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來，“他現在有病，你讓着他點成嗎？老大不小了，別一天到晚學着小女生鬧分手。”

路小瑤突然愣愣的打斷他，“老大一直跟我們在一起啊，什麽時候談戀愛了？”

許婧笑了一下，“他談戀愛怎麽還跟你們報備啊？”

路小瑤神色嚴肅起來，“不可能！老大今天才第二次見到這個小白臉，怎麽可能和他談戀愛。肯定是這個小白臉打了老大!”

說着就要去打洛之淮。

許婧愣了一下去看向洛之淮，洛之淮沒有躲，被路小瑤一拳打了正着，嘴角被打破了，出了一點血。

她好像隐隐猜到了顧月明妄想症的症結所在。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白色藥瓶，放在床頭櫃上，“醒了之後每天吃兩片，讓他傷好了上我那做個心理治療，沒事少刺激他。”說完踩着高跟鞋又“蹬蹬蹬”地走了。

洛之淮拉了凳子坐在顧月明窗邊，柳蔚幾人也不敢走，便也守在病房裏。

第二天一大早，顧月明醒了過來。

看到八只熊貓眼通通注視着他，愣了一下，“動物園開園了…”

“老大！”路小瑤看到他醒了，亮了眼要撲上去。

柳蔚拽了他的領子拉住了他，“你別又撲他傷口。”

顧月明看到洛之淮嘴角的傷口，愣了一下，“誰打你了？”

說完看向柳蔚他們。

柳蔚和杜欣往後退了三步，路小瑤撲在他床前看着他。

“洛之淮，我餓了。想喝豆腐腦。”他看向洛之淮，笑吟吟道。

洛之淮站起來，轉身出門。

顧月明看向路小瑤，輕聲道：“小瑤，你靠近一點。”

路小瑤搖着尾巴靠近顧月明，等他的臉越放越大，顧月明摸到床頭櫃上的花瓶就猛地往他身上砸。

路小瑤忙向右側身躲過，花瓶砸在後面的牆上，發出“嘩啦”的破碎聲。

“老大，你幹嘛又要打我！”

顧月明咬着牙，“柳蔚，你給我找根棍子來….”

柳蔚走進衛生間拿了一根掃把給顧月明，“隊長，只有這個了…”

顧月明一把掀開被子，穿上拖鞋，搶過柳蔚手上的掃把，兇神惡煞地滿屋子追着路小瑤：

“老子都舍不得碰他一根毛，你TM還敢打他，還敢打他臉，我打死你…..”

“啊~救命啊~要打死小白菜啦~~”路小瑤抱着頭滿屋子逃竄。

顧月明追了一會，肩膀上的傷口隐隐有些裂開，“啪”得把掃把扔在地上，

“立正！”

三人聽到口令就立刻挺胸站好。

顧月明扒了扒頭發，指着三人道：“野外拉練五公裏，日常訓練量加倍！”

“是！”三人喊道。

喊完路小瑤就苦了一張臉，“老大…”

顧月明指着路小瑤，“你給我多跑三公裏，柳蔚監督，不跑完不能吃飯！”

“是！”柳蔚挺直腰杆應道。

“呵呵呵呵，年輕人就是要多鍛煉…..”

正說着房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笑容可掬的長得像kfc老爺爺的一個人，他的腰杆筆直，眼裏熠熠生輝。

“爺爺！”路小瑤看到來人，眼睛一亮，跑到他身邊。

“路将軍”顧月明略朝他鞠躬，淡淡道。

“将軍好！”柳蔚和杜欣行了一個軍禮。

“呵呵呵，今天不是視察，不用拘束….顧少尉啊，我這個小孫子給你添麻煩了，他就是太毛躁了，你多擔待點…”他雖然笑着，但是眼睛裏沒有笑意。

顧月明淡淡道：“刀尖上的事，不能有半點差池。”

路雲飛呵呵一笑，“我都聽說了，上次也是你推開了這個臭小子和趙家那個孩子，這次又救了他們….我今天是以這個臭小子的長輩身份來道謝的。”

顧月明搖搖頭，只淡淡道：“分內之事。”

“我也不打擾你休息了，接下來的一個任務你們得長期待在H市，組織上介紹了一個人，警界精英啊，你們以後也可以互相照應，進來吧，洛督察。” 路雲飛是軍情九處的直系領導，他這次帶來的人應該就是“狼狗”。

門被推開了，顧月明的眼睛睜的圓圓的。

洛之淮的手上還拎着熱乎乎的豆腐腦，他淡淡道

“你好，顧少尉。”

路雲飛介紹完洛之淮就帶着路小瑤走了，柳蔚和杜欣想了下洛之淮是自己人，不會對顧明月不利，也離開了。

洛之淮把豆腐腦放在顧月明面前，淡淡道“吃吧。”

顧月明看着還冒着熱氣的豆腐腦，澀澀道：“你都知道了？”

洛之淮搖了搖頭，“只讓我在Ｈ市提供幾個新的身份，必要時做監護人。”

他是在買豆腐腦的路上遇到來醫院探望顧月明的路雲飛，原本訂下三天後“狼狗”和暗影小組見面，路雲飛想着既然碰到了，就順道帶着洛之淮來見“月亮”。

洛之淮見他出神的樣子，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吃吧，涼了。”

顧月明抓了他的手，痛苦地看向他“洛之淮，你不要離開我．．．我受不了。”

只要洛之淮做出要離開他的動作他就會産生幻覺。

洛之淮靜靜的看着他，良久，開口道

“顧月明，是你離開我。”

顧月明一愣，聽他又道“傷口疼嗎，”

顧月明沒有回答，洛之淮淡淡道

“你離開我的時候，我很疼。

洛子之拿棍子打他的時候，他不疼；高鐵事故，他被壓在廢墟下，滿身是傷，他不疼，可是他在顧月明家裏等他的兩個月，心痛的幾乎要麻痹。

“這麽多年，我找不到你，每次想到你會不會已經死了，我很疼。”

顧月明怔怔地看着他，心髒劇烈地跳動着，他的嘴唇開了又合，卻說不出話來。他無法給他回應。他甚至不能告訴他，他的真實身份。

一個劊子手。

即使說的再怎麽好聽，“無名英雄”，不過是自欺欺人，他死了連墓碑也沒有。

“對不起….”

他閉了閉眼，深深吐出一口氣，

“洛警官，不好意思….我剛才失态了。”

洛之淮清冷的眼神斂了一斂，眼前的人已經不是少年的樣子，他的眉間帶着深深的戾氣，嘴邊也沒有以前一直挂着的笑容。

“沒關系，我先回局裏了。”

淡淡地抛下一句，轉身離開了病房。

顧月明靜靜地看着洛之淮離開的背影，視線開始漸漸扭曲。

摸上腰間的匕首。

手腕一翻，匕首刺入胳膊，狠狠劃下一道口子。

洛之淮…洛之淮….洛之淮…

他閉着眼睛，一道一道地割着自己的胳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

一個星期後，顧月明出院，他身體機能好，恢複得很快。柳蔚開車來接他，順便押着他去接受心理治療。

顧月明推開許婧的辦公室，許婧指了指旁邊的小房間，他自覺地走進去躺在皮椅上。

“你現在在哪裏…”

“大海…”

“看到燈塔了嗎….”

“沒有…”

“你仔細看看….”

“沒有….”

“好，你看向其他地方，海裏還有什麽….”

“什麽都沒有….”

顧月明睜開清冷的眼睛，許婧冷漠地看向他：

“顧月明，你現在的心理狀态很不好…你的燈塔不見了。”

顧月明從皮椅上站起來，轉身想要離開辦公室。

“等等，好久不見了。一起吃個飯吧。”許婧出聲叫住他，“我請客。體委大人賞個臉呗。”她揚了揚眉，依稀是高中時的樣子。

顧月明腳下一頓，點點頭。

許婧放下手裏的筆，站起來從旁邊的衣架上拿了一件風衣穿上，拉開抽屜拿了一串車鑰匙，走到顧月明面前。

“走吧。”

顧月明跟在她後面，走出心理診所的時候對外面等着的柳蔚打了一個手勢，意思有事先走一步，柳蔚中指扶了扶眼鏡，轉身開車回了荷花巷。

許婧腳下一踩油門，轉了方向盤，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你現在單身？”

顧月明不答話，見她側過頭朝他笑了一下，

“我只是看看自己有沒有機會。”

明眸皓齒，着實好看。

顧月明不忍拒絕她，只淡淡說了句“工作不允許”。

許婧面上無所謂地點點頭，笑了笑岔開了話題，心裏卻是一沉，她剛剛只是套他話，顧月明沒有和洛之淮在一起。

正出神想着卻聽到顧月明突然出聲喊道：

“停車！”

許婧一腳踩住剎車，車子“嘎吱”一聲停了下來，顧月明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顧月明！”

不一會顧月明匆匆跑了回來，懷裏揣着一只兩個多月大小的貓。

“去最近的寵物醫院！”

許婧一踩油門，餘光瞥到顧月明下巴蹭了蹭貓的腦袋，神情一片柔和。

紅色的跑車在一家叫“寵物天堂”的寵物醫院停了下來。

顧月明推開車門，抱着貓咪朝醫院裏面走，他視力好，在電線杆旁邊看到這個小東西無精打采地趴在那，隐隐有些發抖，走進一看才發現一條腿被壓折了。

“你好，我的貓咪腿折了。”

他走到醫院前臺，看到穿着白色護士服的小姑娘正在低頭寫什麽。

“填一下信息卡。”

小護士頭也沒擡，抽出一張卡片放在桌子上。

顧月明拿過來一看，是關于貓咪的年齡、體重、過敏藥物，還有主人的身份信息…為難的看了看卡片，正欲開口，許婧走過來抽走了他手上的卡片，從風衣口袋裏掏出一只酒紅色的鋼筆，填了起來。

顧月明籲出一口氣，朝她笑了笑，“班長，謝謝啊…”

許婧填好卡片，敲敲小護士頭上的桌板，等小護士擡頭把信息卡遞給她，小護士拿過信息卡，“噼裏啪啦”打起字，往電腦裏輸信息，取出一個號碼紙遞他們，指了指左邊的房間，

“左拐第一間。”

“謝謝。”

顧月明接過號碼紙，道了謝，抱着貓咪跟在許婧身後走進那間醫療室。

“你好，我的貓咪腿折了。”

顧月明抱着貓咪走到一個看着電腦的醫生面前，醫生轉過頭，面容清俊，顧月明注意到他胸前的名牌寫着“劉之凡”。

“跟我來，把它放在這，先拍個片。”

劉之凡站起身，領着他們走到房間裏側的儀器前，指了指一個金屬臺，示意他們把貓咪放上去。

“這不是你的貓吧？”

他手下開始操作起手裏的機器，看向屏幕。

顧月明點點頭，“路上撿的。”

“我說呢，看上去營養不良，你們也不像是會虐待貓的。”

劉之凡抽了機器吐出來的x片，拿在手裏看了會，道：

“打個石膏固定，配點鈣片，養十幾天就行了。貓咪這個階段骨頭長得快。”

說着從旁邊的櫃子裏拿出工具，給貓咪固定受傷的腿。

“謝謝。”

顧月明抱起打好石膏的貓咪，跟着劉之凡走出去。

劉之凡開了方子，卻繞過了顧月明，遞給許婧，笑道：“美女還是單身嗎？”一雙桃花眼不停地向她放電。

許婧冷淡地接過藥方，下巴揚了揚指了指顧月明，轉身走出去付藥費。

“可惜了。”劉之凡摸了摸下巴，轉過頭繼續看電腦。

顧月明抱着小黑貓正要走出去。

突然前臺的小護士慌張地跑進來，

“劉醫生，洛先生又來鬧了！”

劉之凡皺起眉頭“啧”了一聲，還沒開口，門口就風風火火沖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懷裏抱着一只圓滾滾的眯着眼睛的大黑貓，跑到劉之凡面前大聲道：

“它又不吃飯了！怎麽辦啊！你快看看啊，你開的藥根本沒用！”

顧月明覺得這個聲音似乎有點耳熟，這時許婧也配好了藥進來找顧月明。

“我親愛的堂哥，你要我說多少遍。它年紀大了，消化系統退化了，吃不下飯是正常的！”

那高大的男人卻不依不饒：

“我不管！你不是寵物醫生嗎！它不吃飯會死的！”

劉之凡嘆了一口氣，無奈道：

“堂哥，生老病死，沒辦法的。它都十三歲了，在貓裏面也算百歲高齡了。”

顧月明饒有興味地去看那個高大的男人，卻發現男人懷裏的大黑貓突然睜開了眼睛，困難地轉過圓腦袋，渾濁的圓眼睛看向顧月明，輕輕地朝他“喵”了一聲。

顧月明看着它熟悉的貓眼，只覺得心神一震。

“mi mi ”不敢置信地朝它喚了一聲。

“喵…喵….”大黑貓輕輕得朝他應了幾聲。

那高大的男人注意到了懷裏的幾天不開口的貓突然開口了，看向顧月明。

“顧…月明？！”

顧月明看向那人的臉，英俊張揚的五官。

“洛之川？”

“真的是你！”洛之川瞪大了眼睛。

顧月明不答他的話，只指着他懷裏的大黑貓

“這個是我的貓嗎？”

洛之川的臉色突然變得怪異，

“恩…..”

顧月明把懷裏的小貓咪遞給許婧，許婧伸手抱過了，再去抱洛之川懷裏的大黑貓。

大黑貓很胖，抱在手上的時候一沉，摸了摸它背上的毛，已經不油光發亮了，把它摟到胸前，用下巴去蹭蹭它的腦袋。

分開時還是一只健壯的小貓咪，再見卻是暮年了。

顧月明鼻子酸了一下，突然有點想哭。

洛之川也有點想哭，他給兩人當使喚丫頭，又給黑貓當了十年保姆，結果黑貓還想着原先的主人。

劉之凡看向他們，眉一挑：

“喲，都認識啊？這樣，我請客，大家一起吃個飯可好？”

顧月明卻搖了搖頭，“先給它們吃飯。”說的是兩只貓咪。一只太小，一只太老，都不适合吃油膩的貓糧。

他想把兩只貓帶回荷花巷，但是又不能讓洛之川等人知道荷花巷。他看向洛之川，“我能把它帶回去嗎。”

洛之川很想開口說不行，畢竟他養了十年，感情很深，但是顧月明顯然只是在通知他，抱了大貓就走了出去，許婧抱着小貓跟在他後面。

“顧月明！”洛之川忙跟上去，“你要去哪裏，這麽多年你都到哪裏去了？”

顧月明抱着貓卻不正面回答他，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電話給柳蔚，“到曙光路的寵物天堂接我，馬上。”

面無表情地抱着貓站在路邊，手裏不停地輕輕幫它捋毛。

洛之川站在他身邊，不論怎麽問，顧月明都不開口。

一刻鐘後，柳蔚開着黑色的越野車停在寵物天堂門口，搖下車窗，看向顧月明。

顧月明伸手去抱許婧懷裏的小貓，

“許醫生，這次的醫藥費從我那裏扣。”

許婧卻沒有把貓遞給顧月明，看向他，揚了揚眉道：

“這只貓咪我要養。”

顧月明一愣，看着她堅定的眼神，想到自己平時也沒有時間照顧兩只貓，點了點頭，“你去菜場上買一些新鮮的小魚，白水煮，放小半勺鹽，不要放其他調料，拌到白米飯裏給他吃，可以吃雞胸肉，三文魚，不要給它吃貓糧，太油膩。”

許婧點點頭，怕顧月明反悔，抱了貓咪轉頭就走，像想到什麽，頭也不回地說道“過一個星期你再來我那裏一趟。”

顧月明沒有回答她，拉開車門就要進去。

洛之川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顧月明！你到底要去哪？”

顧月明沉着眼看向他，陰鹜的眼神裏一片冰冷

“我去哪和你有什麽關系？洛二少爺。”

洛之川被他眉間的戾氣怔了一下，脫口而出道：

“你也不問哥哥的事嗎？”

顧月明冷冷地說：

“洛之淮怎麽了，他現在不是好的很嗎。”

“顧月明，你有沒有良心，他現在這幅樣子還不是為了你跳樓造成的！”

洛之川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巴不得打自己一耳光，他見顧月明這幅冷漠的神情一時氣憤就說了出來。

顧月明一愣，“什麽跳樓？”

洛之川閉了嘴臉色怪異。

顧月明知道眼前的人從小就是吃軟不吃硬的，收了自己的陰冷神色，換上一副哀戚，放軟了聲音：“洛之川，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很多事，你告訴我，洛之淮怎麽了….”

洛之川皺了劍眉，抿了抿嘴，嘆了口氣道：

“你走以後，他去你家等你，等了兩個月，傷好之後爸爸就把他關進了精神病院，他為了逃出來，跳樓失憶了….”

顧月明抱着貓，像被一道雷劈中，渾身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