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白雪公主20
布萊克王子猛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向大廳外走去,黑色披風翻滾着發出獵獵之聲,昭顯着主人的怒火。
“來人!”布萊克王子厲聲道:“點齊人馬,我要出征佩特羅!”
衆人登時一片嘩然,為首的幕僚趕忙小跑着跟上去,叫道:“殿下!現在我們兵力分散,遠征軍還在東線作戰,國內總共不過一千多騎士,根本分不出人手……”
布萊克王子倏地一轉身,眼睛裏的鋒芒仿佛凝成了真實的利箭,毫不留情地刺向了幕僚,披風随着他的動作狠狠抽打在幕僚的小腿上,疼得他差點叫出來。
“王後即使要死,也該死在自己的國土上。”布萊克王子一臉狠戾地道:“佩特羅又算什麽東西!”
大廳裏立刻陷入了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好像被掐住了喉嚨似的,鴉雀無聲。
布萊克王子扭過頭,對傳令官說:“去選五百騎士,明早出發!”
傳令官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轉身又飛快地跑了出去。
這時,一名宮侍正好與傳令官在門口擦肩而過,差點被他掀起的小旋風卷掉頭上的帽子。他連忙扶了扶帽檐,這才小步走進來,輕聲道:“殿下,大主教閣下正在宮外等候。”
布萊克聞言擰起了眉,不耐煩道:“他來幹什麽?”
還不等宮侍回答,他就擺了擺手,一邊往外走一邊道:“讓他等着,我現在沒空跟他瞎扯!”
宮侍連忙扯起了喉嚨,道:“殿下!大主教閣下說教皇陛下已經找到了國王陛下昏睡不醒的原因!他是來送解藥的!”
布萊克直覺國王昏睡的原因絕對和王後有關。他再一次停下腳步,深深吸了口氣,強行壓下自己暴虐地情緒,道:“請大主教閣下直接給陛下服藥吧,我現在很忙!”
宮侍觀他神情不對,連聲應是,很快就像一只被火燒了尾巴的兔子似的腳不沾地地跑了。
布萊克王子可沒空去管國王老爹是什麽時候清醒的,他一晚上都在忙對佩特羅出兵的事,設定行軍路線、調集糧草、布置戰術……甚至還抽空調了一隊騎士去鎮壓了來自王都西部的叛亂。
臨近日出,他才疲憊地捏了捏眼角,用冷水洗了把臉,聲音略微沙啞地問傳令官:“都準備好了嗎?”待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他輕輕點了點頭,“很好,我們一個小時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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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允許!”
突然,一個有些虛弱的蒼老聲音自大廳外傳來。所有人都扭過頭去,見到來人的身影,都立刻瞪大了眼睛,手忙腳亂地站起來行禮:“陛下日安!”
布萊克王子猛地擡起頭,只見一個老人握着權杖,坐在輪椅裏,正在侍從的推動下緩緩進入大廳。
他幹枯的白發上頂着鑲嵌着寶石的王冠,幹瘦的身體包裹在厚重的皮毛大氅裏,一張蠟黃的老臉上滿是橫七豎八的褶子,眼神渾濁,嘴角重重地垂下來,帶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荒蕪死氣和勉力支撐的高傲神态,顫顫巍巍地在他停下了。
布萊克王子一言不發地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平淡地行了個禮:“父王。”
剛從長達十三年的昏睡中醒來的老國王佝偻着背,四肢軟綿無力的靠在輪椅裏,只能仰頭直視布萊克的面龐。
他的繼承人有着挺拔強健的體魄、俊美無匹的容貌和與生俱來的強悍氣勢。而自己已是垂垂老朽,或許用不了多久,這個年輕人就将得到他的王冠、他的權勢……他的美人!
老國王眼中醞釀着不易察覺的陰暗情緒,內心深處的嫉妒藤蔓般瘋長起來。看着布萊克王子的目光愈發不善。
周圍的氣氛似乎也因這父子二人之間的暗潮洶湧而停止了流動,所有人都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只鹌鹑。
“看看你這些年幹的好事!”老國王冷冷地開口道:“我把國家交到你手上,是讓你随便折騰的嗎?”
布萊克垂頭不語,眼神漫不經心地往旁邊飄了飄,這令老國王更來氣了。他胡子都快炸開了,大聲喝道:“逆子!給我說話!”
布萊克抿了抿嘴,臉上迅速閃過一絲惱火的神色。良久,他才出了聲:“抱歉,父王。”
看他滿不在乎的态度,老國王只覺得自己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完全無處着力。
他終于不打算繞圈子了,直截了當地說:“事情我都知道了!現在我宣布,凱文·蓋伊不再是道爾頓王後,蓋伊家族教子無方,奪爵處死!至于你,布萊克!”
老國王盯着布萊克的眼睛,咬着牙道:“剝奪王儲身份!給我回去好好反省!”
他的話音剛落,王子的一衆下屬就全部單膝跪了下來,七嘴八舌地給王子求起了情。
而王子本人卻不為所動,仍然傲然伫立在原地,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輕輕“呵”了一聲。
只要不聾,任何人都能聽出那聲“呵”裏蘊藏着多少輕蔑和鄙薄,似乎國王的命令在他面前就是一句廢話,根本無需理會。
蓋伊家族早在大陸戰争初期就從一系列政令裏嗅到了利益的氣息,再加上王後的親筆家書,公爵更是毫不猶豫地讓自己的長子帶領凡德郡的三分之二騎士加入了遠征軍。骁勇的公爵長子帶領麾下騎士所向披靡,很是得意了一段時間。可惜,在戰争進行到第六年的時候,公爵長子在一場對決中不幸被敵方一刀砍在脖子上,差點斬掉整個頭顱。
公爵夫婦痛失長子,次子被王後安插的樁子蠱惑,義憤填膺地請戰,誓要為兄長報仇,不顧公爵夫婦的勸阻堅持去了前線。但他顯然沒有自己的兄長那麽堅強,第一次參加戰役就當場吐了個昏天黑地,如果不是手下拼死搶救,這位少爺很可能會被亂刀砍成肉泥。他被吓破了膽,逃命似地狂奔回了家,自此徹底變成了一灘糊不上牆的爛泥,再不見半點雄心。
後繼無人,蓋伊家族在布萊克眼中早已同死了無異。
布萊克的視線略過老國王的頭頂,擡腿輕巧地繞過了他,直接往大廳外走去。他的傳令官正靜候在門口,恭敬地為布萊克遞上一副小羊皮手套。
“給我站住!”老國王的臉色慢慢漲紅了,整個人差點氣成了個球,他重重地用權杖杵着地,連聲喝道:“逆子!逆子!你怎麽敢!來人,給我把他拿下!”
站在大廳外的王宮侍衛們一臉為難地互相對視了兩眼,随即又垂下頭去,用行動宣告了自己的立場。
老國王孤零零地坐在大廳裏,不敢置信地看着這一切,他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深深低下了頭,不敢與他對視,但也沒有遵循他的命令。老國王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愚蠢的小醜,方才一連串的氣勢洶洶都只是一場滑稽可笑的鬧劇!想到這裏,他原本就虛弱不堪的身體愈發搖搖欲墜起來。
傳令官牽來了布萊克的馬,他最後回頭看了國王一眼。
“父王,”王子平靜地道:“這已經不是你的時代了。”
布萊克帶着屬下急行軍,王後走了快半個月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壓縮到六天,期間還與佩特羅王國的軍隊打了幾場規模不大的遭遇戰。當第七天的太陽升起的時候,黑馬王子和騎士們幾乎人人帶傷,身心俱疲,全靠毅力在支撐自己不從馬上跌下來。
布萊克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他的水囊裏已經一口水都沒有了,嗓子幹得冒煙。
而前方幾公裏外,正是佩特羅王城——
加納格達!
王城中央的神光廣場上人頭攢動,無數人争先恐後地擠在一起,伸長了脖子向前張望。
王後的雙手被鎖鏈高高拉起綁在鐵質的火刑柱上,腳下架滿了淋過火油的幹柴。他身上仍穿着參加婚禮的華服,此刻正微微仰起頭,露出線條優美的下颌和白皙纖細的脖子。他臉色不太好看,但配上精致的五官,便憑空多了一絲脆弱凄涼的美。
教皇清了清嗓子,白馬王子不動聲色地收回停留在王後臉上的視線,從随從手中接過了火把。
王後閉着眼,心裏與編號963說話。
安昀澤:“我很緊張,畢竟是第一次被燒死。”
編號963:“……淡定,很快就結束了。”
安昀澤:“能不能調整一下疼痛阈值?我不想慘叫。”
編號963本着臨終關懷的精神,給他調低了疼痛感。
安昀澤:“963,其實我很舍不得你。”
編號963難得有些感動,連聲調都不由得軟了下來,道:“沒關系,我們……”
安昀澤:“但我更舍不得黑馬王子。”
編號963:“……”
安昀澤嘆了口氣:“你知道嗎,他真的很會撩,每次我要高冷地拒絕他的時候,心裏都十分痛苦。”
編號963:“……”
“畢竟他是我的初戀……”安昀澤用一種浮誇的甜蜜語氣對編號963說,“他如果是真實生命體多好呢。”
安昀澤沒注意到編號963的感受,繼續隔空表白:“如果我能再見他一面,我就死而無憾啦!”
編號963冷漠臉,不想和這貨說話——浪費感情。
白馬王子走到王後面前,仰起頭看他。王後聽見了他的腳步聲,緩緩低下頭睜開了眼睛,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正午時分,陽光格外刺眼地從上方照射下來,将他逆光的輪廓修飾得極為柔和,似乎連他眼中的那片黑色都被淨化了。
白馬王子與他對視良久,終于出了聲:“我想知道,你為什麽要殺白雪公主?”
王後臉上浮現出一個美麗而冰冷的假笑,并不回答。
事到如今,追究原因已經不重要了,他懶得說出答案。
城東大教堂的大鐘發出洪亮悠遠的聲音,布萊克王子心中一緊,狠狠抽了黑馬一鞭,加速往城中趕去。守城門的衛兵舉起武器大聲叫他下馬接受檢查,被他狠厲地一劍挑翻,同時黑馬碗口大的鐵蹄踩在衛兵胸口上,使他的肋骨瞬間折斷插進了內髒。
布萊克王子一馬當先闖進了加納格達,跟在他身後的騎士們早已殺紅了眼,猶如一道旋風,将所有膽敢靠近他們的人一一挑落!
鐘聲敲響了第七下,白馬王子松開了手中的火把。
火把跌落在幹柴之上,剎那間火光沖天而起,頃刻吞沒了王後的身影。
“不——”
作者有話要說:
吧唧一聲躺倒……天啦撸我終于搞定了這個階段!
感謝所有陪伴我到這裏的小天使們!快過來讓我MUA一口回個血!!!然後讓安安先回現實去一下!
下一個故事:天鵝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