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三十五 淩祥道人(二)

“師父……我……”二狗剛想繼續說些什麽,卻被薛元道伸過來的手所打斷。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已經暈了過去。薛元道将二狗抱在懷裏,有些不甘心地将他抱緊。

“已經……越來越無法束縛你的記憶了麽?”薛元道此刻的眼睛中帶着一絲鮮紅,周身微微有一絲暗紅色的氣息盤旋不去。他随即将二狗打橫抱起,直接帶入了這座院子的唯一一間屋內。

二狗睡了一天,薛元道便也哪裏都沒有去,在房間裏休息了一天。

傍晚時分二狗從睡夢中醒來,薛元道就坐在他床邊不遠處的地方。夕陽落雪,薛元道的頭發上被灑上點點亮光,二狗剛坐起來,看着此刻薛元道的側臉,有些恍惚。

“醒了?”薛元道轉頭來看着二狗問道。

“嗯。”二狗立刻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怎麽又睡着了?”

“大約是太冷清了。”薛元道替二狗解釋道,“明天為師要去幫你師祖打點一些東西……”

薛元道的話沒說完,擡頭看着二狗,二狗也正好看着薛元道,等着他将接下來的話交待完。

“你……不要離開天靈道。”薛元道囑咐道。

“好。”二狗老實地點了點頭。

薛元道不太放心,又強調了一遍,“絕對不要離開天靈道,知道了麽?”

“放心吧師父,你若是不放心,我便待在這裏哪也不去。”

聽到二狗這麽承諾到,薛元道稍微放心,他溫和地笑着說道:“你一直都很聽話。”

第二天一大早,二狗還沒醒來薛元道便已出了門。二狗本以為昨天睡了一天,昨晚必定睡不着。哪知剛躺到床上,又沉沉睡了過去,再睜眼睛的時候,天已經放光。

薛元道所在的院子本來就冷清,薛元道一走之後,剩下二狗一人的院子更加冷清。屋子外面落着雪,卻意外地不冷。二狗披了件衣服坐在雪地裏,打坐冥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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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的世界裏有一道火焰緩緩燃起,慢慢地,這道火焰随即化作實影的模樣,周身通紅,就像與火焰一同在燃燒。二狗伸手将面前的實影握在手上,有一串帶着火焰的字在黑暗中緩緩顯現出來。二狗明明看清了那些字,可卻又記不下來,手裏的實影慢慢地變化,或成鞭,或成槍,二狗能感覺到胸口也有一簇和實影一樣的火焰在燃燒,暖暖的,并不燙人。

二狗伸手,想要去觸摸胸口的那簇火焰,卻猛地從冥想中醒來。他的周身被雪覆蓋,想必已經過去了許久。

二狗從雪地裏起身,抖了抖渾身上下的雪,明明觸碰到身上,卻沒有融化,自己也沒有被雪凍僵,二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太陽正好在正中央,大約是到了正午,二狗覺得腹中空空,便決心去找些吃的。

想來想去,只有淩道長那裏最合适。

二狗出門之前,留了一道口信,免得薛元道回來時找不到他。淩道長所在的院子在淩岳山的東面,從薛元道這裏過去一路走小路,不用經過正中央便可以到達,這要是二狗為什麽喜歡來這裏的原因。

兩百多年沒有再來過這個院子,二狗不由得有些感慨。通往淩道長所在院子的小路并沒有特意鋪墊過,淩岳山是一座十分神奇的山,只是四個不同的院子,卻包含了四季。

薛元道所在的院子百年積雪不化,便為冬,在外人口中,便被稱作了冬落莊。而淩道長所在的院子剛好是春季,沿着小路一路慢慢走下去,寒意漸漸加深,到初春化雪之地,乃為最寒。路間流淌的小溪上一層薄薄的冰霧升起,二狗都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再往前走,便慢慢有百花齊開,走到最下方的位置,便可看到百花争豔般在一處大門下盡力地開放着,周圍有蝴蝶撲閃着翅膀,十分忙碌。

大門上方寫着三個字,那邊是這處院子的名字——“春花苑”。

二狗并沒有從大門處進去,門口沒有人守,他便繞了個道兒。

從小道走過來的路,直直連接着春花苑的大門,但二狗真正喜歡的,是春花苑與冬落莊相交的那一處竹林。即不是冷凍那麽寂靜缭繞,也不似萬物複蘇之時那般熱鬧,這片竹林與他随着薛元道下山時一樣,沒有絲毫改變。

“你是誰?”

二狗剛找到一根算得上老實的竹竿兒想要靠下來休息,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二狗轉頭看了過去,這個小女孩兒二狗總覺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你又是誰?”

“本小姐的身份說出來怕吓到你!”女孩雙眼瞪得老大,看着二狗的時候兩臉頰的肉鼓鼓的,十分可愛,“你快報上名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二狗正好閑來無聊,看着面前這小姑娘氣鼓鼓的模樣就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你什麽身份啊?說來聽聽,看看我吓不吓得着?”

小女孩一聽二狗這話,兩頰的肉更鼓了,雙眼正正地瞪着二狗大吼道:“放肆!竟然敢在本小姐面前無禮!”

二狗剛想說句“別生氣”,可這小女孩手中的劍已經出手。二狗往後退了幾步,十分輕松地便躲過了小女孩的攻擊。小女孩手中的劍凄白如雪,只是出鞘的一瞬間,便能給人一種十分凄涼的哀傷。

“小姑娘脾氣好大。”二狗笑起來就沒有正經的模樣,他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也不逃,就站在原地,像是挑釁一般。

小女孩看着薛元道的模樣,氣得跺腳,下一秒拿着手中的劍又沖向二狗。

跟薛元道在一起的時間裏,二狗總是覺得自己像是剛入道沒多久一般,無論遇到什麽樣的對手,薛元道總是能輕松解決,根本用不上他上場。所以即使是淩越道人告訴他他已步入元嬰期,二狗實際上也沒什麽感覺。

可此刻和小姑娘搏鬥之時,二狗才真正感受到了差別。現在的他只需要輕輕一躍便可以随時躲開小姑娘刺過來的每一劍,就算面前的姑娘不動,他也從她周身靈氣的變動來預測她下一次攻擊的位置。

“你有本事別跑!”

“我打不過你還不給我跑麽?”二狗假作弱小的模樣說道。

小姑娘聽二狗這麽一說,更加生氣,雙手提起劍一點兒也不顧女孩子家的形象,朝着面前的二狗便劈了過去,二狗輕松一個閃身,再次從小姑娘面前躲了過去。而這次小姑娘并沒有再追着二狗,只是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随後放聲大哭起來。

“啊啊啊——”小姑娘一遍哭一遍喊着,周圍的每一處都傳遍了她的哭喊聲。

二狗有些無奈,坐到了不遠處的地方,看着他哭。可二狗剛坐到地上,忽然感受到周圍有濃郁的靈氣圍繞,随即一個中年男人忽然出現在小姑娘身邊,将小姑娘從地上抱起,拍了拍她的背問道:“月兒不哭,怎麽了?”

一見到中年男人之後,小姑娘立刻便收住了哭聲,随後委屈地指着二狗說道:“爹爹,他欺負我。”

二狗的頭上冒出了許多的問號,看着面前的父女,想要開口解釋些什麽。可面前的中年男人并不打算給他解釋的機會,他的腰間有着一把與小姑娘差不了許多的劍,劍剛拔出腰間,二狗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冰冷了起來。

“大膽小兒,竟然敢欺負月兒!”

二狗很是無奈,攔着手說道:“這位道長,有話好好說,我可沒欺負你家月兒,我只是在這裏小憩,誰知道……”

二狗話還沒說完,便感到身後一陣涼意襲來,他還沒來得及思考,卻已經将腰間的實影抽出。實影瞬間化作護盾,一道冰刺在盾上,瞬間被盾上的火焰所融化,化作水灘落在地上。

“道長好功夫,可也不能不講道理就動手啊!”二狗擋下了男人的一擊,依舊是一副沒正經的笑臉,對着男人說道。

男人咬着牙皺了皺眉,劍收回來後退了幾步,“沒想到天靈道內除了淩越道人和薛道長,還有這樣的高手!”

二狗一手拿着盾,收回來後朝着地上的方向一揮,實影化作的盾消失,又恢複了最初的劍形。

“可就算如此,你也不過是一介小兒!”

二狗站在原地,男人卻消失在了他的面前,連帶着方才在哭鬧的小姑娘一起。他頭頂的天空中慢慢下起了雪,不一會兒他腳下便覆蓋上了一層薄雪。

周圍的寒意刺骨,靈氣滲入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二狗站在原地,終于收起了不正經的笑容。他用實影在周身上下化了一道圈,落雪立刻以圈為範圍朝着四周散開。

“喂——”二狗站在中間,對着空氣中喊道,“咱們不打了,出來說說成麽?”

空氣中沒人回複他。

“我投降成不,道歉也成。”二狗說道。

二狗周身的雪又慢慢朝着他聚集而來,二狗握着實影的手有些猶豫。

這位中年男人的修為并不一定比他高,可從他的行跡來看,他所經歷過的一定要比自己要多。若是真要交上手來,二狗确實沒有十足的把握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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