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遲巍把柳姝放在床上, 拉上窗簾。

柳姝叫他的名字,“遲巍。”

“嗯。”他轉身。

“你真好。”柳姝說。

“這話你已經說過了。”遲巍眼神很亮,倚在牆角看她, “說不夠了還?”

“不是, 我想和你說。”柳姝抿了抿唇,似是極為不适應這親密話, 但又迫切想讓他知道,“現在的我比過去好,這點你看出來了麽?”

遲巍走到桌前, 倒了杯水,剛才的運動量其實是不小的, 柳姝個高,體重也有小一百斤, 和嬌小可愛一點都不搭邊,好在他也身強力壯,才能背着她走這麽長的路。

喝完水,聽到她說的話,遲巍突然一笑, 語氣略帶調侃,“比以前吃得好?”

“……”

“柳姝。”遲巍笑了下。

“嗯?”柳姝有些懵,“怎麽?”

“這幾個月——”遲巍漫不經心問道, “你是不是胖了?”

胖了??

不會吧??

“沒有!”柳姝下意識否認, 很用力的捏了捏自己肚子, 腰腹處好像是比以前更軟了些。

她有些心虛,自顧自地說:“最近運動量确實有點下降,今天在游泳池也沒大展身手,明天非要游它個五千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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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巍:“倒也不必。”

“怎麽不必。”柳姝說, “我下次帶你回鹿鎮吧,你還沒見過我爸呢。”

“鹿鎮風景不比這裏差,我一輪滑板可以從鹿鎮南頭滑到北頭。”

“好。”遲巍點頭,“我還沒去過你家。 ”

遲巍口中的家是柳姝生長的地方,而柳姝聽到這句話猛不丁想起了程家。

她最近沒和程思梁通話,不知道程思南的情況,突然想起那天在拍攝現場與時越的交鋒,她覺得自己這個姐姐有些不稱職。

“也不知道程思南怎麽樣了?”

“你就不用管她了。”遲巍說,“程家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女兒,怎麽會為一個男人魂不守舍。”

“怎麽不會?”柳姝調整姿勢面對遲巍,語氣認真,“你不是天之驕子嗎?你敢說你分手這幾年來沒有對我念念不忘?”

“如果你什麽都沒有做錯,無緣無故被人甩掉,總歸是很難受的。”說到這裏,柳姝感覺不妥,自己好像在引火上身,生生将自己推向負心漢的位置上,她抿抿唇,急中生智,“還好我現在回來了,從前做得不好的我也會彌補,但這世上哪有這麽多人有我這麽善解人意,心胸寬廣的。”

“……”遲巍看過來,默默注視她兩秒,一聲冷哼,“你也知道——”

“我是被無緣無故甩掉的啊?”

“……不是!”柳姝愣了一瞬,迅速從床上爬起來,右手捂着心口,左手墊在右手上面,裝作很痛的樣子,“我也很難受的……”

遲巍一直看她,看她鬼靈精怪地裝腔作勢,一邊欲哭無淚還要時刻觀察他是否在看自己。

“不說了。”遲巍擡手扶在後腦勺,活動了下肩膀,輕聲道,“都過去了。”

“有一件事——”柳姝叫住他,“你能不能跟我講講你的家庭?”

“什麽?”

“來坐。”柳姝拍拍身旁的床,“你和我講過程家,我也和你講過我父親,但是遲家我了解太少了。”

“你也沒問過。”遲巍尾音忽然低下去,語氣中淡含一抹委屈之意。

柳姝起身下了床,小跑到他身邊,從身後抱住他,推着他朝床邊走去。

遲巍沒使什麽力,順應着柳姝氣力,輕而易舉地被她推倒在床。

他在下,她在上。

遲巍反身攬住她,擡手摩挲她臉頰,聲音很啞:“想聽什麽?”

“你随便講吧,我不知道的,你想告訴我的,我都聽。”

柳姝定定地看着他,模樣乖巧,吊帶緊致地貼在肌膚上,與妙曼的身姿融為一體,只是領口偏大,側身時一抹渾圓半露。

遲巍勾着手指,幫她扯了一下,遮不住,也就不再扯了。

“遲承江,許玟麗,遲珍,遲天麟,我,遲家。”

“……”柳姝眨巴眨巴眼,“什麽?沒了麽?”

遲巍側頭,抿了抿唇,緩緩說道:“遲珍的母親過世後,遲承江娶了許玟麗,但遲珍對許玟麗态度一直不算太好,生下我之後更加惡劣,所以遲家其實沒什麽好說的。”

“她嫉妒你。”柳姝說,“遲珍嫉妒你?”

“沒有。”遲巍半只手撐着頭,另一只手被柳姝握在掌心,有源源不斷的熱量從她的指尖傳送到他的身體裏,這種力量讓他滿足,“只是讨厭。”

“我也不喜歡她。”

柳姝就安靜地躺在一邊看着他,問出自己的疑惑:“許玟麗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

若是一個人第一次見你就給足了下馬威,清楚地告訴過你距離是一種什麽東西,那麽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即便距離不值一提,你都無法泯然,那個所謂叫做第一印象的東西。

柳姝第一次見許玟麗時留下的印象不算好,甚至可以說是噩夢性的。

即便今日,她作為遲巍妻子站在許玟麗面前,作為沒有過錯的一方,也沒有太大底氣面對她,對着她的臉笑意盈盈地喚一聲媽。

好在許玟麗本人看起來也沒有太在意。

“她是個很要面子的女人。”遲巍說,“因為出身不高,所以對自己和她的兒子要求很高。永遠規矩,永遠困锢于權利與金錢的牢籠中。”

“她出身不高?”

遲巍嗯了一聲:“出身不高,背景平庸,大學畢業不久後嫁給遲承江,對聲名地位有着近乎癡狂的迷戀。”

怪不得,當年想方設法讓自己離開遲巍,卻又對方優優慷慨大方,落得一位慈善家的名號。

“其實我還挺害怕她的。”柳姝小聲嘀咕。

“你不是害怕。”遲巍挑明道,“你是讨厭。”

“……”

遲巍對她真不是一般的了解。

“許玟麗對我很嚴格,我也不喜歡她。”遲巍嗤笑道,“自己無法擁有的東西強施予晚輩身上,真的是一種很愚蠢的表現。”

“那我們以後怎麽養孩子呢?”柳姝很緊張。

沒聽到遲巍的回答,肩上突然多出一只手,摁着肩膀将她掰平,整個人平躺在床上,然後,眼前多了一張臉。

遲巍覆在眼前。

這個姿勢像是求.歡的前兆。

遲巍身高體長,雙手撐在柳姝耳側,是一種籠罩性的壓迫,四面八方都是男人的氣溫。

“怎麽了?”柳姝笑着,“老公。”

遲巍很直白:“生孩子。”

“……”

“既然你都想着怎麽養孩子了——”遲巍的視線順着柳姝的眼睛緩慢下移,停在嘴唇上。

柳姝的嘴唇不大,她臉小,五官都很精致,遲巍看着那抹紅潤,喉結動了動,俯身一吻,又像是不夠似的,舔着自己的嘴唇,慢條斯理道:“那我也不能不滿足你。”

……

做到一半,柳姝聽到塑料材質被撕開的聲音。

她迷迷糊糊,臉頰出了很多汗,睜開眼的瞬間,遲巍的臉映入視線。

遲巍把她抱起來,攬在身前。

在遲巍面前,柳姝永遠随心所欲。

她圈住他的脖頸,聲音甕甕的,臉貼在肩膀上黏嗒嗒,“你又戴了?”

“沒有。”他啞聲道。

“胡說。”柳姝哭笑不得,歪在他肩頭輕顫,眼角和臉頰通紅,“我都聽到了。”

遲巍悶哼一聲。

柳姝感受到強而有力的壓迫,她抱緊遲巍,咬緊下唇,嗚嗚咽咽。

房間空曠,飄窗紗缦被微風吹到起,一陣一陣蕩起微小的漣漪。

愛情使人坦誠,他們在久別重逢後越來越珍惜每一次耳鬓厮磨的機會,樂意并且沉淪于此,即便到老。

**

在避暑山莊休息的最後兩天,楊可欣已經離開。

顧青遙和岑時來得早,走得也早。因為顧青遙兩天後要去往H市拍攝,不得不提早與柳姝等一衆人告別。

所以到離開的前一天都是柳姝和遲巍坐在搖椅上小憩,聽着江休和小小嬉笑吵鬧。

江休是真的不會憐香惜玉,把小小扔進游泳池裏至少三次,最後一次還嗆了水。

小小哭得眼睛通紅,罵他渣男。

柳姝都看不下去,指着江休:“你能不能對小小好點兒啊?”

那天晚上你倆還住同一間房。

“嫂子。”江休嘻嘻哈哈,全然不把柳姝的話當回事兒,“不是所有男人都像遲巍一樣的,還有我這樣的——充滿男人味兒。”

充滿渣男味兒吧。

柳姝腹诽。

遲巍扯過她的手,輕聲道:“你和他扯個什麽勁兒。”

“好吧。”柳姝瞬間軟下來。

她現在,誰的話都不聽,就只聽遲巍一個人的。

**

回到明城那天,遲巍送柳姝到工作室。

方恩恩好巧不巧又在咖啡店裏,近來天氣熱,作為公司裏一人之下,幾十人之上的存在,方恩恩趁着空閑帶着實習生出來給組員們買檸檬茶。

實習生負責掂茶,方恩恩負責點單。

靜靜忙着下單,和方恩恩閑聊:“恩恩姐,你怎麽還自己出來買奶茶?你讓實習生自己出來不就行了?”

方恩恩笑着:“今天空閑,不耽誤。”

主要是出來透氣,柳姝不在的幾天,工作室太忙,今天下午閑暇,剛好可以出來安靜一下。

靜靜打印好單,不緊不慢地靠在臺子上,雙手環胸,一臉八卦樣:“恩恩姐,你上次說的柳師的老公,我想起什麽時候見過他了。”

方恩恩有一絲詫異:“真的假的?”

“真的。”靜靜确信無比,“去年有兩次我見過他,他開一輛黑色的車,常常在門外一停停一天。”

“有兩次他下車,我無意中看到他的臉,覺得這個男人帥,就一直有印象,那天我死活想不起來,是因為他有大半年沒來過了。”

方恩恩怔然:“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方恩恩問了兩次這個問題,問得靜靜有些不耐煩,“我不騙你。”

“還有就是啊,我之前就見過他兩次,開兩輛不同的車,有一次,就是和來給老板送傳單的男人一起的。”

方恩恩有些迷茫,一臉不可思議,思緒亂如漿糊。

當年柳姝和遲巍分手時,方恩恩就曾懷疑過,如果柳姝能夠軟下心來去求遲巍一句,那麽是不是,柳姝就不會背負債務,官司落敗,甚至在迫切情境中快速成長,扛起一切。

方恩恩并不清楚其中緣由,柳姝沒有告訴她太多。她只是有些不相信兩人愛得熱戀,散得徹底。

窗外天光大亮,綠色茂密的樹葉被日光照耀,影子拉得很長。

方恩恩看到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停到工作室門口,随即,柳姝從車上下來,笑靥如花地朝車窗裏招手。

車窗滑落的瞬間,方恩恩看到遲巍幹淨帥氣的臉。

她蹙着眉,轉過身,手指微微敲打在吧臺處,微低着頭,半晌後,她好像恍然大悟,喃喃道:“不會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方恩恩:我貌似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遲總:骨灰給你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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