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司文遠久違地做了一個夢。

自從小黑書離開之後,司文遠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過去的記憶也如同沙子一般,不管他如何握緊手,都無法挽留住。

所以他就不再強行去挽留了,所以他選擇了當下,選擇了創造新的美好的記憶。

可就在他接受了這一點後沒多久的現在,記憶毫無防備地湧進了他的大腦。

他依舊記不得親人的臉,但卻記起了幾個畫面。

第一個是他小時候被鄰居家小孩欺負的事,第二個是一則新聞,第三個則是地震。

第一個畫面還可以理解為是剛剛發生的事情有感而發回想起的,可後面兩個卻有些奇怪了,因為後兩個畫面和他穿越的時間沖突了。

他仿佛一個旁觀者,靜靜地看着這三個畫面的發生。

第一個畫面中的他還很小,小到正常情況下他應該還不記事,可這副畫面卻無比清晰,清晰到會在小小的他心中留下痕跡。

事情也很小,不過是鄰居家的小孩和他争着要吃他的糖,他不同意,就被打得頭都破了。

有個女人抱着他哭,面容模糊,聽言語似乎是他的母親,只是可惜他記憶中關于家人的部分都沒有了。

事後鄰居家小孩的家長也來了,嘴上說着抱歉的話,臉上卻連歉意的表情都懶得露出來,末了一句“他還是個孩子”便敷衍了事。

女人依舊是哭,什麽都沒有說,等到那家人走了才對小小的司文遠說:“不是他家孩子他當然不心疼!”

小小的司文遠有些困惑地擡起頭:“那你這句話為什麽不當着他們的面說?”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司文遠會問出這麽一句話,許久才說:“小遠,這就是人情世故啊,他們……畢竟是鄰居。”

多年以後,許多人都以為司文遠會忘記這件事,可他卻一直記得,不是因為這個事件有多大,而是因為他的頭上實實在在縫的那幾針,實在是太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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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帶着記下的,也就有這麽一回事了。

畫面結束的時候司文遠還想到了很多,好像生活中有很多給別人添麻煩的人在事後都能因為一句話而被諒解,什麽“他也很辛苦啊”、“你要體諒他啊”等等,說話的人沒有經歷痛苦便理所當然地勸慰,當事人迫于形勢只能壓下心中的憤怒。

只是因為人情世故。

因為你說出和所有人不一樣的話就不好了。

好像受害人就理應去理解加害者一樣。

所以他讨厭人情世故。

司文遠并沒有教科書上寫的那些美好品格,他和同一時代的很多人一樣,有很多不好的習慣,不好的性格,他會自私,他甚至會有反社會的想法。

但他知道,那不對。因為他從小就被這樣教育着,那樣不對,他不應該那樣做,所以他就按照教科書僞裝起了自己。

僞裝起了自己之後,他才發現,所有人臉上都帶着面具,可笑的面具。

用一張聖潔的笑臉掩飾住自己面具下醜惡的嘴臉。

司文遠清楚,每個人都是不同的,所以他也沒指望有人能理解面具下的自己,只是偶爾會覺得累,漸漸地,他就更加投入進書裏面了,至少書的世界裏不會這麽壓抑。

所以他會喜歡上何歸舟,因為何歸舟是耿直的,耿直到毫不掩飾自己的隐瞞。

然後司文遠就卸下了面具,率性地做自己想做的事,然後他欣喜地發現何歸舟不介意他的性格。

他或許還不夠了解何歸舟,但現在的何歸舟讓他覺得熨帖,那就夠了,因為這是第一個給他這種感覺的人,連他的父母都沒有。

但是現在又不一樣了,他決定和何歸舟在一起,所以他得為何歸舟着想,他得重新在別人面前帶上面具,但他不難過。

他已經過了難過的時候了,何況現在他不是孤獨一人了呢?

所以即使醒來以後他也不會去怪罪半夏,畢竟身邊這麽多人,如果只有他一個人他或許會發怒,但現在的他甚至還會攔住何歸舟不去發怒。

人,一旦有了負擔就不能只做自己了,但他不讨厭現在這個負擔。

或者說,是個甜蜜的負擔?

司文遠臉上泛起一抹紅暈,想想又覺得自己不能崩人設,接着又想到了何歸舟至今不願意和自己完成生命的大和諧。

臉一黑,惱怒一般地看向了另外一個畫面。

那是一個新聞。

司文遠覺得有些奇怪,他忘記了那麽多事,為什麽獨獨記起了這個?又不是前一個那樣痛覺深刻,按理來說電視上看到的應該不會被記住的。

但很快,他就被新聞的內容吸引住了。

電視上,是四個大大的字,寫着“南城地震”。

南城,瀾城。

出乎意料地,第一個從司文遠腦子裏冒出來的不是他記憶中過去的南城,而是游戲中的南城。

這之間到底有什麽聯系?還是說真的就如何雨璇說的那樣,這個游戲的故事是真實發生的?

在歷史的背後真的還有這麽一段?

不知不覺中,司文遠一開始的篤定已經變為了懷疑。

皺着眉,他看向了第三個畫面。

那是一場地震,他似乎就身處其間,周圍的環境是地震後的破敗,看不出是哪個城市,只能看到遠處有一個巨大的榕樹。

這場景,簡直比新聞裏看到的南城還慘一些,整個城市都仿佛要被吞噬了一般。

那是末日。

幾乎是立刻,司文遠腦中就出現了這兩個字,想必沒有比末日更能描述眼前場景的詞了。

——不對。

司文遠想到了他們一直在提的大災難,若說災難,還有什麽樣的場景能比這個更像災難呢?

哦,是了,好像還有隕石襲擊。

不過說來也怪,第一個是他的記憶不談,第二個和第三個卻不像是他的記憶,他記得很清楚,畢竟作者也寫過的,他穿越之前正在圖書館讀書,第三個畫面憑借之前那個他是不可能躲過地震安然無恙的。

那麽,這段記憶,是什麽時候的記憶?

這疑惑像是打破了什麽,他感受到了夢境的排斥,潛意識裏明白,自己要醒過來了。

可他還想再看看……

“你醒了!”耳邊響起何歸舟驚喜的聲音,睜開眼看到他憔悴的臉色,司文遠頓時覺得夢裏什麽都不重要了,再看個毛線,有藍朋友好看麽!

“發生什麽了?”剛醒來還有些迷糊,司文遠聲音也有些啞,“你怎麽折騰成這樣了?”

“你昏迷三天了,對不起,我忘了,你的身體素質不能直接去外面的……”何歸舟有些愧疚。

司文遠有些不忍,勉強牽起一抹調笑道:“才三天你就這樣了?就你這樣咋當将軍啊?”

何歸舟抓起了他的手:“你不知道,等你比戰鬥還辛苦。”

司文遠嘻嘻一笑:“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為了我這麽辛苦我會很難受。”被說了這麽久的情話,司文遠幾乎都能免疫順便反調戲回去了。

“啊,抱歉。”何歸舟笑了,一臉柔和地揉了揉司文遠的發,“以後不會讓你難受了。”接着端上了一杯溫水給司文遠喝。

水的溫度剛剛好,不過燙,也不會太冷,也不知道何歸舟是怎麽做到的,司文遠暫且把這個原因當成是科技發達。

“對了,其他人怎麽樣了?”其實他想問的是尹半夏,因為提議去外圍的是她,看上去是無心之失,但在現在的情形下很難不深想。

夢中的他腦子有些糊,覺得他應該向以前一樣做一個寬容大度的人,可他忘了他現在的背景。

他是在星際未來的背景中啊!這裏雖然有法律,但很多都與以前不同了,他不需要維持地球上需要的假面,或許在未來,耿直更好一點?

而且以現在他們的情況,有人來殺他們也不是不可能,說不定以前就有過,只是他被保護得太好了所以什麽都沒看到。

“沒事的,大家身體素質都還不錯,而且你一暈大家就立刻回來了,沒有長時間待在那個地方就不會有事的。”說完像是想到了什麽,他的眼神有些淩厲,“只是這個尹半夏我已經帶下去了,她很是有問題啊。”

“可是我覺得看她以前的行為并沒有覺得她有問題啊。”要不是這件事他根本不會懷疑她,甚至即使是發生了這件事他也打算原諒她。

何歸舟也不惱,只認真地和他解釋:“她最大的問題就在于以前沒有問題。”

司文遠恍然,尹半夏這個人物出現得太過自然了。

說自然也不太對,一開始就是她自己想要加入他們小隊的,但卻給人一種這很正常,不可能是刻意的感覺。

後來在隊伍中也是表現成一個被保護者的形象,性格給人一種懦弱的感覺,所以她這一次的行為只是讓別人覺得她想要表現一下自己。

明明什麽都沒有說,卻給自己形成了天然的保護。

即使以上的推測是錯的,只是他們的腦補過度,他們也不能不懷疑。

現在的局面,已經是不能太相信一個來路不明的人了,所以他贊成何歸舟的舉動。

只是一開始就奔着他來而不是何歸舟去,是不是說明他的存在、他和何歸舟的關系已經暴露了?

作者有話要說: 腦洞已經起飛了,沒錯我這就是要上天。

還好這篇文沒大綱,不然我就哭了- -

我就喜歡這樣劇情肆意奔跑的感覺,搞事情神馬的就是辣麽任性-へ-

最後日常求評つ-3-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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