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天鵝湖13

安昀澤嘴角抽了抽,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不,你一定是在逗我。”

羅特巴認真地說:“反正你們長得一模一樣,我沒覺得有什麽不行。”

“沒什麽不行?羅特巴你的眼睛也被射瞎了嗎?”安昀澤氣急,終于抛棄了一直以來做小伏低的面具,跳着腳咆哮道:“我是男的她是女的!你休想讓我假扮成她去參加舞會!休想!”

羅特巴臉色平靜,冷酷無情地說:“由不得你。”

原本在關于如何組織蘭妮去參加齊格夫王子的選妃舞會這件事上,羅特巴完全沒有頭緒。但當他不經意間看見了安昀澤的背影後,忽然計上心頭。

反正這架七弦琴長得和蘭妮公主一模一樣,為什麽不能來個李代桃僵呢?

至于性別問題?別逗了,一架骨琴而已,也有性別之分嗎?

安昀澤一臉菜色,試圖做最後的掙紮:“我甚至可以幫你去把蘭妮公主綁回來!綁回來關一個晚上,到明天就萬事大吉了,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麽樣?”

羅特巴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怎麽樣。這一招我一年前就辦得到,還要你來說?”

“那你當初為什麽不這麽幹?”安昀澤抓狂道:“這樣不是能省很多事嗎?”

“但是這樣一來就沒法達到我折磨她的目的了嘛。”羅特巴發出一聲變态兮兮的冷笑,“蘭德爾,你要記住,如果要讓一個人徹底順從于你,就必須要徹底摧毀她的信念——給她信心,再打擊她,如此反複幾次之後,她就會明白,只有乖乖聽話才會有好日子過,否則這種折磨就永無止境。”

安昀澤聽了這番反人類的言論,只覺得一股寒意順着後背竄了上來,他立刻閉上嘴,用力咬緊了後槽牙。

編號963原本一直對巫師要求安昀澤穿女裝假扮公主去相親舞會的事喜聞樂見,正興致勃勃地看好戲,聽了這話也頓時毛骨悚然,“每當我以為足夠了解人類時,你們總能找到其他突破我認知下線的姿勢。”

安昀澤無言以對。

“……那你今晚折騰這個舞會幹什麽?”安昀澤幹巴巴地問。

“當然是為了連那個該死的格薩奇王室一起羞辱。”羅特巴幹脆利落地答道,“想想看,王子的新娘居然是只天鵝,哈哈,多麽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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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昀澤:“……”

“所以,你現在願意去參加舞會了嗎?”羅特巴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雪亮的牙齒閃閃發光。

“除了‘是’,我還能說什麽呢?”安昀澤心裏悲哀地嘆了一聲,屈辱地點了頭。

“很好!我想你需要一個足以震懾所有人的出場……首先,換套衣服?”羅特巴說着,愉快地舉起了法杖。

格薩奇王宮,前殿大禮堂。

為了這次盛大的選妃舞會,王後早在一個月前就開始了準備。高聳的天花板上懸挂着整整二十五盞四層大吊燈,近千支粗大的蠟燭源源不斷地散發着灼熱的光。兩側牆邊,各有兩排長長的餐桌,堆滿了數不清的美食和點心,可惜并沒有吸引到多少人的光顧。有幸拿到邀請函的貴族子弟們全都盛裝出席,各個臉上洋溢着或矜持或熱情的笑,隐晦的目光在自己和周圍人身上不停地掃視,對比着自己同他人的差距,暗自評估自己是否能最後勝出,得到那個蘊含着無限榮譽的王子妃頭銜。

霍華德公爵沒有刻意穿一身禮服,他只是卸掉了沉重的板甲頭盔,內層軟甲還一絲不茍地披挂在身,腰配長劍,沉默而低調地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端着一杯紅酒自斟自飲。

他看起來面無表情,周身萦繞着一股懾人的氣場,以他為圓心的方圓五米內仿佛變成了一個真空地帶,就連添菜換盤的侍者都要踮着腳尖,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

王後原本笑容滿面,打算趁着給小兒子選妃的時候再努力一次,看能不能給他也讨個夫人,可她剛把這個計劃說出口,霍華德原本還挂在嘴角的一絲笑容便被迅速抹平了,臉上結起的寒霜令王後裸|露在外的小臂上當即起了一排雞皮疙瘩。他也不說話,就這麽看着王後,王後越說越慢,最後實在說不下去,只好無奈地放他離開自由活動了。

“嘿,霍華德!”威廉王子舉着酒杯,笑容滿面地沖他打了個招呼,舉步朝他走來。霍華德緩緩擡起頭瞥了他一眼,沒有阻止他的靠近,這讓威廉收獲了一衆來自被公爵魅力所俘虜的紳士淑女們嫉妒的眼光。他扛着這一身壓力,淡定地坐到了霍華德身邊,與他碰了個杯。

“一個人坐在這裏喝酒這麽寂寞,怎麽不去跳舞?”威廉笑呵呵地問。

“沒有舞伴。”霍華德淡定地回答。

“只要你肯下場,我相信這裏的每一個人都不會拒絕你的邀請。”威廉環視一圈,意味深長的道。

“你呢?你不是也沒去?”霍華德抿了一口酒,并不接招,反而把問題抛了回去。

威廉王子一哂,“我也沒有舞伴。”

霍華德聽了這話,擡眼向禮堂遠處瞟了一眼,只見王子妃安妮正襟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腰杆筆挺,盛妝華服,看起來一副冷豔高貴的模樣,可她手裏的小折扇扇動的頻率卻宣告了她內心的焦灼不安。

“你的王子妃就坐在那裏,還要找其他舞伴?”

“別提她。”威廉臉上的笑容掉了下來,眼中迅速閃過一絲陰暗而暴躁的情緒。他用力灌了一口酒,皺着眉頭咽了下去,接着轉過頭對表哥小聲抱怨道:“我們也快一年沒見了,你就沒什麽要對我說的?”

“沒有。”霍華德毫不猶豫地道,“我現在只想聽八卦。”

威廉王子:“……”

威廉道:“你這麽明目張膽地看我笑話真的好嗎?”

“怎麽?有什麽是我不能知道的嗎?”霍華德反問道。

威廉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道:“也不是……我就是不知道怎麽說。”

霍華德沒有出聲,靜靜地等他整理好思路。

“去年從行宮離開後,我不是陪安妮回了一趟奧傑塔嗎?”威廉道:“那段時間她的情緒非常不對,而且經常做噩夢。我一直以為她可能只是因為擔心失蹤的蘭妮公主和奧傑塔王後,可是有一天她又做了噩夢,這次她說了夢話,我這才發現我之前想的恐怕太簡單了。”

威廉說到這裏,忽然停頓了片刻,握着酒杯的手指用力到發白。他深吸一口氣,盡量平靜地說出了那個名字:“她提到了蘭德爾。”

霍華德眼睛一眯,“我記得,他是你的前未婚夫、安妮的親弟弟,并且已經去世了。”

威廉聽到這句話,痛苦地閉起了眼睛:“是的,他已經離開很久了……可是我到現在仍然忘不了他,我曾試圖在安妮身上找他的影子,但我失敗了……”

霍華德沒有出聲,耐心地等他平靜下來。

“安妮在夢裏叫蘭德爾‘不要纏着她’,說‘不是故意把他推下去的’。”威廉冷冷地道:“當年蘭德爾其實是先失蹤再被宣布死亡的。對,就和蘭妮公主一樣。”

“你懷疑安妮和蘭德爾的失蹤有關?”霍華德敏銳地問。

威廉揉了揉眉心,聲音裏夾雜着疲憊:“是的,所以我等安妮醒來後直接問了她。她說她根本不知情,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麽。可她的臉色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了我,她一定隐瞞了什麽。”

“于是我想方設法地自己去查。可那是奧傑塔的王宮,我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做什麽,因此費盡心思,我才從一些宮侍間的傳言中得到了只言片語的信息。”

威廉說到這裏,深深地忘了遠處的安妮一眼,壓低了聲音道:“當年蘭德爾失蹤前,曾同安妮和蘭妮公主一起出過宮,後來也是只有兩名公主回去了,并帶回了他失蹤的消息。”

霍華德臉色一凜。

威廉苦笑着又喝了一口酒,随手把空杯往桌上一扣,發出“哚”地一聲。“我沒法不去想太多,再加上後來我又發現,安妮回去後沒多久就找了一個侍衛,叫他出宮了一次。我設法找到了那個人,可他不願告訴我太多消息。”

“我能怎麽辦?沒有人手,又人生地不熟,我……”威廉說到這裏,實在說不下去了。他把手蓋在眼睛上,良久才接着道:“我又一次逼問安妮,可她卻什麽也不肯告訴我,甚至開始說一些對蘭德爾不利的話。我一氣之下和她大吵了一架,就自己先回來了,也沒派人去接她。”

盡管安妮愛慘了威廉,但她同時也是個極為好強和愛面子的女人。先前兩人大吵了一架,她更覺得丢人了,所以在丈夫沒有派人來接之前,她是絕不可能放下尊嚴自己灰溜溜回來的。

這就是為什麽威廉王子夫婦近一年來分居兩地,相見後又水火不容的原因。

霍華德默默為他重新倒了一杯酒塞進他手裏。

威廉一口喝幹,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扭過頭看向霍華德,眼神閃閃發亮。

霍華德:“……幹什麽?”

“戰神,我知道你手下有一批人,非常擅長刺探消息和暗殺。”威廉充滿暗示地道。

霍華德面無表情地望着他。

“我求你幫我個忙,派人到奧傑塔去查查這件事,直覺告訴我,那個侍衛會是突破口。”

霍華德還是沒有說話。

威廉咬了咬牙,一臉悲壯地道:“只要你幫我查出蘭德爾死亡的真相,我就能想辦法說服母後放棄插手你的婚事。”

遠處,齊格夫看着親哥和表哥湊在一起咬耳朵,臉上不自覺地閃過一絲羨慕,他也好想加入他們啊,并不想坐在這裏當吉祥物好嗎!

在他身邊,王後正心花怒放地注視着底下這群争奇鬥豔的鮮花們,笑眯眯地問齊格夫:“親愛的,舞會都開始這麽久了,你就沒有一個看中的舞伴麽?”

作者有話要說:

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點,嘤嘤嘤!求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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