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連幽若見他抱着自己不撒手,有些局促的想推開他,因為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她的心狂跳不已,只是她才剛擡手,就感覺到抱着她的人突然收緊了手臂,抱着她突然轉了個圈,将她整個人牢牢的護在懷中。
轉身的那一刻,她瞳孔猛的一縮,看清了向他們揮來的熊掌,心一下沉向冰冷的湖底,沒人比她更知道挨上這一掌會是什麽後果。
“墨憐生你瘋了!”
“我絕不會讓你受傷。”
墨憐生閉上眼,繃直身體,死死抱緊懷裏的人,一臉視死如歸,準備全力接住那一擊,連幽若本想推開他,但無論她用多大的力氣,居然動不得他分毫。
平時的墨憐生,不是她一個小手指都能推翻在地嗎?那個力氣小的連水桶都拎不起來的人,為何現在會變得這樣穩如泰山,她感覺到他的臂彎此時異常的溫暖安全,連幽若伸手緊張的攥緊他胸前的衣襟。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襲來,只聽到噗通一聲巨響,那頭棕熊仰面重重摔倒在地,激起一地的塵土,大地都跟着輕微震動,而它的眉心處直直的插着一把鋒利的劍。相擁的兩人都加大抱緊對方的力氣,生怕有人會拆散他們一樣。
風夙見那熊這次是徹底沒有氣息,才心急的走到暈倒在一旁的穆子書身邊,蹲下身伸手探到他還有脈搏,後背的涼意才漸漸消散,長籲一口氣擡手擦擦額上的冷汗,還好還好,要是殿下有個三長兩短,他回去非被父親生吞活剝了不可。
“幽...幽若我是不是還活着?”
聽到頭頂哆哆嗦嗦的聲音,連幽若才猛地擡頭,心急如焚的抓着眼前人,一頓仔細查看,生怕他強忍着身上要命的傷不出聲,見他毫發無傷,她才徹底的安心下來。
想到他剛才的舉動,她眼眶一紅,有溫熱的液體充斥了她的眼眶,她知道那是什麽,有多久了?久到她都忘記眼淚是個什麽東西,直到它再次滑過她的唇瓣,她才回憶起那鹹澀的味道。
“你瘋了嗎!萬一真的出事怎麽辦!”
“幽....幽若你哭了!”
看到她哭墨憐生一下子就慌了神,怎麽會這樣?他想盡辦法想看幽若真正開心的笑一次,這怎麽,還沒笑,先哭了!第一次,他真的是第一次見她哭泣,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至今。
她的淚像這世上最穿腸蝕骨的毒/藥,灼痛腐蝕了他的心,讓他心痛到不能自已,怎麽會這樣,他彎着身擡手輕拭她眼角的淚水。
連幽若擡起胳膊擋住眼睛,有些氣惱的用力一把推開他,轉身快速擦掉臉上的淚痕,語氣倔強。
Advertisement
“沒有!”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傷,不想危機時刻總是別人來保護我,而我卻不能保護心中最重要的人,幽若你可懂?”
連幽若氣的又推了他一把,轉身不在看他,可心裏卻很雀躍,自己對于他來說是恨重要的人。兩人分開她這一轉身,風夙才看清楚,這不是兩年前那個丢石子戲耍婉玲公主的小姑娘,怎麽煜太子也在,看他們兩好似很熟識的樣子,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這兩個人怎麽看怎麽像情窦初開的男女在鬧別扭。呸呸呸!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殿下的傷要緊,風夙馬上背起穆子書,對連幽若抱拳誠心感激道。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謝。”
聽到有人說話,他們才想起剛才出手補刀的人,看着他背着昏迷的那人,快速的奔離消失在樹林中,這兩人應該是一起的。
“那是獵戶嗎?”
墨憐生看着兩人離去的方向,疑惑不解,這後山往日都是很太平的,可這幾年卻頻頻出事。
“不像!”
獵戶怎麽可能蒙着臉,她看着倒是像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她摸了摸藏在袖口的玉佩,看玉佩的質地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做這種行當的人,怕是不敢大張旗鼓找丢了的東西。她就不客氣的收下了,權當是她救他的報酬了。
這也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想着她忍不住舒心的笑了笑,墨憐生見她笑了,馬上讨好的問道。
“幽若你不生氣了?”
“我現在懶着和你生氣,箐箐和阿寶呢?趕緊把他們接過來。”
“好好!我馬上就去。”
看着他快速向前跑,腳下被石子一絆,笨拙的差點摔倒,她忍不住抿嘴笑了笑,這次是真的開心一笑了,看到地上百來斤的屍體,她收好心緒,掏出匕首,摩挲的下巴,猶豫應該從哪裏下刀。
看來他們放棄兔子是對的,有了這個大家夥,那兩個小娃娃又可以長胖不少,突然在太陽的折射下,她看到熊的眉心處有什麽在閃閃發光。
她小心的拔開毛發,看清了發光的東西,從布包裏掏出一塊布,捏住一端用力小心像外拔,可任她在小心銀針還是斷了一截在裏面,她舉起手中的半截針在陽光下照了照,出手的人怕是武功不凡,能将這細小的針打入熊這樣厚實的頭骨中,只是這銀針是方才那人/射/出的嗎?既然這一針熊必死了,他又何必在多餘補一刀,算了不想這麽多,許是人家做事就是仔細,不容有一絲閃失的。
入夜裕王府密室內,風夙跪在地上伸長脖子,苦着臉不斷向裏張望,風袁鐵青着臉,看着躺在床上渾身纏滿細布,一直在昏迷的穆子書,氣的唰的一聲抽出劍,厲聲呵斥。
“逆子!到底怎麽回事?為父從小怎麽教導你的,身為殿下的貼身侍衛,什麽才是重中之重的!”
寒光一閃吓得風夙趕緊低頭求饒,這還是不是他親老子,動不動就對自己親兒子刀劍相向。他小心擡頭瞥見親爹,舉着劍一副藥大義滅親的樣子,心裏着實委屈。
“孩兒記得,殿下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我也沒想到,只是去給殿下找個水的功夫,就竄出一頭熊來,南梁那邊有一樁買賣,取夏雍的首級,您也知道那個夏雍,可是這江湖數一數二的高手,殿下就想着親自出手,事情倒是辦成了,不過我和殿下也沒讨到什麽好處。”
“修羅閣現在如此缺人手嗎?”
“人手倒是不缺,只不過缺身手好的罷了,稍微能叫的上號的都有任務在身。今日只因我和殿下受傷才被那熊鑽了空子,要是放在平日讓我們遇到熊,別說是一頭了,就是一群我和殿下眼睛也不會眨。”
“你還有臉說!難道別人想殺你,還要看你身體好不好不成,錯就錯,諸多狡辯,給老子跪好了!”
聽到風袁的獅吼,風夙吓得趕緊擡頭挺胸規規矩矩的跪好,床上的人聽到一聲比一聲大的吵鬧聲,不悅的皺起眉,動了動唇。
“風夙,怎麽這麽吵?本王渴了!”
“王爺你醒了!”
見穆子書開口說話,他激動的站起身,想沖過去,但看到親爹黑如鍋底的臉,剎住了腳步,風袁見他唯唯諾諾的樣子,氣的一腳揣在他屁股上,壓低聲音訓斥。
“還發什麽呆,沒聽到王爺說口渴了!”
“哎哎!卑職馬上去給您倒水。”
穆子書半撐着身子,想起身靠在床圍上,只是稍動了下扯到腹部的傷口,疼的他悶哼一聲,風袁見他想起身,趕緊大步走過去,伸手扶着他做好。
“殿下,陸司說您要将養些時日,才能下床走動,這次都是風夙失職,老臣回去定會好好責罰他。”
“我都聽到了,這次不是風夙的錯,是我自己不小心惹了那頭剛睡醒的熊,您也別整天吹胡子瞪眼的,那小子已經很好了。修羅殿裏的事,這些天就靠您打理了。”
“殿下莫說這樣見外的話,這本就是老臣的職責,雖說風夙這些年是長進了不少,但到底還是有些毛躁,缺少穩重,責罰是一定要的。”
風叔這個人向來做事公私分明,親兒子也不留情面,照罰不誤,他也是多此一舉相勸,不但救不了風夙,反而會讓那小子回去責罰的更重,唉算了。
他擡手摸了摸腰間的,空的!玉佩哪去了?那是母妃留給他的唯一念想,見他皺眉一臉疑惑,風袁以為他哪裏不舒服,忙出聲詢問。
“殿下可是覺得哪裏不舒服,老臣這就去把陸司在叫來。”
“沒什麽,只是覺得這次是本王輕敵了!”
想着他嘴角微揚,是他輕敵了,無論是夏雍還是那頭棕熊,還有那個女子,只是有些惋惜沒能看清她的長相。不過她殺熊的手段怎麽就那麽眼熟呢?好像在哪見過,讓他想想。
風袁被他一會笑一會皺眉凝思的樣子弄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殿下的心思向來難琢磨,他一介武夫也善解人意不來,只能幹扯着嗓子,大喊水怎麽不來。
“來了來了,殿下水來了,爹!我剛才從前廳過看到左唐了,那小子在尋你,你過去看看什麽事。”
“我知道了,殿下這裏你給我緊着皮,小心伺候着,等回府看我怎麽收拾你!”
見風袁終于走了,風夙挺的筆直的後背,才放松的彎了彎。他端着水快步走到床邊,看到穆子書身上的傷,內疚的嘆口氣,爹說的沒錯,殿下受傷是他錯的。
“殿下,是屬下的錯,我不該把您一人扔在那。”
“你知道就好!”
“......。”
他剛才明明聽到殿下為他找托詞來着,現在看來果然殿下從內心是埋怨他的,見他頹廢的低下頭,穆子書好笑的搖搖頭。
“好了,本王只是說笑,這次是我大意了,風夙你将我帶回來的時候,可有看清救我的女子是誰?”
“看清了。”
“哦!你還認識她?”
“對!就是兩年前,拿石子戲耍昌平公主那個女娃,那雙眼睛隔了這麽久在看,依然能讓人心底寒意陣陣,所以屬下特別記憶猶新。而且奇煜太子當時也在,看兩人的關系似乎非比尋常。還好他們沒掀了您的面巾,不然只能殺人滅口了。”
“原來是她?風夙啊,本王是不是錯過了什麽有趣的事。”
“什麽有趣的事,那姑娘沒變,還是生的吓人,眼神更吓人,煜太子長得一表人才,玉樹臨風的怎會瞧上那樣的女子?不解,不解。”
穆子書不理一旁唠叨個沒完的人,心裏倒是對這個女子越來越感興趣了,膽子倒是不小,敢偷他的東西,是斷定他沒看清她的容貌,就拿她沒辦法嗎?可惜,她也百密一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