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程郁摸了摸鼻子, 從上面站起身來,低頭向下看了一眼,回憶自己剛才是怎麽爬上來的, 自己剛才,好像就是閑着沒事就爬了上來

後面的老大爺已經走過來了, 看着程郁搖頭道:“這麽大人了,怎麽跟個孩子似的?這架子是剛剛搭好的, 還沒試試安不安全呢, 你這就上去了。”

盛柏年看着程郁,嘴角露出一點笑容, 眉眼間笑意疏懶。

程郁笑着對大爺說:“我幫您試了, 挺安全的。”

“別扯那些沒用的, 趕緊下來,趕緊下來。”老大爺催促完程郁,又繞着那架子走了一圈,問道, “牌子呢?”

程郁:“什麽牌子?”

“你過來的時候沒看到牌子啊?”

“沒看到啊。”

老大爺哦了一聲,只繼續讓程郁趕緊下來外,便沒說什麽了, 他在下面找了一圈後, 發現寫着禁止攀爬的告示牌不知道被誰被踢到了草叢裏。

“這誰幹的啊?”大爺一邊埋怨, 一邊将那牌子從草叢裏拿了出來,重新放在了架子的前邊,走之前還叮囑了程郁一句, “下來的時候小心點啊,別摔着了。”

程郁诶了一聲應下來,架子對他來說委實不算高, 這個高度跳下來也沒有什麽問題。

盛柏年還不知道程郁的打算,在下面緊緊注視程郁,提醒他說:“小心些。”

程郁擡起頭,對着下面盛柏年抿着唇輕輕笑了一下,然後作勢便要跳下去,盛柏年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連忙出聲制止他說:“你別跳!”

兩米雖然不算很高,但是也不算低了,只要稍微出點意外,就會受傷。

盛柏年早就意識到程郁不太把他自己的那條命當回事,現在見他這樣,更是氣得不行。

有時候盛柏年甚至覺得程郁就像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盡管家長千叮萬囑過了,他還是會不看紅綠燈橫穿馬路,暑假去水庫游泳,或者在天臺邊緣處玩耍,他總是嘗試做各種危險的事,還意識不到死亡對他自己,對愛他的人意味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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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郁輕嘆了一口氣,自己更高的地方都跳過了,這兩米對他來說算什麽呢?不過考慮到盛柏年脆弱的心髒,最後他還是按照上來的時的路線原路爬了下去,盛柏年在下面提心吊膽,生怕程郁爬到一半懶得再爬了,直接跳下來。

盛柏年猜得倒也不錯,最後的兩個格子程郁是跳下來的,不過也不高,程郁平穩落地。

“怎麽來這裏了?”盛柏年還想問程郁來游樂園怎麽不帶着程嘉言,而且不去玩其他的游樂設施,就一個人坐在架子上。

“路過的,”程郁說,他剛剛幫一位老先生将他的骨灰灑進了他的妻子溺死的那片海中,回來的時候路過游樂園,便進來坐了一會兒,其他的地方都太過吵鬧,只有這裏沒什麽有了設施,只有一個剛剛建好的還不知道是做什麽的架子,所以也沒什麽人,程郁就爬了上來,在上面待了一會兒。

他倒是沒有想到在這裏還能看到盛柏年,從架子上爬下來後,程郁跟盛柏年向游樂園的外面走去,程郁大多時候都是低着頭的,孩子們的歡笑聲萦繞在耳畔,他擡起頭,向跟在自己身邊的盛柏年問:“對了,你剛才說什麽?”

将那些話再次說出口,似乎比第一次說的時候要更加難為情,可過了一會兒,盛柏年還是又一次問他:“我們可以和好嗎?”

程郁剛才坐在架子上面的時候還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聽了,沒想到盛柏年竟是真的有這個意思,不過說起來,他們從來沒有正式分手過,倒也沒有和好與不和好之說,只是如今他們兩個人這樣,終究是無法再回到從前了。

盛柏年說完這話以後,就緊張地等着程郁的回應,結果程郁好半天都沒有說話,正在看着自己,眼睛一眨不眨,仿佛在看什麽新發現稀奇物種,盛柏年仿佛一下子洩了氣,他停下腳步,問程郁:“你這樣看着我幹什麽?”

程郁道:“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盛柏年低頭笑了一聲:“我也覺得我是生病了。”

程郁動了動唇,沒有說話,盛柏年在樹下的長椅上坐了下來,程郁站在他的眼前,抱着胸低頭看他。

盛柏年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他對程郁說:“我這段時間總是做夢,夢裏是五年前,我不知道那些夢境是真是假,只能無力地看這個你帶着一個已經懷了孕的未婚妻,離我而去。”

程郁想了想,對盛柏年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盛柏年失笑,對程郁說:“你敷衍我。”

“你說是就是吧,”程郁在盛柏年的身邊坐了下來,長長地呼了一口氣,這幾天來他一直都在忙着處理亡者書,一刻也沒有休息過,連帶着與程嘉言相處的時間都少了許多。

程嘉言向來懂事,看程郁最近比較忙,也不纏着他,那只從林亮手上救下來的小貓漸漸好轉過來,雖然現在後肢還不能走動,但是前肢已經可以活動了,程嘉言放學寫完作業後經常與這只小貓一起玩,雖然小貓被人類殘忍地傷害過,但對人類好像依舊抱有某種特別的好感,它總喜歡用粉色的肉墊拍程嘉言的手背。

程嘉言為了這只小貓在網上買了很多的貓貓玩具,等着小貓完全康複和它一起玩。

盛柏年望着程郁的側臉,對程郁說:“我總覺得,你身上有許多秘密。”

程郁道:“是有一點,不過以後你會知道的。”

“程郁,如果你有什麽事,自己做不了,我可以幫你分擔。”

“你如果真的想為我分擔一點,”程郁靠着身後的椅背,轉過頭對盛柏年說,“等以後我不在了,你幫照顧下程嘉言吧。”

盛柏年的心被刺了一下,血色在他眼前蔓延開來,那些折磨他的夢魇又一次出現在他的眼前,問程郁:“你在說什麽話?”

程郁擡起手,一片枯黃的落葉落在他的手心裏,他的目光落在那片枯葉上,神色間帶着悵惘,良久後,他問身邊的盛柏年說:“你說這片葉子還能回到樹上嗎?”

“你如果是說自然現象的話,它肯定是回不去了,但我不知道你現在是不是在用這片葉子指代什麽,”盛柏年頓了一頓,他很怕程郁是在用這片葉子來隐喻兩個人間的關系,只能對程郁說,“所以我便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了。”

程郁笑了一笑,繼續說:“即便給它重新用染料塗成鮮豔的綠色,将它用膠水固定到樹枝上面,讓它像其他的葉子一樣,留在它們中間,它會比其他的葉子更鮮豔,可總有一日它還會落下的。”

“到時候染料會褪去,它一樣會在土中腐朽。”

盛柏年肯定程郁的這番話中另有所指,卻不懂他在表達什麽意思。

程郁也沒想着盛柏年能夠明白,他将掌心裏的那只葉子吹落下去,轉移話題,問盛柏年:“以後如果我不在了,你還會遇見其他喜歡的人,是嗎?”

“程郁……”

程郁打斷他的話,繼續說道:“如果不是在平海又遇見了我,你肯定也會覺得自己喜歡的人是安錦然,而我就是那個殺死安錦然的兇手。”

盛柏年抿着唇,程郁或許說的是對的,畢竟那個時候他身邊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覺得五年前,他與安錦然之間有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往,所有人都覺得安錦然的死與程郁有脫不開的關系。

“而現在,即便安錦然已經不在了,還有一個葉錦,他也很喜歡你的,是吧?”

“我與葉錦——”

“那天在白熊灣沙灘上,我都看到了,你也看到我看到了吧。”然後你頭也不回地離開,縱然現在他與葉錦之間還沒有什麽,可是以後呢?

“那天我……”盛柏年話至嘴邊,又說不出來。

“所以我總也沒有辦法信任你啊。”程郁輕輕嘆了一口氣,嘴角噙着的那一抹笑容帶着說不出的苦澀。

“程郁,你不放心我與葉錦見面說話,不放心我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安錦然,可我也同樣在意程嘉言的母親,程郁,如果你能不離開……”

程郁搖了搖頭,他或許知道盛柏年想要說什麽,可是這個要求太難了,他已經沒有辦法做到了。

更何況五年前的盛柏年自己都沒有做到,現在又憑什麽來要求自己呢。

不過,盛柏年口中的離開是他選擇與另外一個女性成立自己的家庭,而程郁所說的離開卻是徹底地、永遠地離開這個世界。

盛柏年的目光黯淡下來,他覺得自己這麽長時間的糾結好像一場笑話,如果程郁還要去那個女子在一起,重逢後又何必再來招惹自己。

盛柏年起身想走,卻被程郁一把拉住。

“你別動,”程郁靠在盛柏年的肩膀上,他合上眼,對盛柏年說,“我這兩天沒怎麽休息,我想睡一會兒。”

盛柏年聽後,猶豫一下,還是在長椅上坐好,不久之後,程郁的呼吸聲就均勻了下來,盛柏年沉默地坐着,很久以後才側頭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程郁,

他濃密的睫羽下投了一片小小的陰影,有些葉子從頭頂被吹落,落在他的肩頭,盛柏年又伸手将他肩上的落葉拂去,這樣的畫面似曾相識,好像帶着一點青檸的香氣,在他夢中出現的苦澀回憶完全不一樣。

盛柏年仰起頭,看着天邊的浮雲,程郁的心裏藏着秘密,他卻不知道這個秘密究竟是什麽。

他小聲問程郁:“程郁,你總想要我的保證,可是,這樣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程郁沒有回答,即使他并沒有完全睡着。

五年前,他的不告而別就是公平嗎?

在感情裏,哪有那麽多的公平可言?

不遠處游樂園中的吵鬧漸漸遠去,天地廣闊,好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這樣倒也不錯。

這段時間喬華的熱度不斷上升,同為男團成員的葉錦的熱度便有所下降了,而從六七年前安錦然的走紅開始,他所使過的營銷手段漸漸也娛樂圈中也成為大家常用的手段,所以現在葉錦再用從前的那些手段已經沒有那麽好用了。

看着葉錦每天為自己的曝光度與流量發愁,趙毅翰提出一個想法:“要不讓媒體爆幾張我們在一起的照片?”

“爆我們的照片?”葉錦皺着眉頭,有點猶豫,要是從前的安錦然,爆出與趙毅翰一起出入酒店或者餐廳的照片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只是現在他的身份成了葉錦,每次只要他和趙毅翰的照片被爆出來,網上總會出現一些很不好聽的聲音。

“到時候再澄清一下就好了,”看葉錦還是有些猶豫,趙毅翰補充道,“就說,我看到你就想起從前的一位老朋友,所以對你比較關注,在了解你的為人後,我很欣賞你。”

葉錦想了想,這樣也不是不可以,思量許久後,終于是點下了頭。

趙毅翰得到葉錦的同意後,心中依然還不很高興,從前葉錦還是安錦然的時候,他只要稍微靠近他一點點就心滿意足,但是現在他總想要得更多,希望在葉錦的眼中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身影,希望盛柏年徹底從葉錦的世界中消失。

很快趙毅翰與葉錦一同出入酒店的照片就被爆了出來,之前就有些似是而非的言論,這一回葉錦剛才自己買了水軍,使勁兒的往自己的頭上潑髒水。

搞得路人都看不下去了,紛紛出來為葉錦仗義執言,還有人聯系起之前葉錦被白晨捅刀的事,覺得這個年輕人可太慘了點。

而就在衆人對葉錦的同情到達頂峰的時候,又有人爆料說葉錦之所以會被全網黑,是因為有人想用他來轉移大衆視線,并且暗戳戳地指出這個人多半是被公司冷藏在家摳腳的喬華。

喬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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