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景炀準備帶段恒去那家他經常去的那家很不出名的面店，段恒不認識路，于是換景炀開車。
這家面店小得都不好意思叫店，招牌破破爛爛的，風一吹就刺啦刺啦的叫喚，仿佛就要被吹走了。
這叫面店的老板是一個中年禿頂大叔，景炀笑嘻嘻地和他打了個招呼，那大叔道：“喲，還知道給我拉客，以前沒白疼你。”
景炀道：“我朋友段恒，人家滿漢全席吃膩了，我帶他來嘗嘗民間疾苦。”
老板踹他一腳，“你家才民間疾苦呢？”
面熟得很快，大概五分鐘後老板就把面端上來了，每碗面上還窩着一個個金燦燦的煎蛋。
景炀乖乖地道謝：“謝謝慶叔，慶嬸呢？”
慶叔道：“你嬸子昨天感冒，今天頭暈，在家休息。”
景炀道：“要緊嗎？我去看看慶嬸吧？”
慶叔道：“沒事，你別操心，趕緊吃面吧。”
這時候店裏又來了兩個年輕女孩，慶叔忙去招呼別人，不和景炀聊了。
慶叔走後，段恒問道：“你們很熟？認識幾年了？”
景炀抽出一次性的筷子兩個筷子交互摩擦幾下遞給段恒，“三四年了吧，我以前住他們家樓上。”
這個地方靠近城中村，喧鬧落後髒亂，是北京光鮮的背面。
“慶叔慶嫂不是本地人，他們從河南過來的，在北京過得不太如意，但是人真的好，以前特別照顧我。”
景炀本來和段恒聊得很走心，但是被身後那兩個女孩子越來越興奮的竊竊私語打斷了。
Advertisement
“是他們嗎？”
“好像是的。”
“真的是他們啊，我搞到真的了，我要暈倒了。”
“別暈！等他們走了再暈！不然你絕對遺憾終生。”
景炀想了想對段恒道：“吃飽了嗎？要不我們走吧？”
段恒點點頭：“走吧。”
景炀擡起頭，沒說話，對慶叔做了一個偷溜的手勢，慶叔對景炀段恒揮揮手。
那兩個女生害羞地走上前道：“對不起啊，是我們打擾到你們了嗎？第一次見到活的明星，我們有點激動不好意思啊。”
景炀親切随和地對兩個女生揮揮手：“沒關系沒關系，我和他吃好了，你們慢吃，我們先走了。對了，歡迎你們過來吃面，真的很好吃，下次也一定來好不好？”
兩個女生瘋狂點頭：“好好好。”
景炀道：“拜拜。”
兩個女生：“拜拜拜拜。”
景炀跟着段恒一起上車，“好餓，我剛才都沒吃飽。”
段恒給他從盒子裏找出兩根巧克力棒和幾顆奶糖，景炀撕開巧克力棒的包裝紙，一口咬下來一半。吃完之後，他皺着眉道：“過完年回來我們還要演戲，我現在最愁的就是過年吃胖了怎麽辦？”
過了兩秒鐘他自我開解了，“胖了再說，我現在想也沒用。”
段恒誇贊他：“通透。”
景炀一邊低着頭玩手機一邊對段恒道：“不着急去機場，先送我去國貿吧！”
他說完後，在家族微信群裏發了條語音，說他今天回家。
家族群瞬間多了二十多條微信，景炀在段恒面前一個個點開。
段恒聽見了手機裏面女人和小孩的聲音，景炀今年二十四，未婚未育，怎麽會有小孩？
段恒抑制住自己腦海中不好的想法，但是越想抑制就越抑制不住，他的注意力現在完全被那個小孩吸引。為了轉移注意力，他對景炀道：“你去國貿幹什麽？”
景炀道：“給小孩賣玩具。”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寵愛，這個小孩應該是景炀很重要的人。
段恒面無表情地沉默了很長時間，景炀也不知道段恒突然怎麽了，他也沒說話一直偷偷地打量段恒，又過兩分鐘後，景炀突然道：“段恒！”
段恒沉聲道：“怎麽了？”
景炀道：“你剛才闖紅燈了！想什麽呢？”
段恒好像這時候才發現自己違章了，對景炀道：“我今天狀态不太好，你來開吧。”
他打了轉向燈，準備把車停在路邊。
就在這時，微信傳來一個小男孩奶奶的聲音，“爸爸，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我好想你，你給我帶玩具了沒有？”
聲音很清晰，段恒再也沒辦法自己騙自己。這段語音還沒說完，他重重踩下剎車，景炀往前一傾，胸口被安全帶勒得發悶。
“這個小孩是你兒子？”段恒低沉地聲音在車內響起。
景炀沒想到段恒會問這樣的問題，空氣禁止了兩秒鐘。
“當然不是，怎麽可能啊？這是我外甥爍爍。之後有什麽事直接問，別亂猜行嗎？”景炀惜命地抓住車窗上的扶手，倒豆子似的把自己家裏所有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段恒。
段恒一絲不茍地重新起步，坐姿端正，直視前方，一眼也不看景炀。
景炀卻直勾勾地看着段恒，他發現段恒耳朵悄咪咪地紅了。
景炀偷偷在心裏笑，不敢太明目張膽怕傷到段恒的自尊，這世間怎麽會有這麽單純害羞的男孩子？
但是段恒還是發現了，他沉默地看了景炀一眼，景炀睜大眼睛無辜地看着段恒，“我沒笑。”
段恒悶悶道：“你外甥怎麽叫你爸爸？”
景炀有點不太想說，為難道：“這個，說來話長。”
段恒又看了他一眼，景炀立刻投降道：“好好好我說我說。我姐和她前夫離婚以後，爍爍不是判給了我姐嗎？後來這事不知道怎麽被爍爍一個幼兒園同學知道了，然後這個小王八蛋在幼兒園裏聯合幾個小王八蛋一起嘲笑爍爍沒有爸爸，爍爍就和人打起來了，爍爍老師要請家長。爍爍不敢告訴我姐這事，要我去，讓我裝他爸爸。完了我就去了，對着所有幼兒園小孩宣布我是爍爍爸爸，誰以後再敢嘲笑爍爍，我就揍誰。爍爍小嘛，有時候也分不清，經常舅舅爸爸混着瞎叫，叫啥我都答應。”
兩個人這時已經來到國貿門口，停車後他們一起進去。
景炀帶着段恒慢慢逛，段恒問道：“爍爍幾歲？”
景炀道：“六歲，特別淘一小破孩。”
兩個人長相帥氣，身量修長，好看得仿佛和周圍人群不是一個次元的，而且兩男的一塊給小孩賣玩具也比較少，售貨員十分見過世面地問道：“你們是明星嗎？是在拍節目嗎？是不是按了什麽隐藏攝像頭？”
景炀一笑，對售貨員道：“不是，我給我侄子買玩具。”
旁邊有一個小孩在試車，玩得不亦樂乎。景炀看得心癢對售貨員道：“我也能試試嗎？”
段恒道：“恐怕不能。”
景炀不服道：“我為啥不能？為啥他能？”
段恒無語地看着他，“你多少斤？他多少斤？”
景炀道：“這個車我在家裏坐過的，一點問題沒有，結實着呢。”
售貨員在旁邊聽二人吵了半天，在夾縫中插了一句話，“對不起，這位顧客我們的兒童車确實不能給成人試玩。”
景炀撓撓頭道：“行吧。”
他又轉過頭去看旁邊的玩具。
過了三秒鐘，他跟發現新大陸似的，把相中的玩具捧到段恒面前分享，
“你看這個飛機，YAK130牛逼了，哇，還有這個A-10攻擊機。”
段恒好笑地看着景炀道：“你是給爍爍買玩具還是給自己買玩具？”
“爍爍随我，我喜歡的，他一定喜歡。”
最終景炀把飛機模型買了，樂高也買了，興高采烈地提着玩具上車。
“我跟你講我小時候的願望就是開飛機，開戰鬥機，開航空母艦，可惜我成績不好，考不上航空學校。”
段恒糾正道：“航空母艦，水面戰鬥艦艇。”
景炀白他一眼：“我知道，為了押韻嘛。”
他想起什麽又問道：“欸，你不是在北航學造飛機嗎？當年為什麽學這個專業，你也喜歡飛機？”
段恒眼睫一垂，淡淡一笑，“算是吧。”
雖然景炀很希望這條路能夠長一點再長一點，但是它還是很快就走完了。他們到了機場。
景炀下車拿行李，和段恒告別。段恒準備下車送他，景炀說不用。
“走了啊？”景炀對段恒揮揮手，大步向前走去。段恒一直在車上看着，直到景炀潇灑的背影消失在一月北京的寒風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