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未成年
溫庭筠恢複意識後第一個被觸發的是聽覺。
“姐姐,你喜歡我吧。”
你誰啊?
第一句把疑問句說成肯定句的句式是真的有人在說話,第二句真的是疑問句的話卻不是說出口的話,只是心裏的反問。
第二個被觸發的是嗅覺,香精過濃的發膠味,說不上廉價不廉價,肯定不貴,是進店洗個頭都會有托尼老師來推薦辦卡的發廊味。
第三個是觸覺,先是覺得熱,頭頂豔陽的熱度照在皮膚上,烤的感覺皮膚都發燙,背後像是貼在牆壁上,溫熱的,還有身前的一個大熱源,鼻子噴出來的熱氣都吹到臉上了。
第四個才是視覺,眼睛一點點睜開,光線太亮刺的眼睛有些疼,微閉了一下才适應過來,視線在周圍掃視一圈,只用半秒,就看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被一個比她矮的男孩子壁咚了,也不算矮,只是視覺效果感覺那家夥最多就跟她一樣高。
男孩子兩手撐住她左右肩膀邊的牆壁,以不管她是往左還是往右都躲不開的壁咚方式,把她圈在懷裏。面前的小哥哥?不,以這張怎麽看怎麽未成年的臉還是小弟弟好了,小弟弟笑的有些壞。
挑起嘴角露出左側的虎牙,眉眼彎彎的,背着光看着她,那種小男生碰到小女生,揮灑肆意青春的那種壞,并不讓人讨厭只覺得可愛,感嘆一下曾經年少的過往。看的不用半秒發現自己處境不對的溫庭筠,一臉迷茫。
你誰啊?
再次默念沒有問出口的問題的溫庭筠有些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她剛才幹嘛來着?不管幹嘛家裏都不應該突然冒出個雄性生物吧?不對,這好像不是家裏。
廢話!誰家在天臺啊!誰家天臺還有花園!
不是,她本來在幹嘛來着?好像是在修太陽能的水管?她住在一片老公房裏,小區什麽時候建的不清楚,反正家裏的管道都老化了時不時的會出點問題,比如今天漏水,明天只出冷水不出熱水,後天熱水有了能燙死個人。
她當初租這片一來是圖便宜,還指望着存錢買房呢;二來是老小區周邊什麽都有,日常生活所需出小區兩公裏範圍內都能買齊,有時都不用出小區。很多一樓帶院子的人家自己就開了小店,雜七雜八的基本齊全。
繞遠了,她在修太陽能的水管,為什麽不找人修?能自己解決的事情找什麽人。繼續說修水管,水閥關了,水管拆了,還有什麽?她水管修好了嗎?
等下,她關電閥門沒有?
不是吧!觸電了?!
那現在是做夢?
總不能是穿越了?!
完全沒有防備啊!
一點通知都沒有的麽?!
腦袋裏東想西想的溫庭筠忽視了面前的小哥……弟弟,對方很明顯不是可以接受被忽視的類型,身體前傾貼近她,鼻尖的絨毛都要碰到了,溫庭筠也看到了他的睫毛,腦子裏的想法是,這年頭男孩子睫毛都長的不合理。
耳邊聽到的卻是。
“別不承認,我知道姐姐喜歡我。”
同一個問題默念數次的溫庭筠還是那個問題。
你誰啊?
一個吐氣的瞬間,眼睛陡然睜大,呼吸驟停,觸感無限敏銳,壓在她唇上的那東西是什麽?!是什麽?!說親就親的嗎!都不給點預告的嗎!我的初……
睜大的眼睛無力的閉上,整個人往下滑,男孩子眼疾手快的卡住她的肩膀把她撈起來,自己都愣了,這是……親暈了?不可能啊!不就是bobo嗎!他舌頭都沒伸!
青春期男孩子腦子裏一晃而過的黃色廢料,因為姑娘真的暈了變成慌亂的不知所措,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叫經紀人,撥號鍵按下去的前一秒撤回尋找隊友。
慌亂的小弟弟先放在一邊,按照常規走一遍穿越文的套路交代一下前情或者前世也可以。
溫庭筠,九零後,家人…沒有。
不是常規意義上離世的沒有,只是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也沒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之類的老人,兩邊父母本來就是在老人撮合或者說逼迫下結合的,那是上一輩的故事溫庭筠并不清楚,總之父母結合不是因為愛情。好容易老人陸續走了,他們就離婚了。
沒有狗血大劇裏的什麽父母讨厭孩子之類的,也沒有主流價值觀宣傳的父母多愛孩子,兩邊就是稍微有點冷漠。結婚的房子賣了,各自婚嫁,一家出一半的錢給溫庭筠租了房子讓她自己住,這錢一直給到高中畢業也就沒給,成年了麽,撫養的義務也算是做到了。
沒錢自然就上不了大學,溫庭筠也不知道有東西叫助學貸款,本想着暑假打工能賺學費,結果房租要自己出,找個包吃住的工作吧,工資人家就給的低。這就有點困難了,這筆錢對她而言挺大的一筆,以前不管怎麽說好歹那兩夫妻是給租房子。
算不上是走投無路但确實沒什麽辦法的溫庭筠最終收起了通知書,她活的有點獨,主要是小時候也沒人教她有困難找別人幫忙。其實這事不大,哪怕跟老師同學說一聲,就算沒有助學貸款,湊也能湊湊再還不就行了。
溫庭筠不,她收起了通知書,準備找門手藝認真學學,哪怕像小區門口幫人家縫補的奶奶,擺個小攤不是也能活下去。年輕人執拗,讀書改變命運這種話過耳留不住,也就算了。
不上大學也不是就沒路走,溫庭筠拎着自己的全部家當一包衣服開始了學徒的生涯,最初呢打算幹廚師,想着至少餓不死。小館子要的學徒更願意招男孩子,搬搬擡擡的方便,廚師也是力氣活。她臉皮薄不好意思跟人家說,我力氣也行,兜兜轉轉終于在一個獨身的大娘身邊留下了。
大娘賣的是盒飯,人家不是招廚師,招勤雜工的,洗碗刷鍋,洗菜切菜,招呼客人,除了收錢什麽都要幹。工錢不高但包吃住,溫庭筠留下了,留的不久,不是她有多大志向要去遠方,是她覺得學不到東西了。廢話,盒飯,能學什麽!民間就是有真神也不是這麽有的!
溫庭筠在盒飯店待了小半年,大娘會燒的她都會,猶猶豫豫的跟大娘辭職,說自己是想學點安生立命的本事,做盒飯她得存很久才能存到本錢開這麽個攤位。大娘人不壞,還建議她女娃子學什麽廚,去學點美容美發不是更好。
窮到頭發都自己拿剪刀剪的溫庭筠還真沒想過,然後就去美容美發了,可惜運氣不好,碰到招人的是個動手動腳的店長。她有些害怕,孤身在外行走的姑娘背後沒人,有些事不得不小心點。溫庭筠不止對這個人,對這個行當都有些擔心自己搞不定,果斷放棄。
又是一番流浪後,她還是給自己找了女師傅,是個裁縫,沒有設計師那麽高大上的名字,是位老手藝人,跟着人學吃住倒是包,但沒工資的,一直到出師都沒有。老太太有些古板,這年頭還秉持着磕頭斟茶的拜師規矩。
家裏頭的人都沒指望老太太招到什麽人,那鋪子都是開着給老人打發時間的,反正也就是在家門口挂個牌子也不用出什麽房租。當初招人的時候都想着,這年頭哪能一分錢不給,誰給你做免費的白工啊。溫庭筠給,她還是想着以前那小區門口給人縫補的奶奶,要不是那奶奶不在了,她一開始準備找奶奶去的。
這次溫庭筠學的長,三年呢,出師了?沒有,老太太走了。走前想着這個小徒弟,好歹端茶遞水按摩捶腿的照顧她三年,比親兒孫差不了什麽。老太太臨終是正經要分遺産給溫庭筠的,子女死鬧活鬧她也真狠不下心,就只能委屈溫庭筠,給她介紹了一個新師傅,好歹有個去處。
新師傅吧,年紀也大了,剪刀都拿不穩了如何教人呢,溫庭筠被送到了另一個老人手上。也是閑賦在家的手藝人做字畫裝裱的,偶爾也給扇面、刺繡什麽的做裝裱,按照老人家的說法算是木匠。老頭老太太們有自己的小圈子,溫庭筠就一直在這個小圈子裏轉悠。
今天跟這人學兩針什麽是湘繡,下半年跟那人學學怎麽做傳統的紙傘,工錢呢是沒有的,但東西能做出來賣個搭頭她就有錢拿。她學的雜,不精,做的在老人看起來不算是能賣上價的東西。不是她不用功,是老人年紀大了,沒精力教,說走就走的這東西屬于天命到了,沒辦法。
輾轉這些年,溫庭筠的家當除了那一包衣服還多出一些做手藝的工具,也就沒了。一直跟老人家生活在一起,心态也年輕不起來,別人想誇誇她也就是一句文靜,別的好像也誇不出什麽花來。想說她倒是很多能說,光性子太溫吞一件事弄半天就夠讓人着急的了。
一直到水管破裂,疑似穿越,溫庭筠的人生目标都是在不能動之前,能全款買套房到老了就用那房子養老就好了。貸款?不會也不敢,背債啊,壓力太大了!好好的背什麽債!
這個思想是否正确不清楚,反正這麽些年也過來了,直到……
我的天!你幹嘛呢!
眼前一張臉糊上來,溫庭筠刷的睜開的眼睛好像把對方也吓了一跳,轉而長出一口氣。
“吓死我了,我還以為姐姐怎麽了呢。”
“禽獸!”
“……啊?”
“我在說我。”溫庭筠蛋疼的看着面前的男孩子,現在知道他是誰了,知道了之後更蛋疼“未成年也下得去手,禽獸不如。”
男孩子皺眉看着她“我九零年三月生的,現在都八月了,早就成年了。”
溫庭筠依舊無法直視對方“嗯,成年五個月,好棒啊。”
“怒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