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抑郁
盛明暄醒來的時候，覺得眼前的世界都在旋轉，有點惡心想吐，但偏偏自己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這是怎麽了？他想。
明明上一秒還在家裏睡覺，下一秒一睜眼卻發現自己又進了醫院。
這種感覺真的很操蛋。
“程……”他本來想開口喚人，結果一聽到自己的聲音，馬上就閉嘴了。因為實在是太難聽了，典型的太久沒說話。這證明他昏迷了不短時間。
盛明暄現在越來越覺得，自己可能會在睡夢中不知不覺的死去。
畢竟自己現在渾身上下，哪裏都是炸彈。
“程……”他再一次嘗試着開口，并且輕輕動了動手指。
“明暄？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我……”
“別說話……你先別說話！”程開随意揉了揉迷蒙的雙眼，然後轉頭就倒了一杯水，輕輕地托起盛明暄的頭，喂給他喝。有了甘霖滋潤的盛明暄，覺得自己就像好不容易回到河裏的魚，活過來了。
“我……怎麽回事？”
“你還有臉問？怎麽睡着睡着就突然這麽兇險？把老子魂都給吓出來了，現在還歸不了位。我跟你說，老子以後傷魂七魄要是少了一魄，都找你賠我。為了你，我可是連大招都放出來了，還差點惹出麻煩……”
“你說什麽？”盛明暄皺了皺眉頭，他只捕捉到最後一句話。
“沒什麽。你現在剛醒，身體還虛弱得很，還是再睡一會吧。其他七七八八的事，就先別想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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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好說話？”
“你不告訴我……我自有我的渠道調查。所以……問不問的，也沒那麽重要。”不過就是知道的時間早晚罷了。
“你……”程開算是徹底拿他沒有辦法了。
“你到底在想什麽啊大哥？多顧顧自己好嗎？”他不敢把岳霖的事和盤托出，因為現在他摸不準盛明暄對岳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想法。萬一聽到人出事了，又心軟了，那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他程開可是費了老大的勁，才讓岳霖徹底認清這個事實。他還沒有來得及邀功呢。
“嗯。”
程開：“……”
他最怕看到盛明暄這麽平靜的樣子，因為這讓他覺得，他可能在不聲不響憋什麽大招。說實話，如果在過去的半年裏，盛明暄能多發洩出來，那麽他的身體，也不至于被自己糟踐成這個樣子。
比如說這次，沒人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但他程開冷靜下來想一想，就知道醫生說的“情緒波動”是怎麽回事？
換個通俗的說法來講，不就是積郁于心嗎？以前哪次不是盛明暄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卻在過後馬上大病一場？
“好吧……我坦白……是因為岳霖……他相信你不是喬璟了……”
“……那很好。”
“你就一點都不意外，他怎麽突然相信了嗎？”
“我不想知道為什麽，這個結果是好的……就好。再說，你一定把我們的兄弟關系捅出去，讓他再也找不到借口欺騙自己。如果你不這麽做，過後……我也是會找機會把調查結果擺在他面前的。”
“時至今日，我還是不明白。喬璟。”
程開索性叫了“喬璟”，而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盛明暄并沒有跟以前一樣發怒，而是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明白什麽？”
“不明白，你完全可以一輩子不回國，就當這個人确實死了。可是你為什麽又要以另外一個身份，出現在他面前？難道真的只是單純為了報複他？那你回國這段時間以來，我并沒有看到你采取什麽行動。”
“……”
“你……其實忍不住，對嗎？”
“……”
“你根本沒有辦法讓自己一輩子見不到他，你其實只是想看看他。所謂的‘愛情’，力量就這麽大嗎？”
“大不大的，你應該也挺有發言權。”
“你什麽意思？”
“自己和我哥之間，還是一筆爛賬，有什麽資格來管我？”
“你……喬璟，我這麽會盡心思的幫你，你卻處處戳我傷口，還是人嗎你？”
“第二次。”
“什麽？”
“這是你今天第二次叫這個名字。下不為例。”
“……所以說，你其實還是在意的。那如果我說，岳霖自殺了，現在就在你隔壁病房昏迷不醒，你會怎麽想？”
“……”盛明暄猛地閉上了眼睛，在這一刻，他腦海裏，突然浮現出了一個熟悉的場景，“不可能。”
“你确實了解他。但你有沒有想過有時候抑郁症的某些行為，是不受自己大腦控制的。”
“住口。”
“為什麽？”程開還在步步緊逼，因為他想逼出盛明暄對岳霖的在乎程度，但是他忽略得有一個致命的問題，所以導致了盛明暄此刻的情緒失控。
“我說，住口。”
“……”
“出去。”
“我為什麽要出去？你還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我讓你出去！！！”盛明暄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并且擡手拔掉了輸液管。由于動作太過粗暴，針頭甚至帶出了一串血珠。它們濺到潔白的床單上，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程開受驚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并且後退兩步。他雙眼緊緊瞪着盛明暄，質問道，“做什麽？你瘋了嗎？”
“我讓你，出去。”
“不出去……我出去了誰來照顧你？我說錯了什麽嗎？你要突然這麽激動。”程開以前也經常提起岳霖，問他心裏到底有沒有他，可是他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失态過，就像突然受了什麽致命的打擊一樣。
等等……抑郁……抑郁症？！程開的視線緩緩下移，最終落在了盛明暄的手腕上。因為太過激動，此時盛明暄的病號服袖子已經有些上移了，所以他能很清楚地看到……
盛明暄感受到了他的視線，面色一時間變得極為古怪，但他整個人反而冷靜了下來。只見她不緊不慢地把手臂的袖子放下來，徹底遮住那道醜陋的疤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