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就是我女兒

“你相信這個世界存在着真正的靈魂轉世嗎?”

“啊?”

溫庭筠看着教導主任,不,溫爸爸,有點不太适應他那張臉問出這種靈異的問題。自然也就是沒有辦法回答,說不信?她穿越了。說信?相信科學啊!

昨夜那場‘坦白’之後,回房的弟弟什麽都沒問,只是亦步亦趨的跟着她,好像怕她做什麽傷害自己的過激行為?溫庭筠不确定,但總不能是怕她跑吧。兩人勉強算是相安無事的睡了一夜,大清早溫庭筠想起來要給臺裏請假,打電話過去時溫庭侑就在邊上,金賢浩罵人的聲音太大,他聽着明顯憋火但也沒說話。

道理上來說不怪金賢浩罵人,誰大清早請假還請理由是家裏有事的假都會被罵。不過這個不重要,大概對弟弟來說,姐姐是只有自己可以欺負的人,其他人都滾蛋。

假請了,洗漱過後兩人下樓,依舊是昨夜亦步亦趨的狀态,溫庭筠去哪溫庭侑都跟着,一家人醒的都早,溫庭筠其實懷疑他們沒睡,因為兩位男士眼底都有些泛青,媽媽看不出來,臉上帶着妝呢。

早餐吃的格外的安靜,只有碗碟碰撞的聲音,阿姨一直在廚房沒出來,溫庭筠沒見到人。吃完一家五口在停車場分開,溫庭筠跟溫媽媽和弟弟走,父親和哥哥說是要去工作。跟媽媽走的姐弟送了弟弟進教室,掉頭又走了。

溫庭筠還不知道為什麽要跑這一趟,就跟特地要支開溫庭侑做什麽一樣,想了想覺得沒道理,就丢在腦後。可等她跟着溫媽媽進了一個小區,在一棟居民樓停車,下車上電梯,再見到早上各自開車走人說是要去工作的父子時,那個要支開溫庭侑的想法就重新冒頭。

四個人坐在和家裏的客廳有點像,但從大小來說就很大不同的客廳沒多久,溫庭筠就被問了這個問題。此時她的位置和昨晚也很像,溫媽媽摟着她給她順毛,溫爸爸和父親分坐兩側的沙發,正對面是一個老式的電視機有大屁股的那種,但屏幕很大,就這款式在剛發行的時候一定很貴。

不知道要怎麽回答靈異問題的溫庭筠傻愣着看着溫爸,對方也不需要她回答什麽,起身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按下開關,開了電視。屏幕剛打開時有些慢,可能很久沒用,顯示出DVD的讀條,溫庭筠才發現電視櫃隐藏了一個看不見的DVD機。

讀條結束,畫面是黑白的,沒聲音。播放的畫面看着有點奇怪,一個西方神父打扮的男人,正在用什麽東西戳一個女人抱着的小姑娘。之所以說是女人因為她梳着發髻,小姑娘紮着馬尾辮,兩人是背影,神父低着頭都看不清臉,他的動作也被女人的身影擋住了,看不見在做什麽,只能看到神父的胳膊不停的來回用力。

小姑娘一開始沒什麽反應,漸漸的不知道是不耐煩了,還是被弄疼了,不停的掙紮,女人剛開始好像是低頭哄,後來卡着她的肩膀不準她動。過了十來分鐘後,神父念念有詞的擡頭舉起雙手做什麽儀式,溫庭筠看見他手上拿着的東西忍不住縮了下肩膀。

肩膀一動,溫媽媽猛的抱緊她,對溫爸爸尖叫一聲“溫修賢!”

電視應聲而關,屋內安靜了數秒,李美淑慌亂的蹭着溫庭筠的臉頰連聲說‘媽媽在,媽媽在’。溫修賢上下摸索着口袋,摸出一包煙來,像是壓着什麽怒氣,點燃煙深吸一口。溫庭昊默默的起身,去裏屋抱了一大疊黑色的文件袋過來,放在茶幾上。

溫庭筠是懵的,為慌亂的李美淑懵,為壓抑的溫修賢懵,也為氣場更強,看着有點可怕的溫庭昊懵。茫然的看着他們,一直到文件袋放在茶幾上發出響聲,才慢慢回神學着之前溫媽媽給她順毛的動作,想要安撫感覺快哭了的女士。

之後發生的事情給溫庭筠帶來的震撼不亞于她知道自己穿越的驚悚感,也解釋了,一開始溫修賢問的那個問題,這個世界存在着真正的靈魂轉世。沒有‘嗎’,也不是疑問句,是肯定句。

這個世界存在着真正意義上的靈魂轉世,而且不止一例,光溫庭昊放在茶幾上的那一疊文件裏,就有二十例。這些還都是上過新聞,世界知名的。不是什麽西藏活佛轉世那種宗教的問題,就是毫無理由的轉世。

美國一個男孩四歲時頻繁的做噩夢,五歲告訴母親他是另一個人,另一個生活在好萊塢,之後專業成經紀人的男人。有照片,有故居,有家人,有親朋,真實存在的人,而且那個人逝去了。這不是一個五歲男孩編造的故事,這是真實可查,男孩甚至能準确的說出父母朋友的名字和過往。

另一個一歲半的男孩在父親給他換尿布時說,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我也這麽照顧過你。惡作劇?不,他能精确的說出在他出生一年半前死亡的祖父的一切過往,甚至不為外人知,連子女不清楚,只有祖母知道的事情。

瑞士的一位女作家能清晰的記得自己前世叫什麽,甚至清楚自己當初是猶太人時被納粹殺害的死亡過程,她找到了記憶中的一切,并且證實記憶中的一切就是她經歷的一切,破舊的房子,根本沒去過集中營。在此之前,她甚至沒到過波蘭,她卻熟悉波蘭的一切。

還有很多,這些資料不是溫爸爸費盡心血去查的,而是弗吉尼亞的一位精神病學家Jim Tucker研究記錄的一部分,這份研究記錄在2008年,也就是去年發布在美國《探索》雜志上,而李美淑早在十年前,這位教授開始這個課題時,就聯系到他并且私人贊助了這項研究。

理由就是為了現在。

世界很神奇,世界也很大,學術界始終認為,人體的精細和複雜程度以目前的醫學水平,對其了解不到萬分之一。而對靈魂的了解連億萬分之一都達不到,但誰都無法反駁靈魂的存在,科學一點也可以理解為每個身體都自帶磁場,那是科學暫時還達不到的屬于神明的領域。

很多人盲目的認為碰到奇怪的事情或者擁有了什麽匪夷所思的經歷,自己一定要隐藏,搞不好就被切片。這絕對是對現代科學最大的侮辱。要知道一個人真正成為世界唯一,那麽他最可能得到的是整個科學界的保護。

因為他攜帶獨一無二的基因,任何損傷和沒有結果的研究都可能破壞基因的獨特性。什麽是獨一無二,是哪怕再繁衍下一代,都未必能繼續這個基因鏈條的存在。切片?抽的血過多都難!萬一出點意外呢?貧血都是不治之症!誰都背負不起破壞這份基因的罪責,也沒資格背負,得共享才行。

一個東西一旦被全世界争搶,那必然是最珍貴的,選擇給誰研究會有一定的國家利益争奪性,但自己也有很大選擇權。假設人本身是A國人,現在出名了,無數國家都會想要他,A國不樂意放人?開玩笑,這是樂不樂意就能決定的麽,以為了人類未來的大帽子蓋下來,那就是國際糾紛,有得扯。在他們扯的時候,那個人的選擇權自動就變大了。

當然了,這些和溫庭筠無關,和溫庭筠有關的,是李美淑支持這個研究的理由。按照家人說是她忘記的過往,按照溫庭筠理解,是世上果然沒有什麽真善美的故事。

溫姐姐記憶裏完美的一切都是人為創造的,這麽說有些偏頗,但這麽說就是正确答案。她看到的所有合家歡場面,是因為父母和哥哥為她,為溫庭侑,擋去了所有的黑暗,家裏哪怕有一點小争執都不會在他們面前發生。

一切要說回溫庭筠六歲,溫庭侑三歲時,那時家裏有個阿姨,很老實的一個人,溫媽媽很小的時候就在照顧她了,一直跟着她出嫁。這要是在舊時代都能算得上奶媽級別,這級別當然是全家信任,溫庭昊還是她照顧的呢,一點問題都沒有。

什麽問題都沒有的阿姨有一個無傷大雅的信仰,那個年月信基督很正常,基督教保護了韓國人民度過抗日、獨立、內戰等大型戰争,保護□□時反抗的學生們不被軍隊抓走,保護了無數民衆。韓國對基督教幾乎成為國民信仰不是沒有理由的,他們是國際組織,他們的名義能保護很多人,自然也有很多人信仰他們。在那時,信基督是榮耀。在那時,溫家和李家也信基督。

信基督沒什麽,可見識不多信基督又很虔誠的大人聽到小孩子說,我不是我,我是另一個人,說的有板有眼,說的一點都不像六歲女童能編造的故事。大人做了在她看來,最正确不過的選擇,驅除附身的魔鬼,找回孩子的靈魂。

驅魔發生的一切播出給溫庭筠看的只是最溫和的一部分,之所以會有記錄,一方面是那時驅魔是傳教行為大部分都有記錄,還得時出名的神父才有資格也有錢才能拍。另一方面是防止法律糾紛用的,這是證據,搞不好弄死人能證明是在家屬同意下的行為。

這場驅魔儀式斷斷續續持續了兩個多月,越來越激烈,肢體上的傷害基本沒有,但言語和情緒的壓迫是孩子承受不住的。一直到忙碌的父母覺得孩子們開始不對勁,溫庭筠和溫庭侑接連高燒不退,被隐瞞的驅魔儀式藏不住了。

父母震怒,阿姨卻說她真的是為孩子們好,他們又忙,只是不想小姐(李淑媛)跟着擔心。帶着溫庭侑是弟弟信任姐姐,不信阿姨,覺得阿姨是騙子,而阿姨認定溫庭侑被魔鬼蠱惑。

溫姐姐的記憶裏,媽媽一開始就這麽溫和,注重家庭,注重陪伴;父親一直都只是個假老虎,表面兇的很實際上撒個嬌什麽都答應;哥哥更是,連假老虎都不算,也就是只家貓,都不用求,撅個嘴就要什麽有什麽。

但最初不是這樣的,沒人天生就知道要怎麽做父母,一心拼事業的男人,天然會把注意力集中在事業而不是家庭上;明媚張揚熱衷交際的女人,不會讓孩子絆住她精致的生活;青少年的男孩子,也不會對弟弟妹妹感興趣。正常的男孩子是像溫庭侑一樣,不滿為什麽姐姐受寵,我就要次一等,和姐姐掐的天昏地暗。

溫庭筠遺失了六歲前的記憶,變的明豔大方,碰到沖突就直接剛,超級陽光也超級直接。想要什麽從來沒有說要等等這種想法,就像對李弘基有好感就是有好感,做的以韓國女性的标準十分大膽,更沒在乎過什麽叫姐弟戀,戀就是戀還分什麽年齡。

溫庭侑遺失了三歲前的記憶,變得耐心極差甚至厭惡年長的女性,一度發展到厭惡成年女性的地步,好歹年紀小給掰回來了。但對女孩子還是很惡劣,沒有什麽讓着女性這種紳士風度的東西。對親姐都能直接怼了,對外人就更糟糕。

這是溫媽媽始終美貌也打扮時髦的原因之一,當然本人性格如此以及科技和基因也幫了大忙。那場驅魔到底給兩個孩子帶去多大的陰影未可知,給這個家庭其餘三人帶來的改變是巨大的。但現在說這些好像都晚了,事情已經發生,多說無用。

說點有用的。

李美淑捧着溫庭筠的臉,眼角泛紅,眼神堅定。那是母親特有的篤定,和面對幼崽時永遠的敢背對世界面對她的絕對信任。

“你就是我女兒,永遠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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