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天地靈胎

林殷樂得見他有如此改觀，省得那個綠箭又來作妖，趁早堵死他的心思。

解明姿替他包紮了腿上的傷口，把藥簍遞給他看，“殷哥，我回去就給殷哥炖湯喝。”

解明姿這些年沒少禍害生靈谷的靈獸，光蛋就煮了不下百顆，導致谷中靈獸銳減。直到孔德潤和他談了兩回心，才意猶未盡地不再打蛋的主意，改成了每月吃肉。

此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三年元嬰的林殷完全是在沒病裝病，只有這個小傻子被林殷老賊蒙在鼓裏，稍微一咳嗽就把人心疼得直掉淚。

“呸！我怎麽會有這樣的師弟，不要臉。”

孔德潤那點長老架子能被林殷氣沒，好好一個道子成天裝得跟女人一樣弱柳扶風。

解明姿又采了些靈草，實則這谷裏的草藥也快被他拔光了。好在四長老闊氣，向來沒有和兩人計較。

“回去了，小姿兒。”林殷倒是不忍心他把一片靈谷都拔光。

“哦。”小傻子應了一聲，朝天叫道：“小白！”

那只小白鶴養了兩年，被解明姿好吃好喝地供着，已在半個月前踏入了築基圓滿。

解明姿喊了兩聲，也不知道這只鶴跑到哪裏去了，在草叢裏到處找，“它又跑哪兒去了，殷哥，等等我。”

藥谷裏有不少小道，往西面而去靈氣充足，一路上就留了幾個鶴腳印。

大概是被解明姿慣壞了，這只白鶴的嘴也極為挑剔，非露水不飲，非靈果不吃，每回來到靈藥谷就出去找吃的，一轉眼的功夫就沒了影子。

解明姿順着腳印的方向過去，林殷忽然喝住了他，再往裏走就是靈泉禁地，“回去吧，小姿兒，它自己會飛回來。”

解明姿點頭，正要走開，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鶴鳴聲，吓得他一個激靈，“小白？！”

林殷抱住了他，飛劍而起，遠遠就見那只靈鶴在靈泉中撲騰着翅膀，濺起一陣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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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殷跳下地，拽着白鶴的脖子将其救了上來，這靈鶴太貪嘴，靈泉水竟然也敢下去，結果被淹得半死。

白鶴抖了滿身水，乖巧地蹲在了兩人身邊梳理羽毛。

解明姿給它擦了擦腦袋，好奇道：“這水好香。”

林殷自從洗髓完成，沒有再來過這裏一次，底下那東西不是尋常修士能夠招惹的，他自然也忌諱，“走了，小姿兒，別在這裏久留。”

解明姿點頭，剛要翻身上白鶴的背上，白鶴忽然渾身一抖，張開翅膀就将解明姿掀了下去。

解明姿一陣天旋地轉，一頭紮進了靈泉裏，“殷………咕嚕……”

林殷翻手一指斬飛了白鶴，直接跳下水去救人。

小傻子看着藍汪汪的潭面，擺了一下手腳，一直往底下沉，忽然發現水中根本不嗆水，也沒有憋氣感，好奇地轉了一圈，忙手腳并用地去夠着潭壁減緩下墜趨勢。

底下似乎傳來了吸力，林殷越往下，解明姿同樣掉得越快，竟然完全無法追上人。

林殷緊皺起眉，伸出手來，直接朝着潭底打開掌心靈泉，将水反向吸入掌心之中。

解明姿被兩股水流扯在中間，上上下下旋轉，頭發忽然炸開飄散，身上的衣服瞬間被撕扯成數瓣，整個人光禿禿的。

小傻子臉上一紅，又驚又喜地朝着林殷擺手，努力撲騰着手腳，朝着林殷游過去。

林殷為了防止水流傷到他，只能收了手，朝他游過去，将人一把拽入懷中，可此刻也已經掉到了潭底。

潭底那個洞口上出現了漩渦，靈泉一直往下湧去，林殷勉強抓住一塊晶石穩住身形，與吸力抗衡。

卻見解明姿飄散在泉水中的頭發四處飛舞，正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生長，心中暗暗一驚，“小姿兒？！”

解明姿八爪魚一樣地抱住他，并未感覺到有什麽不适，靈氣灌體，讓他的淨靈體質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嘟囔道：“殷哥，孩子在你身後。”

林殷并未回頭，甩袖一把朝身後劈掌而去，果然拍到了一個柔軟的軀體。

獨眼靈胎尖叫一聲，被甩飛到靈石柱上，摔得暈頭轉向，在林殷再次出劍攻擊之前，忙手腳并用地鑽進了解明姿的頭發裏藏身。

林殷想要帶人出水斬除靈胎，但水底的吸力太甚，将解明姿的頭發全部吸了進去。

解明姿仰着頭，被扯得面目猙獰，“嗷！疼！”

林殷正要擡劍斬斷他的頭發，洞口處的地面猛然坍塌，吸力驟增，将兩人一并卷進了底下的空洞之中。

底下一片漆黑，無限墜落。

林殷反手斬了解明姿的長發，用手在他後腦勺上摸了摸，靈胎已經不見了。随即将飛劍祭到腳下，終于站穩。

但此處靈胎洞中，結界特殊，就算林殷也無法禦劍飛上去，飛劍正在緩緩下落。而遠處的靈泉此刻成了一道微白色的瀑布，在洞中響起轟隆隆的流水聲，墜落到不知多深的地底。

林殷把外袍脫下來，蓋在了小傻子光禿禿的身體上，長出一口氣來，“這下好了。”

林殷揉了揉眉頭，但願底下有出口，否者能把兩人困死在這裏。

他随即從儲物袋中拿出一顆夜明珠，照亮了面前的方寸之地，更要命的是底下那個不知底細的天地靈胎。

兩人不知落了多久，飛劍才緩緩落地，在夜明珠的微光照耀之下，腳底下呈現一種灰白色的岩石地面。

林殷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骨頭，但因體型太大，兩人站在上面宛如螞蟻，實在無法辨認是什麽物種，唯一的安心是那個巨大的獨眼靈胎并不在此。

“去前面看看。”

解明姿緊了緊身上的衣裳，聞着衣裳上的香味，小跑着跟上林殷，“殷哥。”

林殷絲毫看不出他的緊張害怕，擡手彈了一下他的鼻子，暗道心大得可以，“小姿兒，咱倆困在這裏出不去了。”

解明姿撅了撅嘴，拉住他的衣袖，帶着他轉身走去。

林殷見他熟門熟路的模樣，怔了一怔，微眯了眯眼，心中驀然有些獨屬修士的敏銳預感。

兩人埋頭走了大半個時辰，地面開始起伏，出現下坡，順着下坡再走兩個時辰，其中不時出現幾道起伏不定的巨大溝壑，走到盡頭，白骨地面消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溶洞。

小傻子果然指着溶洞道：“殷哥，這裏，也能出去。”

溶洞中泉水流淌，同樣長出了一顆顆璀璨的晶柱，每支都有數人圍抱粗細，百尺之高，比靈泉中的更加奇特，呈現五彩斑斓的色澤。

一層灰白色的霧氣彌漫在溶洞之中，這種純粹的混沌之氣令林殷感到極為舒适。

“好東西。”林殷笑了笑，這種天地之力，僅僅這麽一聞，他都快突破元嬰圓滿了，“我把這些全部吸收，能突破到什麽境界？”

只怕力敵百個合道大能也不在話下。

解明姿仔細想了想，低頭數了手指，一直到六，又伸出一個手指，“六個……一個殷哥。”

林殷看了他一眼，見他熟悉此處，又說什麽有六個遺骸溶洞的胡話，落寞地說道：“這世上合道大能本就少之又少，我不知道一百個合道大能是什麽境界，更不知道六百個合道大能又是什麽境界。”

“大道三千，誰又有此能，能夠獨占六百呢？”

林殷伸手抵住他的額頭，人沒有被靈胎鬼怪冒替。他曾想不明白這小傻子對原身的癡念，且不說他身上的字跡更是古怪。如今細細想來，兩人如此差勁的資質，還強留靈心宗三年，不知這小傻子肚子裏藏了多少小秘密。

就像他竟然認識這副遺骸。

解明姿看着他，緊張地抿了抿唇，怯怯地伸出一根手指，說道：“殷哥……你多占一道，可以有六百零一道。”

林殷一笑，好奇地看着他，“為什麽？”

解明姿低頭，用衣袖抹了抹眼睛，愧疚地道：“因為我只剩一道。”

林殷心中一跳，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靜靜看他低着頭抹淚。這個多年前忽然出現在冰天雪地中的小人兒，又會是誰呢？

“小姿兒，你知道我是誰嗎？”

解明姿點頭，“殷哥就是殷哥。”

林殷摸了摸他的頭，他與原身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可自從他轉生至今，整個宗門沒有一人有過詫異。就像被人施了法一樣，全部視若無睹。

讓林殷背後起寒，“我是誰？”

解明姿搖頭，“殷哥就是殷哥。”

林殷問不出個所以然，這個小傻子的腦容量就那麽一點，翻來覆去就這麽兩句話，“小姿兒，是你拉我來這裏，這個世界，對嗎？”

解明姿點頭，又搖頭，“殷哥一直在這兒，會回來的，我本來就在等殷哥。”

林殷琢磨了兩遍，他的屍骨在這裏，他的神魂會回來。小傻子說的竟是這個意思。

林殷嘆道：“你身上的字是我刻的嗎？”解明姿右腿根上有個“殷”字，是他的字跡。

解明姿點頭，“是殷哥，很久了。”

林殷問道：“我為什麽對你做這些？”

解明姿搖頭，“忘了。”

林殷嘆了一聲，摸摸他被斬斷後參差不齊的頭發，兩人似乎不止是這一世糊裏糊塗的關系，這個小孩竟還偷藏着不少秘密，“小姿兒，如果我沒有讓你感到快樂，那以前的一切……都是孽緣……”

解明姿一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淚忽然就滑落下來，不聲不響。

林殷看他蹲下身去，身體蜷成一團，将頭埋在手臂上越哭越大聲，抽氣不斷，直到嗆得喘不過氣來，趴在地上甚至開始幹嘔。

“嘔——”解明姿大張着嘴喘息，脊背繃緊，喉嚨痙攣，像要把整個胃都給吐出來。

就見一團漆黑色的東西從他嘴裏冒出，兩只灰青的小手艱難地四處擺動，漸漸露出一個圓形的腦袋，半個靈胎身體卡在解明姿的嘴裏，已經掉了出來。

林殷一掌拍在解明姿背上，見靈胎滾落在地，随即抄起劍就一把斬了過去。

“終于出來了。”

靈胎在生地中速度極快，如魚得水，察覺到危險之後猛然一擺身體，一下就沒了蹤影。

林殷一劍斬空，右手朝身後的溶洞中猛然一吸，混沌之氣像一道小龍卷一樣飛來。随即在肩頭彙集出一把狙/擊/槍，混沌之力凝成子彈，扣動扳機，高壓子彈一瞬間飛射而出，筆直地追擊向逃走的靈胎。

“天地靈胎，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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