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溫寧覺得他很有可能是要問自己關于今早上熱搜的事。
不過這事她也沒有打算瞞着他, 正好就借着這個機會和他解釋清楚好了。
轉過頭, 溫寧對露露說，“我今天坐他的車去劇組。”
她和周澤衍一起上了車。
陳浩等在車前，幫他們開完車門，就坐上了駕駛的位置上。
見到溫寧，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早上看到的那個爆料，心裏泛起了點尴尬。
“寧寧姐, 早上好。”他回過頭，對她揮一揮手, 打了聲招呼。
他神色看着不自然, 溫寧看得出來，卻沒多說什麽, 只對他點頭笑了笑，“早上好啊。”
一大清早，公路暢通無阻, 連綠燈都沒遇上幾個, 轎車一路行駛得飛快。
而等了将近五分鐘, 溫寧都沒等到他說一句話。她估摸他肯定在心裏糾結怎麽開口問, 畢竟這個話題還是十分敏感的。
輕嘆了一口氣, 她決定還是自己主動和他說清楚，“周澤衍, 其實我……”
“出了這種事, 他都不站出來替你說句話嗎？”
她話說到一半就被周澤衍給打斷。他擰眉看向她，聲音微沉, 眼中的情緒難辨。
溫寧愣住，表現得有點懵。
他這話的意思，是認出了照片中的男人是霍銘，她的表哥嗎？
而且她聽他剛才的語氣，似乎還很不滿，難道他覺得霍銘這個哥哥做得不太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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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想的這樣的。”她本能地想替霍銘辯解。
“他這幾天都在國外開會談合同，行程從早上排到晚上。所以我沒想打擾他，我覺得我經紀人吳姐應該能把這件事處理好。”
周澤衍挑了下眉，“你還真是一個省心又貼心的前女友啊。”
這話，語氣酸得他自己都體會出來了。
溫寧更愣了：“啊？”
他半眯起眼，話中透露出十分的不屑，“作為一個男人，我還是覺得你前男友的這種行為很不負責任。就算他人在國外，也不能放任自己的前女友被網友用這樣難聽的話辱罵。”
溫寧：“啊啊啊？”
她什麽時候有過男朋友呀？
她自己都還不知道啊？！
“不是的，你誤會了。”冷靜想了想，溫寧意識到周澤衍是完全搞錯了。
他竟然把霍銘當成了她的前男友？
這錯得也太離譜了吧！
“你聽我說，照片上的男人是霍銘，他不是……”
她沒說完的話被一陣急促響亮的手機鈴聲打斷。低頭一看，正好是霍銘打過來的。
“你等一會兒，我先接個電話。”溫寧說完，按下了接通鍵，“喂，我在聽，你說吧。”
電話那邊很快傳了一道男聲。那邊的環境有點嘈雜，所以他的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溫寧你現在能耐了，翅膀都長硬了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都不打算告訴我，你說你打算瞞着我到什麽時候啊？”
這聲音不止可以讓溫寧聽見，車上的周澤衍也聽得一清二楚，他眉心緊緊地皺了起來。
溫寧被霍銘狠狠地教訓了一通，絲毫不留情面。
“哥哥。”她用柔軟的聲音地叫了霍銘一聲，試圖用撒嬌來阻止他喋喋不休的念叨。
“我不告訴你，是因為不想打擾到你啊，而且我的經紀人趙姐已經在幫我處理了。”
“我是你哥，出了這種事你就應該第一時間想到找我解決。開會的中途我刷了個微博，匆匆一看，你的名字居然出現在了熱搜第一。”
“如果我今天沒有看微博，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你就打算一直被這麽多人用這麽難聽的話罵？”
“我……”
溫寧默了半晌，小聲地說，“那個微博營銷號只放出了一張照片，沒有其他确鑿的證據。我相信過不了幾天，等別的明星爆出新的更加猛的八卦，他們的注意力就會從我身上移開了。”
霍銘被她的佛系态度氣得說不出話。
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他就聽她繼續道：“而且，爸從來都認為娛樂圈肮髒不堪，娛樂圈裏面的明星也都是關系混亂。”
她聲音依舊平靜，教人聽不出任何異樣的情緒，“他不喜歡我進入娛樂圈，更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女兒是出現在屏幕上的女演員。在他眼中，演員和古時候的戲子沒什麽區別。”
“你真是……”霍銘嘆了一口氣，沒能把這句話說完。
走到稍微安靜點的地方，他語氣突然變得鄭重嚴肅，“我管不了你爸爸怎麽想，但你是我的妹妹，我不可能看着你被人用各種話辱罵。這件事你不用擔心了，我會處理好的。”
挂了電話，溫寧馬上對周澤衍解釋，“霍銘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的堂哥。”
“嗯，我都聽見了。”或許是為自己剛才的言行感到尴尬，他輕咳了一聲，不自在地說，“抱歉，是我自己想錯了。”
溫寧想起剛才他鬧的這個烏龍，還覺得有點好笑。
忍了忍，她沒忍住，便唇角一彎，撲哧地笑出了聲，“沒事啊，至少你沒有像很多網友那樣覺得我是被包.養的，認為我的那些資源都是陪人睡換來的。”
聯想到微博下的那些難聽的評論，周澤衍神情嚴肅了起來，“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處理？”
“我經紀人已經找過了那個八卦營銷號，可他不肯收錢，估計是有人買通他故意黑我的吧。但剛才我表哥說了他會幫我處理，那過不了多久就可以解決的。”
“嗯，這樣就好。”他臉色稍霁。
事情即将順利解決，可溫寧卻沒有露出高興的模樣。她沒再說話，将視線投向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
周澤衍聽完她剛才打的電話，心中也可以猜出個大概的原因。
不到二十分鐘，車開到了目的地。
“我們到了。”周澤衍出聲提醒她，玻璃窗上倒映出她憂愁的神色。
“今天車開得好快啊。”溫寧回過神，感嘆似地說了一句。
剛才她并沒有刻意去想什麽，但是過去的很多事情就像是一幕幕黑白的電影，不停地在她的腦海裏回放。
溫寧伸手要去解自己身前的安全帶，突然之間，手卻被周澤衍按住。
她不解地看向他。
周澤衍輕聲說，“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可以在車裏再坐一會兒。”
從後視鏡裏，陳浩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兩人握在一起的手。
他覺得這會兒自己要是還看不出是怎麽回事，那就真是太不懂事，眼瞎又智障了。
“衍哥，寧寧姐，你們慢慢聊，我先過去了啊！”
他手腳麻利地解開安全帶，樂颠颠地甩下這句話，一溜煙似的跑了出去。
車內只剩下溫寧和周澤衍兩人，他握着她的手還沒有松開。
“你剛才有沒有好奇過，為什麽我和我哥哥一個姓溫，一個卻姓霍？”溫寧側過頭凝視他。
他覺察出她情緒中的低落，嗓音啞了啞，問道：“為什麽？”
溫寧看着他的眼睛，聲音悶悶的，“因為我後來改了姓，随我媽媽這邊姓的。其實……我們家的情況很複雜，很混亂。一直以來，我和我爸關系都說不上融洽，甚是……可以說是很差勁的。”
她說完這句就不再說話，這個話題似乎就此終結。
靜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
周澤衍一言不發，靜靜地看着她，表現出了足夠的耐心，是一個絕佳的傾聽者。
過了好久，他以為她不願意再說下去時，她卻慢慢地開了口。
“外婆告訴我，我的外公和爺爺曾經是戰友，爺爺為了報答外公當年替他擋下子彈的恩情，在我媽媽剛出生沒多久，就把兩家的婚事定了下來。”
“聽我外婆說，媽媽是很喜歡爸爸的，她經常給爸爸寫信，還把爸爸寄過來的照片夾在自己的日記本裏。後來高考，她所有的志願都填報的是S市。”
“但是，爸爸喜歡的卻是他大學同班的一個女同學。他找到爺爺，說要解除這個荒唐的婚約，而爺爺又是一個極其重視承諾的人，他氣得當場高血壓發作，被救護車送進了醫院的急救室。”
“爸爸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好和那位女同學斷了聯系。畢業沒多久，爺爺患了重病，他為了完成爺爺的心願，就和媽媽舉行了婚禮。”
說完，她垂下了眼，眼眸中的傷感濃得似一團化不開的墨。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着，在她眼睑處投下淡淡的陰影。
“後來，在我十歲的時候，爸爸的初戀情人家裏遇到很大的麻煩，她找到爸爸幫忙，一來二去兩個人舊情複燃，媽媽知道以後，當夜帶我離開家。那天夜裏下了好大的暴雨，有個喝得酩酊大醉的貨車司機沒看清路，直接撞上了我們的車。”
溫寧眼角微紅，越說她的聲音越小，到最後，幾乎如蚊聲般細弱。
周澤衍一直緊繃着的臉在這時變了顏色。
可他沒說什麽“一切都過去了”這類安慰的話，他知道任何語言在此刻都是蒼白而無力的。
他握着她的那雙手卻更加用力了幾分，溫度傳遞到她的掌心，有讓人心安的力量。
明明只過了十分鐘不到，溫寧卻覺得像是度過了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輕輕地，一絲一絲地，連同積郁在胸中的煩悶一起吐了出來。
“好了，我們進去吧。”她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