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這家店的老板頭腦聰明很會做生意，前面是高檔餐廳，後面卻是一片溫泉池。
來到這裏快一年了，初一還從來沒有在外面泡過溫泉，聽到“溫泉”兩個字，眼睛亮了亮，拽着蒼焱的衣袖，“我也想去，蒼焱~”
跟在蒼焱身邊久，他的語氣不知不覺帶着一點甜軟，嗓音壓低像是同蒼焱撒嬌一般。
蒼焱瞳孔驟縮，立刻低頭看他，燈光下的青年，眼睛裏裝滿了星光，閃閃發亮，心尖上莫名軟了一下。
“...好。”
正在賣力講解自己溫泉有哪些，有益身體健康的小姐姐，擡頭看到這樣的一幕。白芒刺眼的燈光反射，照在妗貴俊美的男人臉上，那一刻宛如懸崖峭壁的雪蓮，雪峰上最純潔的一捧雪。
神聖....不可觸摸。
可當他低頭看綻放笑容的酒窩青年時，眼裏溢出的寵溺，就好像神邸走下神壇，沾上神明不該有的情感，染上人間煙火。
多年後，服務員小姐姐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意外看到出現在電視上的男人，他依舊妗貴非凡。
當主持人問他，如今是否已結婚。
男人說有，并低下頭神聖親吻手上的戒指。
那枚笑容，記憶尤新，無法抹去……
***
初一高高興興抱着換洗衣服來到溫泉池，氤氲的霧氣缭繞，整個溫泉池顯得仙氣飄渺，意境格外舒暢。
他躍躍欲試，不顧身邊的大尾巴狼，扒了全身的衣服，縱身跳進水池裏面，咕嚕咕嚕幾聲，冒出一個腦袋，舒爽得撸了一把有些長的碎發。
這個時候，蒼焱竟然還直愣愣站在池子旁邊發愣，初一捏着水池裏面一只小黃鴨，朝他招手，“喂，蒼焱，愣着幹嘛呢，快下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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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亮閃閃的眼睛直直盯着蒼焱，他的背脊僵硬一瞬間，等初一催得不耐煩了，只好背着初一解開襯衫扣子。
水中捏着小黃鴨的初一摸不着頭腦，“怎麽還害羞了？”
平時臉皮不是很厚嗎？
背對初一的蒼焱，聽到這句話，手微頓，繼續解開扣子。
不得不說，蒼焱的身材不管怎麽看也看不膩，瞧瞧人魚線，公狗腰，還有這腹肌。
溫泉蒸汽揮發，視線所及之處看人模模糊糊，于是初一便大刺刺把蒼焱從頭到腳打量，垂涎地小聲吸溜口水。他仔細數了數腹肌，不多不少恰好有八塊。
初一摸着自己軟趴趴成一塊的肚子，嘆氣時，眼神不知不覺滴溜地朝某人下半身轉了一圈，自然而然看到那處“茁壯”，倒地一口氣。
自愧不如。
他更加不願意看見蒼焱那張人神共憤的臉，默默把身子轉過去，趴在溫熱的石頭上，獨自的小聲嘀嘀咕咕。
殊不知，身後那個男人某處擡頭，而男人手背，脖頸青筋勃-起，隐忍的表情似乎很痛苦。
蒼焱晃神一時，剛擡頭就看見崽崽那後背，奶白幾乎一掐就能紅，而蝴蝶骨被蒸汽烘托的有幾分淩虐的美感。
他的表情古井不波，猶如一潭死水，卻不知水潭深處掀起腥風血雨。
陰雲密布。
“崽崽轉過來看着我。”
“幹什麽呀？”初一滿臉問號，此刻小刺猬收起尖刺，變成軟綿綿的團子。“呀，蒼焱呢的嗓子怎麽啞了？”
初一伸手觸碰蒼焱的喉結，被人大力一把拽入懷裏，兩人赤身裸體觸碰到一起，雙雙抖了一下。
蒼焱氣息有些亂，“我沒事，但是崽崽……”
“嗯？”初一趁機揩油，還無辜的問，“什麽事情呀？”
蒼焱靠近他，攬住那勁受的腰肢，并警告道：“男人的喉結不能摸，知道嗎？”
他的頭發，此刻全部垂下，遮住淩厲的眼神，柔化了棱角。原本駭人的壓迫感消失，此時的蒼焱才真正看起來像二十七八的年紀，還有一股鄰家大哥哥的感覺，看得初一發愣。
他還傻乎乎問：“為什麽不能摸？”他反手摸了自己的喉結，“什麽感覺都沒有呀。”
面對初一純粹直率，絲毫沒有算計的眼眸。蒼焱一噎，原本撩人的話到嘴邊又囫囵咽下去。
“蒼焱你還沒有回答我呢，幹嘛一直盯着我看？臉上有東西嗎？”
暧昧的氣氛被打破，蒼焱把手從他自己的臉上拿下去，轉而想到祁非夜的話。
【他不屬于任何人，蒼焱你太自私霸道了。】
那時候，他沉默。
是，他是霸道，可崽崽心思太過直率純真，他不能不自私。
他沉聲道：“并沒有，崽崽你要知道，這個世界除了你的親人，誰都不要太認真相信，凡是自己要留個心眼。”
“我又不是小孩子，為什麽你們一個兩個都要在我耳邊唠叨這些？”
“也不是單是這個，要記住你和常人的區別，稍有不慎，就會有人要你的命。”
蒼焱正經臉叮囑，也不是單單不喜祁非夜，更不是恐吓自家小孩。意外發現崽崽就是小乖是個意外，詫異之外他更多的是擔心。所以查了好多妖精鬼怪的野史，以及書籍。
早年z國，動物不可以成精時，凡是流落在外的小妖精或者剛剛化形成年的妖精，生命特別脆弱。及其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妖精血肉精氣都是上好的補品，真要落在妖道或者心思不存的人手裏，他家崽崽傻呼呼又單純，想逃都難。
初一眉頭打結，蹲下身，泡在溫泉池裏，“祁非夜好像不是這種人,我沒有在他身上感覺到惡意……”
蒼焱把人抱在懷裏，揉着他的鴉青色的頭發，“崽崽看人不要看表面，人本來就是多變的動物，也許今天還和你交談甚歡，轉頭就在暗地裏插-你一刀。又或許是半生知己、救命恩人，轉頭還不是背叛你，臨時踩上一腳…….”
初一耳邊是蒼焱低低絮語的聲音，冷不丁觸及到他的某根神經，扒開記憶深處那段不堪的回憶。
【師尊我不想死。】
【肮髒畜生本就是被人踩踏，我當初就是利用你，你應該感激我。】
【憑什麽你高高在上受人敬仰，而我就要受人歧視被人侮辱！生在雲端的你，又怎會懂污泥中不堪的我！！】
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在初一面前滑過，有人說他狼子野心不懂感恩，也有罵他畜生不如，只會搖尾乞憐。更有人利用他的弱點，敲碎他的脊骨，抽掉他的靈根，踐踏他的自尊。
就是因為他太純，在妖界是異端，并且身懷異寶，所以他成了衆矢之地，被三界追殺，只為了他們的一己私欲。
所有人都說濫殺無辜，本就是他們妖的天性。
初一眸中星辰明明暗暗，氣息極度不穩定，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你呢，你對我有什麽企圖，還是說你靠近我出于什麽目的。”初一平淡的問蒼焱，又不像是問他，仿佛穿越世界，穿越星海，抵達另一個世界，詢問另一個人。
沉寂無數年，終于還是問出這個問題。
初一握緊拳頭，仰起頭死死盯着蒼焱，想讓他說出個所以然來，不然，他就把他咬死在這裏。
蒼焱本身就對氣場敏感，他下巴抵着初一的頭頂，大手包着他的拳頭，低低笑出聲，“我的确有企圖。”
果然。初一嘲笑，他就不該有所期待。
他忘了，這個世界從建國開始就不允許動物成精，非我族類的東西，怎麽可能天天看着它滿世界亂晃。初一自從被發現時，就應該深深明白這個道理，他還傻傻粘着這個男人。
明明滿懷期待卻在瞬間支離破碎，那種窒息的感覺，壓抑又難受。
他瘋狂想要掙脫蒼焱的懷抱，可惜蒼焱早就料到，死死抱住不放。
“不就是因為我不是人類，是只妖。在你眼裏我的存在就是一個異端，對嗎？”
初一想着委屈極了，眼眶紅了紅，眼淚在裏面打轉。他不想讓人看見自己脆弱的一面，于是，低頭抹掉眼淚，哪知手還沒有觸及到就被蒼焱舔掉。
“在我眼裏，無論你是人是妖是鬼，我只是到是你，我的崽崽就夠了。”
初一怒瞪道，“你明明說……”
蒼焱擰了擰他的鼻子，“我對你“另有企圖”。”
心不由主，情愫漸生，甚至對你亂了心，動了情……..
初一眼角挂着淚滴，被蒼焱的大手細細抹去，粗粝的指腹，帶着麻癢，心尖忽然一顫，就像一顆投入湖中的石子，掀起陣陣漣漪。
“崽崽，你知道嗎，從看見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不由自主查找一切和你有關的事情，包括你和穆馳的事情，說實話，我嫉妒。你和祁非夜談笑風生，我也嫉妒。”
蒼焱抱着他，深吸一口來自崽崽的味道，繼續道：“我想在初一的那個人身上打上自己的記號，想在崽崽心中占有一個位置，也想讓小乖在我身邊呆一輩子……”
說我自私也好，霸道也行，只想在你心中占有一個位置。
此刻，小孩的眼神躲躲閃閃，多半震驚中還在消化。
蒼焱笑着将初一掰正，正面看着自己。
“我喜歡你……不管你是妖還是精怪，也不管你是崽崽，還是小乖。”
“我喜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