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六點半的時候,體育館外正式開始檢票。林娓和喻聞景合群地跟着大部隊排隊等着入場。

周邊都是來觀看的粉絲,手上或多或少拿着裝備。有的粉絲手上拿着配置優良的相機,有的準備了熒光棒,只有林娓和喻聞景兩人雙手空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雖然樂隊的粉絲比不上那些明星,但大多都是死忠粉,從樂隊開始就喜歡到現在,所以大多粉絲已經互相認識,趁着排隊的功夫開始交流起來。

林娓也察覺到這個小細節,擡起頭悄悄和喻聞景說:“我們好像忘記買熒光棒和應援手幅了。”

剛才兩人雖然興奮地逛了一路,但除了發箍以外,什麽都沒有買,現在才想起熒光棒這些似乎是看演唱會的必要産品。

林娓頭上還戴着那個喻聞景給她買的發箍,湊近的時候,耳朵不經意地戳到了喻聞景的脖頸。

耳朵是毛絨質地的玩具,觸碰到柔軟皮膚時,有點癢,但喻聞景沒有躲開。他看了一眼前面女生的熒光棒,說:“嗯,下次我會記得。”

林娓精準地抓住重點。她擡起頭望着喻聞景,眼裏散發出來的光讓人無法忽視:“下次還是我們一起嗎?”

話語中透露着小心翼翼的試探和期待。

喻聞景想了一下,沒把話說得太死,反而把決定權交給了林娓:“如果你願意的話。”

如果你願意,下次還是我們一起。

林娓笑得更開心了,但還端着姿态,沒有立馬答應:“那我考慮一下。”

語氣裏全是傲嬌。

檢票的速度很快,兩人交流的時候就已經輪到喻聞景和林娓。檢過票後,他們就跟着工作人員提示進入體育館找位置。

七點一到,舞臺中央突然爆發出一道白光向四處散開,樂隊的四人從升降臺上出現。舞臺的音響開始播放金屬搖滾樂,把現場的氣氛一下推到頂點。

林娓和喻聞景周圍的粉絲開始舉着手歡呼,甚至有激動的粉絲已經站了起來尖叫。

林娓沒被突如其來的搖滾樂吓到,倒是被周圍粉絲的模樣吓了一跳。她主動朝和身邊的喻聞景靠近,用手擋在嘴邊,小聲問:“我第一次看演唱會,是需要我們一起互動嗎?”

在一群配合的粉絲中,她和喻聞景混在其中就像是兩個不合群的外族人群。

這個問題對于喻聞景來說比處理上億的合同還要難。

他皺着眉頭,看了看周圍舉着熒光棒,跟着節奏揮舞的粉絲,不确定地回複:“也許吧。”

林娓表情更為難了。

她喜歡玫瑰樂隊那一年裏,樂隊剛出道,唱的都是抒情音樂。也是湊巧,在林娓高三的時候,樂隊在機緣巧合下改了風格,走搖滾風,反倒火了。之後的專輯裏更多的都是重金屬搖滾樂。

雖然下午在車上,林娓有臨時補課,把近兩年樂隊的歌都聽了一遍。但歌曲太多,她大多都是聽一個旋律,只記住部分歌曲,其他都忘得差不多了。

這首歌她甚至都沒有印象下午有沒有聽過。

林娓下意識看了一眼喻聞景。

在這個環境下,喻聞景依然正襟危坐,而他的左手正無意識地撫摸着右手上的手串,似乎十分不适應這樣的場合,但良好的修養卻讓他沒有發出任何不滿,只是平靜地接受。

她忽然後悔拉着喻聞景陪她一起看演唱會。

林娓眼神太過于炙熱,讓人想不注意都難。喻聞景偏頭看向她,聲音平和地詢問道:“怎麽一直看我?”

“是不是太吵了啊?”林娓小心翼翼的詢問。想了想,她又補充:“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們先出去吧。”

喻聞景摸手串的動作一頓。

“沒關系。”他沒有否認林娓的第一句話,而是問:“你喜歡嗎?”

喜歡嗎?

林娓反問自己。得到的答案好像并不是喜歡。

其實這場演唱會和她想象中高二應該去的那一場不太同。最重要的是,從進入演唱會,看到玫瑰樂隊裏從主唱再到貝斯手沒有一個人離開,還在舞臺上唱着他們喜歡的歌曲那一刻起,她就已經釋懷。

“要不我們還是走吧。”說着,林娓準備起身就被喻聞景抓住了手腕。

“再等等。”

喻聞景的聲音不大,甚至和臺上喧嚣的音樂聲比起來,算得上是微弱,可他好像就是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可以讓林娓方才還淩亂的心瞬間變得平靜起來。

為了今晚的演唱會,林娓精心挑了一條碎花小裙子,又化了适合的妝容。可她千算萬算卻忘記體院館內有空調,裸露在外面的胳膊甚至有些冰冷,但喻聞景的掌心是溫熱的。

當喻聞景微熱的掌心貼在她冰涼的胳膊上時,讓人忍不住想要不斷攝取他的溫度,想要和他貼近。

喻聞景見林娓還保持着起身的姿勢,溫柔的勸說:“那天你和我說你特別喜歡他們的《吻》,今天下午還給我唱了。現在我們已經坐在這兒,你就不想親耳聽一聽他們唱嗎?”

其實在喻聞景在說出“再等等”的時候,林娓就已經打消了離開的想法,全部心思都在喻聞景握着她胳膊的那只手上。

現在倒是回過神來,有些期待喻聞景描述的那副場景。

她身子後傾,慵懶地靠回了靠椅的位置:“主要是怕你不喜歡。”

喻聞景見狀,松開了握着林娓的那只手,語氣很輕:“你喜歡就好。”

林娓注視着喻聞景,很輕地說了四個字:“我很喜歡。”

喻聞景神色一怔。

林娓說這四個字的時候,神色認真,眼神裏蘊含着其他情緒。讓他誤以為林娓這句喜歡并不是在說樂隊,而是對他說的。

可林娓說完這句話後就轉過頭去看舞臺,讓人猜不透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在喻聞景和林娓聊天之際,臺上的演出已經結束。樂隊的主唱開始如同老朋友一樣歡迎着來觀看演唱會的每一個人,簡單聊了幾句後才開始下一首歌曲。

大約是為了照顧每一個受衆,下一首歌曲雖然還是林娓沒有聽過的,但節奏不似剛才那樣歡脫,變得緩慢起來。

林娓觀察着臺上樂隊每一個人,努力把自己代入到高一時的狀态,但沒辦法做到,只能把它當做一場普通的演唱會。

每唱完幾首歌,主唱就會停下來休息一會兒,有時候是和粉絲聊聊天,有時候是把舞臺讓出來,給其他成員solo的機會。粉絲也給面子,每次有人solo表演,粉絲都會在下面讓他們再來一首。

随着演唱會的進行,林娓也從最開始的拘謹變得放松起來。甚至會在聽到自己以前喜歡的歌曲時,激動地抓着喻聞景一起跟着節奏搖晃。

喻聞景雖然面上震驚于林娓的動作,但并沒有反抗,一臉無奈地任由着林娓胡來。

演唱會一直到晚上快十一點才結束。經歷長時間的吶喊,每個人應該疲憊才對,但在座的每一個人都表現得異常興奮。直到樂隊說要結束的時候,粉絲還高喊着讓他們不要離開。

“別走。”

“安可。”

“安可。”

最開始只有一兩道突兀的聲音在叫喊。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大,大家都整齊地叫喊“安可。”

林娓和喻聞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合,不明所以地互相望着,不确定要不要離開。直到舞臺上再次出現玫瑰樂隊的身影。

主唱拿着話筒,語氣有些無奈:“最後一首。唱完這首真的要走了。場地的延長費用太高,我們真沒錢繼續。”

臺下粉絲很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但嘴上還是叫着“好。”

主唱笑了一下,沖音響師擡了擡下巴。很快一道熟悉的前調聲響起。

這首歌,喻聞景也會,恰好是下午在林娓在車上哼唱的那首——《吻》

歌曲的前調溫柔纏綿再配上主唱略微嘶啞的聲音,讓體育館一下安靜下來,只想讓人靜靜欣賞。

到高.潮的時候,不少粉絲都跟着主唱的聲音一同哼了出來。林娓也不例外。

時隔這麽多年,林娓依然記得每一句歌詞。她嘴裏清唱着歌詞,目光認真地盯着臺上的樂隊,倒真有一種回到高二,去參加演唱會的錯覺。

她神色認真卻忽略了旁邊那道專注地目光。

從最後那首歌開始,喻聞景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林娓身上。

可能林娓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或者探讨着喜歡的話題時,生動又鮮活,周圍的一切事物都比不上她更有吸引力。

喻聞景身居高位,習慣了周圍一成不變,嚴謹的生活,也擅長看穿每個人的假面具,反而更容易被這樣的林娓所吸引。

一首歌曲的時間有限,等到歌曲結束的時候,粉絲還沉浸在主唱的聲音中沒有回過神。主唱卻帶着衆人和臺下的聽衆揮了揮手,如同老朋友般和聽衆告別:“希望我們明年再見。”

明明是一句很平常的結束話語,但林娓心裏卻像被揪了一下,不自覺地看向喻聞景。

這些天一直沒有考慮的問題在此刻全部湧了心頭。

現在已經沒有人會管束她追喜歡的樂隊 ,明年她可以約上其他人一起去看樂隊的演唱會。

可她和喻先生不過是萍水相逢,等她回到安城,還會和喻先生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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