裏，腦海中産生的畫面不是如何撬開捕獸夾，而是回去後她會遭遇什麽。每天挨打，挨餓受凍，被逼着騙人……這一切都是湯媽媽造成的，如果湯媽媽不在了，她就可以跟着恩公過好日子了。小雨笑着，仿佛已經預見到了她的好日子。

“臭丫頭，你想幹什麽？你別過來，我打死你！”湯媽媽看着小雨提着一根粗大的木棍，慢慢走過來，嘴角挂着笑，吓得尿了褲子，生怕這個丫頭對她做點兒什麽，她猜對了。

“湯媽媽，對不起，對不起，我想離開，只能對不起你了”，小雨手起棍落，砸在湯媽媽的頭上，湯媽媽，抽搐了幾下，斷氣了。

“啊---我殺人了，我殺人了，嗚嗚嗚”，小雨吓壞了，扔掉棍子掉頭就跑，想去悅來客棧找蘇清。

悅來客棧背後的胡同

“小兄弟，我們哥倆最近手頭不寬裕，看你穿得不錯，出手又大方，借我們點兒錢花花呗！”那兩個流氓向蘇清靠近。

“既然是借，那就打個借條吧”，蘇清笑眯眯的，雙手抱着胸，沒有把他們當回事兒。

“哈哈哈，打借條，他敢讓我們打借條，真是笑話！我們也不多要，五十兩銀子，買你一條命，少廢話，快點拿錢！”

“我若是沒有呢？”蘇清沉着臉，與兩個流氓對視。

“動手！”，那一個流氓提着拳頭沖上來，碩大的拳頭出現在蘇清面前，她伸出手握住一人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案，一記撩陰腿踢向男子裆部，男子一聲慘叫，敗下陣去，另一個人看着同伴吃了虧，從懷中掏出匕首，向蘇清沖了過來，那人力氣奇大，還防着蘇清的撩陰腿，蘇清對着他竟是有點兒吃力。眼看着匕首刺過來了，蘇清提起手臂，打算用手擋一擋，突然，一個身影跑過來撲在她身上。

“刺啦”一聲，匕首沒入身體。

“快跑，殺人了，快”，那兩個男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蘇清手上已然是鮮血淋漓，血，卻不是她的。

“小雨，你怎麽樣，你撐着，我帶你去醫館，我會救你的，你撐着”，蘇清幾乎語無倫次，抱着小雨，顫抖不已，淚流滿面。

“恩，恩公，我是不是要死了，胸口好疼啊，匕首都穿過來了呢”，小雨巴掌大的臉上沒有半點兒血色，皺着眉頭，咬着唇，蘇清心疼得不得了。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我會救你的，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我們去醫館”，蘇清一邊安慰着小雨，一邊往醫館跑，雪白的袍子上染滿了血，極為瘆人。

“恩公，能幫你，是我的福氣，只是……不能，不能伺候你了，這塊小石頭，從我，出生就，挂在身上，我把它，送給你，你時時刻刻戴着它好不好，就當是我，是我最後的，願望了”，小雨好像感知到了自己傷重，恐怕活不下來了，硬撐着對蘇清說了這幾句話，每說兩三個字，便要喘息一下，說完，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髒兮兮的小手，卻還是捏着小石頭，眼睛死死盯着蘇清，生怕她嫌棄，不肯收。

“好，小石頭我拿着，但你也要好好活着呀，以後我帶你過好日子去，好不好？”蘇清緊緊捏着小石頭，說話的語氣近乎哀求。

“好”，小雨努力吐出這一個字，用力擠出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