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死!墨清瑤聽到這個字,灰暗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波動。她木讷的轉頭,看到地上的泛着寒光的匕首,嘴邊帶起諷刺的笑,是啊!墨清瑤你現在已經如此肮髒,只有死了才能解脫。

她顫抖着雙手抓起地上的匕首,高高舉起,仰起頭閉緊雙眼,苦澀的淚珠肆意劃過她憔悴的臉龐,低落在地,也低落在心上,一滴一滴将她的心浸泡在絕望中不得救贖。死吧!墨清瑤!死吧!

肅梵晟沒說話,只是拉過身旁的椅子,坐在上面雙手交握冷漠的看着,她攥緊匕首猛地刺向自己的胸口,可刀尖快刺入的時候卻戛然而止,铛的一聲脆響匕首又重新掉落在地。見她如此,他嘴角帶起輕蔑的笑,煜太子還在盛雲,這位長公主怎麽可能舍得死。

墨清瑤哽咽着蜷縮起身體,抱緊雙肩将頭深深的埋進兩膝間壓抑的痛哭着,她很想就這麽一了百了,死了她就能解脫了,但是她不能,不能!阿煜還在盛雲,她答應過母後會好好照顧阿煜。

可是母後你知道清瑤這些年,守着這句話過的有多苦,母後你有沒有聽到女兒的哭訴,肅梵晟起身走到她面前撿起地上的匕首,看着鋒利的刀刃目光惋惜。

“清瑤公主,你可知這次羅國的使臣來,除了因為你的大婚還給盛雲帶來了別的消息。本來陛下和皇後娘娘勒令了任何人都不可在你面前提起,畢竟今天是你的大婚之日,是個喜慶的日子,但本世子卻不想見你被蒙在鼓裏。淩皇後半月前,被你的父皇一尺白绫賜死了,罪名是殘害後宮妃嫔和皇家子嗣。對了!還有你另外一個年幼的弟弟,聽說也跟着死在浮生殿內,羅國現在的皇後姓季,所以你期盼的所有事情都不會實現,羅國的太子或許再過些時日也要換人了,到時候煜太子是什麽身份,對我盛雲是否還有用,清瑤長公主想必比我清楚,你們早已被羅國遺棄。”

說道這裏肅梵晟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帶淚的人,這樣我見猶憐的模樣,也難怪太子這般惦記着,可他卻不是憐香惜她之人,他沉着臉聲音冷漠繼續說道。

“到底還是讓本世子做了這惡人,話已至此今日這事該怎麽處理,公主可要三思而後行。”

“你騙我,我絕不相信,我母後一向慈善,斷不會做出殘害他人之事,父皇與母後伉俪情深更不會下旨賜死她。”

“啧啧啧!!宮中女人争寵奪位的手段向來都是大同小異,長公主也是在盛雲宮中住過一段時日的人,腌臜的手段見過不少,應知這宮中死的最快的便是良善心慈之人,而且你母後又坐在讓所有妃嫔眼紅惦記的位置,自然是死的快些。要想在那深宮高牆中活下去,可不是你不争不搶就可的。”

說完肅梵晟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慢悠悠的走出新房,聽到嘎吱一聲的關門聲,墨清瑤不在壓抑,撕心裂肺的哭喊出聲,将這些年的憋屈,委屈,不甘,憤怒全部發洩出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玉不斷低落在她冰涼的手背上。

“母後!母後...啊!...啊!!”

珠翠聽到耳邊凄厲哭喊悠悠轉醒,看到一屋子的狼藉快速起身,等看到身後不遠處蜷縮着躺倒在地的人時,眼淚頃刻間洶湧而出,她捂緊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珠翠快速跪爬過去,伸手想扶起她。但看到墨清瑤身上随處可見的咬痕,珠翠心一驚,伸出的雙手也控制不住的輕顫,尤其是看到墨清瑤目光渙散,像一具無魂的屍體的屍體躺在地上,喉頭的灼燒讓她忍不住的哽咽出聲。

“公....公主,都過去,公主你看看珠翠啊,公主!”

墨清瑤就那樣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她聽不見也感知不到身邊的一切,淚水一遍一遍的模糊着她的雙眼,她眼前閃過多年前,她帶着阿煜啓程來盛雲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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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站在羅國的宮門外,紅着眼眶依依不舍的看着他們,她到現在還記得母後當時緊緊的抱着她和阿煜,無語凝噎顫抖着手,一下一下輕拍着他們的背。她記得母後的懷抱是那樣溫暖,聲音是那樣慈祥。

當時自己那樣年幼不明白兩旁送行的大臣,乃至宮女內監,為何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哀愁,現在想想,許是那時所有人都知道回來只是個奢望。

“公主,你和珠翠說說話,珠翠求你了,你若恨若怨,珠翠拼了這命也幫您去殺了太子。”

等了片刻地上的人才轉過頭,撐起身子抱着膝蓋,閉眼流下兩行清淚,月光朦胧将她輕柔包圍,珠翠看到她這樣滿嘴的勸慰之語卻不知從何字開始說起。

“珠翠,下去準備下,我想沐浴更衣。”

墨清瑤啞着嗓子,小聲囑咐着。珠翠瞧見她此時的樣子,心疼不已。

“公主你....。”

“去吧!”

墨清瑤聽到自己沙啞的嗓音握緊雙拳。活下去!那怕像乞丐一樣,她也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活下去,為了阿煜,為了母後,更為了殺光羅國所有遺棄他們的人。

馬車一路上有些颠簸,墨憐生坐在車內透過晃動的竹簾看到月朗星稀的夜空,心裏有些五味雜陳。他心裏欣慰姐姐有了好的歸宿,今日碰到羅國的使臣他也問了母後和父皇的近況,說是一切安康。

想到這他臉上笑意陣陣,眼裏卻是滿眼的憂傷。今日是姐姐的大婚之日,他們在盛雲受苦了這麽多年,母後為何不能來看看他和姐姐?

他很想母後,離開羅國的時候雖然自己很小,自那之後也過了許多年,但他就是記得母後的音容笑貌,他記得她說話總是柔聲細語,看到他和姐姐也總是眉眼彎彎笑的很慈愛。

她會親手給他和姐姐做糕點,也會陪着他們一起嬉鬧玩耍,這些還有許多他都一一深刻在腦中揮之不去,羅國!他們什麽時候能回去。

“殿下到了!”

車外響起書行恭敬的請示,墨憐生才回過神瞧着簾子被掀開,應聲探身而出。

“其實我自己一人能回來,到麻煩你跑這一趟了。”

“殿下折煞奴才了,這是奴才的本分,您是貴人絕不可怠慢。”

聽到他說貴人,墨憐生勉強一笑,貴人?他算什麽貴人,不過是空有貴人頭銜罷了。

人已穩妥送到書行沒多做停留,行禮直接回了南郡王府。等他回到靈雲院才知道出了事,一群人進進出出火燒屁股的樣子,他随手揪住一個人問了半天那人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說了公子受傷了,大夫在裏面診治,其它就在不知了。

“怎麽不見長公主?”

“去尋了說是在沐浴馬上來。”

“什麽?”

聽到這話書行心裏火騰的一下子升起,都火燒眉毛了那個公主還有心思沐浴,難道他家公子在這女人眼中還不如這些芝麻綠豆大的事情重要!侍從見他陰沉着臉,趕緊胡亂找個借口逃開了,生怕自己到時候說漏嘴。

書行氣不過墨清瑤态度如此孤傲,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壓着火一個人守在門口幹着急,等了許久屋裏的大夫才滿身疲憊的走出,聽到公子無礙了他懸着的心才放下。

這個時候墨清瑤才姍姍來遲,書行見她一臉淡漠心裏着實替公子委屈,為了迎娶這個公主公子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可到頭來人家根本就不領情。

“公主。”

書行的聲音很悶,墨清瑤聽出他心裏怕是埋怨她沒守在肅清塵身邊,珠翠看書行瞪着個眼耷拉着臉氣不過的上前一把将他擠開。墨清瑤也不在意這些只是聲音淡淡的叮囑。

“你們都下去歇着吧,今晚我守着他。”

珠翠看到她有些紅腫的雙眼,心裏又自責又心疼,方才給公主沐浴好整理妝容的時候,她已經多撲了一層粉遮蓋淚痕了,如今看來雖說是遮住些,可公主心上的怕是撲再多都遮不住。

見書行愣頭青一樣杵在那一動不動,珠翠直接推着他下了臺階,心裏暗罵這小子沒眼力見。

“你沒聽見公主的話,杵在那跟個木頭一樣。”

前半夜靈雲院熱鬧非凡,外人不知的還以為在鬧洞房,可誰想那裏對于墨清瑤來說是無間的煉獄,後半夜卻又恢複了往日的清幽。

第二天早上太陽高懸,天氣格外晴朗。南郡王府內肅蕭沉着臉,看着坐在一旁悠閑喝茶的大兒子,清塵雖是他的心頭肉,但比起梵晟他還是更看重這個嫡子,畢竟他承襲了自己的爵位,在軍營中又戰功赫赫。本來他想嚴厲的訓/斥一頓大兒子,但最後還是放緩了語氣只帶着一絲責備。

“梵晟,你這事做的欠妥啊,雖然她是個無權的廢公主,但再怎麽說也是你二弟的正妻,你怎麽能看着太子做那樣有違常倫的事情不阻攔!”

面對父親的責備,肅梵晟倒是一臉滿不在乎,只細細的品着手中的茶。

“兒子不明白父親要惱怒什麽?這明明就是鞏固南郡王府的大好機會,您不是一直是支持太子這邊的,但苦無和殿下拉近關系的機會,這下不是好了,只用了一個女人就解決了。若父親嫌棄這個公主不潔配不上二弟,再給二弟娶給就是,想進南郡王府嫁給他的貴女不是多的很。”

“話雖如此,但為父總覺得這樣做不妥,萬一那公主跑去陛下面前鬧,豈不是給太子殿下惹事,讓全盛雲看笑話,我們南郡王府也挂不住臉呀!”

“您多慮了,就算她鬧到陛下那裏去又如何,太子是皇後和陛下的第一個孩子,陛下素來偏寵太子,這也是滿朝臣子皆知的,他們怎會舍得治太子的罪,再說您擔心的事情都不會發生,羅國長公主那裏兒子已經處理好,她怕是想鬧也要斟酌下,她以後和煜太子要怎麽在盛雲活下去。”

聽到大兒子的話,在見他一臉胸有成竹,肅簫快步坐到他旁邊,半信半疑的瞧着他。

“當真?”

“自然當真!父親就安心在家等着太子送來的賞賜便是。”

呼!聽到如此肯定的答複肅簫心裏的擔憂一下子煙消雲散,大兒子的手段他向來相信,這也是他更重視梵晟的原因。輕塵做事太過仁慈又優柔寡斷,那孩子的抱負只是一心追求安逸平淡,像極了他母親淡薄如蓮的性子。

“老爺,老爺!”

肅簫正沉思着管家就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剛想着行禮就被他不耐煩推辭了。

“我都快急死了,別弄這些規矩快些說如何了?”

“回....回老爺,二公子還未醒,奴才聽下人說昨夜是長公主陪了一夜,先下也沒離開一直守着。”

聽到管家這樣說,肅簫轉頭看了看大兒子,肅梵晟倒是有些詫異這個羅國長公主識時務倒是快,想必他二弟這張臉功不可沒,女人一見了就什麽都可以不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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