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衛橫正端着一杯酒看着沈思思的桌子這邊, 見她回來了，微微舉杯示意。
沈思思微笑點頭，指了指桌上的銀雪團, 用口型道：“很好吃。”
沈思思本來想說多謝, 但又想到之前衛橫說的不用總是說謝，遂改了口。
衛橫看懂了她的意思, 唇角楊了揚。
這一幕穩穩當當的落在了沈未雨的眼裏。
剛才在後殿聽了沈思思的話，沈未雨雖然想着等沈思思自己說也不遲, 但到底還是存着好奇心, 從入了席就有意無意的關注着沈思思那邊。
這一關注，果真叫她發現了些許貓膩來。
沈未雨眯着眼看着和衛橫一來一往無聲交談的沈思思, 這哪裏像是以往見着陌生男子話都不說幾句的人？
還有那桌上明顯與其他人面前擺放的完全不同的糕點，她可不記得什麽時候有叫人買過, 一看就是有人特意備下的。
這麽說來，其實衛橫對思思也有意了？看兩人這眉目傳情的樣子, 怕是早就開始了。
沈未雨的手在凳子上鋪的軟墊上狠狠的撓了幾下。
怪不得思思不肯直接說，而要找個時間充足的時候再開口呢, 合着是因為她之前的話，怕她反對呢。
不過說實話, 沈未雨真的有點想反對。十分想不通沈思思怎麽會真的喜歡上了衛橫呢？這和沈思思之前和她說的标準未免差的太多。
而且就像她之前說的, 看看衛橫這身形，也不知道是不是個會疼人的, 沈思思要是嫁過去受了委屈，按衛橫如今的官位她還不太敢狠說，思思可不得遭罪了麽。
還有她隐約知道一些的，衛橫的家事……
若不是此時正在宴會當中走不開，沈未雨真想馬上把沈思思叫過來問一問她說的那個中意的人是不是衛橫。只可惜現在這麽多人在, 沒法實現，沈未雨只能默默盯着那邊，暗暗在心裏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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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麽呢？”
沈未雨身邊的秦深早就發現了沈未雨的異樣，也猜到了沈未雨怕是已經發現了異樣，見沈未雨看向那邊的眼神越來越專注，秦深皺着眉頭，伸手覆蓋在了沈未雨的手上面，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清兒，別看那邊了，今日有你最愛吃的桃花魚，快嘗嘗。”
只可惜沈未雨現在一門心思撲在沈思思那邊，對菜根本沒興趣，只看了一眼碗裏魚肉，随即又移了回去。
“待會兒再吃，我現在沒空。”
秦深眉頭皺的更緊了。
還好沒過一會兒，助興的歌舞便開始了，身着飄帶舞裙的少女随着絲竹聲翩翩起舞，衣袂蹁跹，吸引了衆人的視線，也阻斷了沈思思和衛橫的隔空交流，沈未雨這才暫時收回了目光，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魚肉送進嘴裏，但眼神還是是不是往那邊瞟。
沒想到一塊魚肉還沒咽下肚，沈未雨就看到衛橫拿着酒杯從自己的位子上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要去沈思思那邊。
沈未雨猛地放下了筷子，差點從位子上站了起來，被秦深一把拉坐了回去。
沈未雨的掙紮被秦深輕巧的壓制住，秦深扶着沈未雨的肩膀，讓她看着自己，不悅道：“今兒個是洛兒的生辰，你一直盯着旁人看也就算了，怎麽現在還想上手了？”
沈未雨伸手指了指沈思思那邊，“不是我想看的，你難道沒發現衛将軍和思思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嗎？”
秦深看都沒往那邊看，依然緊盯着沈未雨：“不管氣氛奇不奇怪，思思都這麽大了，有她自己的判斷能力，你現在就給我好好吃飯，不許再瞎操心。而且衛橫是我的下屬，我知道，他不會拐了思思的。”
沈未雨不解地看着秦深，半晌恍然道：“莫非你早就知道了？”
秦深不置可否，拿起桌上剔好的一碗魚肉放到沈未雨手裏，“好好吃飯，吃完我就告訴你。”
沈未雨雖然還是不甘心的想問個究竟，無奈秦深的眼神有些可怕，讓她想到了某個床帳紛飛的夜晚，默默縮了縮脖子。
算了，先吃飯就先吃飯，等散了席，她有的是時間問。
沈思思則對于沈未雨的心裏活動絲毫不知。
和衛橫表示完後，沈思思繼續甜滋滋的吃着銀雪團，順便想着後天上衛将軍府該帶什麽謝禮。
幾乎每次她想了一會兒，眼神無意識的掃到對面時，都會發現衛橫在看她。
之前幾次沈思思還以為是偶然，可是到了第四第五次的時候，她就沒法再以偶然來騙自己了，這人分明就是一直在盯着她。
沈思思驀地紅了臉，悶悶地低着頭吃點心，不再看他，可即使是低着頭，沈思思也能感覺到那股若有若無的視線。
沈思思越來越難為情，有些怕被別人注意到，幹脆将頭偏向了一邊，轉移注意力。
這一偏，倒是讓她覺出些不對來。
怎麽都沒有看到長公主？按理說公主殿下平日裏沒事就喜歡往太子府跑，這次秦洛生辰她應該上趕着來才是。
沈思思想着上次進宮看到的秦沐如今的慘樣，或許是賢妃娘娘準她參加了中午宮裏的宴會，晚上就不讓出宮了吧。
沈思思想着秦沐那幽怨的眼神，沒忍住笑了出來。
對面的衛橫看到沈思思突然綻開的笑容，握着酒杯的手緊了緊。
絲竹聲起，對面投來的視線被中央紛飛的衣袖擋住，沈思思總算自在了些，轉回頭邊吃飯邊看歌舞，順便透過衣袖的縫隙偷偷往對面瞄一眼。
沒過一會兒，沈思思忽然發現對面的位子空了，再細看時，衛橫已經端着酒杯繞到了這邊，徑直走到了沈思思的桌前。
沈丞相見衛橫過來，忙舉杯相迎。
“沈大人，我敬你一杯。”
沈丞相笑道：“不敢不敢，請。”
兩人的官位相差不大，沈丞相卻是比衛橫大了一輪的。衛橫雙手舉杯，與沈丞相輕碰了一杯後，仰頭一飲而盡。
喝完後，兩人一齊笑了出來。
“沈大人真是好福氣，太子妃才貌雙絕，端莊持重，三小姐也是如此姿色天然，技藝驚人，還有小公子，小小年紀便聰明伶俐，旁人果真羨慕不來。”
衛橫一通誇贊說的沈丞相連連擺手，“衛将軍謬贊了，衛将軍如此年輕便戰功赫赫，才真是叫叫旁人豔羨。”
衛橫搖頭道：“豔羨無用，如今還不是孤家寡人一個。”
“衛将軍說笑了，您若是開口說要娶妻，那不是一句話的事兒，哪會有孤家寡人一說？”
衛橫狀似無意的看了沈思思一眼，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沈思思低着頭，乖乖站在沈丞相身邊，盯着腳尖，露出來的一截脖頸都紅透了。
衛橫和沈丞相繼續扯了些有的沒的，期間衛橫的眼神總是時不時落在沈思思身上。
沈思思心跳的飛快，交疊在一起的手都出了細汗。
來回客套了快半柱香時間，衛橫總算是端着酒杯回到了位子上，沈思思猛地松了一口氣。
一頓飯吃的格外漫長，沈思思覺着自己不是吃飽的，是被看飽的。
好不容易等到散了席，太子宣布今日特意請了京中最紅的戲班子來府中唱戲，衆人便高高興興的移步梨園聽戲，沈思思則是再次被沈未雨拉到了後殿。
一進到後殿關上門，沈未雨便開門見山道：“說吧，你說的那個喜歡的人是不是衛将軍。”
沈思思雙眼微睜，心道怎麽這麽快就被看出來了，驚訝了一瞬，随即便釋然了。
反正到時候也要說，索性幹脆的點頭承認了。
沈未雨瞬間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思思啊，你之前不是說喜歡文弱低調的麽？怎麽的突然就變了？”
“我也只是随口一說，再說猜想與現實多少還是有些差距的麽。”沈思思小聲嘟囔。
沈未雨心中哀嘆，這只是一些差距？明明就是天地之別好麽。
“什麽時候的事？”
沈思思咬咬唇，“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半個月前。”
“那衛将軍呢？他怎麽想？”
“我……還不确定。”
“什麽？”沈未雨拔高了聲音，“你這意思是你單相思人家了？”
沈思思窘迫道：“也不是，我能感覺到衛将軍對我應該也是有意的，只是我還沒有完全确定……”
沈未雨深深覺得往日溫順乖巧的人一旦叛逆起來，真是會讓人招架不住。
沈未雨深呼吸了幾口氣，回想着自己今天在宴會上觀察到的衛橫的一舉一動，覺得衛橫肯定也是看上了自家妹妹。
但盡管如此，她也還是不太能接受。
“思思，你老實和我說，你是認真的麽？”
沈思思沒有猶豫的點了點頭，“當然是。衛将軍人很好，而且也不像大姐姐說的那樣粗心不會疼人，比如能治療我的喉炎，還有今日的銀雪團，都是出自衛将軍之手。”
沈未雨看到沈思思提到衛橫時那嬌羞的小模樣，心道完了，這還沒怎麽樣呢，就已經開始給人家說好話了。
沈未雨恨鐵不成鋼的戳了一下沈思思的額頭，“小丫頭，你可是我的妹妹，這麽一點甜頭就俘獲你的芳心了？你可知看人可不能看這些，還得看性格和家世，你都了解麽？”
沈思思想了想，搖搖頭。性格什麽的她倒是了解一些，但家世方面她還真沒了解過。
沈未雨瞧她這模樣就知道她不知道，搖搖頭語重心長道：“思思，其實我之前排除衛将軍其他的倒是次要的，最主要的還是他的家庭背景，你可知道衛将軍的父母是誰？”
沈思思搖頭，她只知道衛橫少年英才，封了将位後一直孤身住在京城。
沈未雨道：“他的父親是黎朝西邊的淮城太守，其實這官位我還不是很在乎，主要是這衛太守品行有些不太好，寵妾滅妻，衛将軍的生母去世後更是變本加厲，我也不知衛将軍從小入軍營是不是有這個原因在，總之雖然他們現在不住在一起，但難保以後不會。萬一真要住一起了，一個能蓋過正視風頭的妾室，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你嫁過去受委屈可怎麽辦？”
沈思思原先聽着這些她不知道的事，本來神情還有些嚴肅，但一聽到最後一句，沈思思臉刷的一紅。
“大姐姐，怎麽說着說着就扯到嫁人上去了，哪有那麽早？”
沈未雨眼一瞪，“合着我說了這麽多，你就聽見最後一句了是吧？再說看你現在這沒出息的樣兒，衛橫要是真上門提親，你能不答應？”
沈思思噎了一下，小聲道：“不是，我聽了的，但是我覺得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而且她總有種感覺，那個什麽妾室不過是衛橫懶得整她而已，要真想收拾，早就被衛橫捏死了。
沈未雨看着沈思思這不進腦子的模樣，還想再說，卻被喚秋急匆匆跑進來的聲音打斷。
“不好了太子妃，張小姐剛才不慎落水，衛将軍離得近，所以跳下去救人，現在兩人還在水裏呢。”
沈思思猛然一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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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姐落水的地方是梨園不遠處的荷花池，沈思思和沈未雨趕到的時候，人已經被救上了岸，周圍圍了一圈人。
張小姐裹着不知道哪裏來的布巾，渾身濕透的躺在自家丫鬟的懷裏，一雙眼睛濕漉漉的看着站在對面的衛橫，狼狽的模樣看着有些楚楚可憐。
沈思思撥開人群，正想去看看衛橫的情況，卻正好聽見背對着她的衛橫一手擰着衣服上的水，看着張小姐可憐的表情好無感情的道：“張小姐，剛才我救你之前已經提前用布巾将你包住，一路拽着布巾将你救上來的，而且這黑燈瞎火的，因此不用談什麽看了身子一說，更何況我已有婚約在身，所以這責我不會也不需要負。”
站在衛橫身後聽見後半句話的沈思思，臉色刷的慘白。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完成！！
小可愛們放心，所謂的妾室不過是二人撒糖路上一個平平無奇的炮灰罷了，莫慌～
還有，衛橫這個說話說一半的狗男人，等着哄媳婦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