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連幽若和墨憐生聽到這話,下意識的收回了腳,她轉頭四處查看,卻沒見半個人影,難道是聽錯了?不管這些,她現在只想着,快些扶他進木屋內清洗傷口。
墨憐生見她拉着自己想上臺階,忙抓住她的手,搖了搖頭,然後松開她的手,轉身順着來的路向前走了五步,又向左走了三步,在向左前方走了四步,拔掉了腳邊一株不知名的野花。
“好了。”
連幽若站在原地,疑惑的看着他的一舉一動,見他嘴邊帶笑,心中的不解更是快速堆積成山,這呆子方才走上走下在幹嘛?
“呵,你這和尚到算是有些本事。”
又是這清冷的聲音,連幽若這次确定自己聽的清楚,忙詢問身邊人。
“呆子,你可聽見這聲音。”
“聽見了,但先不要動,在等等。”
墨憐生将她拉至身後,目光如劍的緊盯着周圍的一切,連幽若站在他身後,偏頭看到他面上的表情,還有眼中的目光,心裏有些驚訝。第一次!她還是第一次看他這麽冷靜睿智的樣子。
此時的墨憐生,與以往那個總是,動不動就憂愁卻又喜歡笑的人,截然不同。墨憐生看到周身的一切幻象漸漸消散,才淡笑着開口。
“小僧只是剛好懂一些皮毛,堪堪破了這幻境之陣,但這裏真正困人的陣法,怕要比這難上千百倍吧。”
連幽若也注意到周圍的一切在悄然改變,本來的木屋,圍欄,還有臺階,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還是一片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樹林,還有他們腳邊不遠處,漆黑一片泛着惡臭的沼澤,沼澤之上時不時有氣體翻滾而上,這......方才那人若是沒提醒他們收回腳,她和墨憐生怕是要給這沼澤當肥料了。
幻境完全消失,兩人才看清不遠處的樹下,靠着一個衣衫藏污不堪,臉色蒼白的男子,看他劍眉星目生的模樣俊俏,只不過眼裏透出的目光,讓本就性格清冷的連幽若就覺得冷的不可思議。
還有他周圍的一切讓人覺得太過詭異,花草發黑枯萎不說,還有許多動物的屍體,而他的肩上還有手腕上,滿是傷口,鮮血已經結痂附着在上,看着血肉模糊一片。
墨憐生審視着樹下的人,眉頭不由的微皺,心裏暗自嘆氣,這世間竟有比他還要苦難的人,眼前這個就是,活着不如死了自在痛快。
楚陽沒說話,只是自顧自的閉上眼,不在看他們,墨憐生疲憊的直接坐到地上,扯到後背的傷口,讓他疼痛難忍,連幽若趕忙蹲下身查看他背上的傷,傷口的皮肉紅腫外翻,她心急如焚,可身邊可利用的東西一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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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擔憂,墨憐生硬撐着對她輕松一笑。
“沒事的,已經不疼了。”
“你說這話诓人,佛祖會不會懲戒你,我不是傻子。你先休息下,好在我身上帶着一皮囊水,還有些幹糧,等會我去附近轉一轉,看能不能找到些草藥。”
“不要去,這裏遠比我們想象的危險,我們現在還在困人的陣中,看那人你就知道,他怕是被困了這裏好幾日了。”
“說起這個,你怎麽會懂這些?你不是只會念經嗎?”
被她這樣一問,墨憐生愣了下,有些腼腆的笑了笑。這呆子,真是心大,方才還一臉嚴肅,現在倒是說笑就笑起來。
“我是聽師父說起來的,師父年輕時也在這樹林中遇到過幻陣,所以他才特意叮囑我們切不可進入密林深處,可最後我們還是進來了。”
連幽若滿臉疲憊的坐在他身旁,奇門遁甲之術她不懂,它的玄妙之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破解。她只知道過往的歷史長河中,凡是精通此術的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他們算是離了狼窩又入虎穴嗎?在這短短的三年所經歷,竟比她前二十年還要跌宕起伏,老天真是厚待她。
“我們能走出這困境嗎?”
雖然她面色從容鎮定,聲音也是平穩,可墨憐生還是從她的語氣聽出了一絲擔憂。
“會的,我們一定會走出去。”
墨憐生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笑容依舊能溫暖她的心,兩人相對默契一笑。
“我去看看那人,看他傷的很重。”
他點點頭,見她起身才想起什麽,急迫的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示意她蹲下身,連幽若疑惑的蹲下身,不解的看着他,今日這呆子還真是喜歡一驚一乍。
“作何?”
“你若去了,千萬不要碰到他的血,若要分給他水,不能直接把水囊給他喝,記住了嗎?”
“為何要這樣做?”
“他的血有劇毒,你看到他身邊的草木,不是枯死就是發黑,所以他怕是一個藥人,從小到大吃的應當介是毒物。”
所以墨憐生才覺得他活着不如死了自由痛快,聽到這話,連幽若頗感慨的看了看依舊閉眼沉睡的人,這世間痛苦的人太多,有些可以毫無牽挂的了此殘生,而他們必須茍且活着。
楚陽動了動幹裂的嘴唇,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他睜開眼,看了眼走向自己的人,冷冷一笑,人心向來都是惡毒的,這才過了多久,他們就按耐不住想謀害他了,早知他剛才就不多嘴提醒,讓他們跌入沼澤成了肥料豈不正好。
不過罷了!殺了他,他們依然會死,因為他是最後的活路,連幽若走到他面前,見他盯着自己,明明已經癱軟的動一下都困難,注視着她的目光卻依然陰冷無比,此時還帶着滿滿的嘲諷。
“呵呵,終于來殺我了嗎?”
“殺你?為什麽?你身上沒有幹糧,也沒值錢的東西,況且你也不能吃。”
“吃....吃,你居然想着吃我。”
這個女子竟這樣蛇蠍心腸,他遇到的人,最壞也就是殺人性命,可她居然想着把他吃了!!!
連幽若冷着臉,目光陰狠的蹲下身,盯着他驚懼的表情,咧嘴一笑,墨憐生看到那人的反應,也是無奈搖頭輕笑,幽若如今的心性倒是越來越活潑了。
“害怕嗎?告訴你,人心遠比你想的險惡,勸你還是省些力氣熬到走出這裏。”
“走出去?哈哈!癡人說夢,這個迷陣從未有人能走出,你和他都要死在這,”
看到他有些癫狂的笑出聲,連幽若沒惱怒反而從心底同情他,這樣的人怕是把希望擺在他眼前,他也不敢相信,也拒絕相信那是真的。
連幽若把東西分好,小心的繞過地上的血跡,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正如墨憐生所說,這人想必在這被困了好幾天,可地上的血還是鮮紅異常,常人的血長久暴露在空氣中,應該會變成暗紅色,他果然是個藥人。
“這是給你的,不管你信不信,他說能出去,我就相信。”
楚陽看着擺在面前的幹糧和水,半信半疑的擡頭看向站起身的人,他們為何要分這些給他?難道是猜出他知道走出去的路,所以故意如此做好收買人心,怎麽會?他們不可能看出這些。
“為什麽?為什麽要把救命的幹糧也分給我。”
說道最後他的聲音越來越輕也越來越沙啞,也不自覺的放軟姿态了姿态,連幽若皺眉想了想。
“只是覺得我們活下來的勝算要比你大而已,沒有這幹糧和水,我們可以活三天,而你撐不過今晚。”
“哼!可笑!”
楚陽本想冷嘲熱諷,但喉嚨幹澀的刺痛,讓他不敢再開口,只冷漠的偏頭不在看她,不知道為什麽連幽若看着他,就仿佛看到剛來盛雲的自己,一樣的死鴨子嘴硬,她剛才看到他眼中的動容了,這脾氣還真是和她一樣倔強,哪怕只剩一口氣,也絕不低頭。
不過她可沒墨憐生那麽好的脾氣,在待下去,她可不保證自己會不會出手揍他。
“他在騙你,這個困陣可是比他破的幻陣要難上千百倍,我說了,沒人能從這個陣中走出。”
連幽若皺眉看着這家夥,他雖然與她脾氣相近,但她可不會挑撥離間這手,她本來以為這人也就是嘴巴惡毒,雖然經歷了非人的折磨,但心裏還留有一絲純善。
到底是她看走眼了,這世間能有幾人會像墨憐生這麽傻,想着她目光清冷的瞪着地上的人。
“他說能走出,我便信他的話,墨憐生不敢騙我。”
見她沒受挑撥,反而更加堅定,楚陽不解的看着她。
“為何你會如此堅定他不會騙你?”
為什麽?這倒是個該好好想想的問題,為什麽她會堅定墨憐生不會騙她。
“大概因為,他若敢騙我,我就會殺了他。”
說罷她還笑靥如花的看向,已經起身開始研究陣法的人,看着他俊秀的側臉,她莫名的心安。
“墨憐生,你可有騙過我什麽?”
“沒有,我怕你殺了我,所以從不敢騙你。”
墨憐生一邊向前邁步,一邊不假思索的回答,楚陽聽到兩人的對話,終是不甘的放棄不在糾纏,費力的拿起地上的饅頭,慢慢的啃咽。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昨夜連幽若一夜沒睡好,今夜身邊在沒了顧慮,早早就睡下了,楚陽看着他一直盯着身旁的人笑,心裏有些妒恨,為什麽面對困境他們還可想扶相持,互相信任,從容不迫。
而他只能面對猜忌和傷害,墨憐生發現他在盯着自己,目光陰狠的可怕,這人怕是也是憤世之人。
“是九。”
對面的人突然說出一個九字,墨憐生不解的看着楚陽,可只過了幾息,他就知道這人想表達的意思,白天時候,這人一定是看到他在走陣法,他明明找到了八門,步伐也對,不知道為何就是走不出,原來是還差一門。
他看着對面的人感激一笑,他以為這人會守着這秘密一直不說。楚陽冷着臉閉眼不說話,墨憐生見他不願多說,也沒在搭話,今夜可以睡個安穩覺了。他側身剛躺下,就聽到對面的人又開口說了句。
“等明早破曉,立刻帶她離開這裏,遲了,你們就真的走不了了。”
話音剛落,墨憐生就聽到腳邊傳來噹噹聲一聲,起身看到一個用布裹得緊緊的瓷瓶,正滾向他的腳邊。
“這是我的血,帶着它,林子裏的野獸都會忌憚你們。”
“多謝!”
他這次真的只差千恩萬謝,楚陽眉間憂愁濃重,本想在說些什麽,動了好幾次嘴唇,還是一字未說。等到東方吐白,墨憐生搖醒了連幽若告訴她找到了出去的法子,臨走時楚陽問了她的名字。
“你叫什麽?”
“連幽若,我叫連幽若。”
“我叫楚陽。”
楚陽看着她,目光定定的說道,連幽若微微一笑,說了句謝謝,看着兩人離去的身影,楚陽才扯出一絲笑意。
只是沒過多久,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和慢慢逼近的寒氣,他驚恐的繃直身體,聲音顫抖的喊道。
“父親!”
很快!他的頭頂就傳來暴怒的吼聲,楚陽害怕的閉緊雙眼,這是他一輩子都擺脫不掉的噩夢。
“你竟還敢私自出逃,看來為父對你的懲戒太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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