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溫寧聽到男人嘶啞的嗓音後也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的聲音對她而言, 就像是拿一把生了鏽的鋸子不停地去鋸木條, 不僅難聽,還讓人覺得心裏堵得慌。

她擡起頭,與他投過來的視線對上,問道:“林導說找我有什麽事嗎?”

“那倒沒有。”男人保持着禮貌的微笑,“我只知道是很重要的事,導演說要你過去, 他等會兒親自和你說。”

溫寧還在猶豫,就又聽他提醒, “溫小姐, 現在距離發布會正式開始只有十分鐘的時間了,要是去晚了, 怕是來不及了。”

露露覺得這一次的安保工作做得嚴密,除了茕兔劇組內部的工作人員誰也進不來,應該是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想了想, 她對溫寧說道:“寧寧姐, 既然導演有事找你, 那我陪着你一起過去吧。”

正好這時, 化妝師已經畫到了最後一步。

她幫溫寧把口紅擦上, 又用小刷子把它仔細地暈開,滿意地點了點頭, 開心地說道:“寧寧姐, 大功告成!我保證,你今天絕對是舞臺上最閃亮奪目的存在!”

“辛苦你們了。”溫寧笑着對幾個化妝師和造型師道了聲謝, 扭頭,又對男人說,“你先等我一會兒。”

低下頭,她在手機上找到林導的號碼。

溫寧撥了通電話過去,可是一直沒有人接。第二次她再撥,對方還是處于“繁忙,無法接通”的狀态。

抿了抿唇,溫寧站起身,下了決定,“那好吧,我們現在和你過去。”

她把放在化妝臺上的一個小包拿起來,和露露一起開門走了出去。

這條走廊很長。

四周是化妝間和休息室,不時有化妝師或是工作人員進進出出,一路上溫寧碰到不少先前在劇組一起拍戲的演員,她們都對她點頭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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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的休息室在最上面一層樓,他們乘電梯上去。狹小的空間內,男人時不時的咳嗽聲聽起來格外的清晰。

溫寧聽見了,對他關心地說道:“今天活動結束你去醫院看看吧,免得越拖病情越嚴重。”

“我會的。多謝提醒,溫小姐你真是一個善良的人。”

出了電梯,男人把腳步放慢了一些。

他望向溫寧,灼灼的目光長時間地停留在溫寧的臉上,帶着不加掩飾的贊嘆,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笑了一笑,他真心實意地誇着她:“溫小姐,你今天打扮得真是好看,我從未箱看過比你更好看的女明星了。”

話是好話,可語氣聽起來卻莫名地含着幾分惋惜的意思。

溫寧被他看得心裏直發毛。

從她剛才在化妝間第一眼看見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人似曾相識,可他這張臉又是完完全全陌生的。

無論在記憶深處怎麽搜尋,她就是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在哪個地方見過他。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男人見溫寧站在原地半天沒動,轉頭望向她,關切地問了一句,“怎麽了?溫小姐身體不舒服嗎?”

兩人沉默地對視着,猛地一下,像是有一道光在她腦中亮起,溫寧終于記了起來!

即使臉變得不一樣了,嗓子變得嘶啞了,但是他的眼睛,和那晚在她家門口抱住她的男人是一模一樣的。

這雙炙熱的,瘋狂的,包含占有欲的眼睛,和她記憶裏的那個人的眼睛完完全全地重合上了。

“我……”溫寧心跳快了幾拍,手慢慢地捏緊。

“怎麽了?”他微笑着,再一次地問道。

在男人殷切的注視之下,溫寧只覺得自己呼吸都不順暢了。

她強作鎮定地開口,“我忽然想起來了,我有一串手镯忘在了化妝間,我現在要去把它拿過來。”

“但是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

男人撩起袖子,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露出為難的表情,“不如,你讓你的助理幫你去拿,我先帶你去找導演。”

“那可不行。”溫寧馬上拒絕。

她态度堅決地說道:“那串手镯對我來說意義非凡,我必須自己去拿回來才能安心。這樣吧,你就在這裏等我,我找到镯子就過來找你。”

她說完,拉着露露的手就要走。可她們剛走一步,男人就伸出手,攔在她們的身前。

“不好意思,我不能讓你過去,導演說了,讓你現在去找他,你要是去遲了,我不好向導演交差。”

露露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厲聲地質問道:“你這是做什麽?你有什麽資格攔着我們!”

“導演的吩咐是命令,我們家藝人的話你就可以當做耳旁風了嗎?”

她說着,伸手去拿他的工作牌,怒氣沖沖地說道:“你叫馮遠山是吧?好,我記住了,我馬上去和你們的領導投訴你,到時候讓他扣你的工資獎金年終獎!”

聞言,男人偏過頭,看了露露一眼。

他臉上仍然保持着微笑,絲毫沒有被她的話威懾住,眼睛微微地眯起,透露出危險的訊號,像是要殺人一樣。

露露被他兇狠的眼神吓了一跳,“你、你這是什麽态度啊?!”

原本溫寧只是對他有一絲懷疑,但是現在,她已經可以完全地确定下來了——

這個男人絕對就是那一晚尾随她的變态。

恰在這時,她手中握着的電話響了起來。

是周澤衍打過來的。

“我先接個電話。”她按下了接通鍵,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手上開始冒出了涔涔的細汗,她用指甲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無異。

“我剛才去了一趟你的化妝間,沒有看到你,你現在在哪裏?”周澤衍問道。

“林導找我有事,我現在和露露一起過去找他。”她平靜地說。

“發布會都要開始了,他會找你有什麽事?”他不放心地問。

“不行的。”溫寧對他的問題恍若未聞,自顧自地說道:“抱歉啊,我擠不出時間。”

她看了男人一眼,故意做出嬌羞的樣子,嗲着嗓音推辭道,“我明天有拍攝任務,你說的那個酒會我真的去不了。”

牛頭不對馬尾的一句話,卻讓周澤衍大腦裏的警鐘瞬間響起。

他立刻緊張地問,呼氣都重了幾分,“那個人是不是在你的身邊?”

“是啊。”

溫寧吸了一口氣,停頓了半秒,繼續道:“我經紀人對我管的嚴,要是我去酒會喝醉了,她肯定會罵我的。”

“好,你別慌,我馬上過來找你。”

“知道啦。”溫寧裝出輕松的語氣,“先挂了,有什麽事我們再聯系。”

“現在我們可以過去了嗎?”她耳邊又傳來男人的聲音,這次已經透露出了焦灼和不耐。

溫寧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電梯半天沒有上來。這裏現在除了他們三個,一個外人都沒有。

正面沖突肯定是最危險的辦法,最好的策略是先拖延着時間。

她咬唇想了想,開口道:“走吧。”

一邊走,她一邊在手機上飛快地打字。十幾秒後,她把手機屏幕拿到露露眼前,“你看看,這是我們明天活動的安排。”

待露露看清手機上打的字,她眼睛中劃過一絲慌亂和驚異。随即,她逼迫自己鎮定下來。

又走了幾步,露露忽然蹲下身體,捂着肚子,痛苦地叫出了聲,“哎呀,我胃病好像犯了,疼死我了!”

“欸!”溫寧手指向男人,“你去幫我去看看,我的助理是什麽情況?我穿着裙子,不好彎身。”

這一層樓雖然沒有人,但樓下的會客大廳有三十幾個安保,要是真鬧出什麽動靜,他也不好把人順利地把人帶走。

半蹲下·身子,他目露出兇光,咬牙切齒地問,“你還能走嗎?”

“我都疼成這樣了,站都站不起來了,肯定是不能走的啊!”

露露捂着肚子,又“哎喲”了一聲,“你、你要不然把我背過去?”

男人只想快點解決她這個大麻煩。上一次就是這個女人破壞了自己的計劃,他已經想好了,等一會兒絕對不會輕易地放過她。

他眼中滿是不耐煩,蹲下來,催促了一聲,“你快點上來!”

露露伸了手,卻沒有把手放在他背上。

往身後看了許久,等看到電梯門開的瞬間,她用力地一推,在他重心不穩的時候,把他推了一個踉跄。

“我們快跑。”她拉上溫寧的手,跑到電梯那兒。

電梯裏出來了四個穿着安保制服的工作人員。周澤衍站在其中,看到溫寧,立刻拉住她的手,擔憂地問,“你沒有事吧?”

溫寧搖搖頭,“幸虧你們來的及時,我沒出什麽事。”

“這個人就是變态跟蹤狂。”露露手朝着男人那裏一指,語氣焦急地嚷着,“你們快去抓住他啊!”

幾個安保忙過去撲他,人多力量大,半分鐘不到,他們就把男人給制服住了。

露露當即按下110報警電話。

男人的手被安保人員緊緊地反扣住,掙紮了幾下,見沒什麽效果,他就像是認命了一般,一動不動地,任由他們幾個安保人員壓着自己下電梯。

從溫寧那兒經過的時候,男人瞳孔驟然一縮,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将手肘狠狠地一撞架着自己的人。

那個安保人員一時沒有防備,痛得松開了牢牢禁锢着他的手。

男人趁機掙脫了出來,混亂之中,他掏出一把水果刀,對着溫寧露出了一個猙獰的笑容,揮刀直接就要往她臉上刺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周澤衍抱住了溫寧。男人下手的動作太快,他擋是來不及擋了,只好将她護在了自己的手臂間。

刀刺了進去,很快,鮮血從他肩胛處地沁了出來。

幾個安保人員從後面将他再次制服,溫寧急得落了眼淚,忙不疊地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來。

周澤衍揉了揉她的頭發,流了好多血,他聲音稍顯虛弱,但他還是彎唇笑了笑,“沒事,我不疼。”

出了這麽大的事,安保人員臉上都是惶恐不安,只有男人面色平靜地看着這一切。

他臉上全然不見害怕的表情,只是無比遺憾地嘆了口氣,“寧寧,你以為他為你擋刀就是真的喜歡你嗎?他喜歡的是你那張好看的臉啊。”

安保人員往他肚子上重重捶了一拳,“艹,你這龜孫子瞎扯什麽?”

男人卻不以為意地笑了一聲,用執迷不悟的語氣說繼續着。

“只有你變得像我一樣,毀了容貌,你才能明白,這世上只有我一個,是真心實意地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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