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更

霍悠我踩着高跟, 每一步好似都帶了風,經過景凝的時候,景凝聽到了她從鼻間逸出的一聲輕嗤。

她驚得擡眸, 四下看了看,卻發現好像只有她聽到了。景凝下意識咬唇, 看着霍悠我的眼神也複雜起來。

室內是有冷氣的,溫度正适宜,剛才景凝覺得挺舒服的,可這時卻忽覺涼意, 胳膊都起了顫栗。

比她覺得更涼的還大有人在。

馮中德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剛剛聽到了什麽?霍悠我?霍家?那不是晉城的那家嗎?

馮中德眯起有些老花的眼睛看了又看,仔細辨認來人。不應該啊, 她怎麽會在這兒?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剛才霍悠我說的話。

馮中德擦着額角星星點點的汗,說話都帶着小心翼翼,“你是晉城霍家的千金吧?哈哈哈,跟你父親可真是一個模子出來的,長得太像了。可剛才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你跟沈概是……什麽關系?”

馮中德暗暗祈禱, 可別是他無形中把人給得罪了。這哪裏是他得罪得起的人物?

“這還聽不出來吶?我就是沈概說的,正在追的, 心儀之人。”霍悠我微微一笑,“不行嗎?”

馮中德笑臉一僵。他回憶了下剛才他都說了些什麽……回憶完後,登時笑得比哭都難看。剛想說切麽,可一開口就被口水給嗆個不停。

霍悠我都看樂了, 索性轉走在他身上的目光,瞥了眼景凝。

她注意到景凝的表情瞬間微妙了不少,笑容之下……好像是在咬牙?霍悠我來了興趣, 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這位小姐看上去好像,不太開心?是我說的話有問題嗎?”

景凝正定定地看着她。

讓她生氣的不只是霍悠我說的話,還有——

沈概看着霍悠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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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霍悠我走過來開始,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用一個詞來形容這目光,也只有這個比較合适:寵溺。

意識到這兩個字的景凝,心神俱震。

他可是沈概啊,在他身上從來只有冷,只有傲,何時竟會有寵啊!景凝嫉妒得眼睛都是紅的,她從未想過在他臉上也會出現這樣的神态。出現便出現了,可是這神态卻不是對她的,而是對另一個女人的……

沈概就用這樣的目光看着霍悠我,就這樣縱着霍悠我盡情放肆,盡情欺壓于她和馮叔!

他什麽都沒做,可是他這樣身份地位的人哪裏需要去做什麽?他只是站在那裏,俨然一副保護之态,便是霍悠我的底牌和底氣,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不能去逆她而行。

景凝怎能不咬牙切齒,幾欲将霍悠我撕碎,恨不得取而代之,恨不得沈概看的人是她自己。

被霍悠我驟然指出,她被驚得一愣。

過了片刻,景凝掐着手心,迫自己回過神來。

在霍悠我逼迫的目光下,她不僅沒有低頭意,逆反心反而被燃燃激起。她輕扯了下唇,聲音帶着嘲諷,“當然沒問題。只是覺得你們一點——也不般配,罷了。”

霍悠我是輕蔑,她是嘲諷。

他們這兒已然聚集了全場的目光,她話音剛落,衆人頓時連聲都不敢出,緊張又刺激地看着這一出大戲。

鈕可兒握緊童茜的手臂,心都差點跳出來,低呼道:“我認識景凝多少年了來着?這是我第一次見她這麽硬!我就說她平時的溫柔什麽的都是假象吧!”

童茜:“……你也別佩服,她就是個紙老虎,而且有能力嚷嚷沒能力收拾屁股,嚣張不了多久。不信你看着。”

她們從前并不曾和這個霍悠我打過交道,但就她出現的這麽一會子功夫,瞎子都看明白了,這就是個惹不得的硬茬。渾身帶刺的玫瑰,誰惹誰疼,誰惹誰傷。

這世上的玫瑰多了去了,但若是沒點本事的,随便就被人摘了扔了踩了。可這霍悠我不一樣,人家背後是晉城霍家,他們遠在B市都知道霍家的地位,都知道霍家惹不得。所以呢,這朵玫瑰,可沒人敢惹,但凡是個有腦子的,都知道該捧着供着。

可這世上人分兩種,一種是有腦子的,一種是沒腦子的。很不幸,景凝就是那沒腦子一挂的。

也不想想,景家跟霍家能比嗎?她哪來的資本跟霍悠我叫嚣?

童茜搖搖頭,大概也猜到接下來的劇情了。她對景凝……深表同情。

接下來的一幕既在他們的意料之中,又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聽到景凝的話,沈概面色微冷,說出的話是景凝從未聽過的寒冰凜冽:“景小姐,請自重。”

景凝的眼眶瞬間裹了淚。

她已經做好跟霍悠我杠起來的準備,不管霍悠我怎麽說她都能杠回去,可她卻沒想到是他親自開口跟她說話,還……讓她自重。

她能承受住霍悠我萬分的傷害,卻受不住他的一分。

跟一個女孩子說自重,他顧念着霍悠我,卻不曾顧念過她。

景凝想去拉沈概的手,可卻見他側身避開,并用那她愛到極致的聲音說:“我并不希望再聽到這樣的話,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

景凝微怔,動作頓住,她真的好想哭,感覺眼眶已經盛不住淚水,可又倔強地不肯在霍悠我面前弱下半分。

馮中德聽了沈概的話,一邊在心裏罵這孩子傻,到這時候了還在倔着,拿雞蛋去跟石頭碰,一邊趕緊拉了景凝一把,賠罪道:“是是是,這孩子就是不會說話。她其實沒這意思的,二位再般配不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哈哈哈。”

霍悠我懶得聽他打太極,見他不咳了,便繼續跟他算賬:“可你剛剛還說沈概跟景凝合适得很呀。”

馮中德冷汗直起,快埋怨死自己剛才為何如此多嘴。他賠笑道:“他們也只是合适,你們這可是天作之合。般配跟合适那差的可就大了。早知道沈總在追您,那我無論如何也不能這樣說吶。”

嗯,很會說話。

話都說到霍悠我心坎裏了。

不愧是商場上浸淫多年的人精。

霍悠我被這番話給說得心情愉悅無比,點點頭,深以為然的模樣:“嗯,你說得很對。”

小尾巴快翹上天的模樣,看得沈概嘴角都情不自禁地往上提。他勾了勾她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終于得了這小姑奶奶的一句肯定,馮中德也擦了把汗,生怕再被霍悠我刁難,他打了個招呼便拉着景凝匆匆走了,“那我們就不打擾二位了哈。”

景凝的眼睛還在望着沈概,期盼着他能說上幾句話,期盼着剛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可事實是并沒有,沈概連個眼神都沒再給她。

景凝失魂落魄的模樣,看得馮中德那叫一個心疼又恨鐵不成鋼。他語重心長道:“小凝啊,咱們沒法跟霍家比,在霍悠我面前你也收斂點,惹毛了她,沒得好果子吃。她家雖在晉城,勢力、關系網卻遍布全國,你仔細着點!”

瞧瞧剛才那說的都是什麽話?馮中德差點沒被她給吓死。

景凝紅着眼,沒吱聲。等他說完,她才說:“馮叔,我朋友還在等我,我先過去了。”

馮中德一看就知道她心氣未平,一時間也勸不動。便擺擺手,“去吧去吧。”

趾高氣昂而去,失魂落魄而歸。

鈕可兒和童茜圍觀了全場,心裏清清楚楚都發生了什麽,見她铩羽而歸,心中憋着笑,不知道有多想嘲笑她,卻還得礙于表面功夫忍一忍,故作關懷地關心她。

鈕可兒給她遞了張紙巾,提醒道:“別哭啊凝凝,我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現在好多人在看笑話呢,千萬不能哭。”

剛才他們那邊就是全場的焦點,發生了什麽衆人皆納入眼底。景家在B市也是有點地位的,基本上今天這兒的人都認識景凝,景凝可以說是丢臉丢到家了。

聞言,景凝身體一僵。

她剛才滿心滿眼都是沈概,都是霍悠我的嚣張模樣,只顧着生氣,只顧着嫉妒,竟忘了……

鈕可兒看見景凝的眼眶明顯更紅了。

跟她這邊的失落氛圍截然不同,霍悠我心情明朗得仿佛豔陽高照。沈概陪她手撕白蓮花欸,想想就很開心。

沈概伸手拿下她耳畔的一绺頭發,在她眼前飄,有些阻礙視線。他看着她明豔的笑意,有些挪不開眼,挑眉問道:“這麽開心?”

“當然。”霍悠我最喜歡撕白蓮撕綠茶,這回撕得尤為成功,像是一只鬥勝的小孔雀。過了會,她想起什麽,又問他:“沈總如此風姿,的确很招蜂引蝶,你說實話,剛開始讓我陪你來這個酒會是不是就是想讓我來給你擋桃花的?擋去那些又麻煩又讨厭的爛桃花?”

不怪她這麽想,實在是這種酒會對單身狗實在是太不友好了,馮中德這樣的人可多了,各種介紹各種撮合的。來一個幫忙擋桃花的,簡直不要太省事哦。

然,沈概只是淡笑道:“你想多了,我只是單純地想跟你多相處一會,單純地想讓他們知道我們有一些并不官方的關系。”

霍悠我的腦袋轟然炸開,笑意悄然凝滞。

——這個狗男人,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啊啊啊,說話就說話,平白無故地撩什麽人!

她就說吧,他果然觊觎她很、久、了!還有,什麽叫做“并不官方”的關系?官方的關系是指工作嗎?那——并不官方的關系也就是暧昧關系咯?

呵,忒不要臉,居然還想昭告天下他們的關系不止于工作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喔總大殺四方!背後還有個人暗搓搓地撐腰打鼓~

順便說下——嘤嘤嘤我家狗鵝子怎麽可以這麽撩嘛~

ps:零點前有二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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