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是故人
棠雪和太後請了命,便換上了平民的裝扮,一路上出宮去了,身邊也沒有帶随從。
平陽城街道上依舊是人群熙熙攘攘,棠雪和楊子修在街上并肩走着,似乎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塵世,在宮裏的爾虞我詐侵染久了之後,在這裏,像是浮在空中許久之後,踩到實地的感覺。
這街上的碌碌人群,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回家後過着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沒有多大的波瀾,也沒有什麽起伏,卻是十分的溫馨,樸實。
“這條街還是這麽熱鬧啊。”棠雪不禁感慨道。
“嗯。”楊子修點了點頭,難得正經地對她說道:“所以作為将來的安陽國國君,棠雪公主任重而道遠啊。”
棠雪聽到這句話,便不由得心頭一沉,若自己真的時日無多,這江山無人繼承,勢必會起諸多争端,這該如何是好?
那自己背負的責任就不是一般的重大了,自己肩上挑着的是整個安陽國的未來,自己不能倒下......
“喂喂......想什麽呢?”楊子修伸手過來在她的眼前晃了幾晃。
“啊?什麽?”棠雪回過神來。
“哎,心不在焉吶,想誰呢?”楊子修陰陽怪氣地說道。
棠雪無奈地瞥了他一眼,說道:“沒想誰,楊大俠,你此番出宮到底是幹什麽?”
出宮就出宮,還非得拉上她,真是......
“你不知道今天什麽節日嗎?”楊子修問道。
棠雪思索了一下:“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節?”
“恭喜你,終于找回你的腦子了。”楊子修笑着說道。
“哦。”棠雪恍然大悟,說道:“怪不得今天皇祖母問我要不要同她一起吃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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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轉而又一臉奇怪地問他:“這跟你我出來有何關系?”
“你晚上就知道了。”楊子修眨了眨眼睛說道。
哼,還賣關子。
他們正走到了以前住過的巷子裏,那間臨街的宅子依然還在,只是大門緊閉着,門口張貼着一張紙,上面白紙黑字地寫着:“夫人王八蛋跑了,此房不賣,主人前去尋妻了。”
棠雪:“......”
她一臉興師問罪地看着楊子修,要他讨個說法。
不是說好了兄妹嗎?夫人是怎麽回事!這小子居然敢趁他不在的時候占她便宜!這下平陽城的婦女們又多了八卦的談資了。
楊子修一臉心虛地看着她,腆着臉說道:“嘿嘿嘿,随手亂寫的。”
棠雪正要發作,卻見隔壁的李叔剛好出門,一見到棠雪和楊子修便一臉親熱地到招呼道:“喲,你們回來了?哎,楊兄弟,你找到你夫人了?”
楊子修回答道:“找到了找到了。”
棠雪狠狠地踩了了他一腳,楊子修冷不丁地嗷的一聲叫了出來。
李叔卻是一副過來人的模樣看着他們,笑道:“楊兄弟,你們還裝作兄妹,這可太不厚道了,瞞了我們許久呢。”
棠雪咬牙切齒地說道:“我不是他夫人。”
卻不料李叔卻是一副我懂得的表情,一臉同情地看着楊子修說道:“你又惹夫人生氣了?哎,聽叔一句勸,好好和夫人道個歉,夫妻哪有隔夜仇呢?”
楊子修瞥了一眼棠雪黑下來的臉,如同小雞啄米似的瘋狂點頭。
這個話題仿佛打開了李叔的話閘子,繼續滔滔不絕地說道:“這夫妻的相處之道就在于此嘛,你看我和你李嬸,成日裏打打鬧鬧,那還不是我先去認的錯,男子漢大丈夫,低個頭,沒什麽,不損顏面的......”
楊子修聽着忍不住在心裏樂了,憋笑憋得很辛苦。
“李叔。”棠雪實在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說道:“您不必為他說話了,我們之間真不是什麽夫妻關系。”
李叔聽了,朝楊子修擠眉弄眼道:“看來有點嚴重。”
楊子修忍着笑點點頭。
棠雪無奈地扶額,望了望天。
悻悻地說道:“你們聊,我先走了。”
“啊,行。”李叔還沒回過神來。
棠雪說着轉身就走了,李叔朝楊子修小聲說道:“快追上去,女人都是要靠哄的。”
楊子修點點頭,說道:“行,李叔,我知道了。”
楊子修轉頭回去找棠雪,發現她正在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前面的方向,楊子修剛想過去,眼神也不由自主地看到了她所看的方向。
前面站着的。
是個故人。
正巧,這位故人楊子修也認識。
那人穿着一襲月牙色的長衫,身長玉立,玉樹臨風,在這個炎熱的安陽,有着十分顯眼的白皙皮膚,像是冰肌玉骨一般。
“李均景!”還沒等楊子修反應過來,棠雪已經跑了過去,臉上是不可置信地表情,帶着瘋狂地喜悅,棠雪飛快地跑過去,抓住了那人的手臂。
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如同一對璧人。
楊子修愣了一愣,頓時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的心情,心酸,失落,還帶了一點微微的尴尬。
要不,還是過去打個招呼?好歹認識一場。
楊子修走了過去,看到那個男子一臉的迷茫:“姑娘,你有什麽事情嗎?”
看到棠雪一臉錯愕地站在原地,嘶啞着嗓子問道:“你,你不知道我是誰?”
面前的男人微微笑了一笑,這個笑容如同朗月入懷一般,說道:“姑娘莫不是認錯人了?在下不叫李均景,在下姓懷,名飛州......”
“不。”棠雪看着他那張萬般熟悉的臉,頓時鼻子一酸,眼淚便住不住流了出來,“你是李均景。”
她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似乎是想從他的眼裏找出過去的一絲一縷的痕跡,抑或是半點撒謊的痕跡,可是他的眼眸清澈見底,還是沒有半點波瀾。
這是裝出來的嗎?一定是的。棠雪想到。
棠雪不死心,有些語無倫次地繼續說道:“我們……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在建安城,你記得嗎?我們六歲就認識了,我義父和你父王也認識,你還經常到我家來玩,你不記得了嗎?”
面前那個叫懷飛州的男人還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棠雪崩潰了,大哭地拉着他的袖子說道:“你,你怎麽可以不記得呢,你不是說要帶我回家......”
懷飛州顯得更尴尬了,在大街上,被一個陌生的女子拉着哭哭啼啼,周圍的人群不住地往這邊好奇地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