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痞子 (1)
車子平緩地駛出市中心, 來到江邊一棟獨門獨院的別墅前停下。
“到家了。”李母率先下車,歸庭緊随其後去後備箱拿行李箱。
俞欽沛站在車門邊,望着眼前自帶花園的中式別墅,眨了下眼,心中暗嘆他老攻家竟然還是個深藏不露的小富豪!
李母打開門, 回過頭就見俞欽沛一臉驚訝的站在門口,似是回不過神般,樂道:“傻孩子, 瞧什麽呢, 快進來啊。”
“來了, 媽。”俞欽沛轉身去提行李箱, 趁着李父不注意,拉着歸庭落後了幾步, 小聲道:“咱爸咱媽買這房子花了不少錢吧?”
“不是很貴。”歸庭看他一臉疑惑,解釋道:“我爸媽買這棟別墅的時候, 房價還沒現在這麽貴, 只不過老兩口習慣了單位樓那邊的鄰裏關系, 就沒搬過來。另外,我家在市區也有幾套房産, 這些都是我小舅媽讓他們投資的。”
“……小舅媽是做什麽?”之前吃飯的時候,他能看出來小舅媽氣勢不俗, 但沒想到多年前的投資眼光也這麽朝前。
“小舅媽是羅氏酒店集團的老總,剛才吃飯那家酒店,就是她公司旗下的。”
俞欽沛:“……”
俞欽沛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神色恍惚的跟着歸庭走進大門。
一腳踏進大門,一股濃郁的古韻味撲面而來,玄關處的鞋櫃兼展示臺以紅梨木打造,待客廳的座榻以梅蘭竹菊四君子為元素,搭配正堂牆壁上的山水水墨畫和右邊的镂空雕花窗,叫人仿佛置身在古代。
“我先帶你去客房看看。”歸庭進門沒看到父母,便領着俞欽沛來到二樓,推開一間房門,“我的房間就在隔壁。”
“隔壁啊……”俞欽沛拉長聲音,放下行李箱,反手關上門,撲過去抱住歸庭,腦袋磕在他的肩膀上,刻意壓低嗓音,“你把我的房間那排在你隔壁,不怕我晚上溜你房間偷襲嗎?”
歸庭頓了一下,“你暫時先在這裏住着,等學校那邊通過了我的求職請求,我們就搬到學校附近去住。”
“其實……”俞欽沛松開歸庭,取下眼鏡,捏着鼻梁,疲倦道:“咱們不一定要出去住,爸媽年紀大了,我們就陪在他們身邊也挺好的。”
歸庭轉過身,屈指挑起他的下巴,“你确定?住在這兒可沒法跟我同床。”
Advertisement
俞欽沛不甘示弱的捧起歸庭的臉,湊上去咬住他的唇.瓣,喃喃道:“你給我留個門就行。”
這頭的倆人确定在這邊住下,樓下的李父李母正在為俞欽沛住哪個房間展開了争論。
李父的意思是倆孩子在外同居多年,現在回家,就沒必要在分開。
李母考慮的顯然要更全面一些,她想着小俞第一次住家裏,估計會有些拘謹,就先安排他住客房,等穩定下來,把學校附近那套學區房裝修一下,給倆孩子作為婚房住。
“搬出去做什麽?”李父反駁道:“咱家又不是住不下。”
“現在的小年輕喜歡有私人空間,跟我們兩個老家夥住一塊,孩子們不自在不說,倆人要是親熱,被我們看到,那多尴尬,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話糙理不糙,但李父還是覺得搬出去不好。
他跟妻子年紀都大了,倆人也都退休了,孫子已經無望,就只能盼着兒子多陪在身邊。
倆人各持己見,争論聲不休。
等歸庭和俞欽沛從樓上下來,倆人都沒讨論出一個結果。歸庭無奈的走過去敲了敲門,“爸,媽,我跟俞欽沛決定在家住。”
房內的老兩口對視了一眼,得了,不用吵了,兒子已經做了選擇。
。
俞欽沛在李家安定了下來。
在歸庭等待學校通知的空隙,俞欽沛跟歸庭商量把工作室搬到青市來。
歸庭不太贊同,他的根基在京都,搬到青市就意味着一切都要從頭開始。
俞欽沛認真的看着歸庭,手掌覆在他的心口,深情道:“心安之處,即吾家。阿庭,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沒有鮮花與紅酒,只有他最真摯的眼神和樸實無華的話,但卻也是最深情的告白。
既然同意了俞欽沛的打算,歸庭就想着幫他一把。他帶着俞欽沛來到羅氏酒店集團找小舅媽。
羅氏酒店集團是一家上市公司,旗下經營多個知名酒店品牌,其範圍覆蓋了國內很多城市。
歸庭來到公司總部的時候,陳母正在接待客戶。
他和俞欽沛在休息區等了十來分鐘,就看到陳母帶着一個中年男人從會客廳出來。
随着倆人的面容暴露在倆人眼皮下,歸庭敏銳的察覺到俞欽沛眼底的溫度驟然降低。
他皺了皺眉,就聽見那中年男人開口說:“羅總請留步。”
中年男人暫停了腳步,伸出手與陳母握了握手,言詞間帶着幾分讨好,“您貴人事忙,送到這兒就可以了。”
陳母姓羅,她微微點頭,雷厲風行的擡手招呼秘書,吩咐秘書把人送到公司門口。秘書臨走前在陳母耳邊低語了一句,陳母下意識朝休息區看去,見到歸庭,淩厲的神情緩和了一下,主動走過來,笑道:“你們倆怎麽來了?”
“來看看您,順便想請您幫個小忙。”
“小忙?”陳母挑了下眉,帶着倆人走進辦公室,讓助理送三杯咖啡進來,邊邀請倆人坐下邊道:“就知道你不是單純來看我的,說吧,舅媽能幫你什麽?”
“想在您的大廈租個辦公樓,面積不用太大,價格稍微打個折,就行了。”
“租辦公樓啊……”陳母意味深長的看着外甥,可話卻是對俞欽沛說的,“我聽大姐說你在京都開了家風頭工作室,發展的還不錯,你現在租辦公樓,是想到回青市發展?”
俞欽沛這幾年接觸的都是有錢有權的人,面對陳母的質疑,應對自如,“既然舅媽問,那我就不說場面話了,我的根基和人脈在京都,且京都還是我國的首都,放棄了肯定可惜,不過,我當初既然能在京都創辦工作室,還能混口飯吃,那我現在同樣也能在青市從頭開始。”
陳母欣賞的點頭,“年輕人有野心,還有能與野心匹配的實力,好好幹,舅媽支持你,回頭你帶着合約來找我。”
說完公事,陳母提到了陳不舟,“舟兒最近越來越不像話,阿庭,他從小就跟你親近,也願意聽你的話,你有空幫舅媽勸勸他。”
“發生什麽事了?”
“還不是秦柔帶來的那個女人鬧的!”
陳母一想到家裏最近發生的事,頭就犯痛。
她擡指揉了揉額角,一臉倦色,“就你回來那天,秦柔把她同父異母的姐姐帶回了家,說是剛在國外結束一段婚姻,回國散心,又不想叫父親擔心,就在我家住一段時間,可我是真沒想到,那女人不是個安分的,竟然跟舟兒私下好上了。”
“什麽?”歸庭驚訝的看着陳母,“表哥出軌了?”
“還不是秦柔那個蠢貨幹的好事!那女人剛開始還算老實,跟我兒子也保持着距離,可秦柔那個不争氣的東西,沒半點警惕心也就算了,還主動讓舟兒多關心一下那個女人。”
陳母越說臉色越難看,“我以前是看不上秦柔,覺得她太小家子氣,遇到事只會哭,跟只小白兔似的,完全撐不起陳夫人的場面,但我再看不上,她也嫁了進來,我琢磨着那就只能多帶在身邊教一教,可我是真沒想到,她就是個爛泥巴扶不上牆的東西!”
陳母說到最後,氣的一拍桌子。
哐當一聲,褐色的咖啡從杯子裏濺出到桌面。
俞欽沛默默的抽了紙巾,擦拭着桌面,權當是在聽陳不舟的笑話。
“真是氣死我了。”
陳母從抽屜裏摸出包女士煙,靜靜地點上,随着尼古丁入口,她吐出一口白煙,“我那個兒媳婦,單蠢是真單蠢,但她那個姐姐……”
她冷笑了一聲,“這種女人我見多了,我兒子那麽蠢,她不一定看得上,但我陳家有錢,她一個離了婚的女人,又是我兒子心頭的白月光,心可不就活絡了?”
“白月光?”歸庭神色有些微妙,“表哥的心裏什麽時候藏了個白月光?”
歸庭話音一落,俞欽沛突然開口問道:“舅媽,那個女人是不是叫秦雪?”
“怎麽?”陳母夾着煙,神色意外的看着俞欽沛,“小俞認識?”
“算不上認識。”俞欽沛感慨了一聲,“當初高中那會兒,他帶秦雪請我吃過飯。”然後秦雪就看上他,把陳不舟給踹了。
後面的話他肯定不能說,只是道:“這事兒我跟阿庭回去想想辦法。”
陳母把煙蒂摁在煙灰缸裏,“行,那舟兒的事就拜托你們倆了。”
“舅媽客氣了。”俞欽沛想到之前那個中年男人,遲疑了一下,道:“舅媽,我能問問剛才那個客戶是來做什麽的嗎?”
“你說俞謙光?”陳母拿起咖啡,抿了一口,“來推銷他們公司新研發的酒店管理系統。”
她剛說完,似是明白了什麽,打量的目光落在俞欽沛身上,“倒是巧了,你們倆都姓俞,認識啊?”
“我繼兄。”俞欽沛又問了下俞氏的情況。
陳母心想這是什麽緣分?怎麽遍地都是熟人?
她搖着頭,也沒多問,把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了俞欽沛。
俞氏從老俞總住院後,被俞氏三兄妹攪合的烏煙瘴氣,等老俞總醒來,公司員工的人心已經渙散了,雖然老俞總因為身體的原因不得不放權給了大兒子,但俞老大當個管理還行,讓他掌控公司……
他做了幾個錯誤的決定,導致公司損失慘重,若不是公司沒上市,公司也是俞家一言堂,他這個老總的位置早就保不住了。
倆人從羅氏出來後,俞欽沛有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俞謙光和秦雪這兩個名字在踏進羅氏酒店集團之前,離他和阿庭的生活太遙遠,遙遠到他幾乎都忘了這些人。
可不過短短一個小時,他先是見到了記憶裏不可一世的俞老大對着小舅媽卑躬屈膝,又從小舅媽嘴裏得知昔日那個叫陳不舟誤會自己的女人又跟陳不舟攪合在了一起。
人生仿佛就是一個圓,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地。只不過曾經他只能仰視的人即将成為喪家之犬。
但——
他總覺得有點爽是怎麽回事?
歸庭瞥了他一眼,看到他揚起的唇角,“有這麽高興?”
俞欽沛絲毫不遮掩心底的喜悅,急切的拉着歸庭上車,關上車門,雙.腿盤着對方的腰,吻如雨點一般密密麻麻的砸下來,親的倆人面紅耳赤,氣血翻湧,這才稍稍克制即将失控的理智,默契的在安靜的車廂內相擁。
直到翻滾的氣血和激情慢慢平息下來,他翻身坐在副駕駛座上,拉着安全帶,邊系邊道:“咱們是去陳家看戲還是去酒店開房?”
“舅媽幫你解決了辦公樓的事,于情于理我們都應該去陳家看看情況。”歸庭對着後視鏡打理淩.亂的發,又理了理襯衫,把自己收拾的一絲不茍,這才啓動車子,朝陳家而去。
有句老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歸庭驅車來到陳家,剛将發動機熄滅,一輛黑色悍馬如一道離弦之箭疾馳而來,穩穩當當地停在他的車旁邊,下一瞬,跑車的車門被人從裏面打開,露出陳不舟那張憔悴的臉。
歸庭打開車窗,手肘搭在車窗上,伸出腦袋,對着像是被人吸幹精血的陳不舟喊道:“陳不舟,過來。”
陳不舟緩緩轉過身,與歸庭對視了一眼,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登時蒙上一層水霧,整個人仿佛遇到救星一般,三步并作兩步地跑了過來,拉開後座位的車門,一屁.股坐了上去,“阿庭,快,快帶我離開這鬼地方。”
歸庭皺了皺眉,啓動剛熄火的車子,駛出陳家莊園。
車子在街道上緩慢的行駛,他趁着等紅燈的空隙,從後視鏡看了陳不舟一眼,就見陳不舟整個人就像是丢了靈魂一般癱在後座位上,兩眼無神,眼下青瘀,眼圈發黑,怎麽看怎麽像是縱.欲過度的模樣,便冷聲問道:“舅媽說你出軌了?”
“你也不相信我?”
陳不舟似是對這話題格外的敏感,整個人猶如被惹怒的雄獅,暴躁的揪着頭發,“沒有沒有沒有,我沒有!”
“怎麽回事?”歸庭問道。
陳不舟揪完頭發,揉了把臉,頹廢道:“我跟秦雪真沒什麽,可我媽不相信我,我爸打我,連秦柔也懷疑我,我是真的冤!”
“未必吧?”俞欽沛心災樂禍道:“你要是行的端做得正,怎麽大家都不相信你?”
“俞欽沛,你給老子閉嘴!”
“嘁!”俞欽沛嗤笑了一聲,“你就是賤的慌,當初秦雪踹了你,還把你倆分手的鍋甩我頭上,為這破事你跟我還結下了梁子,上次我說一筆勾銷,你還不樂意,你現在跟我們說你是冤枉的,誰信啊?”
“俞欽沛!”陳不舟氣的渾身發抖,兇狠的目光迸射向俞欽沛,“說話要講證據!”
“證據就是你爸媽和你老婆的态度啊,再說了,你要是真跟她沒什麽,小舅媽會故意诋毀自己的親兒子?”
“她趁老子喝的不醒人事,脫.光爬我床.上,被我爸媽看到,我特麽還冤呢!”陳不舟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他跟秦柔戀愛四年,結婚四年,從來不知道秦雪是她姐姐。
他跟秦柔是在學校認識的,當時他大四,對方卻是剛入學的新生,在開學新生報道的時候,他作為青市人,接待了秦柔,然後彼此留了聯系方式,慢慢生出了感情。
在跟對方談戀愛的時候,他知道秦柔有個同父異母的姐姐,至于名字他沒問,只知道在高三畢業後被親媽接到國外去了。
這麽多年,對方沒露過面,秦柔也沒提過,他早就把那所謂的初戀給忘記了,鬼知道她為什麽要回國,一回國,還跑來找秦柔,還爬他的床!
陳不舟越想越憋屈,尤其是叫俞欽沛看了笑話,心中就更憋的慌了。
俞欽沛輕啧了一聲,“很憋屈?覺得自己特冤?”
陳不舟哼唧了一下,別開臉,不想叫俞欽沛看自己的笑話,“老子的事,跟你沒關系。”
“既然沒關系……”俞欽沛看戲的神色一斂,扭過頭,冷厲的目光射向抿唇不說話的陳不舟,“那當初你倆分手的時候,你怎麽不說跟我沒關系?”
“嗯?”
一直在聽倆人鬥嘴的歸庭聽到俞欽沛這話,淡淡地掃了俞欽沛一眼,屈指敲擊着方向盤,看到前方有家咖啡廳,打着方向盤把車開過去,“俞欽沛,解釋一下。”
俞欽沛陰冷的神色一僵,旋即笑着臉坐好身子,輕聲哄道:“我初戀是你,我所有第一次都是你的……”
“這事兒誰知道啊。”剛才處于下風的陳不舟見機挑撥道:“男人又沒有那層膜,鬼知道你所有第一次是不是我表弟的,再說了,當初我跟秦雪分手,原因不就是因為你!”
“這事回家我再跟你解釋。”俞欽沛跟歸庭說罷,打開車門就去拉挑撥離間的陳不舟,“姓陳的,我今天不把你打的哭爹喊娘,老…… 我就跟你姓。”
“來啊,誰怕誰啊!”
俞欽沛看陳不舟不爽很久了,以前顧忌歸庭,不敢下狠手。
而陳不舟最近憋屈的厲害,需要發洩,可他爸媽不相信他,妻子一看到他,就哭的跟個淚人似的,解釋也聽不進去,說實話,他很累。
倆人惡狠狠的對視着,歸庭沉默的又啓動了車子,把車開到沒人的工地,看着倆個衣冠楚楚的人跟個小混混似的扭打到一起。
俞欽沛開始還顧忌在場的歸庭,可吃了兩次虧,邪火直沖腦門,什麽也顧不上,掄起胳膊開始把陳不舟往死裏打。
陳不舟也不甘示弱,他正面打不過俞欽沛,就耍陰招。倆人打的難舍難分,歸庭淡定的坐在車內,從扶手箱裏摸出包煙,靜靜的點上。
半包煙的時間過去,扭打到一起的倆人慢慢停了手。
歸庭丢下手中的煙蒂,推開車門走了過去,而那倆人相互攙扶着,大口喘着氣。
陳不舟擡頭望了下天空,汗水流到眼睛裏,辣的他眼淚直掉。
俞欽沛瞅了他一眼,嘲諷道:“打不過就哭,丢人不丢人!”
“不用你管。”陳不舟吼了一聲,扯到了嘴角上的傷口,罵道:“你這個禽獸,專挑老子的臉打,老子就知道你嫉妒老子長的比你帥!”
“得了吧,咱兩到底誰比較帥,你心裏沒點數?”
“要不要我給你們兩找個鏡子看看?”歸庭看着兩人狼狽的模樣,又聽到倆人幼稚的對話,把手中的煙丢過去,道:“爽了沒?”
俞欽沛接過煙,抖着手抽.出兩根,其中一根扔給陳不舟,然後把煙叼在嘴裏,也不點上,“我.爽了。”
陳不舟也叼着煙,“我也爽了,這陣子差點沒把我逼瘋。”
“那你現在可以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把火給我。”陳不舟點上煙,也顧不得飛揚的塵土,就地坐下,惆悵道:“說來說去,都是因為我蠢。”
“算你有自知之明。”
“你——”陳不舟滾到嘴邊的粗話在瞥到神色冰冷的歸庭時,又默默咽了下去,“算了,老子不跟你計較。”
陳不舟深吸了口煙,在彌漫的白煙裏,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歸庭回青市那天,秦雪也回來了。
當時秦柔接的電話就是秦雪打來的。
秦雪剛離婚,回國散心,然後找秦柔去機場接人,見面後發現妹.夫竟然是昔日的情人,而且情人家還特別有錢,就生了心思。
陳不舟從小就很叛逆,他爸對他管的嚴,他媽又經常到處飛,一個月都見不到一次人,導致他對家裏很抵觸,所以不願意在外面說家裏的事。
等他情窦初開後,他追到秦雪,秦雪好看,不圖他錢,他就更覺得沒必要說,而且,那時候他很中二,覺得女孩子喜歡的是他的人,不是他家的錢,所以跟秦雪談戀愛那會兒,他對秦雪特別好,都差掏心掏肺了。
沒想到人秦雪不愛錢,但人愛俏,看上了俞欽沛。
“說實話,在沒見到秦雪的時候,我還能靠初戀的光環偶爾懷念一下我逝去的青春,可等我在機場見到氣質與模樣大變樣的秦雪時,我整個人都懵了,覺得幻想破滅了。”
陳不舟吐出一口煙,“念書那會兒,秦雪性格很張揚,我就覺得她特別有個性,哪哪都好,可再次見到她,她變得……怎麽說呢,以前她愛穿鮮豔亮麗的衣服,現在卻整的跟家裏有喪事似的,一身白,還有那頭清湯挂水的長發,大半夜出來,整個一女鬼。”
“……”俞欽沛無語,陳不舟簡直就是女生最痛恨的直男思維。
“她說要在我家住幾天,等找到房子就搬出去,我當時還處在幻滅中,我老婆見我不說話,以為我同意了,就把人領回了家,剛開始兩天還好,可有一天我老婆跟我媽去參加宴會,她跑我房間說她後悔了,對我念念不忘,想跟我來一發。當然,她說的沒這麽直白,但意思就是這麽個意思。”
煙抽完了,話還沒說完,他又找歸庭要了一根,點上繼續吐槽,“我當然不能同意啊,別說我對她的形象幻滅了,就算沒有,我也不能對不起我老婆啊,所以我把她趕出去了,還叫她滾出我家。”
“可我沒想到她是真無恥啊,她故意在我老婆回來的時候一臉委屈的收拾東西,我想說她勾.引我,可又沒證據,然後我老婆就傻乎乎的把人哄着挽留下來,我氣啊,就跑出去喝酒了,醉醺醺的回來,怕吵着兒子,就睡在了客房,等我一覺醒來,她就躺在我身邊。”
陳不舟的性格在某些方面,有些像陳母。
比如生氣的時候,陳母喜歡拍桌子,而他,氣的直捶地,“我當時吓壞了,把她踹下床,然後她尖叫引來了我爸媽,之後我才知道,她趁我睡的不醒人事,把我拖到了她房間,扒光了我的衣服……”
俞欽沛聽到這兒沒忍住,噗的笑出了聲。
陳不舟假裝沒聽到,一臉破罐子破摔,“我爸媽也不想想,我特麽都喝成那副熊樣了,小兄弟怎麽站的起來?!”
歸庭聽完事情的經過,沉吟了片刻,“那她現在還在你家嗎?”
“怎麽不在?”陳不舟冷笑了一聲,“我老婆對她可愧疚了,覺得是我強迫了她,我爸媽一開始是将信将疑,可她邊哭邊不經意把我跟她交往過的事說了出來,還誤導我爸媽,說我對她念念不忘,還騷擾她,她想搬走,可又舍不得我老婆什麽的,然後我爸媽問我老婆有沒有這回事,确定有了這回事後,就堅信是我趁着醉酒,對她那啥了,逮着我就是一頓打。”
“你們能想像嗎?我!”陳不舟一手夾煙,一手指着自己,“三十歲的男人,有老婆有孩子,卻被我爸媽摁在地上打!”
俞欽沛驚嘆道:“好一出狗血大劇啊!秦雪這是在國外進修了心機學吧?”
陳不舟無比贊同,“當年好好一個姑娘,怎麽會變成這樣?”
“人心難測。”俞欽沛感慨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看向陳不舟,“憑你的智商,你玩不過她的。”
“那怎麽辦?”陳不舟顧不上跟俞欽沛的恩怨,求助的看向他,可憐巴巴道:“自從發生那事後,我就被我老婆趕到了書房睡,我爸媽也不管,還說我活該。”
三十歲的漢子帶着一臉傷,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這模樣別提有多滑稽。
俞欽沛不忍直視的扭過頭,心中難得升起一絲同情,“如果她鐵了心的想賴着你,我估計她肚子裏這會兒應該揣了你的種。”
“別吓我啊。”陳不舟整個人癱在地上,“我沒碰過她的,咱都是過來人,事後身上有什麽異樣,不會察覺不到。”
“如果你沒說謊,那就看她對自己狠不狠了。”俞欽沛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過去抱着若有所思的歸庭,當着陳不舟的面吧唧親了歸庭一下,“懂了沒有?”
“……???”
“說你蠢你還不承認,秦雪擺明了就是想拆散你跟你老婆好自己上.位,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跟你老婆和好,當着她的面秀恩愛,秀到她無法忍受,露出破綻,事情自然就真.相大白,你爸媽和你老婆就不會再相信她了。”
“我還是沒明白。”
“……家裏的監控會不會裝?你回去就找人把家裏偷偷按上監控,然後裝可憐博取你老婆的同情,伺機跟她和好。”俞欽沛掰開揉碎的給陳不舟分析。
陳不舟恍然大悟,随即又想到了什麽,“你剛才不是說她肚子那什麽嗎?”
“簡單點,就是你去找熟人弄個結紮的證明,這樣不管她對自己狠不狠,這招對你都不起作用,對了,記得把結紮的證明時間往前多調幾年,最好是在你老婆生完孩子後,說辭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不用。”陳不舟有了應對之法,整個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他從地上站起來,目光灼灼地盯着俞欽沛,上下打量了好半天,言不由衷道:“難怪我鬥不過你,你這心機,比專門進修過的秦雪還要深。”
“你會不會說話?又想過河拆橋是吧?”俞欽沛涼涼的說道。
“我這是在誇你。”陳不舟主動伸出手,“以前是我不對,咱們之前的那點恩怨,現在一筆勾銷,你這個表弟媳,我承認了。”
“我稀罕你承認啊?”嘴上這麽說,可手卻已經伸了過去,倆人對視了一眼,長達十年的恩怨莫名其妙就這麽消失了。
俞欽沛回去的時候,得意的對歸庭說道:“陳不舟那孫子,還想跟我鬥。”
歸庭淡淡的問道:“所以你給他出了這麽個馊的主意?”
“講道理啊,我這個主意哪裏馊了?”俞欽沛對着後視鏡打量自己的帥臉,剛才跟陳不舟打架的時候,為了護住臉,叫陳不舟偷襲了好幾下,“我這可是個好主意,既能幫他解決夫妻關系,也能拆穿秦雪的目的,還能叫表嫂看清秦雪的真面目,一箭三雕,不,說不定還能叫小舅和小舅媽對他刮目相看。”
“行吧,你看着點,免得到時候生出岔子。”歸庭搖頭,沒在多說什麽。
這件事情過後,陳不舟跟俞欽沛的聯系多了起來。
他按照俞欽沛的說法,帶着傷回去博取同情,之後趁機跟妻子緩和關系,每次取得一點進展,就會跟俞欽沛說。
俞欽沛休息了兩天,飛去了京都,着手準備把工作室搬到青市的事。
他忙的不可開交,但就算如此,他也分出了一份精力來關注陳不舟的事。
陳不舟那邊的進展跟俞欽沛猜測的差不多。
就在俞欽沛把新的辦公樓裝修好時,陳不舟打來電話激動的說,“兄弟,你牛批啊,秦雪剛才聞到魚腥味吐了。”
俞欽沛讓他按計劃行.事,便挂了電話,邀請跟來青市工作室的員工去吃飯。
吃飯的地點訂的是羅氏旗下的酒店,剛進去,看到了陳母跟生意場上的人從包間出來,他主動去打了招呼,又經過陳母的介紹,認識了幾位在場的老板。
俞欽沛跟幾位老板寒暄,沒看到有個人站在他身後看了他很久。
三個月後,陳不舟那邊的發展到了尾聲,俞欽沛這邊的工作室在青市穩定了下來。
有陳母幫忙,工作室也漸漸走上了正軌。而就在這個時候,歸庭被人堵在了校門口。
歸庭當初給一中投簡歷,成為一名實習老師,又在一個月後順利的轉正。
他安心的在學校當一名高一老師,平時只需要備課和上課,比之俞欽沛,輕松自在了不知多少。這天放學,他開車從學校出來,準備去接俞欽沛吃飯,在擁擠的人流中,車子緩慢的行駛,冷不防竄出來一個衣着講究的女士。
女士身着青花瓷複古旗袍,肩上披着絲質披肩,畫着精致的妝容,拎着旗袍同花色小香包,站在車前。
他踩住剎車,看到那位女士袅袅娜娜地走到駕駛座的窗前,敲了敲車窗,他打開車窗,望着這位陌生的女士,還沒開口,就聽到女士柔聲說:“我是俞欽沛的媽媽,想跟你談談。”
鋼琴聲悠揚的咖啡店,歸庭與俞夫人對面而坐,秋日的夕陽射.進窗子裏,灑在他身上,為他冷峻的面容渡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他攪拌着手中的咖啡,見對面的女士遲遲不開口,便主動道:“俞夫人,請問您找有什麽事?”
俞夫人神色有些哀傷,“沛沛還好嗎?”
“很好,我爸媽把他當親兒子看待。”歸庭也不問對方為什麽會知道自己的存在,這種事很好查的。
“我……”俞夫人眼眶一紅,下意識別開臉,望着窗外如龍的車流,“我聽說他開了家風頭公司,發展的不錯,我很高興。”
歸庭沒有作聲,在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對方也沒繼續說,似是在等着他開口。
倆人就這麽沉默了下來,氣氛在輕快的音樂聲中顯得有幾分冷凝。
對方見他半響不開口,終于坐不住了,她優雅的抹了下眼角,歉疚道:“不好意思,我失禮了。”
“無妨。”
“……”俞夫人心中有些惱怒,但想到此行的目的,還是忍了下來,“我有很多年沒見過沛沛了,你、你能不能給他打聲招呼,叫他回家來看看我和他爸?我跟他爸都很想他。”
歸庭頓了一下,挑起眉峰,“俞夫人,你知道他開了公司,也應該知道他公司的地址,既然這樣,你何必舍近求遠,找我當你的傳話人?”
他淡淡的幾句話,卻叫俞夫人面色微變。
可俞夫人不愧是在俞家隐忍多年的人,忍功修到了極致。
她只是微微失态,随即打起了感情牌,“我去找過他了,可他不見我,我知道他恨我,覺得我虧待了他,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說着說着,她眼眶泛起了淚花。
歸庭覺得有些膩味,便直接打斷她的話,“俞夫人,有話直說,我沒時間聽你訴苦。”
“你——”
“我聽說俞氏要破産,俞欽沛不見你,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勸他幫幫俞氏?”歸庭也懶得跟她兜圈子,直言道:“俞欽沛那工作室才穩定下來,能有什麽本事幫你?”
“他……我聽他大哥說,你是羅氏集團羅總的外甥,沛沛跟你又是那種關系,現在兩家是親戚關系,你叫羅總幫幫俞氏,這樣大家都好不是嗎?”
“大家都好?”
歸庭毫不客氣道:“難道這不是單方面扶貧?”
“你怎麽能這樣說?”俞夫人氣的臉頰發紅,“我兒子跟了你,你就是我女婿,現在讓你幫幫岳家,怎麽了?而且,別人嫁女兒還要收彩禮,我好好的兒子,沒名沒分的跟着你,現在只是讓你幫個小忙,怎麽就是扶貧了?”
“你也知道沒名沒分啊?”歸庭冷笑了一聲,“沒有結婚證算哪門子的岳家?”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