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誰
将齊骊送回齊家老宅,我便開車離開了。
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不多,我的車開得不快,駛過一盞接一盞的路燈,刷卡進明井園,車停在地下車庫,我乘電梯上樓。
在我的手碰上門把,門便打開了,露出江郁明俊美的臉,“你來了。”我說。
他點點頭,态度不算冷淡但有些奇怪:“我猜你用過晚餐了。”
“嗯。”我應道,“遇到了一個有趣的人。”
他皺眉,即刻又舒展眉眼,黑黝黝的眼瞳望着我:“有趣的人?”
“是啊,像個小太陽。”我腦海中浮現出齊骊眯着眼睛笑的樣子,不由自主的笑起來,“一個編劇。”
無論齊骊有多麽雄厚的背景,她真正想做的,僅僅是個寫故事的人。
氣氛陷入尴尬,我被他注視着,頗不自在,只能匆匆說道:“我去洗個澡。”
不等他回答我就竄進洗漱間關上了門。
等我濕淋淋的穿着睡衣出來,江郁明已經離開了。
第二天我去公司,齊骊穿着明豔,坐在大廳一角的待客角,捧着一沓紙張閱讀,悠閑安靜,如一幅畫。
“齊小姐。”我走過去招呼她。
她擡起頭,大大方方的微笑:“江總,我今天帶了個朋友來,不介意吧?”
“當然不。”我說。
陪她坐在沙發上聊了一會兒,一位嬌美如玫瑰的女子推門而入,齊骊朝她揮手:“薇薇,這裏。”她偏頭對我介紹來客,“這是秦薇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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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擡頭,驚訝的神色表露無遺:“衛薇薇?”
女子比我還驚訝:“你?”
“你們認識啊?”齊骊疑惑,“那還真是巧了。”
是挺巧的,能撞見之前一刀差點捅死我的兇手,我今天出門應該去買彩票。
我八風不動的坐着,那位不知是姓衛還是姓秦的薇薇姑娘略顯忐忑,齊骊招呼她坐下:“你之前怎麽不說你認識江總?”
“我……”她抿唇,“我得罪過他。”
“嗯。”我淺酌一口茶水,如果差點捅死我能算進“得罪”,她确實得罪過我。
“江總大度得很。”齊骊安慰她。
衛薇薇心虛的瞄了我一眼,壓低聲音說:“那可不一定。”
我默默感受了一下小腹處的刀口,嘆氣道:“齊小姐,讓我跟秦小姐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
“當然可以。”齊骊拿起資料接着看,我站起身和衛薇薇一前一後走進走廊盡頭的會議室。
“衛薇薇。”我開口,還沒接着說就被她打斷。
“江陵意,你命真大。”她唇角向上挑起,氣質陡然轉變,如果說在齊骊面前她是純良無辜的小白兔,那麽在我面前她是剛享用完白兔的黑蛇,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譏笑道,“也不知你這條命金貴到哪裏了。”
我沉默的站着,看着她揚起尖尖的下巴,露出曲線優美的脖頸,操着尖利的話語諷刺道:“我只是個雇傭兵,江淮安就算抓到我也沒有用。”
“你是刀。”我說,“不管是持刀的人,還是刀,通通都要折斷,而你,衛薇薇。”我停頓一秒,“還不是要扒着齊家小姐求生存。”
她眼中滑過惱怒,和不為人知的暗光:“我完全可以跑到天涯海角。”
“而你沒有。”我笑着坐下,總算抓到了蛇的七寸,讓我舒了口氣,“為什麽?”
“因為我。”她咬唇,手移向腰間——
一把匕首頂着我的喉嚨,她狡黠的笑,“為什麽要告訴你。”
“因為你姓齊。”我說,眼睛緊緊盯着她的表情,“齊骊是你的親妹妹,你們是雙胞胎,齊家曾發生過一起綁架案,對,無比狗血的劇情,綁匪勒索了五百萬,警察只營救出了齊骊,另一個孩子不知所蹤。”
她的嘴唇抿成一條線,匕首的力道弱了下來。
“齊薇薇。”我接着說,“其實當時并不是這樣,對嗎?”
“我殺了一個綁匪。”她說,眼神堅定得可怕,“吓壞了駒兒,我自己跑了,我先跑的。”
“十幾年了,你一直知道齊骊在哪,現在終于能以朋友的身份出現。”我說,“你若殺了我,就只有亡命天涯一條路走了。”
她沉思片刻,收起了匕首,我直直的坐在椅子上,實際上四肢已經吓得僵硬。
“我不會原諒你的。”我說,“你早晚要進監獄。”
“那是我和你和江淮安之間的事。”她輕蔑的瞟了一眼我。
我活動活動手腕,腹部的傷口因為肌肉緊繃隐隐作痛,坐在椅子上歇了一會兒,我站起身:“出去吧,不然齊小姐要起疑了。”
齊薇薇收起了譏笑和嘲諷,氣質平和乖順下來,還揉紅了眼睛仿佛我欺負她了一般,小步走出會議室,一打開門看見齊骊站在門口,毫不猶豫的撲上去臉埋進齊骊的肩窩,邊蹭邊聳肩膀:“江總真是好人。”
莫名其妙被發好人卡的我一臉懵逼的關上會議室的門,忙接茬:“也不是什麽大事,秦小姐多慮了。”
齊骊溫柔的拍拍齊薇薇的脊背:“別感動了,多大的人了。”
“嗯,嗯嗯。”齊薇薇吸吸鼻子站直身體,摟着齊骊的腰不撒手。
“……”我尴尬的杵在後面摸摸鼻子。
項目經理王力輝迎面走來,我忙說:“王經理,來,給齊小姐講講她的劇本怎麽樣。”
聽到我的聲音,王力輝腳步頓了一下,麻溜的來到我身邊招呼道:“兩位小姐随我來,咱們去會客廳詳談。”
齊骊朝我歉意的點點頭,拉走了齊薇薇。
總算送走了多面殺手,我乘電梯來到頂層我的辦公室,江淮安竟然坐在我的辦公室裏候我已久。
“淮安?”我驚訝道。
“怎麽,不歡迎我啊。”他慢悠悠的抿着茶水,還挑剔道,“你這茶太次了。”
“能喝就成。”我将外套挂在衣帽架上。
“你見到衛薇薇了吧?”沒有語調的句子,隐約是疑問句,他放下茶杯看我。
“算是吧。”我承認。
“看來你沒有原諒她。”他篤定的說。
“是。”我回答。
“可是你要原諒她。”江淮安說。
“不。”我搖頭。
“你要原諒她,你必須原諒她,至少現在。”他強調【現在】這個詞,然後軟下話語,“她是一把刀,誰用都可以。”
“這把刀捅過我。”我說。
“我可以用她捅死以前用過她的人。”江淮安說。
我沉默了。
片刻。
“她應該進監獄。”我說。
“是啊。”察覺到我語氣中的妥協,江淮安滿意的笑了,“是啊,應該。”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