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美人殘妝

是夜,月華如水,新月在流淌小鎮上的屋頂下一層白霜,晚風徐徐吹來。而正在趴在屋頂的倆人似乎與這無邊的夜色有些格格不入。那個比較高大的男人一身玄色勁裝,眉飛入鬓,一雙黑目如點漆。而那個小個一點的公子哥,着一身青衣,束着發髻,卻是眉目秀麗,眉若遠山,唇不點而朱。這兩位梁上君子正是許黎安和棠雪。他們此時正在暗搓搓的隐在屋頂上,兩顆腦袋相對着,掀開了一塊瓦片往屋裏看。

而屋內的絕色名伶似乎毫無察覺,此刻她正在褪去身上厚重的頭飾和戲服,美人就是美人,一行一止皆具風情,褪衣的動作也十分撩人。

等等,褪衣....棠雪轉頭看許黎安,意思是哥哥你怎麽能看女子脫衣呢?此等龌蹉差事就交由我吧。而許黎安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在軍隊中和一群大老爺們厮混慣了,也沒有遇到這種情況,他神色略為尴尬的別過了頭,臉色不自然道:“你盯着他。”

棠雪暗自偷笑,便伸着腦袋繼續往下看。那美人以及褪去了外衣和頭飾,只穿着一席輕薄的單衣。雪白綢緞的單衣映着這美人身子單薄,胸口裸露着大片雪白的皮膚,棠雪覺得自己身為女子,鼻血也要滴下來了,就是這美人似乎是清瘦了點,嬌豔的外表下并沒有豐韻的酥胸。

這不就是人生三大憾事嗎?一恨荊魚有刺,二恨海棠五香,三恨美人平胸。

那美人褪了外衣,便坐在梳妝鏡前,一點一點的用手帕拭去臉上的紅妝,她動作不緊不慢,像是在用心的一點一點的雕刻一件藝術品。而棠雪又隐約的覺得,她似乎在等某個人。

她的妝一點一點的卸下,手帕所抹過之處,露出素白的一張臉。棠雪看着她的臉漸漸的漏出來,卻覺得這個人眉眼意外的熟悉,似曾相識。接着那美人直接褪下身上僅剩的單衣,露出精瘦的上半身。棠雪驚訝的瞪圓了雙眼。

他是男的!

這時棠雪也将他的臉認出來了,他不是什麽美豔女子!他正是那采花賊季無憂!

許黎安看到棠雪神色異常,不明所以,便也急忙向下面看去。

這時,棠雪慌亂間身子晃動了一下,不小心踩落了一塊瓦片,屋內的季無憂警覺的擡頭,不好,被發現了。四目相對,一時間劍拔弩張。

季無憂随手抓了一件白色長衫披上,嘴上挑起一抹輕薄的笑,從旁邊抽出一把長劍,轉身便想溜走。而許黎安握了握棠雪的手,道:“在這等我,切勿亂走。”言畢,便翻身下去,破窗而入,攔住了季無憂的去路。季無憂褪去紅妝的一張臉素淨如雪,卸去珠釵後的長發只松散的绾着,如此不施粉黛,卻邪魅異常。

他此刻似笑非笑的說道:“許将軍真是好身手啊!”

許黎安此刻正陰沉着一張臉,似乎還對上次那次迷藥迷暈他的事情耿耿于懷,他自恃行事光明磊落,生平最恨別人使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他沉聲道:“你最好還是跟我回衙門走一趟,我此番前來自是要為這一方的百姓讨回公道。”

季無憂聽罷,似乎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得,忍不住笑出了聲:“公道?許将軍俠客心腸,何為公道?公道不就掌握在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手中,你們何時睜開眼睛看過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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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頑不靈!”許黎安冷叱一聲,似乎是耐心已經用盡,便不多言語,長劍出鞘,便直指季無憂的面門。

季無憂偏頭往旁邊一閃,堪堪躲過了這淩冽的劍氣,手中也抽出長劍抵住了許黎安的招數。

棠雪趴在屋頂上看着,已經很久沒見過許黎安用劍了,年少時看他練劍每每被嚴厲的許父成為繡花架子,只好看不頂用。而現在他揮出的劍招數簡練,卻刀刀直指命門。在沙場征戰的時候練的嗎?在和敵人對戰時一招一式的融會貫通,用鮮血和傷痕練出來的嗎?在無邊的荒漠中會想念都城的繁華嗎?會...寂寞嗎?

許黎安的招數越發淩厲,似乎絲毫不給季無憂喘息的機會。季無憂漸漸的落了下風,被逼到角落裏,發絲淩亂,衣裳也被劍氣割破了幾處,顯得十分狼狽,但是他還是咬着牙抵抗着,棠雪在屋上看得着急,心想這淫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許黎安使出一招“長虹貫日”,向他的胸口刺去,季無憂閃躲不及時,手臂被劍割破,潺潺的流出鮮血。

許黎安正要出手制服他,突然手臂一麻,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打中,手中的劍抖了抖。此時,一個青色的身影一閃而過,扶起季無憂,在許黎安還未察覺便那人便已帶着季無憂已闖出了門外,那人的輕功似乎十分了得,待許黎安追出去時,在茫茫夜色中,已經沒有了身影,地上只留下幾滴殷紅的鮮血。

又被他給跑了,這個采花賊,棠雪在屋頂看着十分着急,只是那個青色的身影,看起來甚是眼熟,奈何天色太暗,棠雪也實在沒有看清楚。

許黎安望了望還在屋頂的棠雪,想着把她一個人放在這擔心她出事情,便沒有追出去。

棠雪似乎是讀懂了他的心思,便在屋頂上朗聲道:“哥哥,你去追吧,別讓那采花賊跑了,我自己在這裏不礙事的。”

許黎安沒有好氣的看了她一眼,翻身上屋頂,使了個輕功,将棠雪從屋頂抱了下來,無奈說道:“你這個小拖油瓶弄丢了,我怎麽回去交代啊?”

棠雪“嘿嘿”的幹笑了幾聲。

“看來這采花賊還有幫手,但是他受了我的冰魄劍的劍傷,應該是走不遠的。我明日便向知府下令,全城搜尋可疑之人。”

“哥哥。”棠雪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既然他們是藥王谷的人,那麽受傷了為了掩人耳目,就不會去藥鋪拿藥的,這方圓十裏之內,聽說有座敬亭山,植滿了草藥,這城裏的郎中都是從該地的藥農手裏取材的,而此山又地處偏僻,他們會不會去那裏養傷?”

許黎安贊賞的看了她一眼,恍然道:“甚是有理。”

許黎安有些驚訝于她的聰慧,這些年,他以為她在他的羽翼下成長,只是溫室中長大的花,天真不谙世事,可是她卻是在這些年不聲不響的成長了,明明還是少女身,心思卻如此玲珑剔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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