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勒索
程惜惜睜眼,見到自己回到了小院,正斜躺在床。
後背上的傷口包紮了起來,一陣陣抽痛,給她送飯的廚娘守在床邊,見到她醒了,頓時松了一口氣。
“總算醒了,哎喲小娘子,你可吓死我了,晚上給你送飯時還好好的,沒曾想半夜就渾身是血,被郎君背着送了回來。”
程惜惜見自己被纏得跟個粽子似的,稍一動就扯到背後的傷口,痛得她眼淚汪汪的。
“哎喲可別動,郎中說了,傷口雖然沒有傷到筋骨,可也流了不少血,以後定會留疤,你好生躺着,我去給你端藥。”
廚娘一邊出聲制止程惜惜,一邊匆忙出去,端了碗藥進來,“正好不燙嘴,先喝了吧。”
程惜惜最恨吃藥,她小臉皺成一團,閉眼裝睡。
“哎喲小娘子,不吃藥可不成,怕苦是吧,郎君差人買了蜜餞來,說是喝完了可以給你吃兩顆。”廚娘笑着說道。
程惜惜睜開眼,說道:“蜜餞都給我吧,藥先放在這裏,我等下自己會喝的。郎君他們去哪裏了?”
“那不成,郎君吩咐了,說是只能給你吃兩顆。哎喲出大事了,賈知府一家都被殺了,郎君在衙門裏忙呢。”
廚娘端着藥送到程惜惜嘴邊,哄着她道:“小娘子,郎君千叮咛萬囑咐我,讓我一定要看着你好好吃藥,快吃吧啊,等會藥就涼了。”
程惜惜心一橫,閉着眼一口氣喝下整碗藥,忙将廚娘遞過來的蜜餞塞進嘴裏,壓下那沖天的苦意,哭喪着臉道:“怎麽這麽苦?”
“裏面加了好多黃連呢。郎君真厲害,還懂醫,見到郎中給你開的方子,特地吩咐将黃連分量加重了些。”
看着廚娘的一臉崇敬,程惜惜很想哭,又有些後怕,該死的和舫,也太睚眦必報了。
吃完藥,程惜惜昏昏欲睡,傷口在背上,她只能側着或者趴着睡,又痛又不舒服,怎麽都睡不沉。
再次迷迷糊糊醒來,陽光透過窗棂照進來,和舫背着光坐在床邊的圈椅裏,手撐在下巴上,目光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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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
“和大人,我好痛好痛,你給我一刀吧,這樣免了淩遲之苦。”
程惜惜将臉埋在被子裏,嗚嗚哭泣,“以後我再也不會充當那勞什子救命英雄,當時我腦子裏的第一念頭就是不能讓賊人傷到你,才奮不顧身撲了過去救了你命。可英雄好難當啊,我還是做我的美嬌娘吧。”
和舫神色複雜,盯緊着程惜惜,半晌後才說道:“吃完藥就不痛了。”
“藥好苦啊,你給我下了那麽多黃連,你這是恨我救了你麽?”
程惜惜偷偷擡頭瞄了一眼和舫,見他緊閉着嘴面無表情,又哭道:“和大人,我錯了,我不該救你的,你這樣的天子驕子,居然被一個小娘子救了,傳出去多丢臉啊。”
和舫靜靜看着程惜惜,見她小小的一團,昨晚郎中說要是刀口再深一分,傷到了脊背就可能一輩子癱瘓在床。
“多謝你。”和舫終是說道,“黃連敗火,有利于你恢複傷口。”
“我以為你恨我呢。”程惜惜心底一松,側着頭看着和舫可憐兮兮的說道:“說不定我就死了,和大人,現在就是我回光返照時刻,我還有好多的心願沒有達成,你能不能幫我一幫?”
“嗯,你說。”
“以後你可不可以不要将我送進大牢?我不想死了還背着個小偷之名。”
“是毀壞禦賜之物的罪名。”和舫糾正她。
“嗚嗚嗚.....”
“好,小偷就小偷。”和舫頭疼,從善如流的答道。
程惜惜立馬停止了哭泣,抽噎着道:“一筆勾銷?”
“嗯。”
“不管我做了什麽你都不會與我計較?”
“嗯。”和舫擡眼,勉強的答了一聲。
“我好窮,我總得有些陪葬之物,不然去了地底還是個窮光蛋,嗚嗚嗚嗚.......”
“你從賈通書房裏順來的玉佩,得拿出來。裏面牽扯的案件太大,只怕你到時候脫不了幹系。”和舫沉聲說道。
“嗚嗚嗚嗚...好痛.....”程惜惜繼續哭。
“給你五百兩銀子。”和舫扶額,無奈的說道。
“你的命才值五百兩麽?”程惜惜眼珠子一轉,“書上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的。”
和舫直直的看着程惜惜,然後站了起來,背着手說道:“我衙門事忙,你好生歇息。”
“和大人,我錯了。”程惜惜飛快的說道:“五百兩就五百兩吧。”
和舫頓住,轉身看着她嘆道:“你傷好了就給你。”
程惜惜見和舫走了,才偷笑出聲,太好了,沒有他在背後追着她,自己又是自由自在的霸爺。
笑着笑着又愁容滿面。
只是賈通這一死,碧峰山的那些人定會被送回青山村去,峽谷的來往過路銀子收不成了,這樣源遠流長的營生,突然一下斷送掉,以後又得找新的出路。
這些都不算什麽,要是抓到了殺賈通之人,自己的小命八成會搭進去,就算不搭進去,大理寺的牢獄是坐定了。
前院書房。
和舫坐在案幾前,嚴肅的說道:“速報給聖上,死的那些黑衣人都是死士,短時內查不出什麽來歷。青山村山坳那裏才是關鍵之在,只是山塌了,證據更不好找。碧峰山的那些土匪,本就是本本分分的百姓,讓他們回村裏繼續去種地,村裏有了人,那些人想再回去,也得忌憚些。”
周泰想到自己見到賈通一家的慘狀,還有些後怕,“賈通肯定知道太多,見村子裏的事兜不住了,被丢棄直接滅了口。不知道誰這麽大膽,居然敢将官員滅門。”
和舫想起臨行前聖上說的那些話,不過卻什麽都沒有說,轉而對初一說道:“你去安城,仔細查查程惜惜底細。”
周泰驚道:“對了程惜惜怎麽會在那裏?”
“自己偷跑來的,問她也不會老實回答,所以我沒問。”和舫語氣悶悶的答道。
“不過說到大膽,程惜惜算得上前幾。”周泰豎起大拇指,稱贊道:“她簡直無所顧忌無法無天。她傷怎麽樣,我去看看她吧。”
和舫擡眼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她好得很,孤男寡女的,你去看什麽看?”
周泰被噎住,他要是沒記錯,和舫自己不是剛剛從她院子裏出來麽?他們不算孤男寡女,自己怎麽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