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悟道大典
一衆外門弟子頓時發出一陣歡笑聲，“三位師兄若是真有本事，也不懼重新入考證道！”
“對！都是苦學三年，這才公平！”
“憑什麽他們抽中獎就能免考，證道！重新證道！”
衆人起哄，施明旭臉上也有些挂不住，上臺說道：“證道就證道，就算不用免答卷我也能過考。”
林殷笑了一聲，看向劍鋒山走出來的另一位機緣者，對方雖不懼證道，難免也在林殷身上多停留了幾眼。
林殷在蒲團上坐下身，中規中矩地給兩位師兄弟見了個禮，朝孔德潤拱手道：“請長老出題。”
孔德潤沉思片刻，看見林殷滴水不漏的神色，就知道這小子沒安好心。至于真要證道，另外兩人就算資質再高，誰又能比得過得天獨厚的道子。
孔德潤道：“解‘無’。”
林殷擡了一下眼，好好一個內門長老竟然開始破罐子破摔。相當于朝着小學生直接砸了一個研究生的題目下來，山谷裏九成九以上的學生完全摸不着頭腦。
施明旭額頭上都出了汗，這道題義本就是虛無的東西，以字詞語句這種有形的東西去解釋無形的東西，一張嘴就已經錯了。
劍峰山的弟子此刻也抿着唇，思考了兩柱香的時間，起身答道：“長老，無即是無相，大道混沌無形，生于天地先，長養萬物。青草春生秋殺、世人生老病死，皆為天地之道，法道渾然其中。”
孔德潤摸了摸胡子，點了點頭，“可。”
臺下一衆弟子都替他捏了把汗，紛紛鼓掌道：“不愧是司空師兄！”
“司空師兄無論有沒有抽中免考，實力照樣擺在這裏。”
“我想外門沒人能解得比司空師兄更好了吧。大道無形，長養萬物，啧啧，太精彩了。”
林殷笑了笑，這人也是機敏地鑽了一個空子，無法解無，就把無解成道，再不濟也能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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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德潤道：“練氣做此解，可算一等。”
施明旭緊接着起身，心中同樣也有了解題眉目，朝着林殷挑釁地瞥了一眼，随即對孔德潤道：“長老，請看此解。”
施明旭低頭，随手取了一個空杯子，靈氣運轉到掌心之中，只見一滴滴水珠從杯壁上滲出，凝聚到了空杯中，成了滿滿一杯清水。
再過片刻，一陣陣渺渺白煙從杯面上升起，等到杯子裏的水全部蒸發殆盡，施明旭用手一摸空杯，再次變回了一杯清水。
施明旭笑了一聲，傲然道：“長老，以無形化有形，有形化無形，無即是無，而有亦可以是無。”
孔德潤道：“有亦是無做何解？”
施明旭想了一想，額上有些冒汗，忽然看見遠處那群已經倒戈的師弟，一個個鼻青臉腫的模樣，咬了咬牙，說道：“就像人容貌美醜與否，百年之後都化為枯骨，這種有形就是無意義的。”
施明旭道：“只有無身無相，歸入大道，無真無我無天地，才可入道長存。”
孔德潤點頭道：“不錯，可做一等上。”
山谷中靜了片刻，猛然響起雷霆般的掌聲，“好！太棒了！我就說上天不渡蠢人，免答卷只是錦上添花，這麽多年了，哪有出過純運氣好的蠢貨。”
“唉？林殷？蠢貨不會是你吧？”
“能抽中免答卷就偷着樂吧，還逞什麽能？下不來臺了吧。”
“解不了題，取消他入考的資格。”
施明旭朝他冷笑一聲，這個做解堪稱完美，量他也再做不出什麽能多壓一頭的答案，揶揄道：“林殷，看你了，好好答。”
孔德潤摸了摸胡子，朝着內門傳音，“這小子若答不上來，怎麽辦？”
談仙韻早就被他氣樂了，“你個老不羞，堂堂化神去刁難練氣，你要臉嗎？”六長老毫無風度地在踏月飛光的大殿上破口大罵。
“邊上那個虞寧峰的弟子怎麽回事？心眼長得挺多 ，看他那答道破題就得意洋洋的樣子，怎麽就這麽欠抽呢？”
掌門汗顏，“六師妹，林殷還沒答題呢。”
衆人通過照世境看去，林殷端坐在蒲團上，輕輕嘆了一聲，對着趾高氣揚的施明旭贊道：“機靈抖得不錯。”
林殷合上眼，手中掐了個訣。
“他在搞什麽？”
“打坐冥想？這狗屁解題？”
山谷中看熱鬧的外門弟子唧唧咋咋，聲音極為吵雜。
孔德潤擡起頭，只是起了一點微風，築基以下的弟子幾乎沒人察覺異樣，就連築基以上的弟子也一時沒有留意這點動靜。
風燥風徐，蔓延過整個山谷，鳥鳴聲停了，蟲嘶聲停了，樹葉在動，但摩挲聲停了。
這一幕極為詭異，時間分明還在流動，但整個山谷內的聲音好像都被抽走，萬物都安靜下來，陷入一片水鏡一樣的死寂。
孔德潤身邊幾個內門弟子一震，率先反應過來，連忙盤腿坐下身，感悟這份突如其來的入定。
孔德潤驚訝地看着林殷，從他身上傳出的道韻一直在蔓延，轉眼之間覆蓋了整個山谷。那數百個前一刻正在說笑的弟子，此刻紛紛閉上了嘴，就算境界再低也感受到了異樣。
天地間，本該所見的風花雪月不見了。
所聞的鮮香腥臭不見了。
所聽的緩急平躁不見了。
所思的喜怒哀樂不見了。
但有風一直在吹，不知從什麽方向而來，忽南忽北，不疾不徐，吹過天南海北，借此，似乎感知了一切天地造化。
踏月飛光上的衆人一震，談仙韻差點整個人都要趴到照世境上去，瞪大了眼睛，“他在幹什麽？”
掌門神色深沉，許久之後才沉聲道：“好大的機緣。”
好大的機緣。
悟道中的內門弟子忽然舒展開了緊皺的眉心，山谷中的靈氣陡然聚增，形成一道巨大無形的漩渦，直灌入他頭頂的百會穴中。
方圓數百裏內的雲彩全被吸了過來，層層疊疊地聚在山谷上方，黑壓壓厚達百尺。
“咔”的一聲，降下了巨大的雷鳴聲。
登仙谷中頓時如有雷龍嘶吼，四面八方的天空齊齊亮起了數道鬥折蛇行的赤雷。
一人突破。
兩人突破。
三人突破！
三個內門弟子一齊突破金丹，三道天雷乍響，筆直地朝着登仙梯下沖了過來。
孔德潤臉都白了，連忙朝着天上一揮袖，祭出飛劍，硬是打散了三條不知想要沖向誰身上的歪雷，一把拍醒了三個弟子，“立即回山。”
林殷見好就收，撤了手中的訣，睜開眼睛，天上的雲朵轉眼就已經散了，雲開見日。
一衆弟子從入定狀态回神，紛紛低頭運氣一番，竟然或多或少都有了境界增長，“怎麽回事？剛才是怎麽了？”
施明旭整個人搖搖晃晃，身上氣息不穩，隐隐已經有突破築基之勢。
千人悟道大典。
內門大殿內的長老們都被驚出了一身汗。談仙韻回過神來，頓時咬牙切齒地大罵道：“這個……這個殺千刀挨雷劈的混蛋！”
大殿中沉默良久，掌門幽幽道：“畢竟……是道子……得天獨厚一些吧。”
幾人面面相觑，意味深長地看着照世境中的場景，皆感受到了師兄弟眼中的酸味。
別人想入定悟道是求也求不來的機緣，林殷随随便便弄了個千人悟道大典，好像悟道是不要錢的大白菜似的。
林殷擡起頭，看着施明旭道：“無真無我無天地，亦真亦我亦天地，再不突破，等什麽呢？”
施明旭被他一語道破，強忍着的一口氣洩出，瞪了林殷一眼，連忙坐下來突破築基。
這下沒人再提取消林殷入考資格一事了。
山谷內衆人叽叽喳喳，“是……林殷……師兄？”
“我突破練氣六層了……這……多……多謝林師兄……”
孔德潤驚出一身冷汗，偷偷用袖子抹了一下額頭，這才正色道：“道心渾然，做……優等生。”
已經突破築基的施明旭閉眼坐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擡起眼來，就見林殷正站在面前看他，驚得往後倒了一下，怒道：“林殷，你幹什麽？！”
林殷攤手道：“準備考內門啊，還能幹什麽？”
林殷往他身後指了指，“小姿兒有事找你。”
施明旭回頭一看，解明姿就站在他身後咬牙切齒，顧于長老和師兄弟在場的面子，硬是沒有抄起石頭就來砸他。
“我不會原諒你的。”小傻子氣鼓鼓地道。
林殷笑了一聲，拍拍解明姿的小腦袋瓜，“走了，帶哥上山。”
登仙大陣已經開啓，從登仙梯下擡頭看去，整座外門山峰被籠罩在一陣淺金色的迷霧裏。
三百多名弟子手中都被發了一枚玉簡。
臨行前幾個考核長老囑咐道：“陣內變數繁多，若是不能維持，立即捏碎玉簡退場。”
衆人修整了一陣，各自結隊準備登山，走過林殷身旁時，八成弟子微微躬身表示敬意，“師兄。”
道門以達者為先，至少外門再沒幾個人敢在林殷面前托大稱師兄了。
解明姿終于等到長老們離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施明旭，忽然掏了劍，一下就朝施明旭的屁股戳去，築基期的靈氣猛然暴漲，“你才給我跪下來叫師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07 10:55:38~2020-08-08 08:14: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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