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培訓工作一結束，大家陸續搬出培訓中心的宿舍，換進機場附近的雅悅員工公寓。
員工公寓單人單間，條件比當初的宿舍更上一層樓，但是全公司的職員都可以申請，景致也就難免和可可分開到不同的樓上，而景致周圍則悉數換成了陌生的鄰居。
全新的環境雖然有待探索，但是景致搬地方忙了一整天，緊接着第二天又是她的首飛，所以景致在這方面顧不上太多。
次日，景致醒的很早。
每次的工作是從執飛報道前兩個小時開始的。
景致仔細盤頭發化妝，又怕額前的碎發會亂，所以拿着發膠打了半天才罷休。
蒂芙尼藍色的制服連衣裙套裝整齊疊放在盒子裏，面料上乘，質地優良，還頗有點媲美高定的意思。
景致照着鏡子戴好帽子，又把金屬名牌轉來轉去別到正才放手。
她一早去公司打卡，然後就徑直往航前準備會議室走。
雖說空乘也算不上什麽高級職業，但是因為是首飛，景致心裏還蠻重視，因為航前有可能會被乘務長提問，所以她到的比其他人都早，準備先複習複習今天的航線資料，以防止第一次上航線就出現被人問住的尴尬狀況。
會議室裏靜靜的，看來還并沒有人到。
大片區域似乎只有景致一個人，她拖着飛行箱的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連蹦帶跳地到指定的會議室前，興沖沖地推開了門。
然而會議室裏雖然空曠，景致還是一眼看到了正坐在裏面翻看飛行計劃書的邵亦煌。他輕勾下颌，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懸在半空中夾着翻過頁的計劃書。
窗外的朝陽正好在邵亦煌身上圈出一道輪廓，印着他修長又流暢的頸颌線慢慢延伸進白襯衫的領子。而視線再向上挪動，就能看到他目光微垂，眼尾慢慢隐入了額前垂下來的碎發。
他的視線本都集中在紙上，正看得十分專注，但是在景致推開門的一瞬間，邵亦煌的視線輕輕撩起，從手裏的飛行計劃書直挪到了景致臉上。
兩人四目相對，景致忽然一個怔愣，笑吟吟的表情便也随之消失地無影無蹤。
而邵亦煌的臉則微微一側，手不由自主地往嘴邊擋了擋，唇角更是在這一刻幾不可見地朝上彎起。
景致默然，暗自低下頭灰溜溜地挪到門邊最末尾的椅子上坐下。
邵亦煌的飛行計劃書翻了一頁，用自然而然的口吻問道：“這麽快首飛了？”
“嗯……”景致埋着頭，尴尬地恨不得能鑽去桌子下面。
“別緊張，今天客座率低，客艙不會太忙的。”邵亦煌又溫聲道，“你首飛肯定不會有問題。”
景致聽着他安慰的話語和不似尋常般冷漠的語氣，總覺得這會議室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她擡起目光飛速地朝邵亦煌瞟一眼，邵亦煌還在看飛行計劃書，但嘴角卻仍舊勾着，好像對景致的這一番小動作了如指掌。
景致愣了愣，她第一次感覺邵亦煌這個人只要不動不說話，還挺養眼的。
再瞥到他堆笑的嘴角，景致頓時感覺自己的小心思仿佛被邵亦煌洞察到了，于是連忙逃似的收回視線，把自己的臉埋得更低了點。
在會議室等待不多久，組員們陸續簽到，空曠的會議室裏也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航前會循例召開，景致因為早早複習過相關的資料，所以在乘務長提問時對答如流很快過關。
眼見主要問題全部讨論完畢，邵亦煌目光一凜，伸手拿起了桌上的帽子，“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會先到這。”
組員們陸續打卡，機組車已經在門口就位。
民航界向來最愛排資論輩，連大家在機組車上的位置也有講究。前幾排向來得留給飛行員，而乘務們也得講究先來後到，靠前的位置向來是乘務長和二號先挑，景致這樣的新人毫無疑問只能坐在最後。
景致和坐在自己身邊的四號五號打了招呼，不聲不響塞進角落裏。
登機之後有一大堆的航前準備工作，景致怕稍後會因為自己工作不熟練耽誤大家的進度，所以才上車腦子裏就開始迅速一條一條列舉起具體事項。
然而進入客艙之後，乘務長卻沒有立即着手工作，反而開始檢查大家的儀容儀表。
她的視線在大家身上依次掃過，直到最後停在景致身上，“六號，出勤不用噴這麽多發膠。”
“否則頭發很不自然。”
後艙裏也不知道是誰低低笑了一聲，氛圍頓時就變得有些針對景致。
景致：“……”
“好的，抱歉，我以後一定會注意。”
乘務長卻并不罷休，“你的頭發顏色怎麽回事？”
景致有些不解，她不知道頭發還有什麽異常，按說發型和發色都是按照規定來的，不應該有什麽問題。
乘務長這才疾言厲色道：“你頭發黃成這樣，你就讓乘客看你這樣的儀容儀表？”
景致默默低頭。
她頭發根本就不發黃，左不過這會背着光，照得顏色亮一些罷了。
“不好意思，這裏我沒注意到。”景致抿抿嘴，對乘務長雞蛋裏挑骨頭的問責有點無奈。
“你們這些新乘，真是……”乘務長給景致撒去個不太友善的眼神，終于朝前一步向五號走過去。
景致轉過眼細細打量，發現其他同事好像對這種情況都很習以為常。
乘務長檢查完儀容儀表，終于跟三號離開了後艙。
大家肉眼可見地松下一口氣。
景致作為六號本就沒有什麽號位職責，所以她索性跟在五號身後幫忙。配餐部的升降艙剛剛對接完後艙門，配載完的餐車和飲料需要全部搬進客艙，景致跟五號兩人一分擔，這些事情便很快完成。
五號把鎖定好的餐車又檢查了一遍，才低聲對景致說：“你發膠是噴的有點多，不過其實也沒關系，換一位乘務長估計根本都注意不到。”
景致一愣。
“當新乘難免的。”五號笑着歪歪頭，“總要沐浴在前輩們的責備聲裏才能成長嘛。”
檢查完設備的四號也輕笑，“對啊，誰還不是被磨過來的？你也別難過。”
五號拍拍景致的肩，“今天的乘務長有點嚴格，不過又不會天天排到，你只要努力幹活就行。”
景致輕嘆一口氣，“謝謝。”
“等到餐點這些飯要全部放進烤箱裏熱，咱們等下動作麻利點。”五號又随口叮囑道。
景致倒也沒有抱怨，全程默默幹活，畢竟現在她號位最低，多幹點倒也無可厚非。
全程忙忙碌碌，很快又開始發餐發水，按照老帶新的原則，景致自然要跟乘務長一組。
烤過的航食溫度極高，景致每一份都發得小心翼翼，還要提醒乘客們小心燙，動作難免比乘務長慢一倍，這便又成了被乘務長拿出來提點的問題。
景致對此早已無語，所以自動對乘務長生成屏蔽。許是因為乘務長看她怎麽被罵都面不改色，最後終于口幹舌燥，也就不再多話。
就這樣，景致終于熬到了第一段落地下客，她松下口氣拿出手機飛速掃一眼微信。
關佑：【我一緊張老是做錯，感覺二號姐說了半天已經不想理我了……】
可可：【我還好，組員話都不多，景致應該還好吧？景致幹活肯定不會出錯】
景致：【并沒有，我被當班批評了一路，發餐快說我不細心，發餐慢說我太磨叽】
關佑：【？？？】
可可：【？？？】
開玩笑的吧？
景致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正想再回句話，三號就忽然從前艙挪過來，“你們把機組餐也熱了吧，快一點。”
景致連忙收起手機，“好的，我馬上。”
第一段全程忙碌，現在好不容易落地，她卻還是不能休息。景致心裏顧不上抱怨，只能迅速起身，把機組餐悉數塞進烤箱。
等到結束這一切，把餐食給大家分完，景致才閑下手。
可是她剛打開餐盒，就對着盒子裏實在沒有什麽賣相的迷之物體輕輕皺起眉頭。
景致：“……”
這是什麽玩意？
景致沉默片刻，剛打算勉為其難先塞兩口，前艙就傳來乘務長質問三號的聲音，“邵機長從來不吃航食，你拿着這個是想進去讓我們乘務組找罵？”
三號沉默片刻，飛速解釋道：“餐是六號熱的。”
景致倒吸一口涼氣，看來她這午飯是沒得吃了。她坦然放下手裏的餐叉，心裏腹诽邵亦煌破事真多。
乘務長很快就端着熱好的飯黑臉朝後艙走過來。
後艙的二號也有些看不過眼，于是替景致代為解釋道，“乘務長，三號只說要熱飯，沒跟六號說機長不要餐。”
乘務長的眉頭頓時擰住，“沒人跟她說她就不會張嘴問？她犯錯，不要拉全組乘務跟着丢臉。”
說到這，乘務長依然沒有解氣，她把餐盤重重往餐臺上一擱，轉而對景致道：“你這都什麽态度？不想幹你就別飛了。”
“配員你說減就能減？”冷冷的聲音忽然從乘務長背後傳來。
乘務長眼中掠過一絲遲疑，瞬間像變臉似的換上職業微笑，“機長您怎麽來後艙了？”
“你說呢？”邵亦煌瞥着乘務長冷笑，“乘務長頤指氣使的聲音連駕駛艙門都快掀翻了。”
“我再不來，怕你把飛機拆掉。”
作者：邵狗：罵我老婆bis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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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何為之小天使的營養液
葵葵upup，充滿抛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