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迎面摔倒, 孫老太太磕了個脆的,口裏噴的血染了滿頭滿臉, 身體還不自禁的抽搐, 手腳都聚一塊兒了,最可怕的是, 抽着抽着,她居然不動了!
夾雜着鮮紅血液的口涎沿着下巴流了半脖子,老太太臉色僵硬, 五官扭曲,混蝕老眼凸瞪着,泛着如死魚眼睛般的光,雙手掐着脖子,滿身都是鮮血,那模樣, 真能活活把人吓死!
最起碼,正屋裏的一衆丫鬟仆婦們,尿都要吓出來了!
“我的娘呦, 咋回事?”
“阿父, 死人了, 死人了!!”
“救命啊, 鬧鬼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鬼哭狼嚎, 連聲尖叫,屋裏人或跪或癱,或四處亂跑, 還有那腿腳快的,扭頭一溜煙兒就沒了影兒!
不知竄到哪裏去了?
“老太太,老太太……”好半晌,有上了年紀,老成持重的仆婦小心翼翼膝行上前,伸手拽了拽孫老太太的衣擺,“您怎麽了?好歹給個話兒啊!”
自然,孫老太太紋絲不動,依然‘倔強’的死不瞑目着。
“老太太,奴奴失禮,請您饒恕……”老仆婦抖聲,顫顫微微的把手放到老太太鼻下,半晌,“……老太太殡天了!”
她慘嚎一聲,直接癱軟地上。
完了,老太太讓她們伺候的無故暴斃了,她們要陪葬了!!
“不,不,啊啊啊啊……”丫鬟仆婦們絕望的喊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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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老太太吐血身亡,慈恩院裏大多數仆從都吓癱的,懼的懼,哭的哭,卻依然還有堅強些的,勉強擡着打顫兒的腿,四下通告起來。
想當然,身為将軍府管家主母,袁夫人很快收到消息,急匆匆跑過來,當面确認、請醫診看、通傳四裏,又有庶小姐、庶少爺、妾室通房們跪哭守院……老太太的死,讓府裏徹底混亂起來。
而,距離将軍府三十裏外,姣夫人攜兒帶女,坐着灰仆仆的馬車,剛剛走出春城城門一柱香的功夫。
那是一輛非常簡陋的馬車,看起來很舊,車廂刷的桐油都掉色了,車窗上挂着半截藍色粗布,由兩匹幹瘦老馬拉着,慢吞吞走在黃土路上,車轅處,楚璧着一身青衣長衫揮鞭,車廂裏,姣夫人和楚
瓊正在換衣裳。
“瓊兒,把這個穿上,再把臉抹抹。”跪坐車廂裏,姣夫人細灰抹面,粗布裹頭,包出個典型村婦發髻,又換了身帶着補丁的醬色衣裙,對着小銅鏡照了照,滿意點點頭,随後便拽出個麻灰褂子,遞給女兒。
“這布太粗了,磨的我肉都疼。”楚瓊蹙着眉頭接過,挽了挽袖子,雪白腕子微微現出紅痕,她斥了一聲,語氣滿是不情願,卻還是乖巧的展臂,将褂子穿上了。
“好孩子,忍忍吧,等出了九江郡範圍,到太原那邊兒就好了,到時候讓你阿兄雇些私軍,咱們直接往東邊奔,尋個小鎮或小島,過那自在富貴的日子。”姣夫人輕聲安慰。
楚瓊點頭,“我知道的,娘,不過暫時遭些罪,我能忍的,不過,準備雇私軍的話,且得不少銀子吧?您帶沒帶夠啊!”
“不能把銀子都給私軍,咱們往後還要生活呢!”
“瓊兒,你不用擔心,沒事兒的,娘的銀子多着呢,這些年沒少攢。”姣夫人輕聲,擡手從櫃子裏取出匣子,直接掀開遞過去,笑眯眯的道:“你且看看。”
楚瓊怔怔,垂眸望去。
那是個四層食盒大的匣子,分上下八層,裏頭裝着金珠珍寶,紅珊碧翡,大如指肚的夜明珠粒粒成串,赤金鏈、紫英簪、白玉環、雙鳳錾、八寶釵钏、三十八樣大套頭面,個個孕着珠光,打眼一望,她都覺得晃的眼睛生疼。
“還有這個呢……”姣夫人笑着,拿起貼匣邊放的綢袋,解開絲線,那裏頭裝着百十來顆各色寶石,又掀開匣底,抽出一巴掌厚的銀票。
“娘,你真是能攢啊!”楚瓊都呆了。
“不是娘,是你的阿父。”姣夫人笑笑。
楚元暢是武将,天下大亂的時候,不知搶了多少世族大戶,私産豐厚的令人發指,姣夫人又是他最寵愛的妾室和‘私人管事’,他的私庫一直都是她管理,哪怕袁夫人歸回收走帳本,她交出去一部分,但剩下的那些,依然非常可觀!
“不管是誰的功勞,反正現在都是咱們的了。”楚瓊喃喃,臉上終于露出個笑模樣。
姣夫人溫柔的摸摸她的頭發,沒有回答她,而是妥善收起匣子,擡手掀車簾,沖着駕車的楚璧
叮囑,“兒啊,你看着些路,娘在小羅村附近,龍卧坡那兒準備了輛牛車,咱們換車前行,你莫要走過了。”
“哎。”楚璧應聲,揚鞭打馬,緩緩前行。
黃土路上,塵煙滾滾,走了約莫兩個時辰,馬車到了小羅村村外,母子三人棄車步行,互相攙扶着往龍卧坡那邊走,邊走,楚瓊還邊問,“娘,牛車走的比馬車慢多了,為什麽要換車?”
“牛車慢歸慢,剩在耐力強,能日夜兼乘!馬太不好伺候了,又是軍資,咱們都扮做農戶了,駕着馬車太過乍眼,且,你大母那邊應該事發了,将軍府亂将起來……發現咱們逃離的機率小歸小,但,凡事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萬一她們察覺了,派人來追了,咱們喬了裝,換了車,扮做農人模樣專走山路,多少還能安全些。”
姣夫人攬着女兒,走的‘一瘸一拐’的。
楚璧則走兩人身後,沉默的看着她們,瞧誰踉跄往後仰了,就伸手扶誰一把。
就這樣,母子三人艱難走進龍卧坡,找到擱牛車的山沃兒,那是個一線天模樣的小山谷,兩頭黃牛拴在樹上,正悠然的低頭大嚼着青草,牛旁邊則放着轅架,萬幸還有個殘破的車廂……“娘,阿兄,車在那兒呢!”楚瓊驚喜的伸手指。
“嗯,快走!”姣夫人催促。
母子三人幾乎是用跑的,急匆匆趕過去,解開拴牛的繩子,把車推過來套到牛身上,色色備好了,楚璧掀開半截車簾,轉頭道:“娘,瓊兒,你們進去吧,我來趕車。”
“哎。”姣夫人和楚瓊應聲,邁步上了車轅,剛要往車廂裏鑽,突然,不遠處傳來一把似嘲似諷的清悅男聲,“走的這麽急?留下聊聊吧,你償還有許多事沒交代清楚呢!”
幽幽寂靜空谷裏,這一聲來的着實突兀,把母子三人生生吓的心一哆嗦,齊刷刷轉頭望去,就見山谷峽口處,蘇啄一身淡紅春衫,嫣紅血玉冠,映着粉白的小臉兒,含笑坐在肩輿上,讓六個壯漢擡了過來。
且,他身後,還跟着足足五十人的精兵。
“幾位,跟我回吧。”他支肘擡眉,輕描淡寫的說。
“呃……你,你怎麽會在這裏?”楚璧倒抽口涼氣,下意識連退好
幾步。
蘇啄掀眼皮掃了他一下,淡淡道:“钰娘讓來的。”
“她讓你來堵我們?她怎麽知道我們要離開?怎麽知道我們在這兒?”楚瓊急促的喘息着,眼眶都有些紅了。
着實是,九十九步都走了,眼瞧要逃出升天,美滿幸福的生活明明前頭招手,結果臨門一腳讓人堵回來,她心态都崩了!
“誰出賣了我們!!”她高聲嘶喊。
“我問我,我問誰啊?我就是個聽吩咐行事的……”蘇啄聳聳肩,居高臨下的看她,挑眉道:“要不,咱們回去之後,你當面問問钰娘?”
“反正已經到這個地步,老太太沒了,你們肯定要‘随侍’,所以,我相信钰娘會大發慈悲,願意給你們解惑。”他勾起嘴角,眸光出閃過一抹冷冽。
楚瓊吓壞了,臉色蒼白捂着胸口,一句話說不出來。
到是姣夫人,勉強保持着冷靜,“老太太沒了?”她出聲問。
“嗯。”蘇啄點頭。
“什麽時候沒的?”姣夫人輕聲。
“……應該是你們剛出春城沒多久吧。”蘇啄側頭想了想,狀似回憶的說:“我追你們的時候,守門衛告訴我了,算算大概差不多!”
“不過,你們走的夠慢的,我比你們晚出來那麽長時間,又沒太過急行,結果居然比你們先到龍卧坡……你們知道嗎?我等你們得有兩刻鐘了!”他聳聳肩,嗤笑出聲。
母子三人一下就怔住了。
好半晌不說話,彼此面面相觑,他們的心情跌落谷底,處在将崩不崩的邊緣,蘇啄也不催她們,就閑閑的看着戲,直至姣夫人打起精神,回神維持住尊嚴的說了一句,“能這麽快追來,想來钰姑娘早就知道我要做什麽了,真是沒想到,我們竟一樣都是心狠的,我能下手毒,她就敢冷眼看,到是一樣的脾性!”
她苦笑着,擡頭瞧了眼蘇啄,似是感慨,似是挑拔的說。
然而,半點沒有動容,蘇啄表情依舊淡淡,居高臨下看着她們,他甚至還有閑心嘲笑。
他家钰娘狠不狠心?是個什麽樣脾性?他心裏清楚的很,根本不用旁人‘提醒’,钰娘乃大聖賢,救百姓、活萬民,天下一等一的難得,她不救老太太自然有她的理由,雖然他現下
不知道,但,他敢肯定,一定是老太太做的過了,傷透了她的心。
要不然,钰娘怎麽會冷眼旁觀?
肯定是老太太的問題!
沒錯!
——
從小生病到大,慣來半死不活,做為一個男人,連生育都成問題了……蘇啄這個人吧,看着嬌生慣養,‘掌上明珠’似的被人捧着,打眼一望算正常,但是,實話實說,他的真正性格,其實挺冷淡,骨子透着股子漠然無情的勁兒。
除了父母親人和尋找存在感,他對旁的事兒,慣來都愛袖手旁觀。
說白了,就是有點憤世嫉俗,三觀不正的感覺!
孫老太太什麽的,說是義大母,其實他都沒見過幾次,唯一有印象那回,還是蠻橫刁鑽來找麻煩,揪他未來岳母頭發,結果讓钰娘怼的不知昔是何昔……那一幕,真是讓他刻骨銘心,永生都忘不了。
畢竟,活了那麽久,他就沒見過那麽潑,那麽賴的老太太!
蘇啄對孫老太太的印象相當不好,便也不太在乎她的性命,反正,哪怕钰娘早知道這事兒,頂多不過冷眼旁邊罷了,下毒害人的終歸是姣夫人,罪魁禍首是她,跟钰娘有什麽關系?
沒得這麽冤枉人!
蘇啄沉着臉兒,絲毫不理會姣夫人的挑拔離間,他直接下令讓手下把母子三人捆好了,四馬倒攢蹄的拎回春城,徑自帶到将軍府,面對面送給程玉。
程玉欣然接受,給了他個感激的眼神,随口把他打發了。
奔波了一天的蘇啄……美滋滋的離開!
【唉,這舔狗當的,我都覺得專業。】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狗子無限感慨。
【舔狗怎麽了?他不是舔的應有盡有?我都要嫁他了,他還想怎麽樣?】程玉嗤聲。
狗子呲牙,酸溜溜的說:【沒事兒,我就是羨慕他走上舔狗巅峰。】
【嗯?】聽它這語氣,程玉挑眉,突然想起先前它說過‘暗戀’問題,如今此這麽羨慕嫉妒恨的,智腦間的感慨糾葛嗎?聽起來有點複雜啊!
不過,它好像不太想聊這話題,感覺一臉往世不堪回首的樣子……程玉不想揭搭檔傷疤,便垂了垂眸,把話題轉移了,【行了,人已經讓蘇啄抓回來了,咱們去會會姣夫人,幫楚钰做個了斷!
】
【對對對,你趕緊把附加任務做了,早做早了!】狗子連連點頭。
程玉便施然起身,拂拂衣裙,邁步走出院子,往西園方向去了。
——
被抓了回來,四馬倒攢蹄捆着,姣夫人、楚璧和楚瓊是‘故地重游’,被扔進了柴房裏,程玉進來的時候,三人歪的歪,斜的斜,鬓發散亂,滿面灰土,看起來狼狽極了。
畢竟,揪他們回來的時候,他們多少還掙紮了幾下,想過要逃跑……當然,是沒成功的,但後果比較慘痛,姣夫人和楚瓊還好,楚璧讓打的鼻青臉腫,都快不成人形了!
好好的……人家前世還是太子呢!
最後都當皇帝啦!
程玉看的心裏挺感嘆!
“來人,給他們收拾收拾,嘴裏布摘了!”掀衣擺坐到太師椅裏,她揮手吩咐随侍。
許是楚瓊他們喊的太厲害,蘇啄的人下手就挺狠,直接撕了裙子堵嘴,三人塞的嚴嚴實實,喘氣都點費勁兒了。
“趕緊摘了,我有話跟他們說。”程玉輕聲。
“諾。”随侍低應,快步上前,把三人收拾‘幹淨’了,楚瓊眉毛一揚,剛想說話……
“把他們帶走扔門外,我只想跟她說。”程玉突然出口,擡手指姣夫人。
“是。”随侍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女郎的心思,卻也不好多問,聽話聽吩咐的‘拎’起楚璧和楚瓊,把兩人往門外‘搬’!
“楚钰,你有什麽不能跟我們說的?非要把我們遣走?事已至此,有話咱們當面鑼對面鼓說的清楚,我不怕你了!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跟我是一樣的……”被兩仆婦拿胳膊架着,楚瓊掙紮着喊。
楚璧則垂着頭,一聲不吭。
而程玉呢,瞧都沒瞧他們一眼,用手撐着臉兒,她斜靠太師椅裏,聽着楚瓊的叫罵聲越來越小,直到‘呯’的一聲,柴房的門關了,再聽不見為止!
“钰姑娘,事已至此,我們母子三人都成了階下囚,被您玩弄股掌之中,您又何必來見我們呢?看我們的笑話。欣賞我們的慘狀,對您來說這麽有趣嗎?”姣夫人靠着牆,喘息着出聲。
“您要跟我說?說什麽呢?是想讓我跪地求饒,痛哭流涕……還是想讓我忏悔不該怠慢夫人,讓您和
她苦守鄉間?”
“你會忏悔嗎?”程玉挑眉,不可置否。
“您會放過我嗎?”姣夫人苦笑,眉眼間滿是黯然。
“如果我說我會呢?”程玉輕聲。
姣夫人神色微動,眸間閃過一抹渴望,卻又很快平靜,“女郎,您這話說的我真想相信,可我清楚明白的很,知道那是假的,你不過是哄我而已,但是,我依然願意忏悔,願意求您,我只是不明白,您,您……”
她梗住,昂頭望着程玉,滿面不解的問她,“您為什麽不願意接受我呢?”
“我知道,這些年您和袁夫人苦居鄉野,您是恨我的,但是,就像我說的,那不是我一個的責任啊!而且,您和夫人歸府後,我是真的俯首了,真的忏悔了,哪怕剛開始沒那麽誠心,可自從您顯露了本事,我就真的誠心誠意的想向您投誠了啊!”
“而且,我自認,我求的條件一點都不苛刻,不過是最最普通的安穩富貴罷了,您是楚家姑娘,我是楚家妾室,我們的目标應該是一樣的,都是振興楚氏一族,沒有什麽利益相背的地方?就算您怨我恨我,可,看見我低頭,跪伏您身下,這還不夠解氣嗎?”
“我們之間的怨恨沒到不能化解的地步,沒有那麽深啊?您為什麽不願意放過我們,非要置我們與死地呢?”姣夫人深深不解。
程玉垂眸,居高臨下看她,輕聲道:“是我不放過?呵呵,不是你女兒一直惹事嗎?”
“姑娘,明人面前不說暗話,瓊兒那孩子是我生養的,我了解她,不大懂事是真的,卻也沒有那麽不聽話,她跟您示好,向您服軟,但凡您流露出那麽一丁點兒,願意接受她的意思,她都不至于走上絕路!”姣夫人嘆聲。
程玉便沒言語,心裏暗自搖了搖頭。
的确,如果不是接了楚钰的任務,她和姣氏一系走不到今天這步,畢竟,姣夫人是真的識時務,跪的容易徹底,舔她舔的很到位,不過,這并不代表姣夫人無辜,是個好人,而是她自知甚深,明白沒有反抗的能力,所以及時止損,無可奈何罷了。
但凡換個局面,有一丁點兒翻身的可能,她會比楚瓊更加兇殘狠辣,要不然,程玉怎麽可能接到客戶的任務?
前世,楚瓊好歹不過勾勾客戶未婚夫,私下找點小麻煩……人家姣夫人可是一出手直接把袁夫人幹掉,兩年內讓楚钰‘銷聲匿跡’,連個墳都沒撈着呢!
那是正宮皇後和嫡長公主啊!貧賤裏熬出的糟糠之妻,不是照樣讓她滅的無聲無息,連個煙兒都沒冒嗎?那會兒,她難道不是獨占鳌頭?袁夫人和楚钰沒有對她示弱求好?
姣夫人為什麽沒放過她們呢?
無非本性罷了!
“勝者王侯,敗者賊。”一字一頓,程玉把記憶中姣夫人對楚钰說過的話,一字不落的還給了她。
臉色瞬間灰敗,沒有半絲血色,姣夫人頹然靠着牆角,緩緩閉上眼睛,嘴唇顫抖着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我接受。”她嘶啞着聲音,死氣沉沉的回答。
程玉看着她,默默搖搖頭,沒在多說什麽,而是站起身,毫不猶豫的向外走去。
“女郎,給我們個善終吧,別讓我們死了沒地埋兒!”姣夫人喃喃喊了一句。
程玉頓步,微微側了側頭,仿佛從嗓子眼兒裏應出個‘嗯’聲,她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她身後,姣夫人顫抖的睫毛上,輕輕墜下兩滴晶瑩的淚水。
——
說了要殺,就絕不留情,孫老太太都死了,姣氏一系弑尊弑親的罪名怎麽都摘不掉,哪怕程玉要楚璧和楚瓊的性命,蘇冼都說不出一個反對的字來……
畢竟,那是孫老太太,是他義母啊!
楚璧和楚瓊确實是他兄弟的遺孤,按理他該好好照顧,無論這兩人做出什麽錯事兒,他都應該‘原諒’,方能顯出大度仁厚來……但,這個‘原諒’裏頭,絕對不包括弑殺祖母!!
這是十罪不赦,剮三千六百刀的大罪啊!
程玉要殺這三人,蘇冼連個屁都不敢放,九江系的官員們亦覺得他們該死——畢竟,誰家沒事殺大母玩兒——于是,非常順利,沒有任何反對的,她讓那三人‘自挂東南枝’了!
白綢勒脖,沒讓旁人動手,算是給了姣夫人一些體面。
至于他們的屍身嘛,程玉想了又想,到底還是沒選擇葬進楚家祖墳,終歸前世的楚钰和袁夫人都沒這待遇?她不好自做主張,就找了個山青水秀的地方,把那三人給埋了。
【我想想啊,皇帝、繼皇後、太子、公主……都被我解決了,現在就剩個驸馬了吧?】站三人墳前,程玉歪歪頭,摸着下巴說:【蘇勳那蹄子挺快的,他跑哪去了?】
【趕緊出來啊,我得幹掉他,才好享受生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