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主神(2)
剛開始的時候, 工作人員們沒看懂春川樹的口型, 像藥研一樣一頭霧水。
最先發現天降隕石的是甲板上的船員和駕駛室裏的船長。在剛才被滄龍撞船時,就是他們直面了它, 受到的精神摧殘最大。
經過一段時間的讨論,現在作為普通人的水手們基本統一意見, 相信它是一只本該絕種卻存活到現在的史前巨獸。
——大海中一向不乏大海怪的傳說, 史前巨獸聽起來可比海怪招人喜歡多了,起碼怪獸怕槍炮,海怪卻說不準有什麽魔法。
可惜, 說服自己相信剛才那怪獸是本該絕種的恐龍後, 再看到從天而降的隕石……甲板上的大副對身邊的船員說:“我們%#¥#的是穿越到恐龍滅絕的時代了嗎?!開玩笑的吧,彗星撞地球?”
同樣覺得這一切像個荒誕玩笑的, 還有正在用望遠鏡觀察直奔自己而來大火球的船長。
“見鬼!”無辜的船長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多麽希望隕石朝自己飛過來只是他太膽小而産生的錯覺啊!船在海上被隕石砸沉?電影裏都不這麽拍的!
“快轉向!加快速度!全速前進!”船長并不知道節目組剛剛作了個大死,隕石砸在他的船上是“神”的意志,無論他多麽努力, 隕石還是正好砸在了甲板上。
從太空到地球的漫長距離賦予了它可怕的重力加速度,剛剛由于直升機爆炸燃起大火的甲板嘭一聲被砸出一個大洞,利索得就像遇熱的黃油, 而撞擊産生的高溫加上隕石上還未熄滅的火焰又在甲板上引發了新的火災。
每一個目睹了這一切的船員都娴熟地拿着滅火器撲了上去, 同時在心裏瘋狂咒罵, 覺得如果不是船長瞎指揮,這顆隕石根本不可能砸在他們的船上。搞成這樣,就好像他們特意加速轉向來回瞄準去接這塊隕石, 生怕它掉在海裏找不着了似的!
船長目瞪口呆地注視着自己船上殘破的甲板,今天第二度懷疑人生:“這特麽的,是怎麽回事?!”
隕石砸穿了天花板落在工作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工作人員們像一群受驚的老鼠一樣四散開,争先恐後地向門口擠去,想要先逃出好像已經燃燒起來的房間。
可隕石上的火焰到了他們這裏恰好已經熄滅了,并沒有在房間裏燃燒起來。雖然這顆太空來客來勢洶洶,但意外地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和財産傷亡損失。逃離工作間的人在幾分鐘後終于冷靜下來,意識到了這一切。
而等了一會始終沒有得到回應的春川樹,也正好在此時客氣地問:“HELLO?還有人在嗎?現在可以按我說的廣播了嗎?還是說我需要我再說點什麽?”
負責人呆呆地走進屋回到操作臺前,愣愣地問:“……說、說什麽?”
春川樹這才發現他們這群人竟然沒有讀唇語的技能,只好說:“我是說,你現在知道為什麽要聽我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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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人心裏發寒升起令他覺得不可思議的猜測,來不及回答春川樹的問題,快速把視頻倒回剛才春川樹莫名其妙說了“要有光”之後,拼了命地判斷春川樹的口型。
當他連蒙帶猜地看出春川樹說了什麽……差點吓得說不出話來。
這能算言靈嗎?他只說了一句話而已,看起來毫不費力。可如果他沒加後面那句補充,這房間裏的人有幾個能活着逃出去?這根本就不是他能夠理解的能力……
假如他能吟唱施法、畫出個魔法陣、變身發射能量波、自己飛起來一拳砸沉他們的船……随便換做其他随便什麽更具體的方式打敗他們,稱得上見多識廣的負責人也不會這麽害怕。
負責人仍然不相信春川樹能和創世神相提并論,這簡直是無稽之談,他們要多倒黴才會那種級別的敵人?!但他明白這是年輕的審神者在向他彰顯力量……
他感到自己的膝蓋一陣陣發軟,身體也不停地發抖,嘴唇發幹說不出話來。
負責人不得不承認,他确實被震懾住了。
“知、知道了……”負責人勉強在手下們面前保持着表面的鎮定,但心裏其實很想給春川樹跪下拼命道歉,告訴他把他招進節目組跟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
“我們這就按您說的做!”給了春川樹回複後,負責人勉強穩定心神,走出去把還擠在門口發蒙的手下們連打帶拽地攆回來,讓他們趕快按照春川樹的指示去做。
“老、老大……我們還要繼續放電嗎?春川樹項圈裏的儲備電量不多了……”當他們麻木地又忙碌了一會後,終于有一個工作人員想起來,他們給春川樹那所謂的“懲罰”還沒停。
……天吶!
負責人終于不堪重負,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停、快停停停下!”剛才天降隕石實在是太驚人了,春川樹又表現得太過自然,他竟然忘記了項圈還在一直放電,這不會被春川樹當做是口蜜腹劍的敵對信號吧?
過去他覺得自己這個團隊全是精英,但經歷了今天的挫折後……他不由懷疑他們到底是有多蠢?!這也能算一個問題嗎!!!
一屋子的工作人員一時間噤若寒蟬。
實際上差點把負責人吓尿的春川樹當然不會那麽小氣——手機在兜裏一直震動又算不上什麽值得生氣的事。
(世界樹這個種族脾氣都挺好的,看看漫威世界裏坐擁九界的世界之樹尤克特拉希爾要面對多少想要統治世界毀滅世界的反派,他生過氣嗎?)
春川樹把咖啡豆撿完,确認沒有什麽遺漏,轉頭把那顆打算給藥研吃的毀滅蘑菇拔了起來,這才對短刀說,“藥研君,我們去東岸吧!”
藥研一直都在緊緊皺着眉盯着春川樹,看他行動自然的樣子,再三确認道:“你……真的不疼嗎?”
綠眼睛美少年抱着造型暴嬌蘑菇,就像他是剛在游樂場玩游戲贏了個玩偶似的。他點頭笑着說:“真的,我不會騙你的。”
這時他耳邊正好又響起了說話聲,負責人戰戰兢兢地向他道歉,告訴他懲罰性電擊已經徹底地永久性關閉。
為了挽回,他還主動說:“我們這就修改程序,立即讓您身邊的航拍飛行器撤離……”
“唉唉?”春川樹驚訝地瞪圓了眼睛,忙不疊地制止。
“不要撤離啊,我還想請你們多派點航拍器來跟拍我呢,一定要多錄幾個角度把我和藥研拍得好看點啊。”
說到這裏他又不放心地叮囑起來。
“等我說關上的時候你們才可以關啊,視頻一定要幫我保存好。你們是不是有那種專門剪輯視頻做後期的員工?麻煩把錄好的視頻幫我剪輯好,等我回家後留着做紀念品,還要拿給爸爸看的。”
在春川樹傍邊沉默旁聽的藥研藤四郎:“……”
對待普通參與者一向高高在上的主辦方工作人員們感覺十分憋屈,但一想到他們好像正是憑借着能夠服務這位大神做他的指揮中心才活過了剛才人為天災的,又有一種“我們真的是在憑本事讨生活”的詭異慶幸和自豪。
在前往東岸途中,春川樹和藥研遇到了好幾個同樣趕路的人類。
有些人只是看他們一眼就自己走自己的去了,也有幾個看到春川樹和藥研年紀都不大,于是不信邪偏非要靠過來招惹他們——當然有可能和已故的倫道夫先生一樣,是猜到他們中間肯定有特殊的“祭品”才來搭讪。
根本不用等到春川樹說什麽或者做什麽,他們馬上就被狗腿得不行的工作人員電得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藥研十分迷惑,怎麽都猜不到剛才審神者到底背着他跟主辦發說了什麽才讓他們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竟然妥協到聽令于他來辦事。
但他已經不像一開始意識到審神者特別了解這座島時那麽懷疑和戒備了。
不管審神者大人有什麽不為人知的能力,他始終在向周圍源源不斷地散發着善意。比如,他主動站出來告訴那個死掉的倫道夫咖啡豆帶在身上會有危險、他在自己受到冒犯被電擊時還想着要讓其他所有人撤離危險的叢林到相對安全的地方去……
他根本就不需要做這些事的。雖然這座島上的人類可能都配不上他珍貴的善意,可藥研仍然被他的高尚和胸襟所折服。既然審神者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秘密,那他就不會再探究和過問。
到現在這一步,藥研藤四郎也猜到了……春川樹很強,他也許根本不需要一振普通短刀的保護……但他仍然想要追随他。
因為他自己已經迷失了方向……也許是他太軟弱了吧,他總覺得自己一直在被那些人牽着鼻子走,連憤恨都在敵人的算計之類,搞不清什麽才是自己應該去做的正确選擇。可這位春川樹大人看起來卻始終都很堅定地知道自己該如何應對眼前的一切……
所以就算他對審神者大人來說可能不是助力而是拖累,藥研藤四郎仍然想要厚着臉皮留在他身邊。
春川樹和藥研的速度都很快,但兩個人來到東海岸的時候這裏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畢竟之前他倆正好在島中央離海岸最遠的地方來着。
先抵達的人都分散在不同的角落裏各自待着,因為新來的參加者大多懷疑戒備又興奮好鬥,總有那麽一兩個想要冒着被電擊懲罰幹一架——在監獄裏打架一樣要被獄警的電棍捅,但也沒見哪個監獄的重刑犯從不打架的。
——在弱肉強食的環境下,他們需要這樣來确立地位。
雖然挑釁的新來者都會很快發現他們的攻擊落在別人身上毫無效果,每個人身上都好像覆蓋着看不見的防護罩,兩個人如果撲到一起掄起拳頭,效果就像是兩個玩具球在游泳池裏發生碰撞,兩個人都會稀裏糊塗的退開……
可早到這裏的人誰也不想被毫無意義的騷擾。畢竟無論是被比自己強的人揍,還是被比自己弱的人撞得莫名其妙跑來跑去,都不是值得開心的事。
春川樹對東岸這邊太熟了,他帶着藥研走過沙灘和石臺,順着木橋爬上懸崖,來到海岸邊淡水小瀑布的源頭,無視周圍虎視眈眈不懷好意的目光,指着兩段瀑布間形成的小湖泊說:“藥研君,你先在這裏清洗一下傷口怎麽樣?”
藥研點了點頭,毫不扭捏地脫下了外套,他裏面的黑色軍裝和白襯衫都損毀得厲害,只剩下短褲還勉強能遮體。短刀付喪神身上有很多傷口,絕對不是只有腿上那幾道,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春川樹吓了一跳,看着傷得很重的藥研,想想自己之前還一直惦記着玩,真是相當愧疚和心虛。他再次意識到,自己真的非常不擅長關心別人……
可能是因為從小就在爸爸身邊長大,他能給爸爸做的事無非就是畫個小卡片什麽的……所以就算剛才覺得藥研君是個需要由他來保護和照顧的小孩子,可他還是有很多事都想不周全啊。
審神者有那麽一點不開心,他把自己的登山包放下來,也坐在了瀑布邊,打算跟節目組那些工作人員說一聲,讓他們快點給他解封靈力。
然而這個時候,周圍卻有不少路上沒見過春川樹和藥研的人聚攏過來,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張開口,七嘴八舌地說:“Ooh shaboo!”“Balinda macoy!”“Shnibwogi!”
藥研比春川樹更早發現了他們的動靜。他大概能猜到他們是過來幹什麽的,對他們會說什麽不好聽的話心裏也大致有數。可這裏又不能打人,所以他也沒辦法讓這些人閉嘴,不出意外那些節目組的人會放電清場的吧……
可這幾個人一張嘴,為什麽就統一換了一種語言?剛才他們彼此交談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剛才藥研還是能聽懂他們說話的啊!
短刀迷惑不解地望着走過來的幾個人類,發現他們始終都在重複着兩句簡單的語音。如果說這是一種語言,那變化也太少了?難道……這是什麽确認彼此身份的接頭暗號,這幾個人雖然看起來不像好人,實際上卻是審神者大人的朋友麽?
就在短刀腦洞大開的時候,春川樹總算看出了藥研的迷惑,于是給他解釋:“他們剛才可能是說了髒話所以才被和諧了,說話的內容被世界法則高度濃縮轉化成了Simlish……”
發現藥研就像剛才一樣迷惑,審神者耐心地繼續解釋起來,“Simlish是一種非常簡單好學的語言,是一個叫《模拟人生》的了不起的游戲裏創造出來的融合濃縮了印第安烏克蘭菲律賓等等好多種語言……”
“他們真的特別特別有創意,絕對不是搞我們現在參加這個節目的那些人能比的!《模拟人生》是我最喜歡的游戲……”
就在春川樹吹爆自己本命游戲的時候,他突然注意到藥研還是那樣的迷茫和無語,連忙暫時壓抑住拉小夥伴進坑的沖動,簡單地說:“總而言之,這些人都是在誇你長得好看,還想和你交朋友,對,他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藥研藤四郎:“…………”
作者有話要說: 小樹:拒絕髒話從我做起,從法則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