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不言秦不語默默看向跟着起身的自家主子，齊刷刷的沉默沒有提醒準備離開的蕭曉筱，只是在心底默哀。
終于，被悄悄穿了小鞋，一直被支開，壓根沒有接近蕭曉筱機會的某只抓到了空閑的時間，成功在茅房前成功堵到了蕭曉筱，抓到了兩人獨處的時間。
——每次都被堵在茅房前怎麽破。
蕭曉筱望着窩在那看到她時立刻湊過來的某只，她認真的想着，是因為都帶着同樣的屬性，所以才會做出相似的舉動麽？
成功堵到某只的莫雨菲高興的沖着她笑了起來，如此的笑着說：”總算抓到你了~“
我在這又沒有跑，抓什麽？
蕭曉筱歪着腦袋不解了一瞬，不過下一刻跳過來的某人便直接環上了她的手臂，笑呵呵的黏了過來，小臉上的表情是既滿足又高興，看上去真的很開心似的。
蕭曉筱就有些不明白了，所以她問：”有那麽高興？“
抓着她手臂的人頓了一下，随後仰起頭，使勁的點點頭：”嗯~很高興！“她仰頭看了一會兒蕭曉筱面無表情的模樣，看上去像是壓根不為她所動似的，她也并不失落。
因為她知道，從古淵城蕭曉筱被帶走前的那一幕她就明白了，就像她說的。
……
——你只是等待。等待着誰會靠近你，等待着某人會為你做些什麽，等待着誰能把你拉出去。不管拉你的是誰，你都會伸出手抓住。
——所以如果你仍舊覺得不想一個人的話，就不要等待。”
——……去自己争取。
這是蕭曉筱對她說的話，說着這話時候的她，那雙眼裏空空的，什麽都沒有。她原本一直以為是蕭曉筱面癱，喜怒不形于色，不願意将感情露出來。但直到在古淵城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她才明白。
那個人，并不是面癱，而是她真的沒有感情，沒有……什麽都沒有……空空的……所以才會什麽都看不出來，什麽都露不出來，也什麽……都放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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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來無塵山莊的時候說的那番話那樣。
自己想要什麽，就去争取。我不會再只是等待了，哪怕你趕我走也好，現在不接受我也好，我都不會放棄的！因為我知道，這是你用行動告訴我的……如果沒有那段黑暗時間的等待，是不會迎接來黎明的。
總會有人的，總會有的！會珍惜你，關心你，真正的……喜歡着你的人
——如果她是幽哥哥的那個人。
——那麽，她想做她的那個人。
珍惜她，關心她，真正的……喜歡着她的那個人。
“過幾天有個節日，附近的鎮上一定會有廟會，到時候咱們去玩吧？”環着她的人臉上帶着毫無顧忌的笑容，如此這般的慫恿着她。
蕭曉筱頓了頓，對于這只還沒幹了幾天差事就想着玩的家夥有些無奈，不過想起莫雨菲再大大咧咧的一個人抵達了無塵山莊，她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惦記這些很正常，所以她沉默了半響，遲疑的開口：“……可以去？”
“嗯~！”莫雨菲點了點頭，湊過來解釋道：“我問了秦大哥的，秦大哥說無塵山莊不過這個節，我們要是想去，可以讓我們休息一天~咱們去下山湊湊熱鬧吧？就當游山玩水溜達一天就回來呗？”
看着莫雨菲那張小臉上洋溢的笑容，蕭曉筱不得不承認，這姑娘……真的變了不少啊。
以前莫雨菲追着自己，渾身都散發着一股‘快來拉拉我快來拉拉我’的氣息，但現在的莫雨菲卻變了，竟然一點兒也沒扭捏的就去問了秦不語，甚是連秦大哥就叫上了，這說明真心想通了。看上去跟個普通的十四五歲的小女孩沒什麽兩樣，要非要說有什麽區別……大概是臉皮厚點吧？
“好。”既然秦不語都同意了，蕭曉筱雖然不是喜歡湊熱鬧的類型，不過陪着一起去看看也沒什麽，便點頭同意了。
莫雨菲頓時又樂了起來，歪着頭也開始認真的想着：“那咱們直接就早上就出發吧！這裏離城鎮還有些距離呢，路上咱們還能看看風景什麽的……再備點糕點。”
……聽上去，有些像郊游了呢。
蕭曉筱抿了抿唇，毫無波瀾的眼中也泛起了漣漪，有些期待。
“嗯——都準備好了呢？”
突然從背後冒出來的聲音讓人吓了一跳，至少莫雨菲就瞪大了眼睛就吓得不輕，蕭曉筱倒是反應不大的微微側頭，就看到了從她身後肩膀上靠過來的腦袋。
仍舊是擱在了她的肩膀上，但比起之前，現在此刻肩膀上壓過來的沒有多少真實的重量，只是輕輕貼着一般。
“莊主……”蕭曉筱小聲喚了一聲。
“要去廟會？”陸子幽側眸往莫雨菲那邊看了一眼，笑着問。
“嗯，你要……一起去麽？”蕭曉筱點了點頭，有些猶豫的問出了這句話。莫雨菲說的挺讓人期待的，雖然莫雨菲看上去有些怕他，但蕭曉筱覺得莫雨菲大概不是真的不想和莊主相處的，至少那個小姑娘每次面對陸子幽時臉上雖然有害怕，但沒有畏懼。
陸子幽将下巴支在她肩膀上沒動彈，帶着溫和笑意的眼眸側着瞧着她，他盯着她看着大約沉默了幾秒突然問：“你想去？”
“還……”還好吧，蕭曉筱原本打算這麽回答，不過想起自己在問莫雨菲時莫雨菲的回答時，那肯定和燦爛的笑容讓人莫名的心情不錯，所以她又閉上了嘴，改口，點了點頭，回他：“嗯！”
“好。”垂着眼蹭過來的陸子幽的聲音低的微不可聞，不過仍舊輕柔的道清楚了話語：“……那就去罷。”
☆、【065】你誰啊
莊主居然答應了，這絕對是出乎意料的結果，在莫雨菲也看不出是歡迎還是不歡迎的畏畏縮縮下，她蹭了回去，小聲的丢下了‘那我再去找李廚娘備點點心什麽的在路上吃’這麽一句話就跑路了。
……居然連廚娘都搞定了！竟然這麽能交際，所以她之前究竟是糾結什麽才一個真心朋友都沒交到啊！
蕭曉筱看着莫雨菲高高興興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默，突然覺得自己交際圈好窄，心塞塞。
剛低頭沉默沒有多久的蕭曉筱，就聽到了耳邊傳來那熟悉低沉的男聲：“看來終于出手了啊。”
……什麽？
蕭曉筱側過頭，望着近在咫尺的某人，從她的角度看去，約莫是離的很近的原因，能清楚的看到陸子幽那雙流轉着危險光芒的眼睛裏，透着幾分邪氣的黑瞳。
一眼便看穿了蕭曉筱的茫然，陸子幽微微眯起眼，抵着她的邊慢慢的開口：“依先前古淵城的事情，就算二娃想來，他爹也應當不會讓她來的，所以她既然能安然無恙到達這，必然是應了什麽要求的。”
陸子幽的一番話讓蕭曉筱微微睜大了眼，不過腦子微微一轉卻很快反應了過來：“是……陸盟主？”
“嗯。”從鼻子裏發出了一聲輕哼，陸子幽看上去卻不以為然的朝着蕭曉筱這邊蹭了蹭，放輕了聲音道：“依他的性子，就這樣作罷自然不可能，二娃和小狗沒什麽腦子，心思自然好看破，他應當看出了端倪，就讓二娃來探探虛實了吧。”
……一個是親弟，一個是親青梅竹馬，這樣毫不留情的抹黑沒關系麽？沒關系麽！？
雖然莊主的口氣裏滿滿的不以為然着實的很欠扁，但蕭曉筱卻表示……莊主說的真的好對她竟無言以對！
“那……”
“不過是個二娃，折騰不出什麽亂子，況且她也不敢做出什麽出格的，沒什麽。”陸子幽懶洋洋的垂眸，看着她白皙光潔的脖頸，與肌膚相襯截然不同的黑衣，精致的鎖骨，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唇，微微垂下的眼眸裏情緒加深。
看上去分明是纖細的身子，卻莫名的能撐住莫大的重量。
沒察覺身旁人的動靜，蕭曉筱只是側着頭沉默。
……不過是二娃是什麽意思？二娃這個詞本身就成為了什麽不屑的代表了麽！？聽上去好欠扁啊莊主！
不過蕭曉筱卻也多少能明白莊主的意思，二娃畢竟是二娃，和陸盟主手下那些弟子不同，并不是武林盟的人，所以就算真的是陸盟主派來的不管答應了什麽要求，做不做到也都不太重要，畢竟她不是陸盟主的人。
所以就算有要求，大概也只是作為自家爹爹同意放自己來無塵山莊的要求罷了。
“那你剛剛說‘終于出手了’是……”蕭曉筱這才問道，既然如此，那剛剛莊主又說終于出手了，不就是二娃還是做了什麽的意思？那樣的話，他們是不是應該……
“去……”
陸子幽的呼吸盡數噴灑在了她的脖頸處，讓她不自在的縮了縮，雖然沒退開，不過還是不自在的擰了擰眉。
“哼，不給她點教訓，怎麽讓她明白她究竟是在和誰搶人？”
陸子幽斜睨了一眼莫雨菲離開的方向，仿佛就這樣都能看到莫雨菲本人一般，他輕哼了一聲，嘴裏吐出來滿不在意的話語充斥着不悅，就像被搶走了玩具的小孩一般。
……哼，不給她點教訓，怎麽讓她明白她究竟是在和誰搶人？
不對啊莊主！重點在這麽！？原來莊主在意的是莫雨菲和他搶人，而不是莫雨菲竟然是有目的前來的麽！？咱們更在意的不應該是莫雨菲究竟打着什麽算盤麽？蕭曉筱幾乎在陸子幽說出那話的時候跪了，虧她認真的為兩人擔心了一下。
蕭曉筱低着頭悲憤的為這句話糾結着，身子也跟着抖了一下，正準備扭頭用悲憤的眼神讓莊主明白重點所在的時候，卻突然覺得脖子上稍稍一緊，泛起了些許頓頓的刺痛——莊主居然咬了她一口！
！
……莊主你是要和莫雨菲比誰更像狗麽！這不是你的風格的莊主！快醒醒！
蕭曉筱正準備側身退開的時候，身旁擡起的手臂更快的圈住了她的腦袋，五指輕輕的插入了發絲內，扣着她腦袋的手更像是捧着她的臉。
陸子幽低頭咬住她的脖頸，用的力度卻并不大，更像是輕輕叼含着，牙齒也極輕的研磨。
而後者則抖啊抖的，抖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貼着她的肌膚從莊主唇邊溢出來的話語莫名的讓她顫了一下。
他說：“……你可是我的。”
那一刻，蕭曉筱的心裏溢滿了莫名的情感，雖然潛意識裏早就認定了莊主是她的主子，是她要保護和守着的人，她暫時也沒打算離開他。但如此清晰的聽到陸子幽宛若劃清歸屬權的話語，還是忍不住腿軟啊！分明一點兒稚嫩也沒有的莊主，分明是只有陰險和邪侫代言詞的莊主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就像認定了玩具的小孩，這是我的，誰也不讓！
某只保镖呆呆的想着，如果有那一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手腳都被拷上了铐子綁了起來，也一定不會驚慌，不要擔心，那絕對是莊主為了劃清歸屬權幹出來的事情！
天開始蒙蒙亮的時候，蕭曉筱就被莫雨菲給吵了起來，大約是早就從莫雨菲那知道了原委，秦不語早就備好了馬匹，在蕭曉筱被拎着包袱樂颠颠的莫雨菲拉出去的時候，便瞧見了停在門口的幾匹馬。
莫雨菲屁颠屁颠的跑過去牽了一匹，吭哧吭哧的爬上了馬背，直起身子便擡爪沖着蕭曉筱擺手：來呀~快來呀~咱們走呀~
蕭曉筱的視線從遠處莫雨菲的身上收回，一低頭，視線正對着馬頭，雙目對視，陷入了沉默。
身後腳步聲傳來，蕭曉筱幽幽的轉身，玄色的衣袍入眼，順着修長的身子往上看，他微微垂着頭，露出脖頸上白皙的肌膚，烏潤長發垂到腰際，臉上的懶洋洋的表情和精致的容顏一瞬間抵近，緊接着她右側的位置便被霸占，慵懶的氣息一瞬間占領了她的身邊，一點一點的蔓延開來霸占了她身旁所有的其他氣息。
陸子幽側過頭看她，挑眉。
蕭曉筱搖搖頭，老實的模樣輕而易舉被看破：騎馬？不會！
遠處的莫雨菲顯然沒看明白，只是看蕭曉筱沒上馬，開口道：“既然是去玩，肯定要騎馬才能看得到風景呀~而且距離不短，小小姐你還不會輕功，所以騎馬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啦。”
嗖——
蕭曉筱覺得自己心窩中了一箭。
莫雨菲頓了頓，看着木讷讷站在那的蕭曉筱，睜大眼睛：“小小姐你該不會是……不會騎馬吧！？”
嗖嗖——
蕭曉筱覺得自己心窩中了兩箭。
眼看蕭曉筱一下子萎靡下去，莫雨菲連忙吐了吐舌頭賠笑：“我不知道呀……早知道讓秦大爺準備馬車——”
莫雨菲話音未落，身旁的陸子幽看了蕭曉筱一眼，徑直躍上馬，蕭曉筱擡頭看去，陸子幽伸手。
朝着她伸過來的手十分的修長漂亮，蕭曉筱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呆呆的遞上爪子，手一擡，蕭曉筱便覺得身體騰空而起，恍惚之間，便已經坐上了馬背，身後貼上一個溫熱的胸膛，一雙修長的手從背後繞了過來。
蕭曉筱頗為擔憂的低頭看了眼身下的馬兒，小聲嘀咕：“兩個人騎……沒事？會不會沉了點？”
“你以為你有多少重量？”身後陸子幽懶洋洋的擡眸，淡淡的開口說着：“你以為你是不言？”
……莊主好補刀，一刀捅了兩。
蕭曉筱默默的捂着自己千瘡百孔的小心髒，抽空往後瞧了一眼。
正準備随行一起的施不言正躍上馬背，黑色的馬猛地一沉，他抓着缰繩的動作一僵，悲憤的擡頭朝着這邊看了過來。
……小爺只不過是壯了那麽一丁點！不算重好麽！
同樣悲憤着望着蕭曉筱陸子幽那邊的還有某只二娃，莫雨菲悲憤的咬着小手絹嘤嘤嘤，憤憤的瞅着陸子幽的背影。
……丫的，她腫麽沒想到可以和小小姐共騎一匹一匹一匹！
得到了莊主的回應，蕭曉筱頓時安心了。
陸子幽圈着她拉着缰繩，伴随着先奔出去的莫雨菲，他們也慢悠悠的跟了上去，陸子幽圈着懷裏的某只，在微風裏蕭曉筱輕輕眯起了眼，陸子幽的視線從她那張面癱的小臉上細微露出的安心表情上挪開。
——瞧吧，因為是她，所以她的心思和想法，他都會看得到，……全部。
在駛向下山的路上，居上臨下的蕭曉筱能清楚的看到周圍的畫面，天已經亮的差不多了，原本清晨的薄霧也都慢慢散開，乳白色的薄霧在流動，在減退，遠處的山峰和樹木也開始清晰可見。
擡頭，可以清楚的看見蔚藍的天空，低頭，崎岖的山道和周邊的樹木讓整個山林都展現在了視野之中。
莫雨菲漸漸放緩了速度，将馬匹駛到了兩人的旁邊，她側頭看過去的時候，發現陸子幽并沒有在看路，而是歪着頭側眸在看着蕭曉筱。
莫雨菲一頓，有些不解的望着他，順着他的視線她也朝着蕭曉筱的方向看去。
她瞬間明白了陸子幽眼中那深沉卻也驚豔的情緒從何而來——那雙清澈透亮的瞳眸裏倒影着周邊的所有畫面，無論是什麽都納入了那雙眸子裏，而擁有着那雙眸子的人，那清秀幹淨的眉眼全部舒展開來，微微揚起的唇角和她臉上帶着清淺的笑意，讓人不自覺的被感染，忍不住也勾起唇來。
——她在笑，蕭曉筱在笑，不止在笑着……甚至那雙她從來都只有平靜和毫無波瀾的空空的眼睛裏，裝進了好多東西。
——那并不是讓人覺得很迷人的笑容，但卻莫名的讓人心動。
陸子幽似乎也察覺到了身旁的視線，他斜睨了一眼莫雨菲，突然低下了頭。下一瞬，那幹淨到讓人心動的側顏便被某只的腦袋完全的遮蓋住。
小氣！
莫雨菲瞪圓了眼睛看着陸子幽擱在蕭曉筱肩膀上的下巴，氣的顫顫巍巍的擡起了爪子，險些沒忍住一腳踹過去，當然，她沒敢。
所以她只能哀怨的瞪着那邊，然後憤憤的扭頭，收回視線。
算了，反正也看到了，賺了！哼！
并沒有注意到兩人小動作的蕭曉筱只是沉浸在大自然的美景裏，沒有察覺，不一會兒視線就又被前面策馬奔騰的施不言吸引了去，看着駕着馬跑得正歡的施不言。
——套馬杆的漢子你威武雄壯~
莫名的旋律從腦海中劃過，蕭曉筱默默的收回了視線，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模樣坐在莊主的懷裏，在馬上認真的想着。
……一定是她看風景的方式不對！
抵達山腳的時候，從馬上下來的蕭曉筱腿肚子全是軟的，扶着一旁的樹再度陷入了思考，想她身強體壯背上一成年男子跑上幾公裏都不腿軟的人居然敗在了一匹馬上！
臉色紅潤顯然看上去一點兒事都沒有的施不言樂呵呵的蹭了過來，拍着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第一次騎馬都是這樣，更何況還是山路，颠簸的厲害點正常，之後就會好點了。”
……還要騎？
蕭曉筱捂嘴，扭頭便抵着旁邊樹。
……想吐。
三匹馬被系在了樹邊上，從遠處小跑過來的莫雨菲抱着手裏的竹筒，裏面裝着水，直接朝着蕭曉筱遞了過來。
蕭曉筱擡手接了過來，小聲道了句謝，擡手便灌了幾口下去，這才把喉嚨裏想吐的感覺壓了下去。不過看上去的臉色卻仍舊慘淡，慘白慘白的。
走過來的莫雨菲忙不疊順着她的後背，擔憂的瞅着她的臉色，自己那張小臉上也有些糾結了，她低頭輕聲道：“那邊有條小河，我帶你去洗把臉吧？”莫雨菲擡手摸了摸她蒼白的臉，臉上的表情都快哭了，就跟蕭曉筱不是被颠簸的，而是被人捅了幾刀快死了似的。
蕭曉筱沒動彈，緩了好久，身後踱步走來靠近的腳步聲在她身邊停下。伸過來的手輕輕把莫雨菲的爪子彈開，自己的手卻覆蓋了上去。
陸子幽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的臉，蕭曉筱側眸瞧了他一眼，正搖了搖頭，正準備開口：“我沒——”
話還沒說完，那只爪子便蓋到了她的頭頂上，胡亂揉了兩下打斷了她的話：“去吧，洗把臉清醒下。”
身旁收回爪子的莫雨菲一聽到這話，這才又湊了過來，扶着蕭曉筱便帶路往那邊蹭了過去，身旁的陸子幽頓了頓，擡步也跟了過去。
“主——”身後被落下的施不言正準備上前喊他，陸子幽則回頭瞥了他一眼，道出的話讓他停在了原地。
“把馬牽好。”
施不言回頭看了眼系在那的幾匹馬，又看了看三人前去的背影，苦着一張臉認命的回頭去牽馬。
……早知道是當苦力不是玩，就不和秦不語那小子搶了！特娘的！
順着一路的野草的道走過去，很快就到了莫雨菲說的那條小河，河水很清，看上去不是很深，還能看到水下面的石頭和水草。
莫雨菲扶着她順着河邊往下流走了一段路，這才尋了個地，蕭曉筱低頭看了一會兒，踩着石頭走了過去，彎腰捧了點水，洗了把臉。水打在臉上的感覺讓她清醒不少，再加上周圍流水的聲音和幹淨的花草香讓她整個人都舒服了不少。
臉色恢複了不少血色的蕭曉筱抽空回頭瞥了一眼，跟過來的陸子幽沒有朝着這邊走來，停在了不遠處一棵大樹下，他倚在那站着，笑着等在那。
看陸子幽臉上的笑容，蕭曉筱心裏平靜了不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空氣裏清新的氣息一瞬間入了鼻間，她又長長的呼了出來，真舒服。
嘩啦——
耳邊的流水聲響起，讓蕭曉筱立刻扭頭看了過去，發現身旁的莫雨菲竟然直接跳進了河裏，水不是很深，踩着水撲騰了兩下的莫雨菲很快就踩着水浮在了水面了。
蕭曉筱愣了半天才說了一句：“你怎麽下去了……”
莫雨菲撲騰了兩下，沖她笑了笑：“下水玩啊~這水挺清的……你也下來玩啊~”
蕭曉筱緩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要游泳嗎？這樣爽快她确實挺佩服的，但是……
“……你就這樣下去了？”蕭曉筱望着她一件衣服沒扒下來的模樣，她那粉色的衣擺都在她後面的水面上飄起來了！
莫雨菲不解的歪了歪頭，低頭潛到了水裏，頗為靈活的拔出了兩根水草扔到了旁邊，帶着水又鑽出了水面，晃了晃腦袋，發絲順着額頭黏在那，她笑了笑：“這怎麽了麽？畢竟在外面，我總不能脫光了呀~萬一有人怎麽辦？”
“……那你還下去。”蕭曉筱扭頭看了眼身後，施不言還沒趕過來，她想了想：“你沒帶換的衣服吧？”
“衣服？”莫雨菲又撲騰了兩下明白了蕭曉筱的意思，她眨了眨眼笑道：“待會上岸了用內力烘幹就行了啊。”
“……”蕭曉筱覺得自己的心髒又中了一箭。
莫雨菲笑着又潛了下去，在水裏蕭曉筱能挺清楚的看見莫雨菲帶着水波朝着她游了過來，水裏的莫雨菲仰着頭望着她，陽光在水面上泛着，波光粼粼的，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似乎都透着光一樣。
莫雨菲踩着水就游到了她的旁邊，然後‘嘩啦’一聲從她的面前撲騰了出來，帶起了不少的水花，蕭曉筱準備避開帶起的水花，往旁邊讓了讓，緊接着就一腳踩在了旁邊的石頭上。
還沒等莫雨菲反應過來呢，就看見眼前的蕭曉筱腳下一滑，仰面朝天的摔進了河裏。
蕭曉筱的手在淺水的地方撐了一下，細小的石子和鵝卵石在她掌心劃過，連忙往後游去的莫雨菲被大片的水花和水聲吓了一跳，等水花小了下去她又連忙游了過來：“小小姐——”
蕭曉筱在水裏撲騰了兩下踩到了水底的石頭，站了起來，喝了幾口水，她咳了兩聲。看見蕭曉筱沒事莫雨菲這才松了口氣，蕭曉筱踩着石頭站着，看着到她胸口的水，又咳了幾聲。
蕭曉筱低頭看着自己基本全浸在了水裏的衣服，陷入了沉默，同時感覺到了旁邊有水波推了過來，側頭一看發現莫雨菲游到了她的旁邊，蕭曉筱嘆了口氣。
莫雨菲睜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過了一會兒又朝着遠處看了一眼，蕭曉筱這才跟着也看了過去，遠處站在樹蔭下的陸子幽顯然已經站起了身，正朝着這邊看着。
不過他的臉上沒了笑意，他就站在那，安靜的站着，整個人都像是溶入了身旁的風景裏，站在那棵大樹的樹蔭下，臉色沉了下來，目光陰沉的看向這邊，那雙眼睛裏的情緒有些複雜。
……不太妙。
蕭曉筱頓了頓，看着遠處的那身影，又覺得像是幻覺。
“小小姐……”
身後莫雨菲的聲音再響起，不過這次似乎少了幾分笑意，沒等蕭曉筱回頭，身後莫雨菲帶着水波伸過來的手突然環上了她的脖子。
！
蕭曉筱微微睜大了眼，在她以為莫雨菲要勒死她的時候，她的視線裏只看到了沉着臉的莊主和泛着波光的水面……一下子消失了。
一陣水波在她周邊泛開的時候，她就壓根沒怎麽來得及反應的，被脖子上那只手輕輕帶入了水底。耳邊咕嚕咕嚕的水聲響起，她便反射性的閉上了嘴，屏住了呼吸。
用一只手把她帶下水的莫雨菲沒兩秒就從她後面滑到了旁邊，她偏過頭，毫無意外的看見了水波裏莫雨菲憋着氣鼓着嘴睜大眼睛望着自己的模樣。
水波撫過她的發絲，讓她兩邊的小辮子也在水裏飄着，那亮晶晶的眼睛看上去更加透亮了幾分。
蕭曉筱頓時無奈了，擡起手，正準備掙開她的手臂讓她別鬧的時候……莫雨菲環着她脖子的手突然從她肩膀上滑了下去，落在她胳膊處的手将她的兩只手連帶着整個人都環着。
莫雨菲圈着她的手臂，吐出了一串氣泡，在水裏她眨了眨眼，蕭曉筱莫名的在那眼裏看出了幾分複雜的情緒，還沒看清楚呢，莫雨菲就已經帶着她突然往後游去。
水流在指尖滑過，蕭曉筱擡起眼，陽光穿過河水能直接照到底下的石頭上，可她擡起眼卻只能看見從自己眼前飄過的一串細細的水泡。
她會游泳，所以氣憋的挺好，但莫雨菲那很輕也很小心翼翼的環着她的手指在水裏貼着她手臂抓着她的觸感讓她沒推開她，所以就幹脆任憑她帶着自己游了一會兒，水就這樣順着自己耳邊劃過的感覺挺微妙的。
就這樣被人帶着，蕭曉筱的手臂動了動。她能感覺圈着她的那只手緊繃了一下，不過過了一會兒又松了松，指尖在她胳膊上帶了一下，帶着水流的手松開了她的一只胳膊，猶豫了一會兒，又圈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五指抓了上去，這就變成了只拽着她一只胳膊的往後游着了。
約莫游了挺長一段時間，大約是憋不住氣了，莫雨菲抓住了她的胳膊往上游去，總算‘嘩啦’一聲破出了水面。
蕭曉筱倒還好，微微動了動胳膊掙開了她的手，一邊抹了把臉一邊喘着氣，側頭去看身後的莫雨菲。
莫雨菲的兩根小辮直接貼着臉了，還有額頭那一通頭發都粘着腦門，發梢還挂着水珠，陽光在她身上一照，整個都閃着耀眼的光芒似的。莫雨菲也摸着臉，皺了皺小鼻子這才怯怯的擡頭朝着蕭曉筱看去。
蕭曉筱倒也沒生氣，就當是小孩子鬧騰着玩，她摸了摸自己額頭上的幾根發絲，看着莫雨菲頂着一頭黏糊糊的頭發湊過來的模樣，她垂了垂眼，伸手把她貼着臉頰的幾根頭發捋到了旁邊。
她做這動作的時候莫雨菲微微瑟縮了一下甚是閉上了眼，但卻沒動彈，任憑蕭曉筱将她的頭發捋好。
莫雨菲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看着蕭曉筱平靜收回手的動作，又擡手碰了碰自己的臉頰旁邊，似乎有些不解的看着蕭曉筱。
蕭曉筱平靜的望着她，這邊的水她夠不着底，所以踩着水，手收回來的時候在水裏劃了兩下，看見莫雨菲看過來的視線的時候，蕭曉筱抿了抿唇：“玩歸玩，還是小心點好。”
……姑娘，淹死的都是會水的知道麽？
些許是因為是浮在水裏頂着陽光的原因，一臉嚴肅擰着眉的蕭曉筱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可怕，反而顯得還挺溫柔的，盡管那很大的可能是個錯覺。
莫雨菲浮在那，呆呆的望着她，水靈靈的大眼裏明擺着的全是錯愕，她眨了兩下楊，那雙水靈靈的大眼頓時泛起了水霧，她碰着自己臉頰的手突然一松，落下來的時候濺起了小小的水珠，下一刻她整個人就推着水波朝着蕭曉筱撲了過來，蕭曉筱的脖子被對方兩只爪子一環，肩膀被輕輕一壓——然後兩人就一起沉底了。
蕭曉筱沒一點兒防備，被壓下去的一下子就嗆着水了，莫雨菲似乎也沒想到……剛捋好的小辮又從眼前飄過去了，莫雨菲也嗆了水，就差沒翻起白眼了。
蕭曉筱連忙反手抓着莫雨菲的肩膀掙開了，一只手在水裏狠狠劃了兩下，另一只手拎着莫雨菲的胳膊就浮了上去。
出了水面的時候兩人都在猛咳着，蕭曉筱咳了幾聲就側頭去看莫雨菲，微微擰着眉問了聲：“你這是怎麽了？”
莫雨菲猛咳了幾聲，終于穩住了身子，瞥了眼蕭曉筱抓着她胳膊的地方，游着水又蹭了過來，眼眶紅紅的委屈的望着蕭曉筱，睫毛上挂着的也不知是水珠還是淚珠，哭腔濃厚：“小小姐，小小姐……嗚嗚嗚嗚嗚我不想你死啊啊嗚嗚嗚……”
“……”她這還沒死吧？
蕭曉筱僵了僵，很快反應過來，松開了抓着莫雨菲的爪子在她手臂上輕輕拍了兩下：“只要你不像剛剛那樣突然撲過來，我想我還是不會淹死的。”
莫雨菲的臉上淚珠跟着水珠一起往下滴落着，她用手背擦着眼睛，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道：“不、不是這個……”
蕭曉筱聞言愣了愣，立刻低頭去看自己身上。
不是這個？那是什麽？難道二娃和莊主說的一樣終于出手了，是給自己下了藥？還是下了毒？她馬上就要死了？
莫雨菲看着蕭曉筱上下撲騰看着自己身上的模樣有些不解，最後在蕭曉筱擡眸看過來的時候立刻擺正了表情，頂着蕭曉筱的眼神，莫雨菲終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立刻交代：“我、我也不想這麽做的哇……我不想你死啊小小姐嗚……”
這下蕭曉筱就徹底迷糊了，不過她還是面色冷靜的伸出手拍了拍莫雨菲的後背，讓她平靜下來，同時開口：“怎麽回事？”
終于莫雨菲大概是哭夠了，這才慢慢冷靜下來，眼眶紅紅的仍舊望着她，聲音暗啞的開口：“其實……我是受了陸盟主之托才來到這裏的。”
蕭曉筱點點頭，這個她知道，早就被莊主看破了的。
莫雨菲咬着下唇，突然低下頭：“對、對不起……我、我也不想的，可是陸盟主說、說如果我不能把你從幽哥哥身邊帶走的話，你會死的！我不想你死！”
……
蕭曉筱睜大眼，似乎有些沒反應過來，拍着她後背的手突然頓住，反手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