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平步青雲 (1)

奇幻的夜晚結束後的時間發生在溫庭筠身上最大的改變倒不是搬家,而是她在組裏爆發了一次。一戰成名, 大名再次出現在主PD林亨澤的面前, 理由是, 打人。

嗯,就是這麽兇殘。

動手的還是溫庭筠。

此前說過溫庭筠是PD組的紅一點,但整個節目組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也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只是職業類型造成她周圍漢子比較多。而男人多的地方總會出點對于大男子主義橫行的韓國職場來說, 很常見的糟心事, 性|騷擾。

女人在職場碰到男人多的情況下多少有些不方便,最普遍的就是聊天時的障礙, 人家說點黃色笑話什麽的, 放在心上跟別人說別這樣, 會被人說是小氣, 開不起玩笑。可是不放在心上跟着一起說笑,那對方搞不好就會越發的過分, 反正你也不介意麽。

韓國很流行聚餐, 職場更流行,理由随便什麽, 有時只是一起加班的人随便找個理由就這麽聚了。聚餐就必喝酒,沒有單純的聚餐這回事,當然這和職場壓力過大需要發洩也有關系, 反正誰都跑不了,不然就是不合群。

作為組內忙內還是一點紅的溫庭筠就是必須參加聚餐的人, 而且她還得給前輩們,衆多男前輩們倒酒。一方面是後輩表示尊敬,另一方面是男權壓迫,女性和男性喝酒,哪怕是平級也基本是女性倒酒,日韓都是這個規矩,日本還更嚴重一點,稍微高一級的情況下也是女性負責倒酒。

溫庭筠并不習慣這個行為,哪怕知道這是文化也并不習慣,實際上她和這麽一大幫子人一起喝酒都不習慣。但是規矩沒有所謂的習不習慣,要做就是要做。這一點她勉強努力一下,也可以接受,哪怕一天下來已經累成狗,也得做。

但另一個同樣是規矩的事情她真的做不來,韓國傳統社交規矩,忙內是要負責活躍氣氛的。怎麽活躍不管,講笑話,唱首歌,說祝酒詞還是拍前輩馬屁都無所謂,只要局面有點冷下來的意思,或者大家玩的不嗨,忙內們就要出場活躍讓大家的興致嗨起來。

PD組和攝像組經常一起聚餐,都是男人好說話是一點,工作接洽最多也是一點。不過攝像和PD們不同,他們是外部公司和節目組簽約的合作團隊,不是電視臺的人。兩邊一約有時攝像們會帶些本人公司或者朋友之類的‘外人’一起來,酒局上好交朋友,多個朋友就多個合作的機會。

這樣的場合裏,姑娘超級少,溫庭筠參加的局有時妹子少到一只手都數的過來,但男人至少二三十人。作為即使忙內,也是妹子的溫庭筠,在一次這種大聚會裏,就被一個攝像帶過來的外人拉着上臺要情侶對唱。

聚餐要是約晚餐就是先吃飯喝酒再唱歌喝酒,要是約半夜就是KTV走起,他們約的是半夜,成片已經剪輯完成,新的一期主題和內容也定下,明天組團放半天假,會議開到半夜,結束後有人提議聚餐就呼朋喚友的去了KTV。

人多,亂糟糟的,開了個大包間,點了一堆酒水果盤小吃,這種聚會是臺裏買單,只要不超出報銷的标準就行,大家也沒有節省這回事。《家族誕生》是王牌節目,這樣的預算額度挺大的。酒多,推杯換盞自認為熟了的人就開始幹一些自認為無傷大雅的事情,那人就來招惹溫庭筠了。

溫庭筠當時正在聽金泰浩和一幫人閑扯拍攝的事情,她聚餐的時候都跟着金泰浩,對方是她直系領導,她得負責倒酒來着。也因為金泰浩比較護着她,知道她酒量不好會讓她多給別人倒而不是讓她自己喝。所謂直系的領導,就是溫庭筠出什麽問題金泰浩都首當其沖被連累,兩人目前是捆綁的關系,不管是工作還是非工作,臺裏也沒所謂的私人時間,都是24小時待命。

算是半個小徒弟的妹子不會喝酒,金泰浩也怕她在酒桌上出問題,為她擋酒是不可能的,盡量讓她少喝點還是行的,不然出了意外他也脫不開身。兩人聚餐基本都坐在一起,粉色玩笑有人開,但都只是玩笑,金泰浩有家有口的,兒子都上幼兒園了,這種直系的半師徒關系天然親密,一般牽扯不到什麽男女性別上面。

也是湊巧,那人來鬧溫庭筠一起合唱的時候,金泰浩和人家聊的正開心,沒注意她。溫庭筠性格溫和,拒絕的方式也是柔和款,理由是不會唱歌,很委婉的拒絕。對方不知道是不是以為她是害羞,還是真的沒臉沒皮,撐着桌子上手要拉她。

溫庭筠連忙往後躲,第一次躲開了,那人又拉了一次,溫庭筠左右都坐着人,能閃避的空間很小,第二次就被拉住了手腕,連忙伸手去扯金泰浩的衣服,把金泰浩拽回了頭。

眼睛一掃就知道什麽情況的金泰浩伸手就打開了那人的手,笑罵對方一句,那人也就笑笑走開了。随意拍了拍溫庭筠肩膀讓她放松點的金泰浩,轉頭問其他人那人是誰,周圍都搖頭說不知道,倒是有一個攝像說眼熟,但也不清楚具體跟着誰來的,叫什麽名字。

溫庭筠長的不錯,說漂亮都行,漂亮的姑娘在男人堆,性格又溫和的情況下碰到這種事不奇怪,她要是火爆一點反倒沒什麽人敢招惹,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金泰浩也沒當回事。溫庭筠倒是被吓到了,這種事不管發生幾次,她都會被吓到,一次比一次害怕,根本就沒有習慣的可能。

等那人走了,溫庭筠坐不住,起身想去洗手間冷靜一下,第一次被人硬拉着勸酒她就很害怕,那時金泰浩和其他人會安慰她;第二次還是害怕和安慰;第三、第四,人家就丢開了手,畢竟哪怕在對方看起來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反倒因為次數多了認為溫庭筠太膽小。

因為周圍人的态度都把這個當稀松平常的事情,哪怕同為女性的金杏子對溫庭筠說的也不是事情多惡心,做出這件事的男人多可惡,而是吐槽溫庭筠太膽小,直接罵回去啊‘你越怕,他們越鬧你。’那些話說的好像,事情會發生溫庭筠也并非無辜一樣。

溫庭筠不懂這裏面的邏輯,她覺得哪裏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也不敢告訴溫庭侑,她覺得她要是告訴自家弟弟,溫庭侑一定能上門揍人,到時候至少是個流血事件。

這種講不出來哪不對但就是感覺怪怪的事情,讓溫庭筠無法和人争辯,當然也不可能做出太激烈的反抗,以至于每次都是自我調節,反複告訴自己不是大事,然後再做非常沒用的心理建設,如,下一次一定要反抗,可惜每一個下一次她都只是再次受到驚吓,再做一次無用的心理建設,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反抗!

去洗手間努力做‘下一次’調節的溫庭筠,在包間門口深呼吸數次才進去,她不能走,倒是試圖跑過一次,之後被金泰浩罵慘了。忙內沒資格提前退場,必須要在最後收尾,喝醉了就算了人清醒着就要保證把每一個前輩送上車。

不能跑,那就只有繼續憋屈着。

不知道是不是溫庭筠的運氣不太好,她進了包間剛走到桌邊準備穿過坐着的一堆人擠到金泰浩身邊去,就被之前拉她唱歌的人抓住了。濃烈的酒臭味從那人嘴裏飄出來,對方攥着她的手腕紅着臉說着一起喝一杯的話,舉着倒滿酒的方口杯往溫庭筠嘴邊怼。

側臉左右閃躲的溫庭筠手上用力想要把被攥住的手抽回來,力氣大的手腕都發疼但就是收不回來,反倒被那人拉的更進,整個人都要被拽過去了。周圍有人看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以為兩人在鬧着玩,嬉笑着給那男人加油,還有人起哄對溫庭筠說就是喝一杯,別那麽小氣。

耳邊都是笑聲,還有歡快的舞曲有人在唱着歌,臉前是因為晃動從酒杯裏跳出來的液體,有些落在臉上,有些潑落胸前,薄襯衫貼在胸膛,涼氣滲進皮膚,讓溫庭筠全身的雞皮疙瘩全部起立,時間在這一秒靜止了。

周圍人的不理解和自我調節失敗,讓溫庭筠在這一次失控了。雙重人格或許真的存在,等待許久的明豔少女仿佛在這一刻回歸,一切像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影片,溫庭筠不知道誰進入這具身體,也不知道抓着酒杯的手是誰的,更不知道誰做了接下來的一切。

哄笑聲中,姑娘搶過酒杯仰頭幹了那杯酒,起哄的漢子們給予掌聲,歡聲中女孩子拿起了桌上的酒瓶,反扣瓶口,毫無預兆的,在笑聲下半分猶豫都沒有,眼神無敵平靜揮動肩膀。

‘碰!’

酒水四濺。

‘叮當。’

酒瓶落地。

所有笑聲頃刻消失,音樂倒是繼續響着,只是無人歌唱。

溫庭筠笑看此時血液才緩慢的從頭頂落下的男人“前輩,我不想喝酒,抱歉。”

轉瞬,尖叫聲起,還有一句怒吼的“溫庭筠!!!”

被砸懵了的男人茫然的伸手摸臉,看着滿手的血呆滞半秒,立刻就往依舊笑着的溫庭筠身上撲,連忙有人跳起來撲過去攔,包間亂成一團,叫罵和怒吼混雜在一起,歡樂場的氣氛消失殆盡,只留一片混亂。

溫庭筠呆呆的站着,身邊有人推搡她的肩膀沖她叫罵,她都聽不見,垂頭看着自己的手,冰冷的瓶子仿佛還在手上,酒水的觸感還在手心,莫名的想起李弘基的話,他說‘你們很像,都很小心,做什麽都怕出錯。’

‘你也會被欺負嗎?’

‘會啊,但是我都欺負回去了~’

“啊,知道哪裏不對了,我沒錯,錯的他們。”溫庭筠低聲笑了“錯的是不反抗就認為別人好欺負的人。”

呢喃的話被金泰浩用力甩在她後輩的巴掌打掉,溫庭筠被他推着後背罵罵咧咧的推到屋外,包間的門一關,混亂都被擋在門後,虎着臉罵人的金泰浩‘噗嗤’一樂,笑的溫庭筠一臉懵。

“哎一古我們忙內,可以啊~”金泰浩給她豎拇指“牛逼!”說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幹得漂亮!”

身後的門突然被拉開,金泰浩表情瞬間變化,拇指秒變食指,指着溫庭筠罵“你的腦子…”

‘啪!’

林亨澤一巴掌打在他的後腦勺上,讓他閉嘴,推開金泰浩打量呆滞的溫庭筠“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沒聽到回答,皺眉看了眼她的手“被傷到了?”轉頭罵金泰浩“你腦子呢,忙內都看不住!”

“我也不能随時盯着她啊。”金泰浩笑着回了一句,拍拍溫庭筠的肩膀讓她回神“哪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溫庭筠呆呆的搖頭,一句‘我錯了’卡在嘴巴裏說不出來,這場面她好像不應該道歉?可是她真不應該道歉嗎?好歹她先動的手。

林亨澤掃了她一眼,對金泰浩囑咐“帶她先走吧。”轉向溫庭筠“醫藥費從你工資裏扣,過兩天要是見到人給人道個歉。”

溫庭筠剛想說什麽,金泰浩笑道“能見到就有鬼了,誰知道哪冒出來的,我問了一圈都沒人認識。”

“就你廢話多。”林亨澤踢了他一腳,看溫庭筠還有些愣的樣子,沖她笑笑“回家好好睡一覺,明天不用來臺裏,後天早上直接來集合去拍攝。”等她應了一聲,看向金泰浩。

金泰浩給他比劃了個‘OK’,林亨澤轉身就進包間了。

大佬走了,師傅帶着小徒弟出了KTV,在街對面找了個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給溫庭筠買了瓶解酒藥和礦泉水,自己買了包煙和打火機,坐在外面的椅子上同持續茫然狀态的小徒弟說,不是什麽大事不用擔心。

為什麽不是大事呢?打人哎,流血了!

因為制作組,PD是王。

林亨澤這個身份有多厲害,可以用一句話換掉整個攝像組,理由?随便什麽都行,比如,我不喜歡和這個團隊合作。溫庭筠作為PD組的小忙內,打了攝像真不是什麽大事。

尤其是姑娘打男人,還是組裏有口皆碑性格溫和的溫庭筠爆發,兩位領導連理由都沒問,直接就把這件事定性,溫庭筠絕對是被逼急了才爆發,更不是什麽大事了,攝像欺負PD?做夢呢。

所以說,名聲這東西啊,在關鍵時刻很有用。溫柔綿軟在職場上不一定是好事,但姑娘家性格溫柔怎麽都不可能成為缺點的。尤其是鼓吹女性要‘賢惠居家’的韓國社會,這絕對是優點。

當然,如果林亨澤不管這件事,那這就是大事了。臺裏一個警告少不了,要是受害者鬧的兇,開除也不是不可能,畢竟溫庭筠只是實習期還不是正式員工呢。

“我們PD出了名的護短,你是剛進團隊不清楚,哥看着兇,但只要你是他的人,不管什麽事有理沒理都會站在我們這邊,所以外界的名聲才不好,說他沒規矩太霸道。”金泰浩叼着煙沖溫庭筠笑“可是跟着這樣的老大安心啊,是不是。”

溫庭筠吃頓的點頭,金泰浩笑的不行“你不會是現在才回神自己動手了吧,對了,你為什麽動手,他怎麽你了?”

不知道是酒精上頭還是哪裏出了問題,溫庭筠居然覺得自己不害怕了,輕聲道“他逼我喝酒,我不想喝。”

“然後呢?”

“…沒了。”

“沒了的意思是,你就是不想喝酒就打人了?”金泰浩表情奇怪的看着溫庭筠“脾氣很爆啊,我們忙內~”說完又笑了“也不錯,有脾氣總比沒脾氣好。”丢下煙頭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去。事情你別管了,有我們這些前輩呢。”

三兩句把事情解決的金泰浩,攔車把溫庭筠送到新房子的樓下,看着周圍漆黑一片的環境再看看溫庭筠,下車一路把人送上樓。等她進了屋站在門口沒進去,走前才囑咐一句正常情況下這件事發生後溫庭筠應該聽到的話,做事別那麽沖動,說完就走了。

此時距離正式搬家只差十來個小時,四樓的一切都弄好了,溫庭筠卻在金泰浩走後去了三樓。目前的三樓還沒有被堆的下不去腳,但這裏已經足夠‘滿’了。

溫庭筠躺在地板上,要是在以前她肯定不這麽幹,地上多髒啊。可是現在家裏的地板很幹淨,一塵不染不至于,但阿姨每天都會過來打掃,即便裝修的人來來去去也是穿着鞋套,地板每天都很幹淨。

樓上也是,樓上也鋪了地板,門廳處特地預留了一個地方換鞋,溫庭筠以為自己會不習慣進門換鞋來着,沒想到挺習慣的。只是她一直在上班,溫庭侑根本就不會打掃衛生這件事,所以樓上的地板沒這裏的幹淨。

屋內沒開燈,月光只能照到陽臺,溫庭筠只能隐約看到家具的輪廓,過長的沙發,大的占據整面牆的幕布,都太大,對這間屋子來說太滿了,滿的勉強才能塞進來,卻哪哪都不匹配。

撐着地板起身的溫庭筠摸黑在屋子裏轉悠,摸摸沙發,摸摸幕布,去卧室坐了坐床,打開黑洞洞的衣櫃再合上,研究一下智能馬桶,戳了戳鏡子裏的有些陰森的人影,再重新回到客廳,盤腿坐在地板上開始打電話。

先打給只見過幾面的父母,親身的父母,自己的。其實按道理溫庭筠應該不記得號碼,就見過幾面有什麽記號碼的必要。但她就是記得,記得很清楚,流暢的按着手機鍵,一點停頓都沒有。

第一次沒通,忘記加國家前綴。

第二次也沒通,就放棄了。

父親、母親、溫庭筠。

理論上,那才是真正的溫庭筠。

現在是2009年,那孩子大概剛剛認識大娘,溫庭筠想過數次或許那孩子就是溫姐姐,但她從未去确定過,甚至沒有讓電視劇一家去确定。這是她的貪婪也是她愧疚的根源,但她誰都沒說過,所以大家都說她善良,她從來不那麽認為。

溫庭筠不知道什麽才算善良,至少她的做法是不算的,自小到大都是獨活,日子不鹹不淡的過着,她不善良,不會看到路邊乞讨的人捐款,有錢沒錢都不會,不會對別人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不管自己有沒有餘力。

為什麽告訴電視劇一家,她不是那個小姐姐呢,大概是害怕吧,她裝不成那個明豔少女。也是因為,她雖然不善良但也不是惡人,她不能那麽做,不公平。

2009年的溫庭筠過着什麽日子呢,在燥熱的廚房裏汗如雨下讨生活,溫姐姐呢,在朝着理想飛奔衣食無憂。看,多不公平。交換人生更不公平了,那是人家父母,命慘不能怨天,還不如怨活人,可活人沒什麽好怨的,至少那對夫妻确實養大了她。

溫庭筠看着手機上的時間,02:47,這個點,不接電話是睡着了?

繼續打。

一次

兩次

三次

……

電話一通一通的撥出去,父親接了。

“大半夜的有病吧!誰啊?”

“溫庭筠。”

“你誰啊?”

“溫庭筠。”

“我問你是誰!”

“我是溫庭筠。”

“神經病!我女兒睡着呢!”

有個女聲含含糊糊的問‘誰啊’,男人說‘找筠筠的,這不有病嗎,這都幾點了。’緊着傳來一陣細細嗦嗦的聲音,那女人說‘我去看看孩子,是不是什麽惡作劇電話。’

“你到底找誰!”

“我是溫庭筠。”

電話直接被挂斷,溫庭筠低聲笑了,起身走到門廳處,邊穿鞋邊打電話給臺裏經常合作的大韓航空的一個小姐姐,臺裏和大韓航空有合作,機票什麽的都從他們那邊走,每個制作組都有那邊一個對接人的電話。

先抱歉打擾對方休息,然後問最近飛金陵的飛機,得到答案後,感謝對方,挂電話打給售票處買票。穿鞋、下樓,走出小區,打車去機場。

簽證?她早就辦好了。來的第一天,為的……不知道。溫庭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辦簽證,但她就是辦了,還是通過SBS的對外部門辦的,到手很快,在她還沒進《家族誕生》的時候就到手了。甚至随身帶着簽證,不管去哪都帶着。

一般小時候溫庭筠上了飛機,三個小時後下飛機,在機場換了錢,機場門口等着一片攬客的出租車,上車後說了地址,在聊天興致很大的司機的視線下,靠在座椅上睡了一會兒,進市區,在小區門口停車。

天亮了,夏日的金陵熱浪翻滾,即便是清晨太陽也曬的人煩躁。溫庭筠沒有,心情很平靜,在小區門口的早餐攤上買了碗馄饨,勺了點蠟油加進去,皮薄肉小,金陵的馄饨用‘喝’描述,是因為真的不用怎麽嚼。

吃了馄饨跟買馄饨的奶奶說了聲謝謝,走進小區,周圍都是急匆匆上班的人,小孩子倒是少,想起來現在應該是暑假,繞到一棟居民樓的小雜貨店,跟人買了個‘小布丁’,含着冰棒腳步平穩的往那個再熟悉不過的地方走。

樓道門口有防盜門,晚上是關着的得用鑰匙開,大早上倒是開着,溫庭筠直接上樓,巧了,爬到一半,一家三口正在下樓。樓道窄,溫庭筠側身避開。

那孩子還沒睡醒,巴着媽媽的胳膊閉着眼睛往下走,母親一邊抱怨父親車票買那麽早,一邊又讓女兒好好走路,摔了怎麽辦。手裏拎着大包小包的父親笑着說,早點去報名不是能分到好床位麽,女兒含糊的吐槽,床位都是固定的。

“去大學報名啊?”

“是呀,這孩子鬧騰死了,早點送出去我也安心。”

“天熱,早點出發人也舒服。”

“誰說不是呢。”

一家三口和溫庭筠擦肩而過,笑容滿面,很是友好。

溫庭筠站在樓梯道裏,看着他們下去,低頭笑笑,轉身跟在他們身後,走進了,還能聽到丈夫問妻子,那人是誰,妻子說,不知道,可能是誰家的親戚。

小姑娘對父母很無語“不認識的人跟她瞎聊什麽。”

“我認識你呀。”

前面三人立刻轉頭,父母臉上有些尴尬,小朋友倒是很坦然,問她“我好像沒見過你。”

“小時候見過的,可能忘記了。”溫庭筠想了想,笑着補了一句“我給你送過生日禮物呢。”在父母的視線中指了指樓上“六樓王奶奶的孫女。”

夫妻對視一眼還是想不起來,妻子裝作恍然大悟的表情,拍着女兒讓她站好“叫姐姐,小時候對你可好了。”

小姑娘撇撇嘴站直身體叫了聲姐姐,母親輕打了下孩子,手肘碰了碰丈夫。父親連忙笑着問溫庭筠這是要去哪,再說他們趕車。意思很明白,沒功夫閑聊。

“你們往哪去,我也要去車站,順路的話要不要一起走。”溫庭筠笑着想去接父親的包。

母親擋了一下“哪有的着你,讓他拿着。”說着拉過女兒讓她走在中間,自己走到溫庭筠那邊“我們去魔都,你去哪?”

溫庭筠的視線落在小姑娘的臉上,笑着說“我也去那,從那回韓國。”

“韓國啊,去玩去?”母親笑問。

擡腳往前走的溫庭筠說不是“父母在那邊。”

“父母怎麽去了韓國?”

“在那邊有工作。”

“那你現在也是在韓國?”

“是啊。”

母親和溫庭筠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那孩子對大人們的聊天一點興趣都沒有,掏出手機不知道在和誰發短信。不知道是不是溫庭筠落在小姑娘身上的視線太長了,媽媽上手就抽了那孩子的手機,在她要叫之前拍了她一下。

“沒禮貌,姐姐跟你說話呢,玩什麽手機。”

“明明是你們再說話!”

溫庭筠笑着讓媽媽別在意“我那麽大的時候也就關心手機。”

“現在的孩子,真的是。”媽媽搖頭,嘴裏說着這樣的話,手機到底還是還給女兒了,小姑娘還不高興,嘟嘴嘟囔了兩句。

走到小區門口,姑娘說肚子餓了,媽媽看了看時間,指着馄饨攤問溫庭筠要不要吃點,或者她趕時間先走也行,省的被他們耽誤了。

溫庭筠看了眼轉着腦袋挑哪個早餐攤好的小姑娘,笑問媽媽“我好多年沒回來了,都不記得她名字了,叫…”

“我叫溫庭筠。”姑娘奇怪的看着姐姐“你都不記得我叫什麽,還記得你小時候給我送生日禮物?”

低頭笑笑的溫庭筠不說話,媽媽揮手敢女兒走,哪有這麽說話的,對溫庭筠說“我這個記性也不怎麽樣,你叫……”

“溫庭筠是哪三個字?”溫庭筠反問她。

母親一愣,父親笑道“溫暖的溫,庭院深深的庭,手握輕筠之杖的筠。”話音剛落被妻子嫌棄“現在說的好聽,當初怎麽不說那是男人的名字。”

“剛開始不是都以為是個兒子麽,溫庭筠多有名啊,他……”

“行了行了行了,你去看着筠筠,別讓她亂吃東西。”

妻子推着丈夫走開讓他別搗亂,同半熟不熟的‘鄰居’笑笑“他們這些搞學問的腦子都木的很,說是說很有名的詩人,但那人生過的也太慘了,自己考試一直考不好,成天給別人作弊,你說,哪有給女兒取這麽個名字的。”

“搞學問的?”溫庭筠疑惑。

“是啊,高中老師也是老師麽。”

“高中老師?”

“你忘記啦,我們家那個…”

“媽~吃不吃燒賣?”

“不吃~”

媽媽回頭沖女兒喊了一句,扭頭想同溫庭筠告別,溫庭筠說了句“好歹是個大詩人,挺好聽的名字。”

“好什麽啊,自己的人生過不好,讓別人的人生平步青雲有什麽用。”不知道是不是對這個名字很怨念,母親果斷吐槽,說完又往回補“也還行,也是個大詩人呢,和李商隐齊名的。”

小姑娘又叫了一聲,問媽媽馄饨吃不吃,母親看了看溫庭筠,真沒什麽聊下去的想法。溫庭筠拜拜手,指着馬路,讓她趕緊去吃東西,自己得去打車了。母親抱歉的說了句,改天來家裏吃飯,就去找女兒了。

溫庭筠站在原地,看着那個嬌俏的孩子,她很好,臉蛋紅撲撲的,手上也沒什麽傷,小脾氣肯定是寵出來的。也有一個好名字,有名的和李商隐齊名的大詩人的名字,還有一個是老師的父親。

小區門口的出租車不多,但也沒太少,一家三口的馄饨上桌時,溫庭筠攔到了車,看着倒視鏡的三人,輕笑出聲。

“筠筠,真好聽。”

原來這個名字這麽好聽。

車動了,人影就像路過的風景逐漸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

五個小時後溫庭筠回了首爾,身邊都是韓語,異國之聲在此時變成鄉音,坐車回家,家裏面親媽正在招呼阿姨把溫庭筠的東西都打包,尤其是精油和香薰千萬不能忘,不然溫庭筠睡不好。

溫庭筠想幫忙,媽媽卻揮手讓她去休息“身上怎麽還有酒味,你們白天都喝酒?”

拉着衣領聞了聞的溫庭筠笑了笑沒說話,李淑媛讓她去自己房間洗洗,這邊亂着呢,就別搗亂了。

搬家說麻煩不麻煩,人多車多什麽都沒問題,說麻煩也麻煩,因為需要搬走的不止是家具零碎,還有人。一個人離開了住的屋子,同時離開的還有在屋子裏的過往,那些時光需要被帶走,珍藏回憶。

溫庭筠是被溫庭侑叫醒的,她迷迷糊糊的靠在沙發上睡着了,一天一夜沒睡,很困,只是在飛機上睡不着,到家了,安心了,便是周圍吵吵鬧鬧的,她也睡着了。

叫醒她的溫庭侑第N次吐槽她那個工作太坑,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溫庭筠笑着辯解,當然是有休息的時間才會有時間搬家。溫庭侑白了她一眼,認為自家姐姐腦殘。不過他也不是第一次這麽想了,這些不重要。

搬家帶走的都是零碎,一家五口坐一輛車,搬家公司跟在後面,到了新家把三樓堆的滿滿的,進不去人更別說住人了。親媽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在小女兒難得反抗說要留下的時候也帶着丈夫走了。

留下的三兄妹,弟妹們給哥哥展示了一下迂回反抗父母的方式,戰略性後退,皆大歡喜。親哥對他們的做法給予鼓勵,為孩子們掃尾之後,帶着他們去吃大餐。

正宗的韓式君王席面,菜多的鋪滿三張案桌,看的溫庭筠給哥哥鼓掌,溫庭侑卻抱怨說光吃飯怎麽行,重點是現金支援啊!他可窮了!

“你花錢幹什麽了?”溫庭昊問哭窮的弟弟“怎麽會缺錢?”

溫庭侑心虛的笑笑,不理他,讓姐姐吃菜。溫庭昊也不追問,反倒是問溫庭筠,工作是不是很累。溫庭筠說還好,前輩們都很好相處。溫庭昊點點頭。

三個人吃一桌君王席是肯定吃不掉的,但溫庭筠吃完要求打包的行為還是讓兄弟都有些不解,尤其是弟弟,問她打包要做什麽。溫庭筠帶着左右手都拎着菜的兄弟上車往回開,溫庭侑懷疑她是不是腦子壞了,要把菜帶回去繼續吃。

溫庭昊倒是誇了一句不浪費食物是好事,但是“沒必要這樣,下次點的少一點,剩菜吃了對身體不好。”

溫庭筠笑着不說話,兩兄弟拿她沒辦法,車開進小區,下車從後備箱拿菜。溫庭侑都想嘆氣了,親姐是真腦殘,沒救了。結果發現溫庭筠沒有帶他們上樓,反倒往商業街那邊走。

“我們這是去哪?”

“去做善事。”

“啊?”

溫庭侑一臉茫然,看着哥哥,親哥不理他,大概猜到要做什麽了。

快到商業街的時候溫庭筠沒往前走,反倒拐進一條倒垃圾的箱子,溫庭侑挑眉覺得自己猜到了“你想要喂小動物?”

“差不多。”溫庭筠問他要過袋子,把裏面的餐盒拿出來,打開蓋子沿着牆壁放一排,弄到一半溫庭侑讓她去邊上待着,這裏有點髒,他去放剩下的了。

弄好的溫庭侑問親哥要他的袋子,親哥卻沒給他,把袋子放在距離餐盒那一邊稍微遠一點的地方,掏了張名片出來,抽出西裝上衣口袋的鋼筆,在名片上寫了幾個字放在袋子上面,招呼弟妹們走了。

“寫的什麽?”溫庭侑好奇“那些東西我們沒碰過,讓他們放心吃?”都到現在了他當然懂了,不止是給小動物也是給人的,自己拎的都是剩菜,大哥拎的多半是沒動過,或者只用公筷夾過的。

溫庭昊笑着說不是,溫庭侑好奇“那是什麽?”

“如果有需要,可以打這個號碼。”溫庭筠望着意外的哥哥“對嗎?”

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腦袋的大哥說“對,如果有需要可以聯系我。”

‘啧~’溫庭侑斜了眼親密的兄妹“老是孤立我,對別人倒是好人了。”

“沒有啊,是你告訴我的這裏有露宿者,我才知道的。”溫庭筠看弟弟愣住了,提醒他“之前你說,天氣那麽熱還有露宿者在這裏撿吃的,會生病,我才知道這裏有。”

之前半夜過來看到有人翻垃圾的溫庭侑想起随口說的一句話,轉身看了眼已經看不見的巷子,再看看溫庭筠,突然伸手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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