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王沛良和王三這才想起,王淳之還是他們王家的族長呢。
一瞬間,王三身上冷汗涔涔,甚至都忘了對賭博的恐懼。
比起已經逐漸遠離的賭坊,還是近在咫尺的族長威力更大。
“族長,我以後一定會遠離賭博。”王三向王淳之保證道。
“恩,希望你說到做到。”
“你才剛接觸到賭博,還有的救……”
王淳之話留有一絲尾音,如同電流一般讓王三背上的汗毛排排豎起,王三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他一點都不想知道泥足深陷賭博會得到族中什麽樣的處置。
到底沒被賭博給徹底迷了心志,王三及時懸崖勒馬,心裏對賭博徹底的敬而遠之,對那個想要拉他入坑的同族深恨不已。
突然,王三想道,“族長,回去後我們是不是要提醒村裏面的大家注意王大膽。”
今天遇到了王大膽算他倒黴,但是王大膽要是還繼續往賭坊裏面拉他們村裏面的人呢?
他們不得不防啊。
“這個回去後說,對了,那個王大膽是什麽情況?”王淳之到底是後來的,對于村中許多事情都不知道。
王沛良從小就生活在村子裏,哪怕一直寒窗苦讀,時間長了,那些八卦也聽了幾耳朵。
只是王沛良沒有王三知道的詳細。
“王大膽他是王家旁支另一位族叔的兒子,也是唯一的獨子,從小就被父母寵愛着長大。”
“打小他就不喜歡讀書,鬧騰着不要去學堂,他的父母也依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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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王家為耕讀世家,村子裏面的教育資源也是有限的。
學堂為王家弟子提供讀書認字的機會,至于能不能抓住和學好,就是自己的事情了。
畢竟有那閑工夫,學堂的夫子們更願意給努力學習的弟子們多講解一些新課程。
“……他比同齡人從小就嬌生慣養,長輩們都說這樣不行,但是他有父母,別人也不好越過他的父母去教導他,就這樣,他被散養沒有拘束着長大。”
“王大膽也并非他的本名,之所以會有這麽一個綽號,是因為他年輕的時候初生牛犢不怕虎,只身進了深山老林裏面,數天後從裏面帶出了一只死去的老虎。”
“當然,老虎并不是他殺的,要不然他外號就得叫王打虎了。”
可以說,就是那只老虎徹底的改變了王大膽的命運軌跡。
之前的他再不學無術,也只能夠在自己的一方院子中折騰,可是自從把一只死老虎從山林裏面拖出來以後,把皮一剝,轉手一賣,手裏有了錢,這人自然就看不上王家村這方小天地了。
不過王大膽也沒走多遠,就在鎮子上面窩着,離家不遠不近的距離,沒有長輩們在耳邊唠叨,什麽時候想家了,随時就能回去看看。
“他的賭瘾估計就是那段時間沾染上的。”王三說的是鎮子上唯一一家的賭坊。
因為王大膽不學無術,渾身流裏流氣,村中的長輩們都會叮囑自家的孩子離他遠一點,名聲并不是很好,但是也不至于見面一句招呼都不打。
可是王三沒想到,就是這麽一招呼,他差點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說到王大膽的時候,王三恨的是咬牙切齒。
等幾人回到村子裏面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王三在村口下車就要往家走,王沛良在車上道,“三哥,你的錢。”
王三身上不由猛的一冷,道,“留給你們兩個買糖吃吧。”
雖然舍去三十文錢讓他心痛,但是比起拿到錢感受到的那股誘惑來,這點心痛就微不足道了。
王三埋頭跑回來了自己家,王淳之和王沛良把馬車送回家,東西擱置好以後,給家裏面的大人說了一聲,就讓家中的大人們陪伴着去了王三的家中。
屋內,鄭琇瑩被王淳之往懷裏塞了一大堆錢就看到王淳之要帶着爺爺奶奶摸黑出門,連忙關心道,“你還沒吃飯呢,什麽事這麽急?”
“出去的時候帶了幹糧,已經吃過了,等會就回來,你先睡吧。”王淳之對鄭琇瑩道。
等王淳之帶着自己的爺爺奶奶去了王三的家中,王沛良也帶着自己的爺爺奶奶趕到。
王老漢家裏,王三正在大口大口吃着家裏面給他留的飯,家人問他回來的為什麽這麽晚,王三餓的顧不上回話,正吃着,他就看到王淳之和王沛良帶着家中長輩過來,差點被飯給嗆到。
“老族長,你們怎麽過來了?”王老漢連忙起身相迎,讓家中晚輩給客人搬板凳。
王沛良把三十文錢拿出來,對王老漢道,“六叔,三哥把他的錢落到淳之哥家的馬車上了。”
三十枚外表光滑的銅板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咳咳咳……。”王三被飯嗆到了。
王老漢心裏納悶,看着自己兒子狐疑道,“三小子哪來的錢啊?”
出去這半天的時間也掙不到那麽多錢啊。
“三哥他在鎮子上遇到了王大膽,被王大膽拉去了賭坊,這三十文是他從賭坊中贏回來的。”王淳之道。
“賭坊也能掙到錢麽?”王家大哥和二哥聽了疑惑道。
王三低頭趕緊往嘴裏面扒飯。
老一輩的人對賭坊可不像年輕人一樣懵懂,王老漢聞言,臉色都變了。
王善才老爺子也一改之前的看戲狀态,問王淳之,“淳之,這是怎麽回事?”
王淳之道,“王大膽已經成為了一個賭徒,他現在正在鎮子上四處拉自己認識的鄉親和同族進賭坊。”
他不啻以最大惡意去揣測一個賭徒的思維。
王老漢再也坐不住,四處掃了一眼,找到棍子就往王三身上招呼,“小兔崽子,你翅膀硬了啊,那種閻王殿你也敢進去。”
王三快速吞咽下最後一口飯,把碗一撂,滿院子亂跑起來。
父子兩人一個跑一個追,王三大聲道,“我就是進去看了一下,以後我再也不敢進去了,真的!”
“我錢都沒敢拿回家。”
“我呸,你這臭錢就是拿回來了我也給你扔河裏。”王老漢生氣道。
賭博害人,他從沒想過自家的兒子距離那個地方居然只有一步之遙。
就一個下午沒看住,居然差點走了歪路。
當然,就算再生氣,當爹的也沒真敢把棍子打到自己兒子的身上,畢竟好歹養這麽大了,眼看就能給家裏幹活了……。
見鬧得差不多了,王善才讓王老漢停手,讓他的兩個兒子去把兩個人分開。
“好了,你也消消氣,孩子這不是不知道賭博的利害麽,幸好我們發現的早,還能把孩子糾正過來。”老爺子勸道。
王三再三保證他今後絕不踏入賭場半步,王老漢心裏這才勉強消氣。
當然,衆人更加生氣把王三拉進賭坊的王大膽。
孩子自己走上歪路,他們可以怨自己教導的不行,但要是被人給故意帶壞的,他們殺罪魁禍首的心都有了。
“你什麽時候得罪王大膽了?要不然他怎麽會這樣害你?”氣過後,王老漢一家人不由擔憂道。
王三苦笑道,“我倒寧願是我們倆有過節呢,聽族長和良子說,你兒子我完全就是無妄之災啊。”
他無法想象今天要是沒有遇見族長和良子,被他們給敲打清醒,以後他的人生會是怎樣的。
聽到王淳之和王沛良兩人對賭坊的手段分析的頭頭是道,衆人顧不得驚異,讓家裏面的晚輩去通知村裏人,王老漢則拉着王三的手道,“走,我們去找那個缺德的小兔崽子的爹娘去。”
王大膽住在鎮子裏,他爹娘可還在村子裏面呢,不僅如此,王大膽的父親還參與了水渠的建設。
忙碌了數天,終于有機會歇一會,王大膽的父親吃完飯後就在自家院子裏面乘涼,手上搖着一把大蒲扇,有些昏昏欲睡。
家裏沒有點燈,就着院中的月光也非常的惬意,就在這時,外面傳來數道腳步聲,聽判斷居然是沖着他們來的。
“王老莫,開門。”王老漢在門外氣勢洶洶道。
“門還沒關,自己推進來就行。”王大膽的父親道,一聽語氣覺得有些不對。
比起來家裏面閑聊的,更像是過來興師問罪的。
可是他沒得罪過王老漢啊。
門被推開,王老莫發現來家裏面的人還不少,後面好像還有更多的腳步聲趕來,“這是怎麽了?”
“呵,你還是聽聽自己兒子幹的好事吧。”王老漢冷笑着把王三推到前面。
王三看了一眼王淳之和王沛良這兩個跟過來的小家夥,眼一閉,把今天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啪嗒”,王老莫手中的蒲扇落地。
“三兒,你再給叔說一遍,叔剛才沒聽清楚……”
“叔,王大膽已經成為賭徒了。”王三心有不忍道。
畢竟王大膽是在外面學壞的,看樣子家裏人并不知道。
不過也是,學壞這件事肯定是要瞞着家裏面的……。
這一夜,王家村不少家裏都亮起了淡淡的燭光。
第二天,正當王淳之向全村村民們告知王大膽的意圖,讓大家提高警惕之際,王家村的村口連夜趕回來了一個風塵仆仆的婦人。
婦人懷裏抱着一個半大點,頭上紮着丸子的小姑娘,本人則嘴皮幹裂,身後背着一個柔軟的包裹,看到王家村,她眼中浮現出了一絲希望。
王老莫坐在村民的最前排,面色羞愧的連頭都不敢擡,“等會我們就去鎮上把那個臭小子給帶回來……”希望一切都還能來得及。
就在這時,村民們的後方産生了騷動,婦人目帶疑惑的看着村民們給她和孩子讓路,有些摸不着頭腦。
“爹,娘。”看到最前排的王老莫夫婦,婦人眼睛一亮,出聲喊道。
王老莫夫妻倆驀然擡頭,驚詫道,“大膽媳婦。”
“你怎麽回來了?”
婦人手上拉着女兒,低頭看着自己腰間的衣擺道,“……家裏面斷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