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竹葉青

棠雪看了他一眼,落寞地說道:“你不懂,你從來沒有真心喜歡過一個人,你也從來沒有體會過看着你心愛的人牽起另一個女人的手,他把你忘了,他忘記了你們所有的一切過往,忘了個幹淨,可是你卻沒有辦法怪他,你只能孤獨的守着一個人的回憶,你能體會到嗎?”

“我能。”楊子修說道。

棠雪擡眼看了他一眼,見慣兩人他沒心沒肺的模樣,只當他是玩笑話。

楊子修繼續說道:“我能體會道,看着她滿心地裝着別人,看着她一臉欣喜地撲向別人,看着她受到傷害後傷心難過,而我卻還只能笑着安慰她,鼓勵她去追求屬于她的幸福,在她的眼神裏,卻沒有我的位置......”

棠雪有些詫異地看着他,說道:“看來我們真是同病相憐,你心裏的人,也不在身邊嗎?”

楊子修低笑了一聲,有些苦澀,用很低的聲音說道:“在,可是她不懂。”

“啊?”棠雪沒聽懂。

“沒什麽。”楊子修看着她說道。

棠雪見他不願意多談,便也不問了,只是點點頭,眼中還是落寞的神情。

過了一會,棠雪還是壓抑不住地難過,心中的苦悶像一塊大石頭壓得她喘不過氣,李均景那張臉一直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

開心笑着的李均景,難過的李均景,小時候滿臉稚氣的李均景,長大後風度翩翩的李均景。

“真難過啊。”棠雪望了望天,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出來。

楊子修道:“有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你這比喻不對啊,他是把我忘了,還娶妻了,我真是有苦說不出啊。”棠雪說道。

“你知道我才疏學淺,能記着這句就不錯了。”

“也是啊。”棠雪說道,“可是我還是難過啊,你有什麽法子讓我不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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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子修轉過頭看着她,一動不動,黑亮的眸子在黃昏的光線中熠熠生輝。

棠雪繼續說道:“我好歹也是安陽公主啊,這算什麽樣子,哪有公主這麽落魄的。”

“辦法倒不是沒有。”

“什麽辦法?”

“公主學識淵博,莫不知一醉解千愁?曹丞相也說過啊,哦,不是你啊,是真的曹丞相,他曾經有詩雲:“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杜康?”棠雪喃喃道,苦笑一聲,說道:“那走罷,去喝酒。”

楊子修便待她去了花滿樓,一走進去,便看到賀章之一臉笑呵呵地招呼客人,看到棠雪進來,一副驚喜地模樣說道:“喲,棠雪姑娘,你從宮裏出來了?哎呀,棠雪姑娘發達了吧?看看這打扮,這裙子,一看就不是普通市面上能買的,這都是貢品吧?”

棠雪心裏暗笑,自己以前為了掩人耳目,都穿布裙荊衩,如今,自己搖身一變,成了公主了,卻也從來沒想過這打扮上有什麽不一樣。

棠雪說道:“不曾出來,只是出來逛逛。”

賀章之笑呵呵地說:“稀客啊稀客啊,快上二樓雅座。”

賀章之便領着兩人上了二樓的隔間,臨窗的閣樓,窗外便是廣闊的江景,江邊有不少的小孩在嬉戲打鬧,此時正是傍晚,水天相接處一大片紅彤彤的火燒雲。

兩人一落座,便過來一個跑堂的小厮,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弓着身子問道:“二位客觀,吃點什麽?”

“菜單拿來。”棠雪說道。

“哎,好嘞,小厮從一旁的桌子邊拿了一本菜單遞給棠雪。

棠雪接過菜單,這畫滿樓的确奢華,物件也較其他鋪子貴上幾倍,棠雪翻着,發現了桂花糕,居然賣一兩銀子一碟,這怎麽不去搶,這賀章之真是給他成功地把桂花糕做出來了。

這桂花糕旁邊還注釋這宮中禦用,太後親嘗。

“你們這桂花糕賣的挺貴啊。”棠雪翻着菜譜若無其事地說道。

旁邊的賀章之幹笑了一聲,說道:“那什麽,棠雪姑娘,我就不叨擾你們用餐了,我先去忙了。”

棠雪點了點頭。

賀章之對一旁的小厮吩咐道:“好生伺候着。”

小厮道了一聲是,賀章之便轉身下樓去了。

棠雪問那小厮:“你們這可有什麽好酒?”

楊子修攔住她說道:“光喝酒傷胃,先點一些飯菜吧。”

棠雪此時卻沒有半點胃口,只是把菜單推到了他的面前,說道:“你來點吧。”

楊子修接過菜單,點了一只燒雞,牛肉,和粥。

棠雪發現楊子修對粥及其偏愛,一起住在那座小宅子時,便每日都有各種變着花樣的粥。

點完了之後沖棠雪說道:“好了,點酒吧,今晚不醉不歸。”

“介紹一下,你們這都有些什麽酒?”棠雪說道。

小厮回答道:“回姑娘的話,我們這有上好的女兒紅......”

“女兒紅?”棠雪皺了皺眉眉頭,“女兒紅?女兒紅是女子出生的時候埋下的酒,出嫁了方挖出來喝。”

小厮見棠雪似乎是識貨,便欣喜地說道:“是啊,姑娘,這酒喝下去可桃花連綿,嫁的貴人呢!要不要來一壇吶?”

“嫁得貴人?”譚雪笑了一聲,說道:“可是貴人已經娶妻了該如何?當妾室嗎?”

“額........這個”小厮看着棠雪,貌美如花,舉止不俗,看起來便是大戶人家的女子。

“啧!”一旁的楊子修出聲嘲道,“你這小厮,怎麽一點眼見力都沒有,沒看出來這位姑娘情場失意嗎?還推薦女兒紅,是不是不想幹了?”

小厮一臉的委屈,說道:“這怎麽看的出來?咱是打雜的,也不是算命的不是?”

“行了行了,管你是幹嘛的”楊子修沖他擺了擺手,說道:“可還有其他的酒沒有啊?”

“有有有。”小厮頓時精神了起來,說道:“我們這還有上好的竹葉青。”

“竹葉青?三春竹葉酒,一曲昆雞弦......”棠雪慢悠悠地念道。

“對對對,是有這麽一句詩呢,是那個......那個誰作的?”

“庾信。”

“對對對,姑娘您真是有文化!”小厮朝棠雪豎了個大拇指。

這句詩是李均景十四歲那年教給她的,想到李均景,棠雪的心頭不由得一陣苦悶。

“先來十壇!”棠雪說道。

“好嘞!”小厮屁颠屁颠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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