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Ocean(19)

梁頌年被林見星打敗了。

細細想來,這本就是他的過錯。怪上藥的時候,林見星在自己懷裏亂動,自己沒有把持住,才會分心出去的。

梁頌年後知後覺的産生了一點兒愧疚之感。

他拿來藥膏,重新把林見星那只受傷的腳架在自己的腿上,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固定着他的小腿。

梁頌年沒有嫌棄那跌打損傷的膏藥氣味濃重,用掌根不輕不重的揉搓着那塊皮膚,直到淡淡的熱感反饋過來。

這一次,林見星倒沒有喊了。

他微微垂着眸,目光無意識地落在自己的踝關節處,不知在想些什麽。

發頂那撮柔軟的頭發被風輕輕拂動,睫毛纖長,濃密的像一把小刷子,随着呼吸的起伏輕輕翕動,投下一道規整的扇形陰影。

梁頌年的動作變得小心許多,連呼吸都放得輕緩下來。

掌心的溫度被另一個人微涼的體溫吸納、攫取,直到兩人的溫度歸結于一致。

外面的風漸漸的停息,唯有一點殘雨挂在枝葉上,被不再冷冽的微風吹落,間或落在窗上時,便發出滴答滴答的輕響。

坐在床上的青年面容姣好,氣質和軟,他安靜下來的時候,那種乖張的神色就全然褪去,像是摘掉了一層最外部的面具,在這間小小的、春寒無法侵襲的屋子裏,才能露出裏面的柔軟軀體。

環境安谧,只能聽見暖風不太明顯的吹拂聲,和兩人之間的呼吸聲。

梁頌年察覺這點,将自己與林見星的距離不動聲色地拉遠。

他總覺得,自己那顆鼓噪的心髒撞擊在胸膛處的肋骨時,會發出兩人都能聽見的噪音。

即使理智告訴他,這是不太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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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墨綠色的藥膏全部吸收,腳踝處原本高腫的部位已經消下不少。

嫣紅的傷處與藥膏殘餘的一點點綠色相襯,便顯出一種奇異的脆弱感。

梁頌年不經意之間,忽然想到,似乎林見星在他面前的時候,總是一副受傷的樣子。

他那麽乖戾,狡黠,甚至喜歡惡意捉弄人。

梁頌年只知道他和梁宇之間有諸多不愉快,雖說其中應當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梁宇自作自受的結果,他雖然沒見過林見星和梁宇待在一起吵架的樣子,但也能想象到。

——能讓浪子受挫的人,定然不是吃素的。

但為什麽……偏偏在他面前,表現得這麽狼狽呢?

難道是覺得他和善、包容,喜好助人為樂?

梁頌年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好笑。

他絕對不是這樣的人。相反地,他從小就朝着精英的方向發展,逐漸把自己培養成了一個冷漠、市儈,唯利是圖的商人。

最開始接近林見星,也不過只是受人之托,才嘗試性地去接觸他。

那又是怎麽到現在這個樣子的呢?

他明知自己不該這樣,卻又一次次的被這朵漂亮卻致命的罂|粟花勾魂攝魄,幾乎蓋過自己的理智。

這太荒謬了。

梁頌年淡淡想着,手掌從他的踝關節處撤開。

溫度的撤離似乎沒有驚擾到林見星,他還是靠在床頭靠上,微微歪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梁頌年的聲音很輕,又帶着沉甸甸的質感,開口提醒他:“林見星。”

被交道名字的人半晌都沒有給出回應,還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的。

梁頌年想到之前的幾次經歷,眉頭輕輕蹙起。他站起身,單膝跪在床榻上,伸手想要去碰他的肩膀。

可是那只手還在半路上,就停住了。

視線緩緩地定格在他的臉上,那雙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悄然閉上。

唯有被水汽打濕成一簇一簇的睫羽還随着呼吸輕輕顫動着,似乎昭示着他在夢裏,也睡得不安穩。

在這種時候也能睡着。

好像一直受困的人是他,林見星毫不負責任,每次撩撥完,就迅速的逃跑,留他一人置身于囹圄之中,難以脫身。

梁頌年輕輕的嘆氣,把人放平,小心翼翼地塞進被子裏。

林見星似乎被驚擾,那扇眼睫輕輕翕動了幾次,便歸于平靜,終究沒有醒來。

梁頌年仍然跪在床上,看了一會兒,要離開的時候,便被人猝不及防的拉近了手腕。

他沒設防備,被林見星拉得一個踉跄,栽倒進被子裏,險險地壓在對方身上。

“你……”梁頌年的聲音還沒落下,便看見那人依舊安穩的睡顏,只能乖乖噤聲。

……怎麽睡着了還這麽多事。

梁頌年淡淡的想。

他等待了一會兒,估摸着林見星已經睡熟,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時,被發現林見星依然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腕,沒有絲毫要松開的跡象。

梁頌年微怔,心中某處不輕易示人的地方就像是被人丢進了一顆小石子,激起了一絲絲微弱卻不可忽視的波瀾。

他垂眸,目光落在林見星的臉上。

林見星睡容很好,淡色的唇微微抿起,發絲散亂的垂在耳邊,露出光潔的額頭。睫毛很長,卷而翹着,深邃的眉眼襯托得更加漂亮。

毫不誇張地說,單單是這副皮相與骨相,便能讓無數人心生欲念。

可他偏執,乖戾,仗着一根尖銳的刺,就讓所有人都止步不前。

也許是別樣的心思作祟,梁頌年趁着他的力道,緩緩地靠在床榻上。

林見星感到他的順從,拉住他手腕的力道小了許多。

重量落在床榻上,陷出一個深深的軟坑。

他的身體随着傾斜的床鋪朝着梁頌年這邊滾了滾,很恰到好處的貼進了他的懷抱中。

若即若離的,只要梁頌年伸手推開,林見星就再也靠近不了他了。

可是,他沒有這樣做。

他的手臂緩緩地落下,很輕的靠在了林見星的腰上。

他身上那種淡淡的甜絲絲的香氣就這樣橫沖直撞的闖入他的領地,把那一身冷杉香氣搗亂似的攪合起來。

林見星的唇角微微翹起一個弧度,淡得幾乎沒什麽痕跡。

但是,梁頌年卻沒有錯過那個笑:“……林見星。”

林見星的眼睫微微顫着,始終沒有應答。

梁頌年卻已經認定他在裝睡,語氣微微沉下去:“林見星,睜眼。”

許是察覺到他的不快,過了一會兒,他才勉勉強強地睜開一只眼睛,另一只仍然閉着,不肯睜開看他。

梁頌年落在他腰上的手緩慢的收緊,敏感部位被刻意觸碰的感覺實在不好受。

林見星知道有些玩過頭了,想要及時脫身,卻被梁頌年發現他想要向後撤退的意欲,懲戒似的捏着他的側腰。

他們之間靠得極近,近到能察覺出梁頌年的嗓音變得很低,帶着被捉弄過後的淡淡怒氣,以及無法抑制的灼熱欲|望:“不要再釣我了。”

作者有話說:

警官:“你确定你說的是你在家裏,然後有個人非要湊上來當你老婆?”

梁頌年:“是的,sir。”

林見星:=。=天下男人一般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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