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春校園篇【六】
【六】
衛樓暄拿着祁肆新拆的毛巾進了洗手間,等進去了才意識到這裏到底有多小。
衛樓暄毫不懷疑,他在裏邊根本就不能展開雙臂。
淋浴的噴頭就在廁所的上邊,衛樓暄小心地跨到蹲坑上,擰開了紅色的旋鈕。
轉了小半圈,什麽反應都沒有。
本來就對這裏的條件很不滿意,衛樓暄又擰了半天,噴頭卻仍然沒有反應,心裏莫名的煩躁讓他直接拉開了門,“祁肆,你家熱水器壞了!”
祁肆正好在客廳裏,聽到後走了過來,正好看到衛樓暄被突然噴射~出的熱水燙的嗷的一聲,然後噌地一跳直接踩進了蹲坑裏。
衛樓暄:……
“不是好的嗎?”祁肆把手裏的睡衣放到牆上的袋子裏,又看了看他那只踩進蹲坑裏的腳,“待會記得洗幹淨。”
感受到祁肆語氣中淡淡的嫌棄,衛樓暄狠狠地抹了把臉,伸手把門關上。
由于熱水器的不配合,衛樓暄好不容易調好水溫沖了一會,就在他将肥皂打滿全身的時候,熱水又開始一下有一下沒的,調試了好半天,他幹脆把熱水關了,淋着冷水迅速将身上的泡沫沖洗幹淨。
當然,他最後也沒忘記多關照了一下自己的腳。
祁肆給衛樓暄準備的是一套嶄新的睡衣,這是杜蓉去年給他買的,淺藍色的布料上印滿了做着各種賣萌動作的小熊。原主在看到它之後,默默地将它放到了最底層的抽屜裏,沒想到今天算是派上了用場。
衛樓暄把袋子裏的衣服拿出來後,看到上邊各種熊的圖案,撇了撇嘴直接把它塞回了袋子裏。
翻了翻找到內~褲,黑色平角,是衛樓暄可以接受的款式,可等他穿上之後感受到松垮垮的裆~部,意識到自己被比下去的衛樓暄直接黑了臉,只能心下自我安慰。
應該還有幾年可以長的。
不自然地拉扯了幾下內~褲,衛樓暄本想就這樣出去,但看了看自己沒幾兩肉的胸膛,再想到之前看到祁肆擡手時露出的緊實腹肌,還是默默地将衣服套了上去。
祁肆之前整理衣櫃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套睡衣,這次将衛樓暄帶到家裏來,他便想過讓衛樓暄穿上這套衣服會是什麽樣子,可他真的沒想到衛樓暄竟出乎意料的……
萌。
衛樓暄的頭發還沒全部擦幹,像刺猬一樣一簇簇地立在頭頂。兩人身形相當,可今年祁肆猛蹿了十幾厘米,原本寬松的衣服就只能緊繃在衛樓暄的身上,再往下看,竟發現衛樓暄的腿~間綴着一個棕色的小球。
那小球本是褲子後邊縫着的小熊尾巴,想必是他沒注意到就這樣随意穿了上去,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将褲子穿反了。
“噗嗤,”也許是戳中了祁肆那略帶詭異的萌點,他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衛樓暄還沒見過這樣的他,祁肆平時都是冷着一張臉,不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會笑。
只是那笑容轉瞬即逝,衛樓暄差點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幻象,盯着祁肆的臉試圖找出他曾經笑過的痕跡。
可祁肆沒讓他看多久,直接轉過身去,繼續做剩下的練習題。
衛樓暄看到桌上攤開的英語試卷,瞟了一眼,也沒看懂上邊寫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只好坐到床邊,一垂頭就和胯間的小球照了個面。
衛樓暄:……
祁肆一邊做着習題,一邊留意着背後的情況,聽到木板床吱呀兩聲,便扭過頭去,正好看到衛樓暄半擡着臀,雙手扶在腰間,見他轉頭,立馬就把手擱到了腿上,擋住了那個“小尾巴”。
仿佛只是被聲響吸引回了頭,祁肆見沒什麽情況後又轉頭繼續做功課。
之後聽到的聲音明顯小了很多,等到祁肆用餘光瞟見衛樓暄半站起來,将換了邊的褲子套上去的時候,他又回了頭。
一直緊密關注着祁肆的衛樓暄一見到他有了動作,立馬将褲子拉上,迅速坐了回去。
“衛樓暄。”
“嗯。”
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你怎麽知道我在那裏,”衛樓暄的聲音啞的厲害,仿佛又回到了剛在酒吧裏的那個他。
“你這是在質問我?”祁肆挑起眉頭,冷硬的表情讓衛樓暄氣弱了幾分。
“不,”衛樓暄搓了把臉,對一碰上祁肆就慫的自己很是煩躁,聲音也不自覺地冷了下來,“幹嘛要去找我?”
“我只是去讓人完成之前對我的承諾罷了,”祁肆背靠上書桌,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平和,“不過要是有人不想遵守,我也無所謂。”
衛樓暄看到這樣的祁肆,幾乎想要撲上去打他一拳。
一開始被要求去上課,衛樓暄其實是很不耐煩的。
無論是坐在教室裏聽課還是逃課出去玩,對于衛樓暄來說,都只是像在打發時間,但外邊的瘋狂總是比學習的枯燥要有吸引的多。
他想着等混完了高中,然後再是大學,最後~進入自己家裏的公司,庸庸碌碌地過完這一生。
也許只是想着能有一個人來管住他,在被祁肆壓着上了幾天課後,衛樓暄雖然表現得很不樂意,但每天被各種課程塞滿的日子,竟讓他覺得生活充實了不少。
甚至讓他覺得以後就這樣也是不錯的。
但想到前幾天被衛明宇帶進家裏的母女二人,衛樓暄突然覺得有些迷茫。
他有時很羨慕那些被父母接走的同學,還記得很小的時候,別的同學都是被爸媽接走,而接他的,永遠只是父親的秘書。
他一次次地努力學習把更好的成績交到父親的手裏,只是想讓他來開一次家長會,得到的從來都只有秘書的回答。
“衛先生很忙,請小少爺不要打擾。”
次數多了,他也不再會去打電話,只能一遍遍安慰自己,父親只是很忙,沒有時間。
他大概意識到,是自己的出生害死了母親,所以父親,大概也是恨他的。
平時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流,直到有一次,他偷偷溜進書房玩,卻不小心把桌上的一份文件弄髒。
他怕被罵,便把文件拿走藏起來,卻沒想很快就被發現了。
衛樓暄還記得那天,他正在做作業,突然聽到門口的響聲,就急忙跑出了房間。
“爸,今天回來吃晚飯嗎?”已經很久沒在一起吃飯了,衛樓暄見到父親回家很是激動。
然而并沒有想象中的共進晚餐,他被匆忙趕回來的男人狠狠訓了一遍,然後就被關在了家裏。
也許是突然意識到應該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男人破天荒地和他談了很久,這也是衛樓暄印象中,男人跟他說話最多的一次。
之後他和道上的朋友飙車撞傷了人,那人偏又是衛明宇合作對象的兒子,然後他就被帶到醫院去給人道了歉。
這也是男人唯一一次帶他出門。
他開始逃課,打架,惹完事後偶爾會被男人打電話過來訓斥一番,雖然知道正常父子間的交流根本不是這樣,可他還是變本加厲地變“壞”了起來。
到了現在,就算是把自己弄得頭破血流,男人也只會讓秘書前來處理。
只是現在又帶人回家是什麽意思?
“呵,”衛樓暄低聲自嘲,看着祁肆,突然覺得心頭有些熱,“你不是要我遵守諾言嗎?打贏我,我以後就聽你的。”
祁肆擡眼看他,身體緩緩繃緊起來,“真的?”
“真……”
衛樓暄幾乎沒看清祁肆的動作,只感覺眼前的亮光突然被遮擋住,一眨眼就被人壓在床~上,雙手也被抓~住支在頭頂,腿被死死壓住。
根本動彈不得。
祁肆壓在衛樓暄的身體上方狠狠盯住他,直到感覺他的身體逐漸放松,才終于放輕了力道,“服?”
“服,”衛樓暄望進祁肆的眼裏,放棄了抵抗,任由自己繃緊的背部放松貼在了床~上。
祁肆背對着光,靜靜地盯着衛樓暄的雙眼,眼底仿佛有能将人吸進去的無底洞。
他一點一點地低下頭,衛樓暄只覺得身邊的聲音都瞬間消失,最後剩下胸膛裏心髒跳動的聲音。
“咚咚咚咚……”
越跳越快,仿佛馬上就要跳出胸膛一般。
“好感度已到達百分之七十以上。”
在離衛樓暄的臉還有一拳距離的時候,祁肆停了下來,撇開臉後站起身,不漏痕跡地皺了皺眉,“起來看書。”
衛樓暄還兩眼放空地倒在床~上,祁肆見他這副模樣,直接坐回了椅子上,“今天做一張試卷,不做完就別想睡覺了。”
衛樓暄聽到後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這麽晚了,能不能少做點?”
“兩張。”
“就做半張怎麽樣?”
“三張。”
“別啊,一張就一張。”
……
衛樓暄最終還是沒能把一張卷子做完。
被淋了冰水又吹了冷風,之後洗了冷水澡還沒把頭發擦幹,衛樓暄在寫了小半張試卷之後,就直接栽在桌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當衛樓暄頭疼欲裂終于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全身都被祁肆的氣味包裹着,蓋的是他的被子,穿着的是他的衣服,甚至內~褲也是他的。
衛樓暄迷迷糊糊地想到昨晚是怎麽到了床~上,将被子掀開後發現自己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衣服,耳尖登時就紅了。
“你先躺下,”門被打開,杜蓉端着一碗粥走了進來,衛樓暄還記得這是祁肆的母親,見她在自己身邊坐下想要喂粥,立馬撐起身想要接過粥碗。
“我看你上次住院也沒個人來照顧,你和小肆是朋友,以後就把這裏當自己家,”杜蓉見他伸手要拿碗,直接按住了他的手。
“不用了,媽,”這時祁肆也從門口走了進來,“他的燒已經退了,就讓他自己吃,你剛上晚班回來,先去休息吧。”
見衛樓暄堅持不讓她喂的樣子,杜蓉也只好将碗放到了他的手裏,看着他一口口地将粥喝完,終于放心離開了房間。
祁肆坐到了床邊,從桌上抽~出一本練習冊,順手将衛樓暄昨晚沒做完的卷子遞給了他,“把它做完。”
“祁肆。”
“嗯?”
“我還在生病。”
“你已經好了。”
“我還能再去洗個冷水澡嗎?”
“你說呢?”
“……好,我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