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求

就在幾位貴女正在說話時,雲瘦和月圓故意走近她們身邊,裝作無意讨論景王從姑蘇帶回一個女子之事,按着徐鸾鳳的吩咐,天花亂墜說了一通。

“你聽說嗎?景王此次從姑蘇帶回一個女少女,聽聞模樣生得同王妃極為相似。”

“竟有此事?我聽別人說,景王寵妻無度,為了娶王妃不惜和老王妃翻臉,這不過成親一年而已,怎會如此?”

“聽聞那女子是景王表妹,估計養了一段時間了,如今許是時機到了,便打算迎進府內。”

“那王妃娘娘怕是……”

雲瘦和月圓粗着嗓子讨論着,那幾位貴女聞言忍不住愣了愣,當下便噤了聲,躲在離兩人兩步之遙的書架後偷聽。

待兩人離開後,貴女方才走了出來,幾人面上顏色可謂是極為精彩,又透着幾分興奮。

景王私藏外室,和景王妃不過是逢場作戲之類好似話本裏頭的負心漢的故事,如今卻是真實存在。

其中一個身着粉色襦裙的貴女掩嘴笑道:“我還真當徐鸾鳳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徐鸾鳳聞聲看去,便看到少女幸災樂禍的模樣,那是陳侍郎家的嫡女陳雪珍,是都城貴女圈子裏頭大嘴巴之首。

“可不是,如今景王有了新歡,她這個舊人怕是要偷哭了,這男人啊,果然是喜新厭舊啊。”接話的是李尚書之妹李慕珊,最後在背後嚼舌根,前世可是讓司楚念頭痛不已的人。

“要我說,那女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當着正頭娘子不做,偏偏要做人家外室,下|賤坯子。”最後這位險些同景王定親的貴女,是大理寺卿的次女唐瑤,對景王妃之位耿耿于懷,凡是有關景王之事,她極為上心。

幾位貴女低聲圍在一起說笑,壓根沒注意站在她們身後的司楚念,徐鸾鳳看着司楚念陰寒的臉色,心中大快。

她了解司楚念為人,看着溫婉可人,知書達理,其實骨子裏無比自卑,最厭惡別人讨論她的身世。

所以從一開始,司楚念便踩着她往上爬,如願成了景王的表妹,老王妃寵愛有加的外甥女,景王府的座上賓。

今生,她要讓司楚念連仰望的資格都沒有,她的東西,不是那等爛人能觊觎的。

“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如此大膽讨論王族,幾位可是好膽量。”司楚念聽着幾人越說越過分,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她卻是景王帶回來的不錯,然而并不是外室,而且要嫁給景王當正妃,若不是那個女人鸠占鵲巢,哪裏輪得到別人在此處說嘴!

而且,如今她回來,景王妃之位她勢在必得,如今聽到有人這般诋毀她,她此次若是忍氣吞聲,那以後別人就會更加看不上她了!

陳雪珍幾人聞言止了聲,回頭一看,一個身着素色齊腰襦裙的柔弱少女微蹙眉眼瞪着她們,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不由自主心疼。

“喲,你又是哪裏冒出來的窮酸東西,有膽子沖着我們大喊大叫?”李慕姍前世是司楚念的克星,今生也是,她一開口,便将司楚念氣得小臉通紅。

李慕姍最讨厭司楚念這番做派,因為她家中就有這樣一個人在,所以對司楚念是極為看不上眼的。

司楚念将怒意壓下,滿臉肅色道:“姑娘慎言,我雖初到都城,卻也聽聞都城貴女知書達理,姑娘還是別說的太難聽了。”

這話中之意就是都城的貴女不過如此,還不比她從姑蘇來的上的了臺面,司楚念如今不過十幾歲的少女,哪裏有前世隐忍不發的從容?

這話若是對別的面皮薄的貴女說或許有用,畢竟其他貴女好面子,然而司楚念卻是打錯算盤了。

陳雪珍這幾人,既然敢議論別人長短,這所謂臉皮早就厚過城牆了,壓根不在意這些。

“呵,原來是剛到都城的鄉巴佬,一口一個知書達理,我倒想問問,我們讨論這些,關你何事?”

陳雪珍話音剛落,一旁的唐瑤惡狠狠地看着司楚念眉心處的那枚紅痣,冷笑道:“還能為何,你們瞧瞧她,像不像景王帶回來那個眉心有痣的外室?”

徐鸾鳳看着陳雪珍幾人和司楚念争執,忍不住笑彎了眉眼,如今司楚念惹怒了唐瑤,按照這幾人嚼舌根的傳播速度,再加上她推波助瀾。

不出今晚,整個都城都鬼知道,景王從姑蘇帶回了一個女子,當作外室養在私宅裏,這謠言一旦穿出,即便是明日她哭訴身世如何,衆人也只當做玩笑聽聽了。

什麽無依無靠的表姑娘,不過是披着一層皮來景王府打秋風罷了,如今甘願當作人家外室,衆人要心疼也該心疼徐鸾鳳這個年紀小的景王妃才是。

明日生辰宴可有熱鬧瞧了,她到想看看看明日司楚念要怎麽演戲。

“怪不得,瞧着生得一副狐媚子模樣,還說和徐鸾鳳眉眼相似,我瞧着莫不是東施效颦?”

“你怎能血口噴人!随意污蔑他人清白!”

司楚念在陳雪珍等人手中是讨不了便宜的,能給司楚念添堵,何樂不為?

徐鸾鳳朱唇微勾,冷冷看了那人一眼,然後轉身離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個祿鼎書居對外是普通書鋪,其實內裏卻是一個掌握整個都城情報的地方,她前世也是偶然得知,只要付的錢夠多,和這書居的老板有緣,那就可以随意打探消息。

而且這書居最妙之處在于,假如你所提供的消息比你買的消息價值更高,書居便不收錢,還倒貼錢。

徐鸾鳳懷裏揣着四五根金條,還有一個錦囊,徑直朝着書居後院走去,此時後院有一個作書童打扮的少年朝她走來。

徐鸾鳳往那書童身後看了看,只見一個手中持刀的侍衛正守在樓梯口,她心思轉了轉,繼而笑道:“小兄弟,我想見鶴晝先生,不知先生可方便?”

“現有貴客,今日不做……”

那書童還未說完,便聽得二樓傳來兩聲清脆的銅鈴聲,他眼底露出幾分詫異,而後飛快斂去,拱手恭敬道:“先生有請。”

徐鸾鳳笑着點了點頭,然後上了二樓,完全沒注意到,守在樓梯口的那個侍衛,正是自己方才在戲樓撞到的那男人的侍從。

她進了雅間,便透過四時節氣桐木屏風看到一個人影端坐在內室,好似煮着茶湯,隐隐約約能聞到茶的清香。

“不知王妃有何事相求?”鶴晝的聲音如珠落玉盤,清亮溫和,春風拂面一般,讓徐鸾鳳忍不住松了心神。

果然是聞名都城的百通鶴晝,看來自她踏入書居開始,這裏的人便盯上她了。

“複刻。”徐鸾鳳說罷,利落地将木盒打開,取出玉如意和圖紙,以及一個錦囊。

“王妃想要複刻什麽?若是宮裏的東西,草民不接。”鶴晝斟茶的手微微一頓,眼底閃過一絲深意,繼而恢複平靜。

“鶴晝先生別急,聽我說完,以景王私訪姑蘇的消息可能交易?”她不會做無準備之事,這鶴晝明着是江湖人,實則卻和東廠有聯系。

前世她曾聽景王曾和她提過姑蘇之事,她暗地裏也查過,景王私訪姑蘇,可不僅僅為了女人,

景王和東廠,一直都是死對頭,東廠廠公手段了得,沒少給景王添堵。

所以,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只聽得裏頭傳來茶盞的碰撞聲,一個書童便端着一盞茶走了出來,徐鸾鳳嬌靥染了笑意,這是成了。

約摸過了兩個時辰,徐鸾鳳才從拿着木盒子從雅間出來,此時守在樓梯口處的侍衛早已不見,只聽得書居內傳來說話聲。

她整了整衣衫,從書居後門走了出去,月圓和雲瘦正等在那處。

徐鸾鳳離開雅間以後,便有一人從內室的隔間裏走了出來,男子身材高大,眉眼淡漠,修長的指尖輕輕摩挲着方才少女喝過的茶盞。

“寒川,你看中的人,的确不容小觑。”鶴晝一改方才清冷模樣,斜斜靠在矮凳上,想着方才徐鸾鳳說的那番話。

男人恍若未聞,鳳目帶了幾分笑意,他到不知,她竟然存了那樣的心思。

此時的徐鸾鳳回了戲樓,時陽剛看完一折戲,見徐鸾鳳滿臉笑意,心中詫異,她記得唐瑤去了祿鼎書居,特地等着徐鸾鳳。

“嫂嫂,你遇到何事了,怎地如此開心?”時陽喝了口茶,裝作無意問道。

“遇見了李家小姐等人,不過見她們同別人聊的正歡,我便未曾上去打擾,多虧你讓我去了一趟祿鼎書居,我在那處找到了心心念念好久的話本。”徐鸾鳳将時陽的神态盡收眼底,她便知道,時陽存了讓她難堪的心思。

不待時陽開口,徐鸾鳳起身道:“你兄長怕是在快回府了,我們回去罷。”

她說罷便轉身出門,時陽看着她氣定神閑的模樣便知道無事發生,眸底閃過冷意,繼而恢複正常。

徐鸾鳳剛回到府內換了一身衣裙,倚在軟榻上看話本,此時站在一旁的丫鬟悄悄打量着她,王妃模樣安靜,瞧着同平日沒什麽區別。

“王妃,王爺回來了。”說話的是伺候主屋內的一等大丫鬟施青,是老王妃撥過來的人。

徐鸾鳳看着施青今日打扮地極為惹眼,發間還簪了幾朵小薔薇,欲語還休,她自然清楚施青存了什麽心思。

正在給徐鸾鳳削蘋果的施紅忍不住看了施青一眼,正要開口,就被徐鸾鳳一個眼神制止了。

徐鸾鳳漫不經心吃了一口蘋果,細細打量着施青,施青被徐鸾鳳盯得心頭發毛,正要跪下,就聽得她笑道:“我身子骨乏軟,你去前頭迎迎王爺,施紅也跟着一塊去罷。”

施紅是施青的雙胞胎妹妹,為人做事踏實穩重,人也聰明有分寸,只可惜,她喜歡景王,前世她的死,同這對姐妹花脫不了幹系。

所以,要想一一解決她們,就要制造矛盾,只要內部産生利益相争矛盾,她們的關系在怎麽堅固,遲早也會土崩瓦解。

施紅聞言愣了愣,繼而便将削好的蘋果放在果盤裏,低眉順目同施青行了一禮便退了出去。

此時月圓捧着茶湯走了進來,她看着姐妹花的背影,忍不住疑惑道:“主子,平日不是您親自去迎王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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