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暧昧充斥着整間房, 紅帳內依稀能瞧見兩個人的身影。
微喘着看了一眼面前的人,黛玉垂下眼,眼角還挂着濕意,縮到被子裏, 只露出脖子, 仿佛還未回過神來。
“你——”
剛一開口, 便被人摟着腰拽進懷裏,黛玉面上剛退去的害羞一瞬間又竄上來, 不由輕輕拉了一下李長安的手腕。
李長安哪裏會舍得放開黛玉,變本加厲, 直接把人整個圈到懷裏抱着:“還有什麽要問的?”
“你是不是還有其餘的打算?”
黛玉轉過身, 和李長安面對面,因為太過靠近,說話時都能感覺到對方呼出的氣息, 顯得更親密。
她知道, 李長安一定會做些什麽, 也斷不可能讓這件事情就以李西京的死為止、
說到做到李長安, 說了會給李西京報仇,便一定會。
可以現在李長安的身份,只不過是一個知府公子, 哪裏能撼動金水鎮已經紮根多年的那些人,便是李重親自去,也不見得能全身而退。
所以……
李長安定是還有其餘的打算。
聞言李長安沒有回答, 只是伸手替黛玉将耳邊貼着的幾縷頭發撥到而後,又在她鼻尖親了一下才開口。
“看來往後,什麽話都得和你說,不然, 你都猜到了,那我瞞着,反倒是讓我倆間生出間隙。”李長安笑道:“我是有打算。”
“為大哥?”
“不,是為了李家,也是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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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弦月挂在枝頭,李長安坐起身靠在床頭,身上只着了一件單衣,伸手直接把黛玉撈到懷裏靠着。
手攬着黛玉胳膊,拉了一下被子,繼續道:“李家,總要有一個人站出來,成為頂梁柱。”
“那你……”
黛玉心中隐隐有了答案,可是,這樣一來,那豈不是……
擡眼看向李長安,黛玉忽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李長安這人的音容笑貌已經刻進了心裏。
勾住李長安的手指,低頭道:“我在家等你。”
很輕的一句話,卻讓李長安心裏怪難受。
他想陪着黛玉,也想過一過閑情惬意的日子,可好像老天爺總要和他們作對,總是要橫生枝節,生出一些事來。
“還有段時間,不着急。”
“恩?”
“要等到年底,軍營裏才會開始征兵。”
聞言黛玉一下想到了楚子寧,不由道:“那你是要和表哥去一個大營嗎?”
“還不知道,要等朝廷的征兵令下來才知道。”李長安親昵的在黛玉發間嗅着,眼裏盡是笑,想了想道:“往後家裏——”
“有我在。”
“原來是不想讓你操持家業,只想你和從前一樣,不過,往後你可是要比賈家那些還有富貴有勢的人,倒也該學學她們的派頭,免得叫人欺負。”李長安盯着黛玉:“明早再帶你去一個地方。”
黛玉指尖在李長安手心劃來劃去,琢磨着李長安的話。
的确是,不止為了李家,也是為了她。
自她和李長安成親以來,她總覺得李長安對賈家,不,還有林家都揣着其餘的心思,打心眼裏瞧不上。
賈家倒還好說,可林家又是怎麽回事?
“我不會讓人欺負的。”
“往後只有我能欺負你。”李長安伸長手,從後面握住黛玉在手心胡作非為的手:“夜還長。”
“什——”
讓李長安吞下的話,黛玉不過一會兒便再回想不起來是什麽,只覺得,李長安這人,太不知餍足。
不過,夜的确還長。
坐在鏡子前,黛玉慢條斯理地替自己挽發,不時看一眼身後站着已經穿戴好的李長安,嘴角笑意越來越明顯。
“看什麽?”
“平常都是紫鵑她們替你梳妝,好像還是頭一回見你自己打理,瞧着也不手生。”李長安比黛玉先一步拿了一支簪子:“戴這一支好了。”
“你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
聞言黛玉哭笑不得,突然覺得李長安這人,不僅喜歡賣關子,還特別喜歡在她面前賣關子。
起身站起來時,黛玉伸手撥開李長安不安分的手,瞪他一眼。
青天白日,哪有這般不知分寸的。
李長安摸了摸鼻尖,輕咳一聲,半晌才道:“娘子什麽都猜到了,怎麽這回反倒是不猜了?”
“你能把這座宅子買下來,待會兒見着什麽,我都不驚訝了。”黛玉看一眼李長安,轉身往外走。
李長安跟上前去,笑了一下道:“看來是我悟性太低,竟是猜不透娘子的心思。”
“這地方,不住人到底是——”
“誰說不住。”
什麽?他們才剛成親,李西京又才離世,他們要是從家裏搬出來,怕是真要把李家鬧個天翻地覆,不得安寧。
停下步子蹙眉看着李長安,黛玉剛要開口,就被李長安搶了先。
“不是這個時候,是過些年。”
過些年?
黛玉還是不解,搬出家裏,在外人看來,那就是分家。李家只剩下一個李長安,哪裏還需要分家。
牽着黛玉往外走,李長安邊走邊道:“這幾年自是不必,可懷塵終究是要長大的,我想……”
“什麽?”
“李家如今的家業,我都想給懷塵和大嫂。”
從李西京墳前離開時,李長安就已經這麽想了,只是這段時間,忙于收拾林宅的事,也還未想明白到底該怎麽讓寧氏和懷塵母子往後的日子好過些,才沒有和黛玉商量。
如今,他想明白了。
不管這件事情的起因是誰,都改變不了李西京已死的事實,留下孤兒寡母,他自是該多照顧,至少,能讓兩人這輩子都不該為了衣食發愁。
只不過,黛玉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這件事,總要和黛玉商量。
“你的意思是,往後李家的所有家業,都留給大嫂和懷塵嗎?”黛玉不由重複了一遍,她知道李長安和李西京兄弟情深,可從未想過,還有李長安這樣的人。
那京城中的寧榮二府,是怎樣的榮華富貴,不說旁的,但就是一處宅子都價值連城,更別提園中收藏。
便是不分家,繼承不了家業,成不了當家做主的人,也夠一輩子的錦衣玉食,可即使這樣,賈家內鬥不斷,暗地裏誰不卯着勁兒想要把賈家的大權死死拽在手裏。
她那位舅母,因為這事,對賈老太太可是已有抱怨。
嫁入賈府幾十年,卻還是不能拿起主母的大權,事事還得聽老太太的定奪,心裏又豈能不生出埋怨。
“你願意便聽你的。”
“這又何不願意的?離開了李家,我也一樣能養活你,不僅能養活你,吃穿用度,也一樣不差。”
“誰跟你說這個了。”
黛玉嗔怪的看一眼李長安,知道他是在說笑尋開心,不免失笑:“這世上也只有你這個傻子才會做出這種事。”
“娘子這是——”
“大哥泉下有知,必定會以你為傲。”
其實,李西京應該是一直都以李長安為傲的吧。
黛玉總覺得,這兄弟兩人,一個規規矩矩的做着李家長子該做的事,另一個不按常理做着自己願意做的事。
不會再有人比彼此更了解對方了。
李長安神情微變,扶着黛玉上了馬車:“他知道的。”
因為相信他,所以李西京等到他去後,才閉上了眼睛。
李長安想起了他和李西京的最後一面,臨死前,李西京死不瞑目,是他親手為李西京合上眼睛。
“相公,我們一夜未歸,爹娘不會擔心吧?”
“有你在他們才不會擔心,好歹有個人能勸住我。”
聞言黛玉一笑,想到李長安在家裏的地位,心裏好奇,可她知道,李家的人怕也未曾真正的覺得李長安是個只知吃喝的纨绔子。
李重氣得不過是李長安沒有按照他想要的去做,阮氏夾在中間是兩難,至于——
有今日的李長安,怕是全賴着李西京縱容和掩護。
馬車辘辘從揚州城往外走,黛玉聽着李長安說話,不時掀起簾子往外看,發覺路邊的景色越來越偏,從行人攘攘到形只影單,而且好像是出了城。
輕蹙眉頭看向李長安:“出城做什麽?”
“我要去從軍,自然也不能讓你每日都嫌在家裏胡思亂想。”李長安笑說道:“你這性子,一兩月還行,隔了三五月,怕是該往壞了去想。”
不滿的瞪一眼李長安,黛玉別開臉,撇撇嘴道:“誰說我只會胡思亂想了何況家裏還有母親和大嫂子,又有懷塵這個孩子,總不至于,成日悶在屋裏。”
“這……”
“偏生是你,這還未去,便心裏惦記着我在家中過得不如意,你這人,怎麽是這心思,難怪呀——”黛玉說着說着斜睨一眼李長安:“難怪平日爹總讓你給氣着。”
李長安錯愕過後一笑,看着黛玉氣鼓鼓的臉頰,伸手想捏一下就讓黛玉給拍開。
尴尬的摸了摸後腦,還未想好怎麽哄,外面就傳來趙青的聲音。
“少爺,少夫人,咱們到了。”
深秋的風刮來,黛玉還來不及去想別的,便讓眼前金燦燦的一片給晃了眼,楞在原地,臉上盡是詫異。
這……
這都是稻子?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項目的年報終于搞完……QUQ
更了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