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夢裏
身後楊子修的體溫讓棠雪覺得十分溫暖,而後便昏昏沉沉睡了,然後似乎是做了冗長的夢,在夢境裏,棠雪夢到了很多人,小時候一直是守護神般存在的哥哥許黎安,一直陪伴着長大的李均景,到最後是像是一顆炸彈一樣闖入她的生命的楊子修。
夢境似乎是把她的前十八年的人生差不多都走了一遍,到最後所有人都朝着自己的道路前去了,棠雪在生命的路口和她們依依惜別。
到最後,誰也不剩下了啊,棠雪滿心的悵然若失。
夢境中的桃花開的燦爛,微風一拂,花瓣漫天飛舞,像是在內心分崩離析的碎片。
逃之夭夭,灼灼其華,棠雪站在漫天粉色餓桃花下,竟然感覺像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心裏湧起了一絲不舍,不知道皇祖母再次白發人送黑發人,該是多麽的心痛。
自己終歸是不孝。
接着天地旋轉起來,一片桃源也如同是水中的倒影,被一顆石子激了起來,景色濺起漣漪,一圈一圈向外擴散。
“走吧。”空中傳來一個聲音,“向前走,時候到了。”
棠雪的心智仿佛被控制住了一般,身體無意識地順着那個聲音引導的方向走去。
可是心裏的角落似乎是有個小小的聲音在阻止她,別走啊,還有個很重要的人沒有見到呢。
是誰呢?
讓她在臨走前那麽挂念,沒有見到那個人,仿佛內心缺了一塊,空落落的,漏着風。
她穿過虛幻的景色,逐漸走入一片漆黑之中。
接着一個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自己的身後響了起來:“棠雪!不要走!”
棠雪回過頭,看到了楊子修那一張因為着急而扭曲的臉,他狠狠地将棠雪拽入懷中,說道:“不許走!”
接着他炙熱的雙唇吻了下來,棠雪的腦子“轟”的一聲便炸開了,她想起了生日那個晚上,楊子修不斷放大的臉,和他落下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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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不同的時空,相同的吻串聯起來,棠雪內心轟然洞開。
原來,自己早已經渴望了很久了。
原來,他早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在自己的內心留下了如此深刻的烙印。
可是,為什麽自己卻像是把頭埋在沙堆裏的鴕鳥,對于自己的內心視而不見呢?
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後一天。
應該是用力擁抱而不是轉身逃離。
吻罷,唇分時,楊子修用力地擁抱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裏去,悶悶的聲音在腦後響起:“別走。”
聽到這一聲呼喚,棠雪的臉上頓時落下了滾燙的淚水。
她哽咽着說道:“我不走。”
透過朦胧的淚水,眼前的山水逐漸清明起來,大片大片的桃花蔓延而去。
春風十裏。
棠雪從夢中醒來,臉上仍然挂着淚水。
小木屋內景色如故,屋內彌漫着淡淡的草藥的味道。
一個穿着綠裙的丫鬟走了進來,看到棠雪坐在床上,手裏的碗“啪唧”掉到了地上。
“公主!您終于醒了!”丫鬟激動地大吼道。
棠雪看着她幾乎喜極而泣的模樣,不由得有些疑惑,自己不就是睡了一覺嗎?
“楊子修呢?”棠雪問她,她想起夢中的景象,不由得臉頰有些發熱。
丫鬟聽到她這麽問,臉色有些難堪,吞吞吐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怎麽了?問你呢。”棠雪笑着說道,心中卻帶了一絲不安。
“楊少主走了。”
“走了?!”棠雪提高了音調,“他去哪裏了?”
“不,不知道。”
棠雪頓時感覺心中慌亂,提起裙擺就想出門去尋。
走到門口,她瞥了一眼窗外的景色,頓時感覺不對。
她睡覺前,窗外那棵枇杷樹的樹尖才齊窗沿,如今已經高了許多,幾乎要遮擋整個窗。
“我睡了多久?”棠雪下意識問道。
“兩,兩年。”丫鬟緊張的回答道。
棠雪感覺到自己的腦子炸開了,她居然已經昏迷了兩年,安陽何如了?皇祖母如何了?楊子修如何了?自己身上的毒?
棠雪感覺到身上哪股因為中毒而帶來的疲憊似乎已經沒有了。
毒解了?棠雪冒出了這個念頭,卻隐隐約約感到有不詳的預感。
她剛想出聲問些什麽,這時,鄭宏盛走了進來,恭敬行禮道:“公主,您醒了?”
“楊子修究竟去哪裏了?”棠雪單刀直入問他。
“公主,少主只吩咐,好生照顧公主。”鄭宏盛眼神複雜地說道。
棠雪一聽,頓時脾氣上來了,說道:“好,你們一個個都不說是吧?不說的話,我就去找他,就算是天涯海角,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揪出來。”
說着就要轉身出去。
鄭宏盛攔住了她:“公主。”
“你敢攔我?”棠雪不悅道。
“末将帶您去。”鄭宏盛頓了頓,妥協了。又補充說道:“但是距離有些遙遠,今日看來是趕不過去了。”
棠雪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她問道:“楊子修究竟是怎麽了。”
鄭宏盛搖了搖頭,示意別問了。
棠雪又問起了安陽的情況,安陽從夏川借到了兵馬,一舉擊敗了建安,而建安的皇帝許義皇位還沒有坐熱,在一年前駕崩了。
棠雪的身體還沒有痊愈,在忐忑之中躺了一夜一夜之後,醒來的時候眼睛酸脹,感覺自己一整夜都沒有睡着。
臨出發前,鄭宏盛深深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道:“其實,少主吩咐過了,不管做了什麽決定,您都不要怪他,他唯一希望的就是您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棠雪聽到這一句話,心裏湧起了不詳的預感。
他究竟是做了什麽?
為什麽自己身上的毒沒有了?
鄭宏盛帶領着一隊人馬,朝着山上走去了,到了傍晚的時候,才停到了一個山洞的前面。
棠雪下了馬車,一時間竟然不敢進去,她不敢想象現在楊子修是什麽樣子的?
究竟是死是活?
棠雪在門口踟蹰再三。
鄭宏盛看了她一眼,說道:“公主,您要是改變了主意,咱們現在就走吧?”
“不。”棠雪搖了搖頭,眼眶紅了,心頭發酸。
她提起裙擺,小心翼翼步入了洞**。
洞內一片昏暗,能聽到洞頂有水珠滴落的聲音,洞穴的周圍點着幽暗的燭火,而洞穴的中央,正躺着棠雪日思夜想的人,楊子修蒼白着一張臉,躺在中間的石板上,面容安詳,仿佛是睡着了一般,可是胸口卻沒有半點起伏。
棠雪的心髒頓時像是被狠狠揪了一把。
“他。。。。。。”棠雪開口,發現聲音嘶啞得不像是自己的,“為什麽?”
她看着鄭宏盛,崩潰道:“他究竟是為什麽?為什麽會躺在這裏,沒有了呼吸?”
鄭宏盛嘆了口氣:“少主身為夏川的皇室幼子,聰明伶俐,但是自由體弱多病。。。。。”鄭宏盛說道這裏,炖頓了一下,問道:“少主可有跟您提起過?”
棠雪搖了搖頭,楊子修神出鬼沒,他的身份也一直是撲朔迷離。
“因少主小時候曾經服下過神獸的血,所以。。。。。。”
“所以他把自己身上的血換到了我的身上?”棠雪接上了他的話。
鄭宏盛沒直接回答,只是說道:“少主原本讓我別說。。。。。。”
“他這個人,真是沒腦子啊。”棠雪說道,淚水大顆大顆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