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對于王淳之來說, 種子占據他戰鬥力很重要的一部分, 以前他用它們來殺人, 現在它們終于可以做回自己的本職工作了。
見到王淳之種子買的多,店家還特地額外贈送了他不少新種子,“這些種子是剛從外面傳過來的, 客人可以先帶回去一些種種看,要是種的好了,您再來。”
看到新種子,王淳之眼睛不由一亮, 問道,“這些新種子都是從哪傳過來的?”
“有西邊的, 有海上的, 地方多了去了。”店家道, 一一給王淳之介紹道。
因為是新種子,有的人種了出來,有人沒種出來,一切都還在摸索中。
這和區域的不同有關,就如南橘北枳一般,換了生長環境, 種子不一定能适應的了。
王淳之道:“還有沒有別的新種子了?我也都買一點。”
掌櫃的欣喜的點了點頭, 道,“有,還有很多呢。”
雖然不精通農業,但是王沛良确認他剛才看到了西瓜和棉花的種子, 驚訝過後卻又覺得這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
大申國本身并不封閉,和不少地方都有來往,那些種子流傳過來只是遲早的一件事。
落在王淳之的手上能發揮的作用只會更大。
就在王淳之和王沛良兩人抱着種子滿載而歸之際,突然過來一位老者道,“兩個後生,你們趕緊回去看看吧,你們的馬車被人給偷走了。”
說是偷,其實跟明搶差不多,因為小偷是大庭廣衆之下把王淳之的馬車給牽走的。
馬車的主人是王淳之,周邊不少百姓都看見過,但是明知道來人在偷馬車,看到的百姓們卻不敢阻攔,只過來悄悄的給王淳之報信。
看到原本停馬車的地方已經連車帶馬的都消失不見,王淳之先是一愣,而後笑了,對這位好心的老人家道,“老丈莫急,我們這就去報官,馬車那麽大的物件還能走出縣城不成。”
“哎,等等,你們先別那麽急,聽我說完,那個直接牽走你們馬車的人就是我們縣令大人的族人,你們去了可能會讨不了好,要多加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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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只能言盡于此了。”說罷,老者不禁搖頭嘆氣的離開。
王沛良不由一愣,問道,“他這是什麽意思?”
搶劫搶到了王淳之的頭上,這不是太歲頭上動土——兇多吉少麽。
“走吧,我們去報官。”王淳之道。
“那那位老丈說的是真的麽?”王沛良皺眉道,真要是縣令族人動的手,那他是被蒙騙的還是默許的?更甚者,是縣令親自授意的?王沛良細思極恐。
王淳之道,“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我們都要去官府一趟表明态度。”因為官府是秩序的象征,盡管它已經腐朽。
只是王淳之有心想走程序,縣令卻沒有心思應付他,聽見王淳之說他家的馬車丢了,縣令不屑道,“在本官治下海清河晏,政治清明,絕不可能發生如此宵小事件,你二者是何人?緣何誣告?”
王沛良聽的嘴巴大張,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有想過縣令不作為,但是卻沒想到縣令會如何令人惡心的對他們這些苦主倒打一耙。
王淳之眸色瞬黑,對縣令道,“大人,馬車上有我們家族的家徽,如果不信,您可以封鎖縣城搜查。”他們第一時間就過來報案,那些痕跡不會那麽快就被清除掉。
縣令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對王淳之和王沛良兩個人喝罵道,“不過是兩個黃口小兒而已,你讓本官如何相信你們說的話,真是浪費本官時間,還不趕緊把人給請出去。”最後一句話是對府衙的衙役們說的。
盡管面色為難,衙役們還是把王淳之和王沛良給“請”了出去。
出去後,衙役們低聲對他們道:“你們兩個小子還是趕緊回家吧,至于馬車丢就丢了吧,別再追究了,就當破財免災了。”
“所以我們的馬車真的在縣令的手裏?”王淳之小聲問道。
衙役們被吓了一大跳,連忙道,“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王淳之道。
事情只要做了就會留下痕跡,王淳之往他們的手心裏塞了一塊碎銀子,道,“我只問你們幾個問題,并不需要你們辦任何事,可否行得通?”
衙役們連忙把手一收,道,“小兄弟你問吧,我們兄弟幾個雖然知道的不多,但是也不少。”
王淳之問道,“我的馬車失蹤是不是縣令大人幹的?”
衙役們壓低聲音道,“是縣令讓他的族人們出面做的。”這事在縣城并不隐蔽,大多數的百姓們都知道,而衙役們的話則讓這個消息官方蓋戳。
王淳之再問:“府衙最近會發生什麽大事?”能讓一個縣令連表面功夫都不再做。
衙役們猶豫了一瞬,小聲道,“過不了多久,縣城就會來一位新的縣令接任我們縣令大人的職位。”
“這個時間應該不是官員調動的時期,你們大人是升遷還是平調?”
聽到王淳之這麽說,衙役們也看出王淳之不簡單了,他們道,“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們知道大人在收到朝廷通知後就很少再笑了。”
要是升遷,怎麽都得在面上露出一點來,所以縣令很有可能是被擠兌走,并變相的貶職了。
王淳之沒有再問其他的就讓衙役們離開,面色徹底沉了下來。
王沛良聽懂了,也郁悶了,“他喵的這是在把我們當成肥羊在宰,想在離任之前最後撈一把大的啊。”所以才會連臉皮都不顧了。
反正他馬上就要拍拍屁股走人了,百姓們總不能千裏迢迢的追上去吧。
至于給下一任縣令留下這麽多的爛攤子,估計也是想報複一下吧。
不知為何,王沛良心裏有些難受,就連被賭坊的人誘賭的時候都沒有這樣氣悶過。
王淳之有些頭痛的揉了揉額角,道,“山東也要步入其他郡的後塵了。”
山東都這樣了,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說了。
“那我們的馬車還能找的回來麽?”王沛良聲音低落道。
“當然能,我們不是已經找到犯人了麽。”王淳之看着某個方向道,帶着王沛良精準的找到了他們馬車所在地。
那是一處精致的別院,寬敞的院落中擺放着不下八、九輛馬車,馬車的馬兒們聲音嘶鳴着,在原地躁動不安着,過道上不時有仆人抱着布匹匆匆走過。
屋檐下是一個身形富态的男人,他及他身後的人每個人手上都捧着一個盒子,盒子有大有小,材質不一。
王淳之的視線從別處一掠而過,而後找到了馬兒們身上王家的家徽,馬蹄馬車全都健在,連個遮掩的表面功夫都沒有做。
已經有人開始往馬車上裝東西,王淳之眼眸驀然一眯,帶着王沛良先行撤退。
“我們怎樣才能把我們的馬車給弄回來?”王沛良郁悶道,明明是他們的東西,卻被別人光明正大的霸占着,最關鍵的是他們現在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他們不仁,我們不義呗,那麽多的東西裏面肯定有不乏和我們一樣的苦主,走吧,這幾天我們就待在縣城裏面了。”王淳之道,看向別院的眼神中帶上了一抹冷光。
兩人給村子裏面去了信,報過平安後就在縣城找了一間客棧住下。
之後兩人就在縣城裏面開始溜達,突然,兩人周身的人都開始朝着一個地方彙聚,互相對視一眼,也随大流的跟了上去。
衆人聚集的終點是一家店鋪門口,外面寫着一個大大的“當”字,這是王淳之和王沛良兩人沒有來過的一家當鋪。
當鋪門口,一個衣服洗的發白,做書生打扮的瘦削男人手中拿着一張當票,神情激動道,“這上面白紙黑字寫明了我當初是活當,如今期限未到,我想贖回我的玉佩,你們憑什麽把我給趕出來?”
當鋪的夥計們不屑的看着這個找上門來的窮書生,“你也不看看自己的穿着,就憑你這樣一個窮鬼,怎麽可能在我們當鋪內當了東西,就算當了,當初也是銀貨兩訖的,再不走信不信我們讓你吃牢飯?”
窮書生被他們的話氣的想要吐血,“死當和活當的價格能一樣麽,你們這是強買強賣。”
“這天底下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書生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道。
“王法在京城呢,你去找吧。”當鋪的夥計們有恃無恐的笑道,都不用當鋪掌櫃的出面,他們幾個三言兩語的就把人給擠兌離開了。
王淳之身邊不遠處傳來一聲嘆息,“當初和他說過不讓他來這家當鋪,偏偏他覺得縣令大人族人開的當鋪更加可靠,這下好了,東西再也拿不回來了吧。”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以前這家當鋪十天半個月才會鬧上一場,最近怎麽天天都有人過來鬧?”有百姓不禁疑惑道。
有人為周圍人解惑道,“以前這家當鋪黑雖然黑,但是你只要付出代價還是能把自己的東西給贖回去的,但是從最近一段時間開始,當鋪內那些活當的契約通通都變成了死當,那些物件的主人們聽了可不都紛紛的找上門來了麽。”
之前這家當鋪也把活當變成死當過,但是規模卻不如現在這麽厲害。
以前都專門挑好東西變死當,現在則是一點都不挑食了,找上門來的人可不就多了麽。
“聽說我們縣令馬上就要離開這裏了,所以他們的動靜才會這麽的大。”王淳之道。
身旁的百姓們聽了一驚,“後生,你這話說的可是真的?”
百姓們知道的消息雖然多,但是事關衙門的內部調動,一般人還是沒有這個門道的。
所以反倒是王淳之這個花錢的比本地的居民更早的知道這個消息。
“是我一個在衙門裏面做事的親戚親口說的。”王淳之杜撰了一個莫須有的親戚,別說,比他說是自己打聽到的可信度還要高,起碼百姓們是相信了。
百姓們這才恍然,“我就說最近怎麽有些奇怪,合着縣令大人是要離開了,難怪這麽不上心我們縣城的事情了。”想到最近縣城沸沸揚揚的事件,他們打從心底裏感到了心寒。
要知道縣令可是他們縣城的父母官啊,臨走了,居然還要從他們的身上割走一大塊肉帶走,當即就有不少的百姓通紅了眼睛。
王淳之狀似無意的說道,“我那親戚到縣令家的別院幫忙搬運東西,說他們幾天之內就要離開了。”
大部隊肯定是要比縣令走的早的,要不然那麽多東西和下一任縣令撞上該多尴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