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7)
比爾的金屬刀柄砍下了費德蒙的右手,隊員們才回過神來。
“大腦!”費德蒙抓着自己的右手腕忍着劇痛,大聲喊道。
“該死的!那是什麽?!我的天啊!”隊裏的巴澤爾終于忍受不了,他是一個皮膚黝黑的壯漢,參加過無數大小行動,但從沒有一次讓他像這樣膽戰心驚。他甚至開始發抖,“我的上帝!這是什麽?”
沒有人回答他,因為此時,費德蒙斷裂的右手腕開始迅速變黑萎縮。大腦唯一能做的只有使用冰凍冷氣凍住費德蒙的手腕,但幾秒過後,費德蒙的右手臂突然迅速脹大,以所有人看見的速度拼命增長,直到——
“砰!”
費德蒙的右手臂竟然直接爆掉了!這簡直像是一場化學實驗!他痛苦得只能在地上掙紮哀嚎,比爾和文特伽緊緊地壓住他的身體,但此刻的費德蒙像是完全了失去了理智,他開始拼命地反抗,甚至一拳砸爛了文特伽的氧氣罩。瞬間,毒氣入侵,文特伽在頃刻之間跌倒在了地上!他開始瘋狂地抽搐,情況比費德蒙還有糟糕,雙眼爆出,手腳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
“文特伽!文特伽!”艾倫見狀,立馬想要替文特伽重新按上備用的小型氧氣罩。但當他的手剛湊過去的一瞬間,仿佛被抽走最後一口氣的文特伽在同一時間咬住了艾倫的手掌!立刻,艾倫的手套也被腐蝕了。
“快!脫掉手套!”巴澤爾吼完,就立馬朝後退去。他能感覺到危險,事情已經超出了一切發展!
艾倫用了最快的速度摘下了手套,得以幸免。可文特伽卻在被艾倫撞開的時候便倒地不起了,艾倫上前,“文特伽,死了。”
雙眼已經徹底爆出了眼眶,全身呈現青灰色,整個人在短短幾秒的時間內如同被吸光了所有生命力一樣只剩骨頭軀幹倒在地上,總而言之,文特伽的死狀慘烈。這讓所有人感到心驚,他們甚至來不及為自己最愛笑的夥伴哀悼兩聲,就再次被費德蒙慘烈的叫聲給駭住了。
“快!壓住他!”比爾顯然已經無法以一人之力壓制住費德蒙,他開始朝剩下的九個人請求幫助。
“不——比爾,”巴澤爾搖晃着大腦袋再次往後退去,“上校他,很危險!我們不能靠近他,你看到了,文特伽已經死了!比爾,比爾,你過來,你來這,否則——”
巴澤爾還在懇求比爾,他的防護服就被人給從後面拉開了。一瞬間,他的脖頸便被鋒利無比的尖牙給刺穿了。恐懼在這這一刻上升到了極點,巴澤爾只來得及捂住自己的脖子,就被一聲槍響給怔住了。
“克利!”
所有人驚訝地發現咬住巴澤爾的‘人’竟然是克利,瘦小的男人此刻如同感染了喪屍之毒一般面容猙獰,欲【望】強烈地盯着巴澤爾從脖頸處流出來的鮮血。
“砰砰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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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開始拔槍射擊克利,而克利只是将巴澤爾往身前一擋,徹底阻擋了所有的子彈。每一顆子彈都射穿了巴澤爾的防護服,他的氧氣罩也因為噴出的鮮血變得異常鮮紅猙獰。死不瞑目的巴澤爾盯着在場射擊的所有人,直到克利将他拖起跑出了駕駛艙。
“跑了!克利,巴澤爾……噢,上帝,”艾倫不停地吞咽着,試着開口,“比爾,比爾,我們該怎麽辦?”
此時的比爾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回答艾倫了,他被費德蒙一個反身壓在了身下。
“噢!fu-ck!”沒有人能保持思考,艾倫憑着本能一槍射穿了費德蒙的腦門中心。瞬間,費德蒙斃命!
……
“你殺了上校?”比爾推開費德蒙轉頭看向艾倫。
“不,他已經不是上校了。”艾倫搖頭,他用槍指向地上被槍殺的費德蒙。比爾順着看過去,超過一米九的費德蒙此時萎縮了大半,整個人徹底縮水了。的确,這已經不是費德蒙了。
比爾深深地嘆了口氣,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大腦,這是怎麽回事?”比爾轉頭看向大腦。
沒有回答。
“大腦?”比爾發現了不對勁,走向大腦。
依舊沒有動靜。
比爾遞了個眼神給艾倫,艾倫點點頭,朝大腦發起程序呼叫,可是依然沒有反應。他臉色瞬間變得糟糕極了,“是死機了嗎?”
“不知道。”比爾搖頭。他蹲下身體開始檢查大腦,但無論他如何再啓,大腦都沒有任何顯示。
“它看起來不像是死機,”隊裏和艾倫關系較好的亞摩斯開口了,他除了是大兵外,還是一個實習研究者,“我的意思是,它的狀态看上去不像。”
“亞摩斯,你來瞧瞧。”艾倫讓亞摩斯上前看看大腦的情況,亞摩斯左右看了一下,表示無能為力。
在場幸存的人再一次感到了無比的失望,他們甚至開始猜想下一個會是誰?這根本就是一場詭異的虐殺,他們是獵物,而這艘飛船是獵手。他們的周圍有致人死定的毒氣,無堅不摧的大蟲,隐藏于石壁中的腐蝕液體,甚至還包括曾經的隊員——變異的克利,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有思想地在進行攻擊,一個一個擊破,慢慢摧毀他們。仿佛被巨大的恐懼網網住了,艾倫比爾等人手握着武【器】,第一次感覺到了死亡真正的恐懼。
☆、全軍覆沒
死亡是什麽?當你什麽感覺不到的時候。比如悲傷,比如難過。對于艾倫等人而言,這是一場最殘酷的戰鬥,殺死對手或者被對手殺死,這就是結果。他們無法逃脫,只能迎頭而上。艾倫成為了新的指揮員,沉默且堅毅的比爾守在最後,僅剩下的七名隊員排在中間,他們開始走出駕駛艙。
沒有大腦,所有未知的前方都必須由自己來親自查看。這是每個大兵的能力,适應一切,哪怕是死亡環境,即使無法思考,也要努力存活完成任務——生存本能。如同行走在基督徒的地獄中,他們被惡魔怪物窺伺,恐懼堵在了喉嚨口。一步步都必須處理得非常完美,每一個手勢都必須得到最佳的配合,盡管如此,在探索引擎的支援下前進,沒有大腦智能的分析輔助,艾倫還是帶着隊員走近了‘死路’。
這看上去像是飛船的第二層,各種各樣奇異的橢圓形石‘巢’布滿整條通道。艾倫來到一個石‘巢’旁邊,他用探索引擎掃描了一下,很快得出這些石‘巢’都不具有生命力。他松了口氣後又有些擔心地說道,“這艘飛船比我們想象得大多了。”
在黑暗中尋找方向,這會使得一平方米都将變得廣闊而深遠。
“我們的氧氣罩時限快到了。”突然,亞摩斯開口說了一句。這時,大家才想起時限問題,神經在這一瞬間又繃緊了起來,他們齊齊看向亞摩斯,等着他的下一句,“假如我的計算沒出錯的話,我們還有八分鐘。”
八分鐘——
“艾倫,比爾,現在,我們必須回去!”一會兒沉默過後,隊裏年紀最大的老油頭說話了,“我們得回到艦艇上去!”
沒有氧氣的意味着什麽?
兩千多年前,地球面臨毀滅危機前,人類對于宇宙的探索到達了前所未有的瘋狂。求生的欲-望讓他們拼命地發出一次又一次的訊號,數次失敗後,他們甚至開始産生一種瘋狂的念頭,假如人類的存在必要條件将不再如此苛刻那該多完美。于是,頂尖的科學家們做出了一個瘋狂的實驗,用萬能計算機模拟沒有氧氣的星球。——從此沒有白天,一片黑暗;地殼崩潰瓦解;所有的活細胞瞬間爆炸;所有的昆蟲類将以數倍的速度壯大。這簡直是一場災難。
在場的人類早已從生物鏈巅峰跌入谷底,他們的身體細胞就在失去氧氣後的幾十秒後開始破裂爆炸,這樣的他們連自己都無法拯救,更何況是父神?現在,只有趁時間還來得及迅速回到艦艇重新制定新的計劃。而這些,在場的所有人都懂,但讓他們就這樣抛棄父神選擇離開,他們——做不到。
沉默,掙紮,信仰與理智地交戰,終于,艾倫看向比爾,“我們回去!”
聞言,比爾只是看着艾倫,沒有動作。
等不及了,艾倫一個手勢,憑着直覺和記憶力帶着所有人向另一個出口前進。這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黑暗之路,周圍危機四伏,只要運氣稍差便是滅頂之災。将一生所有的運氣壓上,艾倫在心中暗暗祈禱,讓一切光明都來到吧!轉彎,前進,漫長的結果後——他們最終失去了方向。
“這是哪裏?”
沒有一絲光亮,憑借蓄能棒他們也只能看見周圍奇異的石壁景象。如同億萬年前的古文明,一條直線加上一個圓圈指向太陽。亞摩斯指着那圓圈,“這象征着生命體,它們指向太陽,證明它們同樣是以太陽為中心。”
“是這艘飛船裏面的那些……骨骸嗎?”艾倫看向亞摩斯。
“看上去不像。”亞摩斯搖頭,後又想起一點,“到是有點像我們遇見的那只巨型大蟲。”
“的确。”艾倫點頭,十分贊同,“那麽這艘飛船裏面的那些骨骸是什麽生物?它們為什麽不在牆壁上?而那只大蟲為什麽還活着?”
“艾倫!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讨論這些該死的抽象畫了!”突然,老油頭火了,“我們的氧氣時限該死的馬上就到了!你們到底在幹什麽?我們得離開!馬上離開!”
“離開!我他-媽也想離開!但你告訴我,我們該怎麽做才能離開?”艾倫也火了,他大聲地吼了起來,“不是只有你想活命!我他-媽的也不想死!”
突然,在場的所有人都靜默了下來。
良久,隊中發出了微弱且絕望的聲音,“……上帝抛棄了我們對嗎?”
艾倫一怔,很快開口反駁,“上帝永遠不會抛棄他的兒子,而父神必将庇佑我們。”
“對,父神!我們追随的上帝之子必将庇佑我們!”
“我們始終相信!”
“偉大的父神啊,請您傾聽我的懇求,我的生命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危險,我将以所有的犧牲為代價獲得您的援助。求求您,無上光明的父神!”
……
除了死去的亞倫以外,沒有一人擅長祈禱。但這刻,他們無能為力之下只能選擇用精神來安慰靈魂。仰望,絕望的仰望,如同貧困潦倒的農夫打開米缸發現連最後一顆米都沒有蹤影的結果,時間過後,艾倫等人什麽都沒有等來。
“我們會死嗎?”
“該死的!閉嘴!”
“不,不,我們會死的!我們會死的!”崩潰的隊員開始痛哭起來,“我不想被那只大蟲吞進肚子,我不想!那真是太可怕了!我的上帝,那會下地獄的!”
“夠了!凱文,閉嘴!”艾倫終于火了,他撲過去抓住哭得一塌糊塗的凱文,“如果你不想死就得馬上給我閉嘴!再發生任何聲音,我就會把你扔出去!相信我,你一定不會想一個人呆着!”
凱文不停地抽噎着,甚至開始可憐地打嗝,“艾倫,艾倫,我的兄弟,你知道的,我實在是害怕極了。可是怎麽辦?我們沒有活路了,沒有氧氣,我們都得死!”
“不,不會的。”艾倫搖頭,以前所未有的堅定面向凱文,“我們必須相信我們的信仰。”
什麽是命運?什麽是無法抗争的命運?當艾倫第一次真正被依坎拯救的時候,依坎曾經說過,‘擊破命運的武器是信仰,而堅強的意念可以使槍的尖嘴更加銳利。無論命運安排,取悅惡魔的腳本不停在編寫,我們的方向不變,就始終不會輸。’依坎的信仰和方向是什麽,沒有人知道。但艾倫知道在場的人的信仰是依坎,他們的方向是信仰的腳步。跟随,是紳士最可愛的效忠,他們将一切獻上無所保留無所隐藏。這樣的他們,怎麽可能會輸?
凱文看了看艾倫,又看向老油頭。作為年紀最大的老油頭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地開口,“那麽現在我們應該怎麽做?”
艾倫搖頭,他不知道。
沒有人能給出答案,彼此之間正慢慢在喪失最後的信心。哪怕嘴裏說得再好,心裏的忐忑都不曾減少。而最為糟糕的事情是時間,一分又一秒。直到,一聲慘叫聲,所有人才驚醒。
“凱文!!!”
“噢,不——”
龐大的巨蟲無聲無息地偷襲了凱文,一口将其吞下。那樣的畫面,令人的頭皮都在發麻。止不住地發抖,每個人都擡起手裏的武器拼命地掃射大蟲,但結果早已注定。同之前一樣,子彈總是被浪費,一聲又一聲的慘叫聲響起,大蟲的毒液是最可怕的武器,讓他們感到恐懼,甚至開始痛哭。
比爾作為半生物半機械人,擔任了主力,試圖為餘下的隊員換來幸存。
“比爾,快跑!”早已淚流滿面的艾倫緊挨着亞摩斯朝比爾狂吼,在場的慘狀讓他不忍直視,他們三人成了最後的希望。
比爾回頭,“走!”
這一聲後,比爾被巨蟲的巨大尖牙刺穿了氧氣罩。頓時,鮮血爆出。
“混蛋!”艾倫大怒,立刻奔向大蟲,妄想救回比爾,但情況更加糟糕,他剛靠近氧氣罩就發出了警告——時限到了。艾倫大驚,回頭看向亞摩斯,此時,亞摩斯已經失去了氧氣,在痛苦掙紮中他掙脫了氧氣罩。立刻,空氣中的毒氣吞噬了亞摩斯。
太可怕了。
艾倫丢掉手裏沒有子彈的槍支,對着大蟲舉起了中指,“來吧,醜八怪。”
下一秒,世界上公認的戰鬥力前十的天才依坎.安能伯格的護衛隊至此全軍覆沒,無一生還。至于依坎.安能伯格呢?
——要知道,上帝之子總歸是受神眷顧的。
☆、迷霧重重
“這裏只有一個聲音。”
“那就是我說了算。”
誰是上帝?誰來決定?
伊坎.安能伯格從未遇見過第二個聲音,企圖控制他占領他甚至打敗他。當然,這簡直不能更糟糕透頂了。他看着阿戰,男孩的表情難看極了,他有些忍不住了,上前,摸了摸阿戰的臉,“你聽得見那只巨蟲的聲音?”
阿戰猶豫了會兒,才回答,“是的。”
伊坎笑了,“那可真是不可思議。”
“是的,的确如此。”阿戰揮開伊坎的手走到一邊,他回頭看向伊坎,“你的手下全部都被-幹掉了,你接下來的計劃是什麽?”
“計劃?”伊坎搖搖頭,“不,我可沒有什麽了不起的計劃。”
阿戰驚住了,“你想等死嗎?”
“你想我死嗎?”伊坎反問。
“我可沒有這樣的想法。”阿戰受不了這氣氛,他看向旁邊的牆壁,“這地方詭異得很,你的氧氣罩時限快到了吧。”
伊坎不甚在意地點點頭,“駕駛艙發生爆炸的時候,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嗎?”
駕駛艙爆炸,阿戰想起那時候的情景還是心有餘悸。如果不是本能地幻化成為流體的形态,或許他就成了肉渣了。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可惡的自大狂害的。阿戰語氣不善地回答道,“發現那醜八怪算嗎?”
“當然。”伊坎繼續問,“後來呢?”
“那家夥可真夠惡心的,我可受不了。那氣味真是……夠嗆。”阿戰深深地嘆了口氣,難掩疲憊,“我總是不停地在這艘飛船裏面打轉,不過怎麽也找不到出口,後來你們就進來了,那怪物簡直像享用美餐一樣。呵,想起來就惡心……說真的,這地方可真夠邪門的。”
頓了頓,阿戰繼續,“我還發現了很多屍骸,甚至是飛船的夾層裏面也是。”
“害怕嗎?”伊坎上前抱住阿戰。
真正的紳士從不坦白自己的懦弱,但阿戰不是。他剛成年,甚至連基本的常識觀念還沒有形成,他的信仰他的方向都沒有确立,而現在,他面臨得一切都超越他所能想象得一切。這簡直是一場噩夢,他根本無法控制,只能抓着伊坎的衣領小聲抽泣起來。他開始怨恨他的母親,如果不是他,他還在上帝之城為着一小塊蛋糕而患得患失。永遠不會像現在,身處于死亡橫絕之中。
“你能聽懂它的聲音,意味着,你對它而言是特別的。”伊坎拍了拍阿戰的後背,“別擔心,我會帶你出去的。”
“……”阿戰還在抽泣,他想要開口問得實在是太多,但最後只問了一句,“你……會死嗎?”
沒有氧氣,意味着死亡。
伊坎沒有回答,只是笑,随後将阿戰的下巴擡起,親了親的額頭,“你真是一個孩子。”
“哈,”這下,阿戰倒是笑了,“和一個孩子上床的上帝之子?哧,了不起啊!”
“好的,我道歉,為我寶貝的尊嚴。”伊坎再次低頭親了親阿戰的額頭,“願主佑你。”
“……謝謝。”阿戰收攏了手臂,抱緊了伊坎,“我不會讓你死。”
這就是一場走在空中鐵索絲上的甜蜜,他們的生命狀似被人緊緊地掐住了,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而在這樣的氣氛中,戀愛,更像是被加劇催化得蜜糖,一口比一口更膩。這一切對于阿戰來說是格外特別的,他之前對于伊坎所有的不滿都在此時消失不見,甚至越演越烈。至于伊坎.安能伯格呢?冷靜的态度和狂熱的欲-望如同孿生兄弟一樣存在于他的意識,他在任何時候都能完美控制,直到——
任何人都沒有見過上帝之子的失敗,他像是真正受神眷顧的神子,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此刻所處的飛船,研究所已經對它深入研究了五年,每一次都是失望,但所有人都不承認這是失敗。他們從不相信。而伊坎.安能伯格也不相信,他如同獵食的野獸極具耐心,靜靜等待。這艘飛船的秘密或許就是整個星球的秘密,伊坎決定勢必要要将它挖掘出來。而年輕的阿戰出現得那樣的恰如其分,他所有的價值都像是為這場研究的最後而完美體現,伊坎相信,這一次,他一定可以成功。
他設想過無數的可能,從平行宇宙到星球起源,甚至包括黑洞病毒,但他唯一沒有設想的就是這艘古老異常的飛船裏面竟然存在着活物。空氣異常,無堅不摧的未知怪物,這全都超出了伊坎的設想。在單獨對抗巨蟲最後,如果不是阿戰的介入,他早就成了那怪物的晚餐了。這從來不是他的态度,毫無準備,沒有資料,像一個未知的沖動派。這一切的後果就是包括費德蒙在內的所有護衛兵的死亡。這不是戰争,卻比戰争更加殘酷。在伊坎少有的情緒中,此時,還是多了一些脆弱。或許是後悔,或許是憤怒。
這一刻,他所有的冷靜都被狂熱給漸漸壓倒,在意識回籠得那一刻,他已經将懷裏可憐的男孩給摸了個遍。如果不是氧氣罩的隔絕,他還想要更多。
“嘿,夥計,你瘋了嗎?”在這個時候發-情,阿戰完全懵了。
伊坎盯着已經發出警告的氧氣罩,突然一笑,伸手将氧氣罩給取下扔到了一邊。
“艹——”阿戰驚住了。
這更像是窮途末路的刺激冒險,空氣中的毒氣在這一刻席卷伊坎。臉部暴露的皮膚在一瞬間發出了滋滋地聲音,顯示着極大的痛苦。而當事人卻固執地抱着阿戰熱烈擁吻,口舌相纏。阿戰拼命地抱住伊坎想要給予他護衛,卻半點作用,很快,高大冷酷的神子癱倒在了地上。如同癫狂的病者,口吐白沫,顫抖不已。
簡直不忍直視。
阿戰張大了嘴巴想要呼喊卻半個字也發不出來,他握着拳頭,看着伊坎失去了呼吸,面無全非,終于,發出了一絲悲憫。比失去母親,失去朋友,失去家園還要痛苦的心情,阿戰只能咬着手掌壓抑着抽泣。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
但這一切還不夠,遠遠不夠。阿戰的難過還沒有真正開始,就被迫戛然而止。從黑暗中跳出來的瘦小男人就如兇猛出閘的豹子襲擊了阿戰。這樣的黑暗中如果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看清楚襲擊者的模樣,不着片屢,不生毛發,暴露凸出的眼珠,如同科幻片中的外星生物般可怕。他站在阿戰的對面,伸出指肉相連的手掌,“給我。”
沙啞無比的聲音像是從地獄走上來的教徒,他的意圖明确,雙眼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伊坎,“把他,給我。”
“不!”阿戰像兇悍的戰士撲向對方,試圖用尖銳的手指将他給殺死。迅猛地動作剛一劃開對方的脖子,鮮血就噴到了阿戰的臉上。那是比人血更加粘稠的紅色,受傷的襲擊者此時表現得格外憤怒,他裂開嘴龇龇着恐吓着阿戰,雙手不停地揮舞着,至于傷口,絲毫沒有多加在意。顯然,在他看來,地上的伊坎更加重要。
“滾!滾開!”阿戰毫不示弱地揮動着拳頭,“我他媽警告你,別再往前!他媽-的一步都休想!”
“給……我!”襲擊者像是根本沒有将阿戰放在眼裏,他捏了捏自己受傷的脖子,将猩紅的舌頭伸得老長,直至舔到了喉嚨口,這才收回,“殺……了……你!”
瞬間,襲擊者從原地兇猛跳起,撲向阿戰。他渾身的血,如同從血浴中爬出來的蟲蛹,兩只手準備且迅速地抓住了阿戰的胳膊。他一張嘴就要咬上阿戰的脖頸,只是阿戰更加兇猛,反手抓住他的後脖頸順勢甩翻在地。接着,阿戰用膝蓋壓在他的胸膛,轉向躺在地上的上帝之子,“嘿,你還打算繼續裝死嗎?”
睜眼,輕松自然地抹掉嘴邊的白沫,伊坎.安能伯格從地上跳了起來。他扭動着脖子,像是吸血鬼剛剛蘇醒過來一樣,行走有些僵硬。來到阿戰身邊,直接彎腰抱住了他,“看樣子,你玩得很愉快。”
阿戰胳膊一動,錯開了伊坎,“抓住這家夥了,接下來呢?”
沒有多加在意阿戰的行為,伊坎擡腳來到異形襲擊者的面前,他盯着他,看着他惶恐不安地掙紮,伊坎笑了,“你可真讓我意外,克利。”
被叫出名字的襲擊者在這一刻發出了尖銳的叫聲,他張開嘴巴,兇猛地朝阿戰再次發出攻擊。緊接着,阿戰手肘一個反擊,就讓他閉嘴了。克利縮着脖子,盯着伊坎,“為什麽……你,沒死。”
伊坎挑挑眉,來到氧氣罩旁邊,一腳将它給踩碎了,“你指得是這玩意兒?還是,毒氣?”
“不,不,不……”克利突然之間開始發抖,他想要往後退縮,但阿戰禁锢着他,他沒辦法,只能揮動着雙手,“不,這不可能。”
“克利,告訴我,你想要做什麽?”伊坎蹲下身體,湊近克利問道。
瘋狂地搖頭,克利沒有回答,只是搖頭,他似乎難以置信。
“你能活着,當然,我就可以。”伊坎接着說道。
瞬間,克利愣住了,他猛然之間想到了,“噢,上帝,你是——”
砰——
一切截然而至,伊坎一出手,克利再沒有任何活命的機會。這看上去詭異極了,阿戰盯着被爆頭的克利氣踹不已,很快,他回過神,抓住伊坎的衣領,氣憤地質問他,“你殺了他!你瘋了嗎?你殺了他?你告訴我,你想引誘他出來,可該死的你居然就這樣把他給幹掉了!你他媽-的在騙我!嘿,你在騙我?!”
“不!”伊坎拉起阿戰,抱緊在懷,“冷靜下來,聽我說。”
“艹!滾你媽的冷靜!”阿戰徹底發狂了,他開始想要掙脫伊坎的懷抱,死命地掙紮,“你這是做賊心虛!你這個虛僞的騙子,我早該知道了!你殺了所有人,對,沒錯,你還想殺了我對嗎?你想殺了我!你這個騙子!”
“啪——”
終于,伊坎甩了阿戰一個耳光,所有的歇斯底裏都消失不見了。
“聽我說好嗎?”伊坎嘆了口氣,他将阿戰的腦袋按入自己的胸膛,“我說過,我會帶你出去的。”
阿戰聞言狠狠地咬了伊坎胸膛一口。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現在,什麽都別問好嗎?你只要将所有的信任都給我,聽我的話就行了。”說完,伊坎低頭吻了吻阿戰的頭頂。
靜默三秒後,阿戰出其不意地推開了伊坎,他面帶嘲諷,“信任?讓它和上帝一起下地獄吧!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再也不會!”
吼完,阿戰立即劃為了綠油于黑暗中離開了。
而待伊坎反應過來後,他只是低頭笑了笑,“真是可愛的小家夥。”
☆、劇情回轉
上帝之城被譽為‘垃圾場’、‘廢物地’、‘焚化源’等,沒有異能意味着連最基本的社會援助都不能獲得。為了一個面包,沒有人會拒絕任何要求,出賣所能出賣的,這就是當時。雞仔死的時候,阿戰沒有哭。直到後來雞仔的屍體被醜陋的罪惡者給踩個稀巴爛,他都沒有敢出現。等他抓着雞仔的戒指時,他高興,只有高興。穿行在底層黑暗的巷道中,他只想到了要藏好這枚看上去價值不菲的戒指,什麽雞仔,什麽感情,都沒有。這或許就是‘垃圾’的悲哀。而直到阿戰獲得能力,他才真正意義上有了人類的感情,首先是在羅波的身上傾注愧疚,再來是對左的好感,以及對伊坎的崇拜親近。他開始慢慢學會思考,琢磨,敞開心房,但是現在,事情開始脫離他的想象。未知的一切都讓他無從決斷,他甚至還是後悔來到浩瀚之城尋找伊坎了。
生活的矛盾之處在于當生命一旦受到沖擊,一切糟糕的情緒就會湧動而出回到最初。他沒有比爾等人的忠誠和獻身精神,卻具有野性和狡猾的一面。他堅信從沒有公平的游戲法則,殺人或被殺,吃人或者被吃,這就是真正生存的法則。随時被總結的生命威脅在這個時代比比皆是,活下去,這就是生命的極致和狂喜。沒有人比阿戰更想要活下去,生存的欲望就是他的本能,強烈至極。
現在,他正處在生命危機之中,不停地奔跑妄圖找到出口。沒有指路的光亮,靜默得可怕,無處不有的濃烈氣味,阿戰心中的恐慌已經到達了喉嚨口。而此時,突然于靜默之中傳來一個聲音,“哈……哈……”
沉重的哈氣聲,标志着漸漸前行而來的怪物。
跑!拼命地跑!阿戰如同被灌入了無窮火焰之血往前方流竄,此刻的他完全不像是一個人類,甚至比身後追趕而來的怪物更‘可怕’。在這個時候,阿戰顯然已經忘記了伊坎,他的心裏,活下去比任何都還要重要。感情等同于旁人,這些,他都不需要。
或許是上帝賜給了他好運,阿戰回到了最開始的主艙,密密麻麻的骸骨極具标志。狂喜之下,他開始循着記憶本想那個狹窄的出口。通道并不長,很快,阿戰就到了出口。只是這出口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阿戰瞬間化為人形,盯着地上的廢渣——愣住了。
為什麽?
無數個為什麽在阿戰的腦袋裏浮現?他清楚地感覺到了伊坎的危險,這艘飛船的恐怖,但他還是躊躇不定。他回頭看向身後,又轉向出口處,這根本是兩難之選。無意識地摩擦着手指,他開始回想——過去。要知道,除了偷東西挨打的時候,阿戰很少回憶過去。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必要。但現在,或許有些不一樣了。他想他已經逃過一次了,在雞仔死得時候,現在呢?他已經不一樣了不是嗎?活下去其實并不困難,還有,那個家夥也挺有意思的。
咬咬牙,阿戰轉過身。
所有的英雄都敢于直面任何困難,但阿戰不是。此刻,不知何時那只巨型大蟲已經出現在了阿戰不過五米的距離外。它的大嘴張開,裏面的腐液滴滴塔塔地往下流,邋遢至極。無可否認,阿戰在見到他的一瞬間腿就軟了。而就在他想要立刻變形的同時,大蟲的身後出現了另一個身影——伊坎.安能伯格。
“很高興你還沒有離開。”伊坎看着沒有離開的阿戰,拉開嘴角笑了。
這絕對是不妙的,阿戰只能謹慎往後退,他的雙眼無法聚焦,但顯然在場的都知道他死死盯住的人就是伊坎。他開始試着開口,“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伊坎搖搖頭,“不,寶貝,還不到時候。”
“那如果我保證我不會将今天發生的事說出去,你會放我走嗎?”膽小的男孩試圖獲得更大的希望。
“不。”
“你會殺了我?”阿戰吞了吞唾沫,“像之前對付他們一樣?”
“你在害怕我?”伊坎往前走了兩步。
“夠了,夠了,停下,嘿,停在那裏別動!”阿戰拼命地往後退,“你他-媽別在過來了!”
“好吧,寶貝,你看上去真是太緊張了。”伊坎難得聽話地停下了腳步,他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态,“好了,阿戰,我不會傷害你的,你應該清楚。”
如同小紅帽裏面的大灰狼,這是阿戰唯一能想到的。他能看見伊坎的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