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個星座

筆記本上字跡潦草,允夢澤看了兩遍才辨認出一堆鬼畫符寫的是什麽:

他,出身豪門,XX基金創始人、XX資本創始人、著名投資人、冒險家、花花公子……他不是家裏有礦,而是礦裏有家。英俊潇灑,魅力十足,虜獲了無數男女的心,卻始終沒有人都能得到他的愛。

如此閃閃發光的他,也沒能逃過宇宙二代定律——凡豪門子弟,必有白月光。尤其越是有錢風流的,心裏的月光就越是皎潔明亮。

作為“封家繼承人”,“縱橫風月場的老手”,身邊從不缺人的“情場浪子”,他有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因為沒能修成正果,便更如烙印般時時刻刻灼燒着他的小心髒。

某次花天酒地的時候,他看到一個跟白月光長得很像的三十八線小演員。那一刻他怦然心動,憑着強大的魅力和天價包養費主要是包養費把人搞到了手,簽訂合約成為情人。

可他畢竟是個“愛情獵人”,即使身邊有了替身情人,也無法安定下來,同時還跟小惠、亞美、萌萌等好幾個人保持暧昧關系。

允夢澤邊看戲精富二代和高冷小演員的故事邊笑,看到最後心裏吐槽了一句“渣男”。他問葉蓁:“這故事寫的是封東岳?”

葉蓁緩緩點頭:“昨天早上,我陪丁酉下樓的時候路過他病房門口,當時有很多護士在那裏,他講的都是……你跟他的事,我本來想走的,可是丁酉他……”

丁酉雖然“死了”,吃飯睡覺等日常行為都需要別人照顧,更無法繼續小說創作,可一旦聽到別人的故事,就會像一臺機器一樣瘋狂記錄下來。

當時葉蓁聽到他們在談論允夢澤,什麽允醫生相過幾次親、工作多久、家裏有什麽人、內褲是什麽牌子……就好像八卦中心從護士站轉移到了封東岳的病房。

後來封東岳說起了他心裏的白月光,還有啥啥美啥啥萌,葉蓁越聽越難過,甚至開始胃痛,替允夢澤感到不值。

“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葉蓁低下頭絞着手指說,“但我想,你還是知道的好,我不想看你受到傷害,就跟我一樣。”

允夢澤:“……”

自從上次沈賢哲來過之後,葉蓁的思緒就有點混亂,封東岳的故事讓他産生了代入感,所以他就更亂了。

葉蓁剛進入娛樂圈的時候才19歲,稀裏糊塗就被安排了。他被沈賢哲包養,簽了三年合約,接下來的事情很俗套,他愛上了金主,即便察覺到沈賢哲在這期間有點三心二意,但豬油蒙心,愛情瞎眼,只要沈賢哲随便糊弄幾句,他總會信以為真,繼續沉浸在甜蜜的夢裏,幾乎忘了他們之間有一紙合約。

直到三年過去,沈賢哲拿出合約溫柔地提醒他該離開了,還體貼地讓人收拾好了他的行李。

那一刻葉蓁渾身發冷,不敢相信之前的一切都是他一廂情願。經紀人罵他太天真,現如今連小學生都知道建立在金錢交易商的感情當不得真,他竟跟個三歲孩子一樣陷得這麽深。

他把痛苦埋在心裏,用工作麻醉自己,瘋了一樣接戲、接通告、上綜藝。拜他如此拼命所賜,之前拖拖拉拉的事業終于有所起色。他長得好,脾氣好,又勤懇敬業,在圈裏人緣口碑極好,粉絲也呈幾何級增長,人是越來越紅。

正在他跻身一線明星行列的時候,沈賢哲來吃回頭草了,而且是來勢洶洶。

起初葉蓁很抗拒,但沈賢哲花樣百出又一次打動了他的心。葉蓁本就沒有放下他,以為他浪子回頭,于是與他破鏡重圓。

度過了一段美好時光後,葉蓁又開始感到有些不對勁。他不願讓懷疑破壞兩人之間的感情,便拼命往自己身上找原因,比如拍戲太忙對戀人關心不夠,太過敏感想得太多。也是在這期間,他的焦慮症變得更加嚴重,開始以吃東西的方式發洩減壓。

直到一次拍戲提前殺青回來,他抓到了沈賢哲劈腿的證據。兩人大吵一架,沈賢哲還責怪是葉蓁總忙着拍戲,導致兩人聚少離多,他耐不住寂寞才會找人陪。

葉蓁徹底心灰意冷,跟沈賢哲提出分手。但沈賢哲卻不肯放過他,說自己跟別人在一起只是逢場作戲,對他才是真愛。

葉蓁不願見他,只能處處躲着。那些日子唯一讓他開心的事,就是他獲得了影帝桂冠,他的努力和演技得到了肯定。

然而在那之後,厄運如同滾雪球,網上突然爆出了一系列有關他的黑料,包括他那個母親出軌姑父的畸形家庭,他曾被包養的黑歷史。這些黑料經過扭曲、發酵變得更加誇張,還有不少勁爆的假料混在裏面,什麽爬床上位、影帝是買的、酒駕溜冰、脾氣差到一言不合就對助理或劇組成員動手……爆料人、證人全都言之鑿鑿。

葉蓁在那段時間經歷了人身攻擊、網絡暴力、朋友倒戈直至被公司雪藏,整個人一蹶不振,甚至害怕與人接觸,最後才知道幕後操控這一切的人是沈賢哲。

看到他痛苦萬分,沈賢哲坦然承認,他認為葉蓁一再拒絕他,是因為現在的葉蓁翅膀硬了,不聽話了。他還很心疼地說:我只是太愛你了,可你飛得太高,只有把你的翅膀折斷,你才會踏實地落在地上,留在我身邊啊。

葉蓁的情緒崩潰後,開始了漫長的精神治療,雖然近期情況比較穩定,但跟人近距離接觸依然會感到不安。可他又偏偏是個好好先生,不僅是對別人的請求無法拒絕,甚至在別人不開口的情況下,也會思前想後考慮對方的感受,總是弄得自己身心疲憊。

他唯一能安心相處的人只有丁酉,一方面是丁酉自己一個人就只會在床上躺屍,有人陪着他跟他說說話也是有好處的;另一方面,丁酉只是個沒有感覺沒有思考的“死人”,葉蓁跟他在一起不會感到緊張。

那天接到通知,聽說沈賢哲來看他,葉蓁本來是不想去的。可是他經常害怕自己一輩子都走不出去,所以鼓起勇氣去見沈賢哲,結果他還是沒法面對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

允夢澤合上筆記本,寬慰他說:“我和封先生之間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他病得很嚴重,所以才會胡說八道。對了,我想帶大家演出心理劇,沒什麽硬性規定,大部分是即興發揮,你有興趣做主角嗎?”

心理劇的主角即是核心,整部劇将以他的心理沖突和情緒問題為主,讓他以自發表演的方式将種種問題逐漸呈現在舞臺上,增強他适應環境和克服危機的能力,小組中的其他成員會在演出中配合幫助他。

葉蓁好半天沒出聲,肩膀緊繃着,沉默中散發出焦慮的氣息。

允夢澤想了想,說:“不然我去問問關瞳吧,聽說他的理想是當演員。”

“是當偶像。”葉蓁仿佛瞬間松了口氣,肩膀刷地垮下來,“我覺得他一定可以演得很好。”

允夢澤知道他若是不改口,葉蓁肯定會強迫自己接受這個提議,但背地裏會痛苦得要命。

葉蓁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在門口磨蹭半天。允夢澤在心裏吊打封東岳,臉上沒有顯露絲毫不愉快,只是說:“我和封先生之間除了醫患關系什麽都沒有,你真的不用擔心我。”

“嗯,”葉蓁扶着門喃喃道,“你開心就好。”

允夢澤終于知道封東岳都跟護士們說了些什麽,難怪這兩天她們一見他就露出神秘的微笑。等他離開辦公室要去找關瞳的時候,就連一貫不愛開玩笑的朱曉楠都調侃他說:“允影帝最近怎麽都不拍戲了,是不是豪門生活太滋潤了?”

允夢澤也開玩笑說:“我跟經紀人說了,除非是你出演女主角,否則我不接戲。”

“那你好好管管你家封先生,”朱曉楠拍了拍護士站的工作臺抱怨說,“弄得這幫護士無心工作,手裏沒事的人全都跑出去玩了。”

“別‘我家’好嗎。”允夢澤從窗戶往外看去,今天的草坪上依舊熱鬧。這位攻略者真是一刻都閑不住,看起來是要把療養院變成自家游樂城的節奏。他打算裝看不見,正要走開的時候,卻發現沈賢哲也在草坪上。

允夢澤不知道他是怎麽進來的,趕緊讓鐘眠把葉蓁先送回病房。他離開主樓匆匆往草坪走去,封東岳隔着老遠就啓動了允夢澤雷達探測器,卻沒有表現出之前那樣的激情,依然鎮靜地繼續跟其他人說笑。

允夢澤路過的時候還覺得挺奇怪,看來渣男就是渣男,連熱情都是日抛的。不過也對,他只是個“贗品”,人家真正在意的是白月光。

“護士長找你們呢,”允夢澤順便對小護士們說,“她說最後一個回去的,連排一個星期夜班。”

白衣天使們呼啦啦地跑了,唯恐落在後面。

封東岳身邊的人少了一半,他好像剛剛看到允夢澤似的,淡淡地說:“是你啊寶貝,不會又吃醋了吧,只是聊個天而已,不用這麽介意。”

昨晚他心裏亂得很,唯恐允夢澤是真的對自己不感興趣了。但他又否定了這個可怕的念頭,畢竟他是如此英俊潇灑多金多情,還有人比他更溫柔更體貼更能♂幹嗎?

不存在的。

于是他“恍然大悟”:小澤澤太有心機了,知道用普通的方法不能獨占金主爸爸那顆放縱不羁的心,便故作冷淡欲迎還拒,這一切都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想明白了這一點,封東岳對允夢澤真是又愛又恨,這個三十八線小演員竟然把演技都用在他身上了。

眼下允夢澤出現在這裏也絕不是偶然,是刻意制造偶遇來引起他的注意。封東岳偏不上當,就是要逼允夢澤親口承認他吃醋他嫉妒,他要金主爸爸獨寵他一人!

呵,計劃通。

“我不是來找你的,你繼續。”允夢澤不吃忽冷忽熱這一套。

“……”封東岳不爽地拉住他的手腕,“別演戲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就不能誠實一點,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嗎?”

允夢澤決定配合他一下:“好,既然如此,我們都實話實說吧。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對我好,歸根結底是因為我長得像你心裏的那個人,沒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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