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 (1)
☆、“杜娅茹，天星想你了。”
“你兒子？”老太太翻着白眼瞅她一眼，“你那個寶貝兒子米浩不是已經摔成植物人了嗎？他現在還躺在病床上呢！希望他這輩子都不要再醒過來，要不然還得幫着他親媽一起還債。”
“閉嘴！”杜娅茹惱火地低斥，“有什麽沖我來，不要詛咒我兒子。”
“詛咒你兒子？”老太太笑得陰險，“我用得着嗎？他已經躺在那裏了。”頓了頓，又有些惋惜地說，“你兒子已經廢了，你還是多分點心思給你女兒吧。”
“我女兒？”杜娅茹一個激靈，想起米娜還被關押着，“你什麽意思？難道米娜是被你找人算計的？”
老太太走到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就坐在那黑色的紗上，她的衣服幾乎要是融進那片黑色中。她伸出一只風幹的像一段枯樹皮似的骨節分明的手，摩挲着照片上的笑容，一寸一寸，似乎要用手指記錄下那凝固的笑容……
“我問你話呢！是不是你害米娜的？你對他做了什麽？林楠那個狗東西是不是你的幫兇？你給了他什麽好處，他竟然幫你算計我們？”杜娅茹想起林楠就恨得牙根癢。
第一次看到他，就覺得喜歡，說不出為什麽的喜歡，就像米紹謙當時說的：這就是緣份。
她一直很欣賞這個能幹有才華的年輕人，後來他成為米娜的男朋友之後，她更是把他當成了半個兒子。米浩不成器，林楠對米娜專心，又懂經營有謀略，她私底下甚至想過等她和米紹謙百年之後，就把彙海和女兒托付給他。
卻沒想到這個王八蛋居然為別人賣命，算計了她一家人！
“杜娅茹，天星想你了。”老太太擡起皺巴巴的一張臉，慈祥地說。
杜娅茹一陣惡心，老太太不等她回應，自顧自地接下去說：“這幾天，天星總給我托夢，他說他想你，想你下去陪他。”
杜娅茹覺得心頭恐懼，不想再理會這個老瘋子。她要先離開這個房間，立刻打電話叫人過來，不相信收拾不了一個瘋婆子！另外她也要找個搜查這個房間，只要找到她和林楠勾結的證據，就可以幫米娜洗刷冤屈。
轉過身，未曾邁步，身後的瘋婆子再次開口了。
“你該死，米紹謙該死，米娜和米浩這兩個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更是必須得死。”老太太頭也不擡，像在說一件家長裏短間無聊的事情，“你不用費心思了。我們等這一天十幾年，既然要動手，就必定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哪裏能讓你們翻得了身？”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杜娅茹霍然轉身，瞪視着她。
老太太緩緩站起身，把羅天星的相框抱在懷裏，說道：“米娜在那裏待着還能多活一陣，如果她出來了，我們就會把她送去天星那裏。”
“你敢！”杜娅茹呲着牙齒仿佛一頭兇猛的母狼，“你們敢動我女兒一根頭發，我就讓你們不得好死！”
“你女兒已經被我們送進去了，你能把我怎麽樣？”
望着她挑釁的神情，杜娅茹充滿了無力的挫敗感。羅老太太說的不錯，米娜已經被陷害了，她眼睜睜地看着她被警察帶走，卻無能為力。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關于米娜有利的證據，把她救出來。
杜娅茹不再跟她廢話，轉身快步往防盜門那裏走，同時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你心裏只有米家的兩個孽種，就不問翾翾了嗎？”
杜娅茹猶豫了一下，繼續往前走去。翾翾不僅是她的兒子，也是羅天星的兒子，羅老太太再恨她，也不會傷害自己的孫子。翾翾如果活着，處境再差，也不過是跟着奶奶吃苦受累，只要活着，母子總還有相見的那一天。
現在最耽誤不得的是米娜，從小嬌生慣養的，陷在那種地方，肯定不比跟在她身邊舒服，不知道要憔悴成什麽樣子。如果晚了，只怕找不到證據把她救出來。
手指搭上門把手，耳邊門響了一聲，卻不是她開的門，聲音響在身後，接着就是清晰穩健的腳步聲。
回頭看時，林楠已經站在客廳裏，一身黑色西裝站在黑紗之前。
“林楠？”沒想到這個狗東西也在這裏。一見到他，杜娅茹心裏一陣陣發狠，如果她有利爪，一定撕碎他；如果她有尖牙，一定咬碎他！
羅老太太的目光轉到林楠的臉上，透着慈愛：“翾翾，你看，我早就說過，這個女人，抛棄了你們父子，她心裏就只有她和米紹謙的孽種。天底下，沒有比她更狠心的母親了。她已經不要你了，你還要顧念她嗎？”
林楠眼底一片嫌惡的神色，緩步走到杜娅茹面前。
良久，一絲冷笑自他眼底緩緩暈開，“我是該恨你還是為你感動？都已經自身難保，還有心思管那兩個孽種。”
“你是翾翾？”杜娅茹不敢置信，“你不是林楠嗎？怎麽又變成翾翾了？”
“我六歲以前是叫羅琦翾。六歲以後，被一家姓林的收養，給我改了名字叫林楠，從那年起，我就一聲低人一等，看人臉色，給人當牛做馬。”林楠說這些話的時候，臉上帶帶着淺顯的微笑，仿佛他所說的并不是不堪回首的身世過往。
他越是這樣笑得雲淡風輕，杜娅茹就越是覺得陰森可怕。
“翾翾，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當年離開的時候，很想帶着你一起離開的。但是我和紹謙還沒有穩定下來，帶着你，只能讓你吃苦。不過，我安排好一切之後，立刻就回去找你了，可你被奶奶帶走了，媽媽怎麽都找不到你的……”
“這些年，我遇到過不勝枚舉的選擇。每次，我都會很痛快地做出選擇。知道為什麽嗎？”林楠自問自答，很快接下去說，“我的親生母親，在我幼年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抛下丈夫和兒子，為了金錢毫不猶豫地奔向另外一個男人，哪怕我追着她跑，追着她喊，她連頭都不回！我摔破了頭，哭啞了嗓子，也拉不回她離去的腳步。從那時，我就明白——當一切和金錢發生沖突的時候，舍一切而取金錢！我真應該感謝她，活生生地給我上了一課，讓我知道在以後的人生中如何選擇。”
杜娅茹的臉上血色盡褪，林楠說得一切都是真的，她沒有辦法辯駁。她離去的時候，聽到他追在身後哭喊，一聲一聲凄慘的叫她媽媽，她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難以狠心地離開……但她終究還是離開了，這些話，要如何說給林楠聽呢？
年輕的時候，她想做什麽就總有一股一不做二不休的勁頭，帶着沖勁兒。現在老了，倒變得可笑了？
既然做了，就沒什麽可隐瞞的。
杜娅茹理了理鬓發，笑着說：“我承認，當年是我狠心，我不是人。你要打要罵，我接着就是。”目光在他臉上淩厲的掃過，“我不管你是叫羅琦翾還是叫林楠，你總歸是我的兒子，這由不得你否認！”
林楠似乎很欣賞她這副敢做敢當的派頭，由衷地欣賞，“從血緣上來說，我是你兒子。”
杜娅茹嘶啞地聲音罵道：“你這個畜生！你明知道娜娜是你的親妹妹，你還敢動她？你簡直禽獸不如！”
“禽獸不如的只有你們米家的人。”林楠冷哼了一聲，“米娜那個臭丫頭，我沒碰過她，不過是逢場作戲，沒吐她一臉，就已經是她的便宜了。”
杜娅茹聽到他這樣說，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還懸着，如果米娜知道她愛上的男人是她同母異父的哥哥，她能夠承受這樣的打擊嗎？
“你要報複，盡管來找我，不要牽扯米娜和米浩。他們兩個和這些事情沒有關系！”
“你還真是一心維護那兩個孽種！”林楠似乎被她這句話激怒了，“你不要把他們扯進來，我就偏不讓你如願。實話告訴你：米浩之所以變成一個混混，是我找人把他帶壞的。就連璐璐那個女人，也是我一手安排給他的。我甚至花了大半夜的時間跟他兜圈子，暗示他去跳海。真不知道是他命大，還是老天覺得他一下子死了，太便宜了。竟然讓他摔得半死不活，受盡了罪才去死。米娜那個臭丫頭也別想好過。我要讓你們米家也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
“翾翾，他們兩個是你的弟弟妹妹！”杜娅茹聽到這番話，驚得目瞪口呆。枉她一輩子自作聰明，總在算計別人，卻沒想到自己的兒女也在被人算計——雖然這個“別人”也是自己的兒子。
“我沒有兄弟姐妹。”林楠沒好氣地吼道。或許是這些年的氣憋得太狠了，一旦噴發就要傷人，“我的爸爸只有我一個兒子。從你抛棄我的那一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仇人！我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向你複仇！”
杜娅茹看着他紅得駭人的目光，打個冷顫。
羅老太太似乎也失去了耐心，出聲打斷他們，“好了，翾翾，你不要再和這個賤人廢話了，她聽不懂。時間不早了，你走吧。這個賤人我會處置她。”
“處置我？”杜娅茹如遭電擊，這才意識到危險的降臨，“你瘋了？你有什麽權利處置我？你會坐牢的！”
林楠也有些意外，“奶奶，不是說好了由我來處置嗎？”
羅老太太盯着杜娅茹像是惡毒的猛獸看到了美味大餐一樣：“翾翾，你不應該為了這個女人惹上麻煩，你還有你的路要走。這個女人，我要定了。”
“奶奶，不行！您不能這樣做。”林楠焦急起來，“我們說好的，您不能變卦……”
羅老太太暴喝一聲：“這裏沒你的事了，快滾！”
林楠揚了揚下巴，不緊不慢地說：“怎麽沒我的事？人是我想辦法弄來的，要不然我把她放了，你再去抓？”
羅老太太陰寒着臉瞪他片刻，見他沒有絲毫要讓步的意思，神情軟下來。
“翾翾，你這孩子糊塗啊！你是羅家唯一的血脈，你如果有什麽事情，奶奶怎麽跟你死去的爸爸和爺爺交待？奶奶早就是個該死的人，多活這幾年，就是報仇這件事情撐着，我才沒有倒下。現在‘仇人’就在眼前，只要她死了，我這口氣也就順了，活着對我來說，就是折磨了……”原本以為這些年的行乞，見慣了人情冷暖，看透了世事悲歡，也就耗盡了感情，枯涸了眼淚。卻沒想到，記憶之門被打開，那些沉痛撲面而來時，眼淚居然還在，依然是溫熱燙人的。
“奶奶……”林楠聲音哽咽，撲過去抱住她，“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的，你怎麽舍得丢下我一個人呢？自從六歲那年把我送人，我和您一別就是二十年，您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麽過來的嗎？您知道我有多希望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就只當媽媽和爸爸一起死掉了，我是和奶奶相依為命長大的，沒有報複，沒有怨恨，只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嗎？”
“翾翾，奶奶對不起你……”
“奶奶，您要真覺得對不起我，那就好好活着，陪着我好好活着。這個世上，只有您和我才是血親了！”
氣氛一時壓抑，杜娅茹卻沒有沉浸在這種壓抑中，不管怎麽樣，她都要逃出去才行。手已經按在了門把手上，毫不遲疑地擰開門，向外沖出去。
“賤人！站住！”羅老太太嘶啞的嗓音吼叫着：“翾翾，她跑了，快抓住她……”
林楠抱住她的手臂并沒有松開，甚至連頭都沒有回，“放心吧，奶奶，她跑不掉的。我不要她死，我要她活着生不如死！”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林楠的身世，後邊會補個番外說明，同時也會說明下杜娅茹、米紹謙和沈薔的舊事。
☆、“你真的想報仇想瘋了嗎？”
璐璐找到程諾時，他剛從家裏照顧着母親睡下回到決明堂。
這兩天一直奔波，沒有休息好，他的臉色極差，下巴上的胡子也沒有顧上刮——從來沒有這樣顧不上形象過。
“大哥，你怎麽把自己弄得這樣狼狽？”
程諾揉了揉僵硬的臉部肌肉，淡淡笑着，“很狼狽嗎？”
璐璐點頭，在她的記憶中，面前這個男人無論何時總是淡然自若，哪有這種近乎衣衫不整的記錄？
“好吧，回頭好好收拾一下。”
璐璐猶豫了一下，還是照直說了：“我去看過姐姐了。”她小心地看他的神情。
果然，他有些意外，拿病歷的手都有些抖，心裏不由自主地為他們兩個難過，其實這所有的事情裏，他們是兩個最無辜的人，卻都被意外卷了進來。
“她怎麽樣了？我給她打電話，她一直不接，去她的小閣樓找她，她也不開門。她是不是恨死我了？”他極力想平穩自己的口氣，但攥到發白的關節和鼓起的血管還是出賣了他營造的出的淡然。
“沒有，她其實被林楠帶走了。”
一陣輕微的喀喀聲，是骨節響起的聲音。
“她現在在哪裏？我要見她！”
“你見不到她的，她也不會見你。”璐璐說的是實話，現在林楠已經把沈璃薇軟禁了，連她見她一面尚且困難，更何況是程諾？就算見了又怎樣？為了不牽連程諾被林楠算計，沈璃薇也絕計不會跟他離開那個“牢籠”。
“璐璐，我求你！”程諾的手下意識地握住了她的手，力氣之大，險些握斷她的手骨，誠懇而悲傷，“我知道你和林楠很熟，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你現在是我唯一所能求助的人了。”
璐璐似乎對他那一句“我知道你和林楠很熟”很在意：“誰告訴你的，我和林楠很熟？”
“直覺。”程諾很快地回答她說：“你對林楠有一種依賴感。這種依賴感，只會存在于很熟悉的人之間。”
璐璐默然，程諾并沒有心思和她探讨這個問題，“璐璐，你知道沈璃薇的身體一直不好，是我在照顧她，我比所有人都要了解她的體質狀況。這樣耽誤下去，你們是在拿她的生命當兒戲！璐璐，沈璃薇曾經視你為姐妹，你難道要見死不救嗎？”
說起過往，未免傷感，璐璐猶豫半天才說：“我會盡力，你等我的電話吧。”
惹若論起私心，璐璐還是希望沈璃薇和程諾在一起，這樣她就有機會和林楠在一起。但是，林楠現在鬼迷心竅的全副心思都在沈璃薇身上。他的計劃步驟就是扳倒彙海，整垮米家，報複杜娅茹之後，就恢複本來的姓名到國外去隐居。
現在只差最後一步了，想信他這兩天就會動手了。
那麽接下來，他就要出國了，沈璃薇還在他身邊，他是一定會帶她出國的，自己豈不是一點希望也沒有了？就算能跟他們一起離開又能怎麽樣？只要有沈璃薇在，她一樣沒有希望。
可是她如果幫了程諾和沈璃薇，林楠豈不是要恨她入骨？不要說和他在一起，以他的性格，不找她報複就是善待她了。
一路上糾糾結結，想得腦袋痛也沒理出個結果來。
擠上公交車時，璐璐還在迷糊中，無意中一扭頭，就轉不開眼睛了，車載電視裏正在報道一則實時新聞，杜娅茹渾身是血，五官浮腫青紫……
“……米夫人在自家別墅附近遭遇車禍，駕駛車輛翻下山坡，而她本人脊椎傷勢嚴重，失血過多，醫生正在全力搶救。據推測，米夫人是因為近期家庭變故，不堪壓力才會選擇自殺……”璐璐只覺得心驚肉跳，他到底還是動手了。
風風火火跑到林楠的別墅時，林楠正半躺在沙發上抽煙。煙霧缭繞，将他的面色遮去，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是你動的手腳對不對？”璐璐開門見山不跟他繞彎子。
林楠仍是自顧自地抽着煙，臉色已經慢慢變得玄寒起來，他現在的心情不太好。
“她這輩子再也站不起來。車禍不會讓她死去，不過我給她喝過一杯放過毒藥的水，劑量只會毀掉她的中樞神經，讓她永遠變成殘廢。”
“你真的想報仇想瘋了嗎？”璐璐被激怒了似地叫起來，“她是你的生身母親，你再恨她，也不該下這樣的毒手！”
“她不是我的母親，她是我的仇人，毀了我一生的人，”林楠吐出一個煙圈，若無其事地說，但璐璐聽得出來，他的聲音沒有了以往的坦然鎮靜。
“她抛棄你，不過是給了你一個不幸福的童年，但你一直糾結在複仇之中，毀了你一生的人其實是你自己……”
“閉嘴！”林楠暴躁地怒吼一聲，打斷她的話，目光陰冷地瞪着她。
“為什麽讓我閉嘴？因為我說到你的痛處了嗎？哥，你會後悔的！你這樣對待你的親生母親，你一定會後悔的！”
“該後悔的是她杜娅茹！我這樣對她已經夠仁慈了，不過是讓她後半生下不了床，她好歹還有一口氣在，可我爸爸呢？早在我四歲的時候就活活淹死了……”想起亡父，林楠的聲音不由自主變得哽咽。
璐璐乖巧地伏在他的膝上，柔和起聲音說：“哥，這種整日生活在報複和仇恨裏的日子，你一定過夠了吧？不如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你說過你喜歡加拿大，我們一起去加拿大，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好不好？”
璐璐的溫柔感染了林楠，不覺也軟下聲音，“好，我們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開始新的生活。”璐璐的小臉兒上揚起愉悅的光芒，終于等到這一天，可以攜手并肩一起開始親的生活。
“我準備了今晚的機票，你和奶奶先走。”
“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璐璐愕然。
林楠的目光沉重起來，“我要晚兩天才能走。璃薇的身體突然出了狀況，得讓醫生給她做個全面的檢查。”
“你不走，警察遲早會查到你的頭上，到時候你就走不了啦！”
林楠冷笑：“就晚兩天，他們折騰不出什麽來。”
璐璐咬唇，終是下定決心說出來，哪怕林楠會跟她翻臉。
“哥，你放手吧！沈璃薇愛的人是程諾，即使你把她帶出國，她也不會愛上你。她看不到自己的愛人，只會更讨厭你。”
“這不需要你操心。你快點回去收拾東西吧。”
“哥！別再執迷不悟了。沈璃薇如果可以接受你，她早就接受了。現在你是害她父親的人，還要拆散她和程諾，她知道了恨你都來不及呢！更何況你帶走沈璃薇，程諾更是不會善罷甘休，他一定會纏着你不放……哥，不要為了一個女人自毀前程。”
“不要說了！”林楠像一頭被激怒的豹子，眼睛裏泛起血紅的光芒——璐璐說到了他的痛處。他可以算計別人扳倒別人，卻怎麽也不能得到那個女人的心，就算先一步遇到又怎樣？還不是要眼睜睜地看着她愛上別人？
挫敗感油然而升。
璐璐被他吼了一聲，想起這些年的委屈求全卻換不到他的真心相待，又想起那個打掉的孩子，更是傷心不已，怎麽也不能按壓下自己的情緒，淚如珠落。
“怎麽？被我說到了痛處？”
“我警告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我說割了你的舌頭！”林楠發狠的扼住璐璐的脖子，阻止她接下來要說出的話。
璐璐被他扼得幾乎透不過氣業，小臉兒憋得紫漲，林楠看到她艱難的呼吸，才回複一些理智，揚手推開她，璐璐退了兩步，小腿撞在沙發上一下子倒在上邊。
“滾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林楠的聲音冷漠堅硬，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
璐璐喘了半天的氣，看着他絕決的背影，心像被一把鈍鈍的刀子切割，痛感無論如何都壓不下去。
“你讓我滾？你已經利用完我了，就給我一個‘滾’字？林楠，你到底有沒有心？你明知道我愛你，我甘願為你做任何事情，甚至可以幫你迷惑米浩離間米家，我都沒有說什麽，哪怕打掉那個孩子……你明知道我有多想留住那個孩子……我和你的孩子……你因為沈璃薇生氣跟我動手，把我推下樓……孩子沒了，我也認了，可我付出了這麽多，你怎麽能這樣狠心對我？……”
“永遠不要跟我提，你為我做過什麽！我最讨厭別人提醒我，他施舍過什麽給我，那樣只能讓我恨他。不想跟你姨媽一個下場，就乖乖閉嘴！”林楠的聲音帶着毒蛇想要噬人般的嘶啞。
璐璐吓住了，忘記了哭鬧，腦子裏轟然想起七年前，姨媽家裏突然失火，姨媽、姨父和弟弟都葬身在火海中，當時她因為偷了人家地裏的菜，怕被大人打，偷偷躲在外邊，才幸免。事後有人說是姨父睡着了，忘記了滅掉煙頭引起的火災。
“你——原來是你，你害了姨媽和姨父？他們是你的養父母啊！你為什麽要下毒手？”
“他們是我的債主，我不過是他們的佃戶，他們養我，就等着收利息！”
“你胡說！他們一直都疼你，所有的鄰居都可以作證！”
“他們開始是疼我，因為他們沒有兒子。但是他們生了兒子以後，就是表面上疼我了，裝樣子給大家看。讓別人以為他們對我天大的恩情，如果我長大了，不回報他們，就會被別人唾罵‘忘恩負義’，他們騙了所有的人！”
“你胡說，你胡說，他們不是這樣的人。你這個混蛋！忘恩負義的混蛋！”璐璐站起來大聲罵着，“他們白疼你了，你的良心讓狗吃了！難怪你媽媽不要你，難怪你要從小吃苦，你的心太歹毒了！”
林楠勃然大怒，一巴掌打去，璐璐應聲摔倒在沙發上，唇角滲出鮮血。林楠搶過去，拎住她的衣襟，左右開弓，打了她十幾個耳光，直打得她滿臉是血！
“住手！林楠，放開她！”在二樓的樓梯口站了許久的沈璃薇忍不住出聲喝止。
剛剛在房間裏，盧醫生在幫她注射，聽到樓下高一聲低一聲的争吵，她不顧盧醫生的阻止，硬是打開了門。盧醫生知道林楠雖然軟禁了她，可心裏卻是在意她的，攔也不敢硬攔，怕傷到她，最後還是吃力不讨好。
沈璃薇并沒有下樓，站在樓上，雖然沒有聽全，但是也聽明白了大體的意思。
原來，璐璐當初拿掉的那個孩子是林楠的……可憐的米浩。
直到林楠動手打璐璐，她才忍不住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璐璐曾對程諾說過她有一個哥哥，和爸爸媽媽還有弟弟一起燒死了。其實那個哥哥并沒有死在火中，只
是“死”在了她心中的火裏，她的孩子剛剛被打掉，另外她要向程諾隐瞞一些事情才會那樣說。其實那個
哥哥就是林楠。
☆、“米浩……對不起……”
璐璐不住地哭罵，林楠把她扔到沙發上，臉色猙獰，指着她的鼻子，“你給我嘴巴放幹淨一點！要不然，我就讓你永遠也開不了口！”
璐璐倒在沙發上哭了一陣，想起什麽，抹抹眼淚拿出手機擺弄着。
林楠冷笑說：“怎麽？你還要報警？好啊！那就讓警察來，把你一起抓去。就你那些事兒，後半輩子就在牢房裏待着吧。”
璐璐舉起手機，屏幕上提示：信息發送成功。
“我把我和你做的事情全都口述成了一份音頻文件，在我來這裏之前，我交給了程諾。現在，我這裏的地址和剛剛的的對話也發給了他，他一定會帶警察來抓你的。”
“你告訴了程諾？”
“是的！我來之前就想好了，如果你和我離開這裏，我們就相安無事，如果你不肯和我離開，還要留着沈璃薇不放，我只能和你同歸于盡了。我愛了十幾年的男人，不可能拱手讓人，更不可能和別人分享。所以，你沒有選擇了，現在就得和我走，不然，程諾就會讓警察把你抓起來！”
“你找死！”林楠再次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拎起來。
“跟你走上這條路的時候，我就沒打算再活着。林楠，我早就豁出去了！”
璐璐臉色憋得通紅，眼睛直往上翻。
“林楠，你會掐死她的，快放手！”沈璃薇掰不動他的手，急得大叫，“盧醫生，你快來幫忙……”
盧醫生吓得躲在一邊，根本不敢過來。
“滾開！”林楠另一只手推在她肩上，沈璃薇被推得身體一晃摔在地上。
“林楠！你害死那麽多人，不要再殺她了，林楠！……”
林楠看着璐璐氣息奄奄，聽着沈璃薇替她求情，又想起她和自己在一起的種種，有些心軟，揚手把璐璐扔在地上。
“看在你為我做的事情上，我今天先不殺你。”他轉頭把沈璃薇從沙發上拉起來，“上樓去收拾好東西，我們馬上走。盧醫生，替她檢查一下，不行就給她打一針，別讓她在路上出狀況。”
“我哪裏也不去。”
“不去我去殺了這裏所有人！”林楠目光兇惡地吼着，沈璃薇吓得噤聲。
盧醫生手腳發軟地拖着她上樓去，林楠也回自己房間簡單收了東西，很快返回，把沈璃薇從樓上拖下來，不理會她的反抗，往門外走去。
還留在客廳裏的璐璐再次上前阻止，被林楠推開，氣急之下舉着花瓶向他們沖過來。
林楠把沈璃薇擋在身後，飛起一腳，正踢中璐璐的胸口，璐璐摔在地上，花瓶四分五裂。
林楠冷眼看着她，璐璐爬起來，又朝他撲過來，又抓又撓。
“璐璐，你打不過他，你……”沈璃薇擔心地說。
林楠眼睛裏突然露出兇光，瘋了一樣，抓住她的腦袋照着茶幾磕過去，嘩啦一聲，玻璃碎了一地，不知道璐璐傷到了哪裏還是磕暈了過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滿頭滿臉的血，樣子恐怖！
看到璐璐躺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沈璃薇驚叫一聲，已經忘記了呼吸，盧醫生也吓得變了臉色。
林楠的腦子猛地清醒了，他俯身探了探璐璐的鼻息，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血流如注，臉色漸漸灰敗，眼看着就要斷氣。
“璐璐……璐璐……”沈璃薇抱起璐璐，用手捂她頭上的傷，奈何血流得太多，很快就把她的手也浸濕了，惶急地沖着盧醫生喊，“盧醫生，你快救她……”
盧醫生這才哆哆嗦嗦折回樓上拿了藥箱，取了止血藥給璐璐按在傷口上，但是藥粉很快就被血沖走了。盧醫生已經被眼前的陣勢吓得六神無主，手腳一個勁兒地抖着，慌裏慌張地把紗布給她裹在傷口上。
“不行……血流得太多，怕是傷了動脈……”好半天，盧醫生才穩住心神，小心地看了一眼臉色冰寒的林楠，“林先生……送……送醫院……送醫院吧……”
沈璃薇扯着林楠的衣服急切地說：“林楠，救救璐璐，再耽誤下去，會害死她的……”
林楠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來平複此刻跳得猛烈的心髒。他一把沈璃薇從地上拖起來，冷靜地對盧醫生吩咐說：“打電話叫救護車。”
盧醫生應了一聲，哆嗦着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好半天才撥出號碼。
林楠拉着沈璃薇往門外走去，沈璃薇一邊掙紮一邊喊叫：“林楠，你帶我去哪裏？你不管璐璐了？”
“盧醫生已經叫救護車了，她會沒事的。”林楠一直把她拖到車子旁邊，打開車門塞了進去。自己也飛快地從另一個側跳進車裏，發動了車子。
林楠把車子開出大門之後從外邊鎖死。
“小姐，小姐……”盧醫生和保姆聚在了客廳裏，她們已經被吓得面無人色。
璐璐流了那麽多的血，把身衣服都染紅了。
“璐璐小姐，你醒醒……”盧醫生輕輕搖着她。
璐璐無力地睜開眼睛，嘴唇開合着，似乎要說些什麽。
“璐璐小姐，你說什麽？”盧醫生湊近她的唇邊。
璐璐的手在衣服口袋裏摸索了片刻，勉強睜着眼睛，手機屏幕上的名字已經模糊，憑着一絲記憶她很快翻到了一個名字。她的手上沒有太多的力氣險些拿不住手機，盧醫生伸過手握住她的手同時握住了手機，幫她撥下那個號碼。
“報警……救姐姐……”她硬撐了一口氣，從嗓子裏嘶啞出這五個字，實在沒有力氣再說下去，疲憊和濃濃地倦意襲來，她再也無法撐開眼睛……
恍惚間，她看到了姨父和姨媽，還有他們的兒子……還有她的爸爸媽媽……為什麽看不清他們長什麽樣子了？是因為他們離開她太久了嗎？……沒關系，她很快就能看清他們了，她要和他們在一起……爸爸和媽媽在天堂裏微笑……
她能去天堂嗎？她做了那麽多的壞事……眼前的光越來越暗……
米浩！米浩擋在那些光的前邊……他的額上還在流血，他跳進海裏，額頭磕在了岩石上……
米浩，對不起，是我害你的……我欠你的……我被他打死，就當是替你報仇吧……你可以別恨我了嗎？……
米浩，我真壞，你是對我最好的，我沒有珍惜，活該被他打死……
“米浩……對不起……”璐璐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動了動唇角，沒有聲音發出來……
那個安靜躺在病床上的米浩，仿佛聽到了她的道歉，他動了動手指，似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