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挨打

王氏尚未回答,胡二嬸已經啪地一聲拍了桌子,吓的丫鬟打了一個寒顫。胡二嬸拍完桌子才對王氏道:“大嫂,有句話你定不愛聽,可我也要說。這外頭來的 妾,就是那買來的牛馬,想要她聽話,就要打着罵着使,等她乖順了,再給口吃的,隔個三天五天,讓大哥去和她睡上一遭。她經了這樣的事,對大嫂您也才有敬畏 之心,不敢在那妖妖化化。像大嫂您這樣的,待這妾這麽溫和有禮,瞧她吃的穿的戴的,都是那花花綠綠的,把大哥的心都勾走。對您也毫無敬畏之心,大嫂啊,但 凡您有幾分威風,也不會讓胭脂被人休了兩遭。”

胡二嬸說的是痛心疾首,王氏壓根就沒往心上去,自己的日子,自己過,管別人說那麽多做什麽?

胡三嬸瞧見王氏的神色,從她心裏想的來說,胡三嬸也是想讓王氏把管家權給拿回來的,畢竟從劉姬手裏拿東西,哪有從王氏手裏拿東西這麽輕松?于是胡三嬸又柔柔開口:“大嫂,您別覺得丢臉,我們是親妯娌,除了我們,還有誰能待你好?”

真是一個個都亟不可待地把狐貍尾巴給露出來,果然一個個都沒什麽長進,只盯着別人家裏的東西,自己個不想去掙。王氏拿起筷子就夾了一筷子菜:“吃飯,管那麽多做什麽?”

這個王氏,簡直是一點剛性都沒有。胡二嬸心裏對王氏越發鄙視,把碗一放就對胡三嬸道:“三嬸子你在這陪着大嫂,我去把大哥拽回來,哪有放着正室在這一個人吃飯,他在那陪小妖精吃飯的禮?”

胡三嬸也想讓胡二嬸去試試劉姬的底細,于是對胡二嬸點頭,胡二嬸卷起袖子正準備出門又想起方才找不到地方的事,于是點着屋裏的丫鬟:“給我前面帶路,告訴我那劉氏住在什麽地方?”

丫鬟怎敢應,只是去看王氏,見王氏點頭,這才戰戰兢兢道:“院君請随奴來!”胡二嬸見下人們這麽聽話,不免一陣得意,下巴一翹,果然對下人們要兇一點,下人們才肯聽話。那像王氏,在家鄉時候那麽兇悍,等一進了汴京城,就吓的膽子小的連個妾都不敢收拾。

胡二嬸大搖大擺地走了,胡三嬸還要和王氏攀談幾句,卻見王氏已經端碗吃飯,一言不發。胡三嬸臉上的笑不由凝滞在那裏,本想幫胡二嬸說幾句,可是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王氏唇邊笑容閃現,自己丈夫也久不見潑婦了,就讓他見見又何妨?

丫鬟一路上不敢和胡二嬸說一個字,眼看劉姬所住院落在望,丫鬟急忙停下:“院君,此處就是劉姬住的地方。”

胡二嬸本想叫丫鬟跟了自己進去,見這丫鬟一臉不肯,想了想就嘆氣:“定是我大嫂挺不起腰子,讓你們這些做下人的,也跟着受苦。你放心,等今日過了,就不是這樣了。這家裏妾室當家的事,再不會有了。”

說着胡二嬸把袖子又卷高一些,就往院裏沖去。

丫鬟本想回去,可又覺得王氏定會想要知道胡二嬸進去後的事,于是蹑手蹑腳地在院門口想聽一聽。

胡澄到了劉姬院裏,劉姬接着,聽胡澄問出話來,劉姬的眉只是皺緊,一言不發,任憑胡澄怎麽問,劉姬都只得一句,在家從父,二娘子聽從父親的話,這也是平常事。

這讓胡澄更加暴躁,想要離開又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得坐在屋裏。瞧着時候差不多,劉姬還是像往常一樣,吩咐人擺飯,親自服侍胡澄用飯。

胡澄心裏不高興,就讓人倒了兩杯酒,酒一落腸,胡澄看着劉姬就道:“你若心裏真是委屈,你和我說,當日我并不是不能……”

胡澄話尚未完,就有個丫鬟面色有些發白地進來:“老爺、劉姬,院君來了,她說……”丫鬟話還沒說完,胡二嬸就走了進來。原本胡二嬸只想着讓王氏瞧瞧,這頭該怎麽出,等進了劉姬的院子,見裏面遍植名花佳卉,窗下一叢牡丹正開的好,院牆邊幾竿修竹,綠茵茵的十分可愛。

登時心中火氣就上來了,接着心中又開始鄙視王氏,一個妾的院子都比你布置的還好,你哪叫什麽國夫人,這樣的妾,就該住馬棚裏去,一天照三頓地打。

于是胡二嬸走進來,掃了眼劉姬房裏的擺設,見也是這樣素雅,這才對坐在那的胡澄道:“大哥,說來你房裏的事,不該我們說一句的,可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一個妾的院子,花花綠綠的,比正室的院子還好,來個人,要怎樣笑話我們家?”

胡澄見胡二嬸闖進來,眉頭不由皺起,接着又想當初在家鄉住着的時候,這也是常事,因此正打算叫胡二嬸過來一起吃飯,誰知聽到胡二嬸說了這麽一句,胡澄的眉頭不由皺的更緊,想解釋兩句是王氏願意這樣,并不是自己存心的。

于是胡澄咳嗽一聲:“二弟妹,并不是如此,你大嫂她性子就是如此,不喜管事,又說這樣大家她當不來,這才讓劉氏管家。”

若說這麽多年相處下來,劉姬對王氏還有幾分敬重的話,那麽對胡二嬸妯娌兩人,劉姬對她們真是一根頭發絲都瞧不起,此刻聽的胡二嬸這種種不滿,她謹守姬妾本分,并不敢說一個字,只是恭敬地站在胡澄背後。

胡澄這話聽在胡二嬸耳裏,就是标準的托辭,于是胡二嬸冷笑一聲就對胡澄道:“大哥,你這話要是說給別個,只怕別個還會信,可是說給我,我可不會信。大嫂 個多麽剛強的人,那麽些年你不在家鄉,親家公也沒了,她拖着胭脂一個孩子,那村裏不常有人想欺負她,全是大嫂一人把他們都轟走,定是你護着這妾室,才讓大 嫂有苦說不出。”

胡澄聽的村裏常有人欺負王氏胭脂,那眉頭不由鎖緊:“我記得我交代過二弟三弟,和你們也說過,我走了,要互相幫襯着些,怎地還有人欺負?”

胡二嬸不料自己說漏了嘴,急忙補救:“這不是有我們不在家的時候嗎?大哥你也是曉得的,那樣村裏,一個母親帶着個吃奶的娃娃,還要下地,就算我們能幫忙些,也比不上家裏有男人來的好。”

王氏和胭脂都不是愛訴苦的性子,劉姬的教養也讓她不會對胡澄說什麽委屈的話,舜華被她教的和她差不多。于是胡澄雖有兩房妻妾,兩個女兒,可是那種小兒女撒嬌訴委屈的事,他是從沒經過的,此刻聽的胡二嬸這麽說,胡澄的嘴不由咕嘟起來:“她從沒和我說過。”

“大嫂的脾氣,我是最清楚的,定是一進汴京城,就見大哥你有美妾在旁,又被美妾迷惑,壓的她翻不起身,她怎麽和你說?”胡二嬸一口一個劉姬迷惑胡澄,欺壓王氏,劉姬在旁聽的臉色煞白,想要辯白卻又見胡澄在旁,不好辯白的。

胡澄卻是在想胡二嬸方才說的話,妻女在家鄉時候,定過的苦,這個胡澄心裏也清楚幾分,但沒想到胡二嬸說竟比自己想的還要苦,胡澄就有些恍然。

胡二嬸不見胡澄說話,以為自己已經把胡澄說服,此刻胡澄正心中有慚,此刻不趁勝追擊,要待何時?于是胡二嬸用手一拍桌子:“大哥,我曉得你被這人迷惑,舍不得說她一句,大嫂惦記着你們夫妻恩愛,也不肯說什麽,可我們外人瞧不過。”

說着胡二嬸伸手一抓,就把劉姬的頭發抓住。劉姬從來都是嚴妝的,胡二嬸這一抓,她沒有防備,于是頭發的簪環花冠,被抓的掉了一地。

胡二嬸聽的這一地的叮叮當當,再一瞧手中抓下來的,竟是一根白玉簪,那白玉簪通體光潤,一瞧就是好東西。

胡二嬸恨的牙癢,給個妾都戴這麽好的東西,自己這些做弟妹的,倒一點接濟都沒有。胡二嬸順勢就把那玉簪揣在懷裏,又去抓劉姬,口裏還在罵道:“小賤人,仗着生的好,就把正室都不放在眼裏,你以為沒人管的了你嗎?”

劉姬真是被吓的花容失色,想要叫救命卻又覺得小題大做,想要罵幾句卻又覺得和這種鄉下女人對罵,簡直就是堕了自己的身份。因此劉姬只是閃避,屋裏服侍的丫鬟們見狀,想上來攔,可是她們哪是從小下地幹活,粗手粗腳的胡二嬸的對手?

再說丫鬟們心裏還記得胡二嬸是胡澄的弟妹,因此不敢用上十分力氣,胡二嬸只用胳膊一掀,就把丫鬟們都掀的後退兩步,上前一步就又抓住劉姬的胳膊,噼噼啪啪往上面打起巴掌來:“賤貨,你真以為沒人收拾你?”

胡澄見自己才一愣神,怎麽愛妾就被胡二嬸抓住打?想上前去拉開,偏偏自己又是個男人,忙讓人去請王氏。這邊在勸道:“二弟妹,有話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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