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7
早上的插曲過後,轉眼便到了下午排練的時候。
白致遠是中午的時候從大學趕過來的,等他過來後,幾個人便一起去了練習室。
今天是幾人第一次合奏,按理說應該要有專業人士在場指導,但這之前許岚已經私下找過小梅,不停地哭慘說自己現在水平有限,要有陌生人在時會緊張到死。
小梅體諒他,便沒叫專業老師過來,讓路易文一個不懂音樂的有空過去看看。
一聽說今天可能有路易文監場,許岚更是欲哭無淚。
他過去拉了拉簡涉的袖子,悲壯道:“今天我要是被路經理辭退了,你能幫我說——”
“放心。”簡涉這會正在試話筒,随口答應道,“我會叫樂叔派人過來給你把行李搬回去的。”
“……”許岚的後半句被迫吞了回去,“我謝謝你。”
今天來排練只是為了練契合度的,并沒有選擇什麽困難的歌,歌單裏面甚至還有小星星,看到樂譜許岚總算松了口氣,都是些他目前能應付得了的曲子。
最開始是樂器隊合奏,先由鼓手給出開始的信號,進而加入貝斯和吉他,主唱則在最後跟上。
一首歌唱到一半簡涉就覺得不對,扭頭對旁邊的景祥不留情面道:“你彈快了。”
“沒吧,這段不都是掃四分音符嗎?”景祥停下彈琴去翻譜子,翻到一半不由得愣了一下,“……啊,我看岔了,這裏有一小節是三分。”
“重來。”簡涉也不跟他廢話,讓白致遠又一次從頭開始打拍子。
但不到一會兒,景祥又犯了類似的錯誤,這次是在不同的位置。
節奏一時沒掐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要是許岚犯這樣的錯誤,在場的人可能都不會發現,但因為現在只有景祥這一把吉他,便無形中放大了這個失誤。
接下來的幾首,景祥也頻頻出錯,大多數情況都是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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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麽急事嗎?”簡涉說,“心不在焉的。”
“沒事……剛有點分心,繼續彈吧。”景祥重新調整了姿勢作勢再來,伸手卻因為用力過猛被琴弦割了手指。
他明顯地愣了一下,看着冒出來的血珠出神。
“算了,先停了吧。”簡涉看出他心情不佳,擺手示意他先別彈了。
景祥平時彈琴的時候給人感覺都非常輕松愉悅,今天卻莫名沉重,吉他就像是千斤石頭壓在他身上一樣。
樂器這種東西越是精神緊繃彈得就越不順,簡涉自己也學過不少樂器,深知這個基本道理,就讓景祥先去旁邊休息下,他跟剩下兩個人先練。
然而景祥卻不願意領他這個情,他深吸一口氣,把譜子收起來放在一邊對簡涉道:“那是這樣,我們先不彈這些了,先試試你自己的曲子。”
簡涉:“我才寫了一半,現在只有部分riff,沒什麽好試的。”
“只有riff?”景祥驚訝,“什麽意思,意思是都還沒開始寫嗎?”
“差不多吧。”簡涉聽出來他語氣似乎有點沖,不禁皺了下眉,但也沒說什麽,轉身又去教導許岚了。
背後景祥卻不依不饒:“哎我說,這都兩周了,你還沒開始寫,是準備拖到什麽時候啊?”
“四首歌的詞我都寫完了,已經不算慢了吧?”簡涉沒回頭,語氣卻已經有些不耐煩,“不然你來寫?”
“可我們不到一個月就要出道了啊。”景祥不滿地上前一步,“照你這樣得拖到什麽時候去?”
許岚本來在旁邊默默接受簡涉的指導,聽到這話卻忍不住插話:“我覺得出道的事不急,真的不急,就我們現在這個水平,連基本的都彈不好……”
“彈不好的只有你吧!”景祥突然發了火,猛然轉頭面向許岚,“你別以為你彈貝斯我就聽不出來了,你手上換過兩個以上的和弦嗎!?”
景祥本來就比他高大,這麽一吼威力十足,許岚被他氣盛的樣子吓得一呆,一時間忘了反駁。
“不着急出道,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怎麽會彈琴,所以巴不得越晚越好是吧?”景祥的語氣仍然很沖,不知道是不是把這兩天跟許岚互怼的怒氣全爆發在這兒了,“你好意思嗎,公司都不要你錢,你就白吃白喝賴在這兒……”
一聽這話,許岚的臉“唰”地就白了。
“等一下,等一下。”白致遠有些看不下去了,“幹什麽非要說成這樣,慢慢來不是也挺好的嗎?”
景祥這會把目光轉到了他身上:“白哥你也覺得慢慢來好?拖個半年一年的叫好?”
白致遠也沒料到他這麽沖:“我也沒說拖這麽久吧……只是我們現在确實東西都沒弄好,也放棄了跟un deux對盤,那肯定是沒法按照之前約好的時間出道了。”
“這就是我更加不懂的地方了。”景祥突然壓低了聲音,但所有人都聽得出他比剛才更加生氣,“明明有個絕好的機會,為什麽非不要?要不是你們這不行那不行地嚷嚷,我們今晚都能上舞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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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文去練習室的時候,正好碰到景祥摔門而出。
雖然摔門的聲音被屋內的隔音泡沫和隔音玻璃消了大半,但從那要命的架勢來看,簡直是恨不得把整個門摔碎。
景祥看到路易文,臉上閃過了一絲遲疑,但那只是一瞬間,很快他就拉下了臉,一句話不吭地從路易文身邊走過去了。
路易文端着咖啡也忘了去攔他,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後打開了練習室的門。
門一打開,他差點被吓了一跳——許岚崩潰地蹲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哭,貝斯被他随手往地上一撇,白致遠手忙腳亂地想安慰他,卻怎麽也勸不住。
另一邊,簡涉抱着手臂斜靠在音箱邊上,這個姿勢顯得他身影格外勻稱也格外倨傲,他冷着臉看着門對面的方向,連路易文進來都沒有意識到,仍是不高興地擰着脖子。
“怎麽了這是?景祥為什麽走了?”路易文讓白致遠趕緊把許岚扶起來,又叫了聲簡涉,“你過來解釋一下。”
“……”畢竟是路易文問話,簡涉總算有了點反應,但語氣還是不鹹不淡的,“沒什麽,景祥說他要退隊。”
“退隊!?怎麽好好的要退隊?”路易文又重新看向哭哭啼啼的許岚,用眼神詢問白致遠這事是不是跟許岚哭有關。
“這個……”白致遠猶豫了一下,在旁邊開口解釋道,“這事跟許岚沒什麽關系,主要是……”
他偷偷地瞄了一眼在後面的簡涉,嘆了口氣輕聲說:“景祥覺得我們的進度太慢,就問了簡涉寫歌的進度,然後……然後簡涉可能心情不好吧,就說了幾句不太好聽的……”
路易文蹙眉:“他說什麽了?”
白致遠似乎很是糾結:“也沒說什麽,不過是被催的有點不耐煩……說作詞作曲都是自己負責,景祥什麽忙也沒幫上就只會催,這種隊友不要也罷……”
路易文:“還有呢?”
“再就是說隊裏本來有沒有景祥都一樣,叫他要滾就快點滾……”
路易文問簡涉:“你真是這麽說自己隊友的?”
“是。”簡涉說,“只不過是他先說——”
“行了,”路易文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你好好反省反省吧,我讓你當隊長,就是讓你由着自己情緒說話的嗎?”
“路哥您別生氣,簡涉說這話我也能理解的。”白致遠又開口了,“剛才景祥說的也很難聽,說您故意一直吊着他不給他出道,就是為了騙他掏違約費。他現在就要立刻退隊,要是公司攔着,那就是非法囚禁……”
路易文:“……”
“別說這個了。”路易文心煩地開口,“先勸許岚讓他別哭了,剩下的事一會再說。”
他本打算安慰許岚幾句就帶他出去休息,卻突然發現許岚的樣子很不對勁兒。
他哭的樣子很是駭人,雙手死死地摳着自己的臉,臉色慘白一片,又死命地抑着哭聲,渾身都在劇烈地不停顫抖。
哪有人會因為傷心或者生氣就哭成這樣的?
路易文吃了一驚,蹲下來想看許岚的情況卻被對方掙紮着拒絕,不得已只能讓白致遠幫忙,兩個人用力硬是把許岚扶出去了。
簡涉從臺上跳了下來,隔着一段距離默默跟在路易文的後面。
白致遠回頭看到,趁着路易文顧着安慰許岚,過去跟簡涉搭話:“我看路先生剛才好像挺生氣的,一眼都沒看你,要不你今晚睡前跟他道個歉……?哎不過你也不願意吧,畢竟這事也不是你的錯,這樣吧,要不我去跟路先生說明原委……”
簡涉卻根本沒聽進去他的話,反而質問道:“你剛才為什麽要那麽說?”
“我剛才……?說什麽了?”
簡涉沒直接回答,只語氣沉沉地重複了一遍:“你那麽說,讓哥更生氣了。你是存心想惹他生氣嗎?”
面對簡涉的質問,白致遠不由得一愣:“我說的都是事實……”
“是事實,不過換了說的順序和前後句而已。”簡涉站起來就走,顯然已經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
白致遠傻在原地,怕路易文生氣做什麽?難道不應該是簡涉被路易文訓斥而對他心生芥蒂嗎?
怎麽和他想的劇本有點不一樣……?
這邊許岚哭得還沒消停,那邊宿舍管理員的老婆就沖了進來,她是個有點胖的阿姨,進來的時候跑得直喘氣:
“路經理,你們、你們剛有個人——好像是叫什麽景樣的,突然就跑出去到大馬路牙上了,我怎麽勸都勸不住——”
作者有話要說: 在這裏解釋一下在演奏中riff段和solo段的共同點和區別:
共同點:這兩個概念都是指樂器彈奏出的旋律,和人聲沒有關系
區別:
1、riff是連複段,就是在歌曲裏一次次連續重複演奏的旋律或者節奏。
2、solo是華彩,就是純演奏一段旋律,沒有重複。
solo彈好了是非常出彩的,一般在樂手彈奏solo時,大家的目光都會集中在這個樂手身上,之前複試時景祥彈奏的就是solo段當然文章第二章 也有過“簡涉solo出道”這樣的寫法,這裏的意思指的是簡涉以一個獨立歌手的身份出道,說白了就是單飛
感謝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