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純熙!”齊邦媛因擔心何純熙,日日都到趙府陪她,今天才一進門,就看出何純熙有些不對勁,呆坐在椅子上,叫了她幾聲也不答應,看見散落在地上的報紙,撿起一看心中便明了了。

何純熙收了收心神,低下眼簾,靠在椅背上,緩緩說道:“邦媛,融軒走後,這些日子我每每想起他對我的好,點點滴滴都像烙在我的心口,我就覺得自己不值得他這樣對我。自從嫁到趙家以來,我一直努力的想愛上融軒,但卻沒辦法愛上;現在融軒被樊所害,我應該恨樊勝美,卻也恨不起來!邦媛,我對自己簡直深惡痛絕又無能為力。”何純熙越說情緒越激動,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得說出來的,而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滴落下來,“就像今天這個報紙,你知道嗎?我一想到她此刻也許在別人的懷抱裏,我就心亂如麻。”何純熙胸口的衣服被她自己用手揪成了一團。

看着何純熙這個樣子,齊邦媛有些詫異,往日裏,就算再如何心情不好也會收斂好情緒,注意儀态,坐姿從來都是端莊筆挺,可今日的何純熙,似被掏空了一般,頹廢而失控,像失了魂一般。齊邦媛詫異之餘更多的是心疼,于是走過去将何純熙輕輕攬在懷裏,用手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好了,我懂。”直到懷中的人慢慢止住了哭泣,才勸道:“融軒在天有靈,他也不希望看見你如此作踐自己,你對他懷有歉意,倒不如完成他的遺願吧。”見何純熙擡起頭看着她,接着說,“我已經想好,我與你一起發起一個新組織,名字我都起好了,就叫新生會,組織官家太太小姐們做慈善公益和抗日募捐,你看如何?”

“新生會?”何純熙此刻還未完全從失落的情緒中走出來,但她明白齊邦媛是在做一件有意義的事情,自己也想快點從兒女情長的痛苦中解脫出來,便不再猶豫,對邦媛點了點頭,但願她自己也能如這組織的會名一樣在這個事業中獲得新生吧。

齊邦媛做事雷厲風行,又是找辦公室,又是設計招牌,到了年底,新生會終于在一片爆竹聲中成立了。何純熙孀居以來,許久不曾抛頭露面,借着新生會的由頭,出來與各界人士交流聯誼,跟着齊邦媛學習外交、規劃、算賬,她本就聰明,多歷練了幾次,做起來也都有模有樣,就這樣每天從早忙到晚,有時候連飯都顧不上吃,但日子倒是飽滿起來,心情也有所好轉,能稍稍說笑了,齊邦媛看在眼裏,也倍感欣慰。

在過些日子就要元旦了,齊邦媛提出建議:“新生會剛剛成立,影響力還應該擴大一些,我們還沒舉辦過大型的活動,不如就在年底組織一次慈善晚宴吧?”大家聽了也都覺得可行,于是就着手辦了起來,何純熙負責宴會場地選擇,菜色安排和流程布置,齊邦媛負責協調聯絡各界人士的時間,其他人也各司其職,最後日子定在了元月三日。

端府也照例接到了請柬,端康皺皺眉,他本來以為趙融軒死了,少了個心腹大患,沒想到趙融軒的老婆也讓人不省心。端府是生意人出身,對于誰做皇帝這件事抱着騎牆的态度,只要不耽誤他做生意就行。和平有和平的錢賺,打仗也有打仗的錢賺,現在老百姓抗日呼聲很高,新生會也深得民心,端府完全置身事外也不妥當。但是端府在日本有好幾樁大生意,也不能在明面上就和日本人對立了,因此端康很有些躊躇,不知道該怎麽應付這件事。

正在此時,端居念從檐下走過,看見他連忙就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叫了聲:“爹。”端康摸了摸自己的胡須,眯了眯眼睛,心中便有了主意,想自己這小兒子從小就機靈,雖然沒有像幾個哥哥一樣繼承軍務和家族生意,但是為人練達,與各個階層的人士交往起來也都左右逢源,所以打聽起消息比誰都快,而且在幾個派系之間無論敵我關系都處的不錯,算是端府裏一個公開的中立派,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并不介意小兒子去演戲,至于他的那些風流韻事他也只做笑談罷了。端康把請柬往端居念手裏一遞:“去,到賬房領些錢捐掉,不要出頭,也不要落後,知道了嗎?”

“知道了。”端居念雖心裏犯嘀咕,但嘴上還是乖巧的答應着,哪知道這被老爺子看見的空隙,就被算計了。拿了請柬出來一看,齊邦媛是委員長的妹妹倒是見過幾面,而趙融軒與端康一向政見不合,所以甚少往來,至于趙氏遺孀何純熙更是素未謀面,看着不過是一個慈善晚宴,就這麽點事,老爺子還真是搞得讓自己以為什麽重要的事,轉念一想這種晚宴通常都要帶女伴嗎?第一念頭就想到樊勝美,看來又有機會邀約樊小姐了,不禁在心中竊喜。樊勝美本想拒絕,但聽說何純熙是發起人,心中一陣悸動,便答應了下來。

樊勝美在心中默念着日子,往常總感嘆日子過得太快,可現在明明只是小半月的時間,樊勝美卻覺得度日如年,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就快要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何純熙,心中不免既興奮又惆悵。

時間終于到了元月三日,這天下午,端居念的車子已經在樊勝美加樓下恭候多時,但遲遲卻不見美人出現,端少爺不知樓上什麽情形,但百無聊賴的等了三個小時後,終于忍不住決定上樓去看看。此時,樊勝美的房子裏,放眼望去一片狼藉,沙發上、桌子上、床上還有地板上全擺滿了衣服,樊勝美開門之前不忘給端少爺打了一針強心劑,“我現在屋子裏可亂了,你可做好心理準備。”

端少爺心想能有多亂,但在推門而入的一瞬間還是被眼前的場景給震撼到了,“哎?我說,樊大小姐,您這是辦展覽呢,這些衣服都能鋪滿整個光複大道了。”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樊勝美已然把端居念當成了好哥們兒,她自己本就性格直爽,不拘小節,端居念平時雖然愛開玩笑,沒個正形,但對她卻很好,作為朋友來說算是她樊勝美唯一的知己了,所以也就沒那麽多忌諱,“行了,別貧了,我在換幾套,你幫我看看穿哪件合适?”但每次樊勝美從試衣間走出來端少爺都熱情洋溢地盛贊一番,樊勝美忍不住翻白眼,“你到底是不是來幫忙的!”

趁着樊勝美換衣服的間隙,端居念在外間卻打起來自己的小算盤,他只當樊勝美第一次與自己出席公衆宴會有些緊張,想來一定是太在乎了,不禁得意的笑了起來。心中正暗暗高興時,樊勝美身着一襲紅裙從試衣間走出來,要是之前的樊勝美只是清麗脫俗楚楚動人,那此刻真真是讓人宛若驚鴻一瞥,端少爺一下子看得失了神,這樣出挑的紅色常人或許難以駕馭,但樊勝美在衣服的的映襯下,卻更顯肌膚白如凝脂,烏黑的發絲波浪似的披散在脖頸一側,小巧的臉上畫着精致的妝容,只是稍稍眼波流轉,整個人就散發出一種妩媚動人的氣質,這件衣服上身搭配了齊腰的披肩鬥篷,遮住了腰身,但下身剪裁精細,線條貼合着樊勝美的臀部曲線,讓身材更顯玲珑有致。

樊勝美見端居念不說話以為不合适,不禁有些惱怒,轉身準備換下一套,端居念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說:“別換了,就這套吧。”随後露出一個壞笑,“你都不知道你現在有多美,我都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沒個正經。”樊勝美嗔怒道,“那我們走吧,時間也不早了。”說着便和端居念一同下樓去乘車了。

Advertisement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