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19

老街區過了晚上八點, 晚上就沒有什麽人了。

老樓的樓道裏亮着昏黃的燈。

“妹妹,你路上注意安全啊。”白發蒼蒼的老婆婆佝偻着腰被老伴扶着站在門口,叮囑道。

“好, 您進去吧。”趙墨筠站在樓梯臺階上。

今天這家爺爺來店裏訂生日蛋糕。說是老伴生日,之前買過店裏的抹茶蛋糕,一直心心念念着,今天特意來。但是店裏的蛋糕基本都是要提前訂的,直接在網上下單。但是老人家對網上的東西都不熟悉,也不知道要提前預定。不想老人家白跑一趟, 琳姐中午晚上都只啃了兩口面包, 緊趕慢趕好不容易趕做出來。找不到人送,就讓她送過來。

轉身離開前, 趙墨筠回頭又說了句,“希望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婆婆笑得眉眼彎彎, “好。今天真的是麻煩你們了。”

“沒事,都是小事。”

等下了兩樓, 才聽到關門的聲音。

趙墨筠從樓道裏小跑出來。

這兩天天氣愈發冷了。薄薄的白霧籠罩着路邊的路燈,和着光落在旁邊的依舊蒼翠的松樹上, 顯得這個夜裏更寧靜了。

趙墨筠回頭往居民樓上看了一眼,然後才去解了自行車的鎖。

長腿一擡, 剛坐上去,手機響了。腳放松踩在地上, 架住西行車, 把手機摸出來一看,來電顯示寫着“莎”。

趙墨筠接起,“喂, 莎,怎麽了?”

“阿筠,蛋糕送到了嗎?”

“嗯,正準備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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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

“那就這樣,回來再說,外面冷死了。”說完正要挂電話,那邊王麗莎連聲叫住她。

“诶诶诶!等等!”

趙墨筠還沒有問,聽到電話那邊的人聲音帶笑說:“有人叫你騎車慢點,注意安全。”

王麗莎說完,把手機遞給站在面前的柳鶴熙,裝作看不見人不好意思,揶揄,“還有什麽要叮囑的嗎?我買了套餐,打電話不要錢。”

柳鶴熙臉微紅,搖搖頭,“沒有了。”

本來下意識又想說早點回來,但是擔心她騎車太快出什麽意外,于是把這話再一次生生咽了回去。

趙墨筠坐起來,嘴角輕輕牽了牽,“知道了,一會兒就到。”

“得嘞!”

挂了電話,趙墨筠騎着車從小區院裏出來,騎上大馬路。

天氣冷了,時間也不早了,路上都沒有什麽車。

今天晚上沒有刮冷風,騎車正舒服。松着剎車,從一個長長的緩坡路上滑下來,路邊的路燈跟不知名的樹在視線角落裏一晃而過。

緩坡到底,踩了兩腳,轉彎往左邊。

忽然遠遠一陣引擎的轟鳴聲劃破了這片寧靜。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應該是飙車黨。聲音由遠及近往這邊來,趙墨筠往路邊靠。

不一會兒,那轟鳴聲就已經在身後,忽然車燈大亮,随意而來的是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那車燈感覺直直地射在自己後背上,趙墨筠直覺不太對,腳下踩得快了。騎了不過十米,身後的轟鳴聲直逼上來。一輛摩托車從她身邊飛馳而過,擋在面前。

那輛摩托車停得不遠,避免撞上,趙墨筠剎車踮腳,急急停下。

後面的幾輛摩托車也跟着停了下來。

前後左右,把她堵在中間。

趙墨筠掃了一眼這群人,一看他們的穿着打扮,瞬間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難怪,那天張慧儀跟她說什麽不要得意得太早,是這個意思。

這會兒功夫,摩托車的人都下來了。大概十來個人,有三四個女的,從摩托車上下來之後,就抱臂靠在摩托車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有人從摩托車座位下面拖出幾根鋼管,随手扔給身邊的人。

走在最前面的,長得賊眉鼠眼,小眼睛假笑眯成一條縫。

“趙墨筠?”連名帶姓叫了一聲。

“聽說,你挺能耐的啊?”

趙墨筠沒接話,目光掃了周圍這群人一圈。

“又是把人打進醫院,又是扒人衣服拍照,這架勢,是要扛下整個濱城啊。”

小眼睛說完發現人還是不開口,嗤笑一聲,“怎麽?吓傻了?”

他就說,一個學生妹厲害能厲害到哪兒去,也就是在跟在小屁孩面前充老大。

這段路晚上雖然很少有人過,但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有的車燈都關了。小眼睛走近了,才終于看清了人的長相,突然罵了一句,“媽的,這妞長得正啊。”

“妹妹,要不跟了我吧?怎麽樣?”

“耗子,鋼哥叫我們來可不是泡妞的。”一個女的開口。

“滾一邊去!”小眼睛不耐煩罵了聲。

見人一直沒有什麽反應,那雙星星一樣的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似乎是真吓傻了,但即便是這樣,也看得人心癢難耐。小眼睛笑眯眯大着膽子上前,手往人臉上摸,“妹妹,別怕……”

話說一半,忽然一聲慘叫。

“啊!”

伸出去的手被人順勢一折,一個過肩摔,摔在地上握着自己被擰了的那只手,慘叫着。

那只手折出一個奇怪的角度。

趙墨筠從地上撿起小眼睛的那根鋼管,松松緊緊,握了握,趁手。

看向周圍剩下那些被震住的人,“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

“斯拉”一聲,趙墨筠的左手手臂被劃拉一刀,一刀見血。太陽穴青筋一鼓,反手一棍揮在人肩頭,打了人單腿跪下去。當人再揚起刀,扣住手腕,一折。

又是一聲慘叫。

地上躺了好幾個人,還有兩個站着。原本圍觀看戲的女的,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站着的兩個也怕,沒想到一個女的這麽能打。但是現在跑人,說出去怕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以後也混不下去了。不過眼看她這也快沒力氣了,兩個人對了眼神,正要沖過去的時候,一個略帶滄桑的聲音插/進來——

“都住手。”

看到走過來的幾個人,不管躺着的,站着的,全都變了臉色。

“四……四叔……”有人結結巴巴地喊了一聲,似乎是又敬又怕。

趙墨筠閉了閉眼睛。

來得是對面認識的人,今天算是遇劫了。

血糊了眼睛,趙墨筠只得閉着一只眼睛,看過去,模糊看到幾個人影。

最前面的是個大約六十來歲的老人,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铄,隔着這麽遠,都能感覺到對方目光銳利。

“這是在幹什麽?”那個被叫四叔的人問。

“四……四叔,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們就是想教訓教訓她,沒打算下狠手。”

說完,看向那個站在茫茫夜色中的人,渾身是血,忙解釋,“我們真的只是打算教訓一下她就走,只是沒有想到……”

“年輕人血氣方剛正常,但壞了規矩……”

話沒說完,那個小眼睛突然打斷。

“四叔不是的!不是的!誤會,都是誤會!我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

說完,一刻不敢多待,一群人相互拖着連滾帶爬地跑了。

趙墨筠看着那老者上前的時候,謹慎往後退了一步,握緊了手裏已經變形的鋼管。

能把剛剛那群人吓成那樣,證明更不好對付。

注意到她的動作,老者停下來,遠遠站着,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開口問:“丫頭,趙長清是你什麽人?”

乍然聽到這句話,趙墨筠愣了會兒,“……舅舅。”

“啊。”老者恍然大悟狀,點了點頭,“倒是聽人提過。”話說這兒,沒有再往下說,轉頭,

“阿英。”

一個頭發黑長直的女生站了出來,“四叔。”

“把她,”擡手指了指趙墨筠,“送醫院去。”

沒等人答應,趙墨筠先說:“不用了,自己能去。”

那老人回過頭,像是想起了什麽,笑了一下,“這脾氣倒是一模一樣。”

“四叔放心吧。”那個叫阿英的應完,走過來,玩笑道:“放心,用不着你以身相許,也不會算你舅舅人情。”

似乎看出她還會拒絕,又說:“看看你現在這樣子,要是打車去醫院,師傅怕是得把你送警察局去。”

“而且,就你這小丫頭,性子狠得跟匹小狼似的,我巴不得以後再也不見。免得哪天卸了我的手,我可不願意。”

說着,扯下脖子上的圍巾,纏着她手臂上,先勉強止一下血。

“……謝謝。”人話說到這份上,趙墨筠沒有再推辭。

阿英挑眉看了她一眼,似乎有點意外,點點頭,“嗯,有禮貌。”

深夜裏,安靜的樓道響起慌亂的腳步聲,從底樓一路往上。樓道裏的感應燈,一層一層亮起,亮了又滅。

腳步聲最後停在七樓。

轉角的那戶,門半掩着。

柳鶴熙急喘兩口氣,一路跑過來,吸了冷氣,喉嚨裏全是刀刮的血腥味,但也顧不上,大步走過去。

有些老舊的防盜門拉開,發出兩聲嘎嘎聲響。

屋裏亮着一盞燈,家具很少,一眼過去,就看到靠牆放着的沙發。

看到沙發裏衣服上全是血的人,柳鶴熙腳步一頓,直愣愣站在門口。

她臉上大大小小的傷,額角還包了紗布。

趙墨筠聽到動靜,扭頭看過去。看到他像是被吓傻的樣子,忽然有點後悔讓他來了。剛剛要從醫院離開的時候,以為都完事了,接了他的電話,卻沒想到醫生折回來,最後沒擰過他。

“藥買了嗎?”趙墨筠先開口。

今天晚上估計不好過,讓他買了止痛藥。

柳鶴熙唇輕輕張合兩次,好不容易找回聲音,“……買了。”

“放鞋櫃上就行,回去吧。”

柳鶴熙默了片刻,卻徑直走進去,到了面前,才發現她比自己以為的還要傷得重。她坐在沙發裏,穿着外套,再被茶幾上的東西一擋。他剛以為她只是臉上受了傷,到了面前才發現,手上也是,左邊的衣袖被剪開,手臂纏了厚厚的紗布,還是有血隐隐透出來。

腿裏像是插了鋼筋,柳鶴熙好不容易才蹲下去。

直直地盯着她手上的傷,“阿筠……”

聲音帶着哭腔,“我們去醫院好不好?”

見他這樣,趙墨筠滿不在意地說:“我剛從醫院回來。都是皮外傷,養兩天就好了。”

兩個人因為這個争執起來。

平時說什麽聽什麽的人,這會兒卻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她去醫院,趙墨筠忍着火氣,冷眼看着他,“再說一句,就滾出去。”

柳鶴熙看着他,驀然噤聲。

低下頭,“啪嗒,啪嗒”,眼淚突然不住地掉,卻沒有哭出一點聲音。就像是生怕出聲了,她會趕他走。

趙墨筠怔住。

這是他在她面前第一次掉眼淚。

以前跟她紅過眼,但沒哭過。以前還會委屈示弱,現在都沒有了,伸出來的手根本沒碰到她,就開始抖。

趙墨筠只覺得心忽然很亂。

最後,皺着眉忍痛從沙發裏坐起來,小心翼翼傾身,低頭,側過臉慢慢靠在他肩上。

嘆息一聲,“別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再哭親你了#

——

三次元有事,最近更新可能不太穩定,小可愛們可以養一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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