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百花盛宴(2)
百花盛宴設在東城外的一處私人別苑,那別苑以百花而聞名,故又有花開花落花滿天之稱。更有詩人以一句“一入花苑香似海,笑逐顏開滿迎春。”贈與這片花海。
其主人為了應景,幹脆給苑子取名花滿天。
花滿天別苑裏的每一個花種都有專門的園丁打理,別說現在已經步入冬季,就算是在盛夏方能開顏的西番蓮、芙蓉葵、梭魚草等都能在苑子裏看得到。不少愛花惜花之人驚嘆于他們的養花之術,曾多番上門求教,卻始終見不到苑子的主人。
不想這名聞整個東城的花滿天別苑,竟是記在顏世拓的名下。
鳳汐眠在醉閻黃林待得久,已經習慣了如臨暮落的昏黃之色,如今見了這滿苑子各色花樣,封寂的心竟也隐隐地遭了觸動。
就如冰封的湖面突然裂開一條縫,縫裏蹦出一條鮮活的魚兒來。可那魚兒也不能在上面待得太久,失去本源的生命支撐,縱然燎原冰封外的世界是美好,它也享受不得多久。
“王妃覺得這些花開得如何?”顏世拓遠遠走來,已經示意其他人退下,繼朝鳳汐眠行禮。
鳳汐眠颔首以對。
紅岫和綠鞠本是守在花亭外,被跟随顏世拓而來的下人請退數米。紅岫和綠鞠見鳳汐眠點了頭,也便跟着小厮退到小路那頭。
“這裏的花,很好。”鳳汐眠說,唇角挂着很輕很淺的笑。
她微微合着眸,略帶寒氣的風拂過滿園花瓣撲向她的小臉,清淺的花香充斥着她的五官,好是舒暢。
鳳汐眠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放松過了。
顏世拓看着她的側顏,眉心微動,“曾經有一個人,她就喜歡和王妃這般吹風。”半閉着眼,袖子下的掌心平展微張,讓風帶動薄袖鋪在五指之上,也是一朵花。
鳳汐眠聽他這話,低頭撇向自己的手,似是意識到了什麽,随即垂下袖子屈回細指。
顏世拓默不作聲地将視線移至花海,又道,“王妃是個奇女子,根本無需在乎那個人。”
“你說,烈如傾?”鳳汐眠提到那個名字,清眸一灣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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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世拓愣下須臾,松唇一笑,“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顏大人大可不必如此。”鳳汐眠拉了拉肩上的披風,清聲朗朗,“烈如傾的事情我多少聽過,若說完全不在意,倒也算不得真。我對這個女人,真真是感興趣。不如顏大人同我說上一二,如何?”
都說冰岐國公主冰雪聰明寬容大度,和親當日被攔在離王府外,沒有半點委屈示弱,反倒在皇家客棧住得如魚得水,一招拿下離王的寶貝兒子,兩招攻進離王府,所用不過半月餘。
現在更有傳言,說離王已經将離王妃寵上心尖了……但傳言多謠言,顏世拓自然不會全然相信。不過眼前這個女子的确不簡單,也憑那日在灌陽山射的那一箭。
就因那一箭,他和宇文謙的所有計劃都亂成散沙,現在宇文謙更是整日整夜被那些尾巴糾纏而脫不開身,以至于後面的計劃根本無法可繼。說不是有人設的局,他怎麽也不會相信。
“王妃想知道烈如傾的什麽事?”顏世拓松口問道。
鳳汐眠微微轉過頭來,“顏大人能告訴我多少呢?”
沒有具體所指,而是直言多少。
顏世拓笑而不語,指着前面的花海道,“站在亭子裏看多沒意思,不如我們移步花海,王妃會喜歡的。”
對于這個提議,鳳汐眠沒有拒絕。
自烈楚暮教她的那一箭射出去之後,不少人接着機會向她打探她和烈如傾的關系,不厭其煩。她自己雖也好奇,但比起好奇,她更喜歡清靜。
這些人的不依不饒,已經消磨了她太多的耐心。
當初收下顏世拓的帖子,不過是因為秋獵那日顏世拓幫她說過幾句話。她向來不喜欠人人情,此番也便當是還他人情了。原本鳳汐眠做好了打算,來這裏就是露個臉,等這苑子裏的客人多了,在顏世拓顧暇不及的時候再找個借口離開。
可現今她來這花滿天別苑已經将近一個時辰,除了這苑子裏的園丁,一個外來的客人都沒有。來之前她還聽人議論過,說這花滿天別苑神秘得緊,一般人根本進不得。
這哪是一般人進不得,這根本就是主人不讓進。
若知道顏世拓今日就請了她一人,鳳汐眠是斷然不會接下這個帖子的。
在花海裏走了一會,鳳汐眠終于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她身子怕寒,對冷熱的敏感度向來比常人強上些許。方才她走過的地方還算溫和,可她踩的這一處卻是溫熱的。
倒不是來風變暖了,而是這土壤……
“若我猜得不錯,王妃只走了七步。”顏世拓回過身來打量她,眸色中的詫異顯而易見,但又好像意料之中,“十步內就能發現這片土地的怪異之處,除了那個人,就剩王妃你了。不過王妃比她少了兩步,她走了九步,而王妃只用七步。”
他口裏的那個她是誰,鳳汐眠眨眨眼都能猜到。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明白顏世拓為何突然說了那句不必與烈如傾作比較的話。顏世拓從來就沒有放棄她們之間的對比,他說那句話,不過是為了讓她放松警惕。
但說警惕,還不如說是暗示。此番經他再次提及,鳳汐眠對烈如傾的興趣就真不是表面上透露出來的一點點了。
鳳汐眠本就不喜拐彎抹角,如今對顏世拓僅存的好感算是消之殆盡了。
“顏大人今日約我過來,也是為了烈如傾?”她的語氣冷冷的。
顏世拓略略垂首,擡頭又是微笑,“我無意欺瞞王妃,今日邀您過來是為了賞花,但事關烈如傾,我很難放棄。”
鳳汐眠冷唇微勾,淡道,“你和她,什麽關系?”
“朋友。”
“朋友?”烈如傾的朋友還真是不少,“顏大人既然想要打聽烈如傾,就應該知曉丘陵愔和丘陵羽兄妹上我府中拜訪之事。”
聞言,顏世拓神色微頓。
他只聽聞那日丘陵愔和丘陵羽從離王府離開的時候面色不太好,好似離王府是什麽瘟疫之所,一副離開了就不想再回去的模樣。後來是聽到顏世琛在家中和顏若璃開玩笑的時候提起過,說是離王妃用烈如傾的消息同她們做了條件交換。至于是什麽條件,他到現在都還未能打聽清楚。
但能将他們二人吓成這般,必定不會是什麽好條件。
顏世拓遲疑片刻,終究還是堅定如初,“不管王妃出什麽條件,顏某都會盡力而為。”
鳳汐眠看了他一眼,點頭道,“顏大人是爽快之人。我的要求不多,只想向你讨一個人。”
顏世拓當即眉頭凸起,“王妃,想要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