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考官的話音還沒落,下面就一片嘩然。甚至有頭鐵的直接打斷考官,嚷嚷着駐軍是不拿老百姓的命當回事兒,這麽大的雪去搶修電路,出了事誰負責……
結果……這些人果斷被取消了考核資格,被“請”了出去。
随後,考官繼續之前沒說完的話,然後給大家一次自主選擇的機會,說想要放棄的可以離開。
“三哥,咱回吧?這大雪天的多危險啊,咱又不懂電路維修。”
“是啊,三哥,咱爺說盡力試試,也沒說非讓硬着頭皮上,差不多得了,回去說清楚狀況,肯定不會被罵的。”
“不試試怎麽知道行不行?肯定不會讓咱親自上去修電路的,頂多做個輔助,連試都不試就打退堂鼓,多丢人啊!”
“要試你試,我可不去,萬一凍出個好歹來受罪的還不是自個兒?我回家了,你們怎麽選随你們!”
……
人群嘀嘀咕咕喧鬧了一陣,很快,陸續離開了不少人。
考官沒有做任何勸說,時間一到,就利索進行分組,大家在各小組長的帶領下徒步前往考核地點。
湯子苓跟元松分在了一組,同組的還有王锵和幾個力哥那邊的熟面孔,大部分都是熟人。
但顯然,随着雪越下越大,積雪越來越厚,大家單單是頂着風雪前行就很吃力了,沒人有那個閑情逸致說小話。
到考核地點時,已經是近一個小時後了。像很多人猜測的,駐軍沒有把人往死路上逼的打算,并不是讓毫無經驗的他們操作接觸危險的電路,只是讓他們充當輔助——像是架設、裝卸笨重的檢修設備,在前往下個排查地點的途中搶修車開不動時,他們還要負責鏟雪開路,保證搶修車順利到達。
任務開始後沒多久,就陸續又有人選擇退出。駐軍連隊還挺人性化,不多會兒來了輛越野車,說會平安把他們送到家門口。
“我有些扛不住了。”一直沒什麽話的王锵突然小聲說了一句,他戴着口罩和護目鏡,整個臉幾乎都被遮擋住了,但僅從他吃力的聲音,也能聽出他确實快到極限了。
“實在不行就跟考官說,別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元松話雖這麽說,但手上卻下意識攙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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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子苓見狀,走到王锵的另一邊,攙住了他另一只手臂。
王锵幾乎是被兩人拖着走的。
這是前往最後一個檢修地點的路上,搶修車勉強能慢吞吞地開着,在鵝毛大雪中行走了好幾個小時的人卻都有些扛不住了。明知道再堅持一下就能看見勝利的曙光,可有時候面對大自然,人的身體就是這麽脆弱,很快又有幾人選擇放棄。
到最後,他們這個小組成功通過考核的只有元松、湯子苓、咬着牙在兩人的幫助下堅持到終點的王锵和一個叫鄧鳴的沒什麽存在感的小夥子。
最後集合時,發現他們小組竟是今日參與考核的幾個小組中通過人數最多的,有兩個小組甚至全軍覆沒,一個也沒有成功通過!
“好了,大家今天辛苦了。之後請跟林隊長去登記檔案,辦理入職手續……”
這一折騰又是一個多小時,等終于結束時,天都快亮了。
大家顧不得相互熟悉,拎着剛領的兩套制服,就腳步匆匆地離開了現更名為“333駐軍連”的原廣電大院。
元松、湯子苓、王锵和鄧鳴都在柳湖北街住,又是前後腳離開的,自然就一路走了。
大家在辦公室花了一個多小時填寫各種資料,疲憊不堪的身體也算是得到了休息,回去的路上精神了很多,相互之間還能聊上幾句。
王锵能堅持到終點,多虧元松跟湯子苓的幫助,他很真誠地對兩人道了謝,一臉感慨地說:“不親身經歷,都不知道保護我們安然生活的人經歷着什麽。我原本咬着牙堅持只是想給爺爺争口氣,現在想想,太羞愧了……”
湯子苓又何嘗不是呢?他原先也是抱着加入駐軍能過上更好的生活的想法的,可真正看到為了搶修電路,那些在風雪中艱難奔忙的人,心裏突然沸騰起來的熱血一直翻滾着,到這會兒都沒有平靜下來。
回到家,提前收到信息的魏阿姨已經準備好了早飯,是他倆很喜歡的酸豆角蒸面。
聽說午夜飯他們只吃了幾個壓縮餅幹湊活了一下,魏阿姨又起身把下半夜來電後鹵好的肉給他們切了一塊兒,“剛新聞上說了,從明天開始,官方售糧處正式對外營業。具體規則我也沒記住,大致是刷身份證,有限購,不過賣的東西比想象中要豐富,糧油米面、雞肉奶蛋都有。”
“這是好事兒啊!”湯子苓夾了一片鹵肉吃到嘴裏,頓時開心得眯起了眼。魏阿姨這手藝,不愧是專門鑽研過的,當真是做什麽都有模有樣的。
見魏阿姨只顧着催他倆吃,自己一筷子都沒夾,湯子苓硬夾了一塊兒放她碗裏,“您客氣啥,家裏又不是沒得吃,吃完再買就是了。”
元松正低頭看手機上的消息,聞言頭都沒擡,附和道:“是啊,現在形勢還沒到吃肉都費勁的地步,該咋吃咋吃,官方售糧處一開,以後更不愁買不着了。”
單手回了消息,元松放下手機,說起了他全家去農村的朋友那邊的狀況,“大俊說他們那邊的駐軍也在擴招,他報名參加了,他們的考核項目是拆除無人居住的村鎮。”
“比我們累多了。”他們這一夜大部分時間都只是在雪中行走,都累趴了那麽多人,冒雪拆屋,那可能更慘。“不過那邊經過幾個月農活、建房的鍛煉,身體素質應該比咱們這邊強不少。”
“對,他們這一波有好幾十通過了考核,比咱們這邊的錄取率高多了。”
魏阿姨也有去農村的朋友,想起他們剛去那幾個月在信息裏對自家孩子的心疼和各種糾結,她嘆了口氣,“如今安定下來也好,之前大家猶豫不決的時候,在農村呆得不踏實,又不敢回來,熬人得很。如今政策明朗,大家都做好了選擇,各自奔生活倒還爽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